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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一品作者:堕落的狼崽 2019-02-02 04:56
    《大唐一品》

    第一回 我要活下去

    大业十三年三月,北方辽阔的草原上,始毕可汗端坐在牙帐之中,一边俯观看着中原的滚滚烽烟,一边云集大军,行狩猎之事。待中原群雄打的两败俱伤之事,好兴兵南下,争夺中原花花世界。

    中原内部,群雄纷争,哪里知道草原霸主的心思,一边厉兵秣马,一边朝草原上奉献大量的金银珠宝,以求获取草原霸主的支持。

    贾胡堡,位于山西重镇霍邑之北,乃是进入太原的必经之路。北方的春天总是晚上几天,但是气温回升,人们身上也脱去了厚厚的冬衣,纷纷感受春天的气息。一袭暖风吹过,让忍不住想躺在床上休息一阵。

    位于贾胡堡中间的一处大宅院的后花园里,一个小丫头对着假山上的一个白衣少年小声着喊着。

    “大少爷,快点下来,不然让大老爷看见了又要骂你了。”

    假山上正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的白色长袍早就污秽不堪,脸上现出一丝傻笑。不错,他就是一个傻子,在贾胡堡,不,在整个卢氏家族中,有名的傻子。他之所以这样闻名,那是因为他是河东卢氏的嫡长孙。河东卢氏虽然是范阳卢氏的旁支,但是在贾胡堡整个地方,却是有着很大的权威的。作为一个嫡长孙,居然是个傻子,如何不让人惊讶。

    忽然,原本明媚的天空中飘来一朵乌云,将整个贾胡堡笼罩在其中,原本和煦的春风忽然变成了狂风,一阵轰鸣之声由远及近而来,好似暴风雨的先兆一番。

    “打雷了,不好。”假山下的小丫鬟面色大变,好似要哭出来的一样。在整个贾胡堡哪个不知道,卢家的大傻子最怕就是打雷了。

    果然,一声轰鸣声传来。那傻子吓的大声吼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抱住脑袋,大概是忘记了自己仍然是在假山之上,抱住脑袋就滚了下来。

    “少爷!”小丫鬟哪里还顾得上许多,赶紧冲了上去,正准备以自己瘦小的身躯挡住小主人的身体,这哪里能来得及,只听见啪的一声响,就将少年滚落在地上,颤抖了几下,就不见了生息,吓的小丫鬟面色苍白,仿佛傻了一般,连空中的一道紫色诡异的闪电劈在少年身上都没有现。说的也奇怪,这雷声、风声,眨眼之间就消失的不见踪迹,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一样,让人议论纷纷。

    “啊!快来人啊!大少爷受伤了。”猛的一声尖叫声从小丫鬟嘴巴里传了出来,飞快的传遍了贾胡堡的卢家大院。瞬间就见数个健壮的青衣奴仆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一见躺在地上的少年,面色大变,赶紧将少年抬了起来,朝后花园内的一个阁楼里跑去。

    不到片刻,就见一个中年人,面容有儒雅之色,隐有大家风貌。此刻他神情慌张又带有一丝愧疚,带着一个郎中打扮的老者,朝阁楼跑去。他就是河东卢氏族长卢思成之长子卢昌清。这个少年是他的前妻留下的儿子,虽然他如今续了弦,而且还是名门之后,又有了一个儿子,但是心中最爱的还是自己的前妻,连带着这份爱都转移到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身上,否则,在这个高门大院中,作为傻子的少年哪里有这样的待遇。但是此刻最爱的儿子从假山上跌下来,生死难料,让他如何不忧心忡忡。

    中年人上了阁楼,扫了楠木大床上儿子一眼,只见他面色苍白,若非胸口尚有一丝弹跳,与一个死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在中年人看来,也是已经离死不远了。卢昌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一边哭泣的丫鬟说道:“柳儿,你还是期盼你家少年赶快醒来吧!否则,就是我也不能保你。”

    丫鬟柳儿闻言,小脸变的苍白无比。眼前之人,虽然是卢氏大少爷,但是心性和善,在卢家中也是地位不稳。作为照看大少爷的柳儿,若是因为此事让卢家嫡长孙丢了性命,她也是逃不过陪葬的命运。活人陪葬虽然消失了很久,但是在卢氏这样的大家族中,族长的权力丝毫不比皇权差到哪里去。活人陪葬的事情在高墙大院中,还是时有生的。作为丫鬟,一没权,又没有势,三没有靠山,如何能逃的过死亡的命运。一想到这里,柳儿心中更是惶恐,双眼通红的望着大床上的少爷,心中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哎,也许这也是他的解脱吧!”卢昌青面上露出一丝灰白,好似又年老了不少。中年丧子,人生一大悲痛。更何况,在卢家,卢昌青虽然是嫡长子,拥有继承权,但是实际上,卢昌青在家中的地位并不稳固。如今更有长子被雷劈的事情,传扬出去,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本就稳固的地位就会变的更加的脆弱了。他所说的“解脱”,一方面,固然说的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同样也是说自己的。

    “大郎!”那个正在诊断的年老郎中,皱着眉头摸着自己那银白色的胡须,脸上尽是惊讶之色。

    “顾老!照辞可有救?”顾全中虽然是个郎中,但是却跟随卢昌青的父亲,卢家族长卢思成多年,在卢家有着很高的地位,就是卢昌青也不敢怠慢。

    “甚是奇怪!”顾全中摇了摇头,道:“脉搏沉稳有力,比成年壮汉都强了不少,但是不知为何却是沉睡不醒?或是老夫医术不精,却是诊断不出,究竟为何?”

    “啊!”卢昌青面色一变,顾全中的医术他是知道的,堪称国手,连他都不能诊断出结果来,如何不让卢昌青惊讶。

    “如此,只能尽看天命了。不过,要是孙师前来,或许能令照辞恢复正常。”顾全中摇了摇头,道:“老夫还是开上几副安神滋补之药,成不成,老夫却是没有把握了。”

    卢昌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顾全中口中的孙师指的是神医孙思邈,世人皆称他仙人,虽然是寒族中人,但是却为世人所敬仰,天下诸多阀门都以请到孙师为荣。只可惜的是,孙师好道,时常出没在名山大川之中,仙踪飘渺,此刻哪里能找到他。一想到这里,卢昌青又摇了摇头,缓缓的走出了房间。在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悲鸣声,那是柳儿在哭诉着什么。

    清晨,一缕阳光从洁白的窗纸上洒了下来,阳光照耀在床榻之上,只见床上正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一动不动,仿佛是死的一样。榻边上,正趴着一个瘦弱的少女,一头乌黑的秀披在肩膀上,阳光照耀之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咳,咳!”床榻上忽然传来两声咳嗽之声,只见那原本一动不动的少年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目光中尽是迷茫之色。

    “我是谁?李清?卢照辞?”少年面孔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眉宇紧皱,仿佛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好半响,才听见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柳儿,柳儿,我要喝水!”少年伸出右手,轻轻的落在少女的秀之上。

    “啊!,大郎醒了!大郎醒了!”柳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眼就能看见卢照辞那深邃的双眼,忍不住惊叫起来,神情之中尽是欢喜之色。也没有听见少年的要求,赶紧冲出房间,木制的楼梯上飞快的就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少年见状露出一丝苦笑之色。

    卢府后花园中,李清,哦,现在他叫卢照辞了,他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边的白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之色,在他的一边,柳儿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远处更是有几个青衣下人远远的照看着。

    卢府的大郎又醒了过来,人好像也变的不傻了,只是又好像变呆了,整天只知道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的人说是被雷给劈呆了。只有服侍在他身边的柳儿感觉自己的小主人变了许多,但是若是要说变在哪里,她却又不知道。

    而真正的变化只有卢照邻自己知道。藏在这具身体内的灵魂,早就不是卢照辞的了,而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生活在红色摇篮下的大学生,在川南支教的时候,恰逢大地震,身死而魂未灭,穿越到了这个混乱的时代,成了其中的一员。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就算是生活在大家族中,在这个人命如蝼蚁的时代,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保障。在历史中,隋末的农民起义当其冲的就是大家族,自从东汉而形成的大门阀在隋末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然后逐渐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卢照辞并没有感觉到,生活在这个大家族中有任何的安全感。这是一个封建社会,一个没有人权的社会,乱世草头王,杀人如草芥,所以卢照辞感到一丝迷茫,更还有一丝恐惧,对自己生命的恐惧。

    “我要活的下去。”卢照辞想到。

    第二回 刁奴

    “柳儿,还不迎接二公子!”忽然一阵尖细的嗓音传了过来,好像是鸭脖子被掐住了一样,声音难听无比。

    椅子上的卢照辞眉头皱了皱。望了过去,却见后花园处走来一群人,为的是几个锦衣少年,各个相貌英俊,神情潇洒,只是在卢照辞看来,却是一群生性跳脱,一群纨绔子弟而已。而站在中间的正是卢照辞的二弟卢照秉,乃是卢昌青的继室所出。

    “柳儿,怎么没有听见吗?你这个贱婢!作死啊!”鸭声再次传了过来,这个时候,卢照辞才现说话的乃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身形瘦长,正用枯瘦的手指着柳儿,活像一个大马猴一样。他是卢府大管家的儿子卢春。虽然是个下人,但是却比同样是下人的柳儿有地位,当然,若柳儿的身后有个强大的靠山的话,卢春却是不敢得罪的。只是以前柳儿的靠山,在卢府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地位,连带着柳儿在下人中也是受欺负的对象。

    “奴婢,奴婢!”柳儿面色苍白,忐忑不安的望着身边的卢照辞,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是谁?”卢照辞淡淡的问道,平静的面孔上不见有丝毫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在想什么。

    “哟,这不是大公子吗?”卢春惊讶的说道。好似刚刚才看见卢照辞一般,面色怪异,虽然口中称是大公子,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尊敬和畏惧。

    “小人见过大公子!嘿嘿!”卢春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忽然冷笑道:“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大公子啊!在河东,卢家的大公子就在你面前,你这个傻子!我告诉你,如今大公子看上柳儿了,识相的乖乖的让柳儿跟我们走!”说着扬起右手就朝卢照辞抽了过来。

    卢照辞面色忽然一变,右脚踢了过去,只听得那卢春一声惨叫,顿时被踢飞出丈远距离,捂着肚子就在那里惨叫起来,口中更是谩骂不已,尽是污秽不堪之词。

    “快来人啊!把这个傻子抓起来,看小爷如何教训他!”卢春右手指着卢照辞叫骂道,声音尖利,刺耳无比。

    “这就是你带来的人?”卢照辞冷冷的扫了一眼卢照秉,深邃的眼神之中尽是讥讽之色,让卢照秉面色涨的通红。在他的身边尽是河东卢氏子弟,因为他是长房次子,加上卢照辞以前是个傻子,虽然是次子,但是却是如同长子一般的存在,在河东卢氏之中巴结他的人无数,前些日子听说卢照辞被雷吓的昏迷不醒,让他高兴不已,以为从此之后,自己的这个长房次子就能上升为嫡长子,以后就能接管河东卢氏。没有想到的是,今日清晨,就听到卢照辞已经清醒,并且与常人无异,好似根本就没有傻过的一样,心中惊讶不已,这才过来瞧瞧。那卢春的一番张扬,虽然他心中不喜,但是却也没有阻止。更让他不曾想到的是,昔日的傻子,今日清醒过来,居然如此的强势,望向自己目光中,居然有讥讽、嘲笑的模样,让他心中暗怒不已,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撕的粉碎。

    “哼!卢春父子为我卢家鞍前马后,立下了许多功劳,今日你居然将其打伤,哼哼,我看你怎么在爷爷面前交代。”卢照秉反唇相讥道:“哼哼,居然为了一个丫鬟,有种。我们走!”说着让人拉起卢春,头也不回的出了后花园,围绕在他身边的一些卢氏弟子见状,哪里还敢停留,纷纷紧跟其后,飞快的消失在花园之中。

    “大公子!”柳儿双眼中露出一丝激动来,但是更多的是担心。卢春乃是卢府大管家卢明之子,那卢明在卢家跟随老太爷卢思成多年,就是卢照辞的父亲卢昌青也不敢轻易得罪此人。卢春乃是他的独子,今日被卢照辞打了,也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祸事来,柳儿一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害怕不已。

    “莫要担心,你照顾我多年,我岂会让他得逞。”卢照辞双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具身体自从记事开始,就是这个小女孩照顾自己,两人在后花园的小阁楼中相依为命。

    “可是?”柳儿闻言面色羞的通红,但是脸上的惊慌之色却仍然没有消除。

    “什么人敢欺负我家大兄?”一声怒吼声传了过来,仿佛一声巨雷在卢照辞耳边响了起来。接着就见一个粗壮的少年,手执着一柄长槊,一副杀气冲天的模样。

    卢照辞面色一动,露出一丝微笑来,来者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他是卢氏族人,卢照辞三叔卢昌定之子卢照英,生性好武,在以儒学传世的卢家中简直是一个异类。也因此不受卢家老太爷待见。大概是因为是好侠义,所以对以前傻子的卢照辞甚是照顾,每当卢照辞受到别人欺负的时候,都是卢照英出手找回场子。

    “大兄,大兄,你没事吧!”卢照英扫了一眼周围,却不见有半个人影,豹眼睁的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三弟,怎么了?”卢照辞淡笑道。

    “怎么不见人了?”卢照英好奇的嚷道。

    “回三爷的话,他们都被大公子打跑了。”柳儿赶紧将刚才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哼,这个刁奴,小弟早就想找他算账了,只是?”卢照英面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有些担心的望着卢照辞。

    卢照辞哪里不明白,卢照英虽然嫉恶如仇,但是在卢家大院中,做主的却是卢思成,卢明鞍前马后的跟随他数十年,这份忠心很是难得,也许在卢家太爷的心中,卢明甚至比自己的儿子都能信任。如今卢照辞这个本不受重视的孙子打了卢春,要是真的闹起来,恐怕,最终倒霉的还是卢照辞。

    “放心,怎么着,为兄还是长房嫡子。”卢照辞心中一暖,安慰道。

    “哼哼,大兄倒是好心情,小弟听说这段时间二房那边都闹开了,就是你大房之中,想大兄遭难的也是有的。这个时候,大兄打了卢春那厮,恐怕趁机闹事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别看卢照英生性鲁莽,只知道舞刀弄枪,但是却也不是笨人,大宅院中的事情,心中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不愿意掺和在其中而已。今日涉及到自己的兄长,才会有如此言语。

    “大郎,大郎!”一阵焦急的呼喊声传入三人耳中,卢照辞知道那是自己父亲卢昌青的声音。果然,花园口转入一个消瘦的身影来,脸上更是显得惊慌无比,不是卢昌青又是何人。

    卢照辞心中叹了一口气,卢昌青待自己很是不错,一个父亲能对一个儿子关爱如此,也是很难的了,更重要的这个儿子以前还是一个傻儿子。只可惜的是,在大宅院中,这份仁厚显的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显得是那样的懦弱。否则,他的嫡长子地位也不可能被他人所挑战。在他看来,卢昌青这个家族继承人的位置之所以会被他人所挑战,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卢昌青性格的原因,导致卢思成这个族长也暗许了卢昌宗的夺嫡行为。

    “父亲(大伯,大老爷。)”卢照辞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父亲。

    “哎,看来我儿身子是好了。”卢昌青面上露出一丝异样来,道:“若是你娘看见了你今日的模样,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孩儿明日就到娘坟前上香告知母亲。”卢照辞赶紧说道。

    “嗯,如此甚好!”卢昌青点了点头,忽然面色又变道:“我儿今日闯了大祸事了,那卢春乃是卢明的独子,你怎么打了他了。如今卢春到老太爷那里哭诉,老太爷叫为父前来带你去金标堂问话,这如何是好?”金标堂是卢家的核心建筑,一般都是族长所居,这类的还有范阳卢家的幽燕堂,河南郑氏的著经堂、安远堂等等,这些堂口一般都是世家门阀的荣耀所在,并非普通的世家门阀能拥有的,山东世家传承千年,也仅仅只有数家才有此等荣耀。今日能在金标堂问话,也就是说明了卢家老太爷对此事的重视,难怪老好人卢昌青心中极度紧张了。

    “大伯,只是打了一个下人而已。”卢照英不满的说道。只是后来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他心中也是知道,这个下人不是一般的下人。

    “呵呵,父亲,不要惊慌。下人就是下人,奴才就是奴才,我卢家诗书传世,名门大族,岂能让这种下人坏了规矩的。”卢照辞冷笑道。

    “哎!你随我走吧!”卢昌青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叹息道:“大不了,让老太爷罚为父就好了。想来,我是嫡长子,他也不会让我难堪的。”说着摇了摇头,,出一声长叹,消瘦的身材居然显的有一丝苍老。

    “父亲,孩儿已经长大了。”卢照辞忽然说道。这一刻,他终于融入这个时代之中。

    “好!今日就是拼着嫡长子的身份,为父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卢昌青回头望了卢照辞一眼,面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去金标堂。”

    第三回 此子非池中之物

    金标堂内,静悄悄而细无声。正中端坐着一个老者,满头银,相貌威严,双目开合之间,却不见有丝毫的老态,隐隐有寒光射出,让人不敢与之相对视。此刻大堂内端坐着许多卢氏族人,但是却没有一点声音,足见此人的厉害。他就是河东卢氏旁支,贾胡堡卢家族长卢思成。

    在他的身边也站着一位老者,满面阴霾,一双三角眼中尽是得意之色,他就是卢家大总管卢明,自幼跟随卢思成,就算是卢思成从范阳卢家破门而出,也跟随其后,虽然是下人,但是卢家上下却从来没有一人将其当下人看待。

    左边的第一张椅子是空着的,那是嫡长子卢昌青的位置,右边第一张椅子上端坐的是一个相貌英俊潇洒的中年人,一身儒服,面色祥和,端的风1iu,他就是卢思成第二子,卢照邻的二叔卢昌宗,卢家下任家主的有力竞争者;左边第二张椅子上端坐着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修长的双手上,青筋冒出,双目开合之间,隐隐有杀气喷薄而出,他就是卢昌青的三弟,河东卢家一千家族私兵统领,虽然是庶出,但是因为掌管家族私兵,却没有任何人敢怠慢的主子。再在其后,就是跟随卢思成到河东的卢家旁支,在家族中担任家老的年长族人,诸如卢思悦、卢思树等人,至于卢家的第三代除了卢昌青长子卢照辞有位置之外,其他的小辈只能是站立在一旁。只不过,因为卢照辞虽然是卢家嫡长孙,但是因为是个傻子,所以以前端坐着椅子上的三代席的是卢昌青的第二个儿子卢照秉,此刻的卢照秉面色铁青,满是愤怒与尴尬之色,身体总是不经意之间挪动一番,好似椅子上有刺一般。

    在大堂正中,正跪着一个中年人,哦,正趴着一人,周身颤抖无比,显然是被大堂中气势所压,吓的胆战心惊,此人正是事件的罪魁祸卢春了。

    忽然,大堂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纷纷朝外望了过去,一见当头的消瘦的身影,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轻蔑的目光来,卢昌青虽然是嫡长子,但是生性懦弱,就是在后宅之中,也是一个有名的妻管严,更不要提在家族之中的种种事迹了。这种人物哪里会得到他人的尊重。这种气氛就是紧随其后的卢照辞也能清晰的感觉出来,双手不由的紧握起来,双目中杀机一闪而过,暗思道:“过了今日,看看你们还敢如此放肆。”

    “见过父亲。”卢昌青恭恭敬敬的对卢思成行了一礼。在这个家族中,卢思成的威风是任何人都不能抵挡的,更何况是卢昌青了。

    “嗯,坐下吧!”卢思成复杂的望着眼前的长子,生性仁厚,若是在平常人家倒也没什么,可惜的是生活在卢家,一个庞大的家族。在大家族中,要想坐稳族长的位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父亲。”卢昌青面色一变,回头望了卢照辞一眼,点了点头,就朝自己的座位走了过去,刚刚坐下,就隐隐听见对面传来一阵冷哼之声,顿时面色一变,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

    “大郎,你入堂不拜,按照我卢家家规,蔑视尊长该当何罪?”卢照辞正待见礼,忽然旁边传来一阵冷哼之声,卢照辞望了过去,正见卢昌宗面色阴冷的望着自己。

    卢照辞面色一愣,忽的面色涨的通红,暗思道:“此人不置我于死地,恐怕是不甘心了。也罢!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下拍了拍下摆,止住了下跪的趋势,冷笑道:“你又是何人?此乃金标堂内,族长尚未话,岂有你的位置?”

    “你……”卢昌宗面色铁青,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望着卢照辞,曾几何时,有人如此对自己说话的。以往在金标堂内,自己是要说就说,要骂就骂,也没有人敢反对自己,却不想今日碰见了一个棒槌,说出的话居然让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哼!”一声淡淡的冷哼声在大厅内响了起来,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是如同巨雷一样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卢昌宗面色大变,忐忑不安的朝堂中间的那张椅子上望了一眼,迎面而来的是一双冰冷的眼神,吓的卢昌宗一屁股跌回椅子上,再也不敢出声。如同卢照辞说的那样,在金标堂内,唯一能放肆的只有老太翁卢思成,而不是自己卢昌宗。

    “大郎,你二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为何要打卢春?卢明乃是卢春之子,也算是你的长辈?”卢思成双眼中闪烁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好像在这金标堂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物,也同样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过。这不由的让这位卢家的掌舵人感到一丝惊讶,一丝好奇。

    “我卢家诗书传承千年之久,能传承如此之久,最重要的依据就是规矩二字。”卢照辞冷冷的扫了卢思成身边的卢春,冷笑道:“正因为有了规矩,我卢家上下在族长的带领下,才能屹立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沧海变化,王朝兴衰,我卢家仍然存在天地之间,成为我华夏大地上仅存的世家门阀之一。孙儿虽然无能,但是也是卢家子孙,身上所流的乃是卢家的血脉。卢明虽然跟随爷爷多年,但是奴才就是奴才,难道奴才能爬到主人的头上来拉屎拉尿吗?更或者说,这个奴才已经是主人了,而原来的主人变成奴才了。”

    “老爷!”卢思成身边的卢明吓的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阴冷的面孔猛的变的苍白无比,额头上隐隐有一丝冷汗,哪里还有刚才的一丝得意的模样来。

    “二叔,怎么主人教训奴才有错吗?听说二叔在族长气势威严,凡有犯到手中的奴才,无不受到了严惩,想必二叔的倚仗就是我卢家的家规吧!”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卢昌宗在贾胡堡内张扬跋扈,卢家的家奴、佃户无不谈之变色。

    “你,你放肆。”卢昌宗面色涨的通红,双眼中寒光闪烁不停,隐隐有一丝杀机。大厅内议论纷纷,众多卢氏族人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来。大厅之中也出现嗡嗡的声音来。

    “好一个主人与奴才之说。哼!”大厅内,响起了卢思成那淡淡的声音,瞬间,大厅内再也不见有丝毫声响。

    “父亲,大郎身体尚未痊愈,还请父亲宽恕。逆子,还不跪下。”卢昌青赶紧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回头对卢照辞喝道。

    从那双眼睛之中,卢照辞可以清楚的看见,其中不但有一丝恐慌,但是更多的是担心。卢照辞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跪了下来。

    “很好。”声音苍老而无力,缓缓的在耳边响起,只听卢思成缓缓的说道:“卢春奴大欺主,杖五十,到草料场去吧!”

    “谢老爷!”卢明赶紧谢过卢思成,要知道若是在其他的世家门阀内,这种情况,想要留住性命几乎是不可能。眼下虽然是杖了五十,被流放到草料场,但是总算是保住了性命,这自然是卢思成看在自己多年鞍前马后的份上才如此宽容,卢明哪里还敢还价。心中即使有不满之处,但是也只可能冲着卢照辞,却是不敢冲着卢思成。

    “照辞,你往年混混沌沌,不知世间一切,但是到底是我卢家长孙,卢家的一切你都要了解,今天,你就在这里背诵我卢家的家训吧!明日到你三叔那里去。”卢老太爷话音刚落,就缓缓的站起身来,也不理众人惊诧与嫉妒的目光,缓缓的朝堂外走去。那卢昌青见状,赶紧站起身来,就来搀扶卢思成,卢思成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

    在他的身后,卢昌宗面色铁青,卢昌定面上露出异样的神情来,其余的家老等人望向卢照辞的目光中充斥着一丝复杂的神色来,而卢照秉面上更是露出一丝愤懑来。在卢家的家规中,背家训也是一种惩罚,但是若是在金标堂中背家训,那就不是一种惩罚,相反还是一种奖励,当年的卢思成、卢昌青都曾经被罚在金标堂内背过家训,而其余的人若是被罚背家训,没有一人是在金标堂内进行的。在卢家的潜意识中,在金标堂内背家训的人都是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所以卢照辞虽然被罚,但是变相的来说,卢照辞已经被老太爷所认可,已经被定为卢家家族的继承人了。想那卢昌宗等人如何不嫉妒与愤恨。

    “父亲,老祖宗为何让大兄在金标堂内背家训啊?”卢照英不解的问道。

    “杀伐决断,刚毅果敢。此子非池中之物也!英儿,没想到你的眼光远在为父之上。”卢昌定摇了摇头,苦笑道。

    第四回 草上飞

    清风山下,旗帜招展,杀气冲天,阳光照耀下,寒光四射,秋风之中,平添了几分肃杀,数百士兵均是黑衣黑甲,面色冰冷,双目无情,目光紧随着队伍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两个少年,左边一人手上却是空无一物,面色祥和,好似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样,而右边一人生的虎背熊腰,手执长槊,只是一脸的稚气,唯有一双豹眼闪烁着一丝兴奋之色。只是令人惊讶的是,两人之中,好像是以这个书生为。

    “四弟,那草上飞就在这清风山上落草?”卢照辞淡淡的问道。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两个月了。经过在金标堂内背过家训之后,他这个嫡长孙的身份次在卢家被确定出来。次日,卢家老太爷就让他到家族私兵统领卢昌定手下去报道。虽然是嫡长孙,但是若是想日后统领家族私兵,也是需要实力。幸亏这具身体的主人虽然是个傻子,但是上天总是公平的,在剥夺他的一项权利之后,就给他补偿另一方面的优势。这具身体的优势就是力大无穷。卢照辞同样是继承了这一切,变的力大无穷。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一千个私兵中,再也无人是其对手,包括卢昌定也是一样。前些日子,卢家从河东城运来的数百石粮食被清风山上的盗匪所劫,卢照辞奉命夺回这数百石粮食。

    “根据鹰堂传来的消息,草上飞的老巢就在这里。大兄,现在该怎么办!”卢照英一脸的兴奋之色,连带着坐下的战马也不安分起来。

    鹰堂是卢家的核心机密,一直掌控在族长卢思成手中。他专门从事的就是情报搜集和分析工作,这种机构在一些大家族中都是存在的。

    “这个草上飞倒是个厉害人物。”卢照辞扫了一眼身后的家族私兵,虽然只有五百之众,但是却是河东卢家百年打造的精兵,丝毫不在隋兵精锐之下。不但装备精良,战斗力甚高,最重要的是对卢家忠心耿耿。

    “大兄,为何如此说?难道他能抵挡我一槊不成?”卢照英豹眼圆睁,不满的说道。槊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了将领的主要武器,但是能使用槊的人并不是很多,因为使用槊不但需要很高的技巧,更为重要的是需要精铁才能打造出一柄好槊来,这需要庞大的钱财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也只有一些大家族或者富有之人才能使用槊。也因为如此,卢照英才有如此信心能击败草上飞。

    “四郎,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清风山,距离坚城霍邑不过三十里的路程。草上飞是何人,在整个河东没有人不知道这股盗贼的,可惜的是,却从来没有人知道这草上飞的老巢在哪里。虽然官兵四处寻找,可是又有谁知道这草上飞就在这清风山里。若不是我卢家鹰堂探子偶尔现,恐怕也不会知道草上飞在何处。如此人物,若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卢照辞分析道:“草上飞能在河东纵横数年之久,就是名将屈突通、太原留守李渊也不知道他的老巢,可见此人非同一般。此人将巢穴按在此处,所用的就是一种叫灯下黑的策略。”

    “大兄,什么叫灯下黑?”卢照英好奇的问道。

    “我们平日用碗,碟,盏等器皿注入动,植物油,点燃灯芯,用于照明。照明时由于被灯具自身遮挡,在灯下产生阴暗区域,由于这些区域离光源很近,我们经常不会注意到这片阴影部分,这种情况就是叫灯下黑。这个草上飞将老巢放在距离河东、霍邑不远处的清风山,就是这个道理。”

    “嘿嘿,大兄,一个盗贼而已,你也太抬举他了吧!看我走马取其脑袋。”卢照英不屑的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可卢照辞的观点。

    只见他右手一击坐下战马,那战马一阵嘶鸣,声震山河,手中的长槊斜指清风山,大声喝道:“草上飞,快点还我粮食来,否则,小爷将你杀的鸡犬不留。草上飞,快点出来与小爷一战。”那身后的五百卢家私兵也紧跟其后大声叫了起来。

    清风山上,早有喽啰报与山上,大殿内,端坐着一个相貌英武的中年汉子,身着玄黑色的盔甲,丝毫感觉不出对方乃是一个盗贼。而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一般。在他的身边尚站立着一个少年,其貌似潘安,右手正执着一柄银色长槊,更显的其潇洒不已。

    “你可看见领军的是何人?”草上飞眉头皱了皱,淡淡的问道。

    “是两个少年。”探马赶紧回道。

    “哈哈,卢家也是无人,居然派两个少年来领军,听说那卢思成一心要壮大河东卢氏,今日居然派遣两个少年来领军,正是昏聩不已,若是卢昌定前来,我等还要忌惮几分,今日两个少年前来,将军可以安枕无忧了。”大殿内忽然传来一阵哈哈狂笑声。众人望去却见是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面容上油光闪烁,好似一个富家翁一样。

    “听说那卢思成老奸巨猾,岂会派两个无用之人前来,我等还是小心点为妙。我等性命丢失事小,但是若耽误了家主大事,我吴某就是万死也不能抵挡我的罪过了,王管家,不若你先运送一些粮草回去的好。”草上飞皱了皱眉头说道。

    “父亲纵横河东多年,今日为何如此胆怯?孩儿跟随义父习武多年,早就是百人敌,那卢家两个小儿不过纨绔子弟而已,孩儿视其为猪狗,父亲稍等,待孩儿下山,取其级来。”草上飞身后的那英俊少年意气风的说道。

    “放肆,不过跟随你义父学了几年武艺,就视天下英雄于无物。你也不想想,那卢家传承近千年,人才不计其数。卢思成能在河东立足,又岂是简单的人物。这次派遣两个少年前来,显然这两个少年不是普通的少年。哎,若不是家主大事在即,我也不会去抢卢家的粮食,这下惹了祸事了。”草上飞满面后悔之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这个乱世之中,世家绝对比朝廷更为可怕。自己虽然勇武,但是也仅仅是一个家臣,寒族中的人物,就是眼前的这个肥胖如猪的管家地位也比自己高上许多,无他,世家门阀而已。

    “吴将军太看的起河东卢家了。”王管家扫了那满面不郁的少年一眼,冷笑道:“若是范阳卢家我等倒是要小心一些,那卢思成不过是个旁支而已,若不是看在范阳卢老太翁的面子上,我家主公早就将其逐出河东了。哪里还能在贾胡堡立足。哼!”

    草上飞闻言,心中冷哼道:“若不是你出主意,我哪里会夺了卢家的粮食,如今惹了祸事,却要我来抵挡,天下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卢思成主掌河东卢家,在关中诸多世家门阀之中能立足河东近百年,岂是简单的人物。眼前的这两个少年若非纨绔不听卢家命令,就是河东卢家的杰出人才。我膝下仅一子,岂会让他去冒险。”一想到这里,扫了一眼帐下众人,吩咐道:“何人愿前去走一遭?”

    “哼,将军若是害怕,不若让犬子前去走一遭。”王管家见草上飞不愿意让自己儿子出战,当下冷哼道:“非儿,你去走一遭,让那卢家看看我太原王氏的威风。”话音刚落,就见背后闪出一个面色稀白的年轻人来,手执一柄金黄色长槊,金光闪闪,好似黄金打造过的一样,连带着那年轻人也显的英武不凡。忍不住让人暗自叫好。

    只是那草上飞双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心中暗自冷笑道:“看似威武,但是下盘虚浮,双目无神,有青紫之色,显然是饱思之辈,早就将身体掏空了,只剩下一个好的躯体而已,这些世家子弟,又有几个是真本事的,难怪主公一家能号令太原。也罢,既然你要前去送死,就让你走一遭也好,这样也能消弱一下大公子的势力。”当下点了点头道:“既然非公子愿意前往,本将亲自击鼓为公子助威。”

    “如此甚好。”王非大喜道。当下点了五百士卒朝山下杀去,草上飞等人也立在寨门前观看着山下的战场。

    “大兄,看他们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草上飞。”山上鼓声隆隆,山下的卢照英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见王非飞马而来,顿时面上露出狂喜之色,正待杀上前去。

    “慢着!”卢照辞眉头紧皱,赶紧拉住卢照英,道:“四弟,你看。”

    “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小白脸而已。”卢照英不解的问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盗贼啊!嘿嘿,其装备丝毫不在我卢家私兵之下,比那些郡兵的装备可是好多了。盗贼之中,还有这样的小白脸将军,不简单啊!”卢照辞冷笑道。这个时候,他已经确定眼前的这伙盗贼恐怕不能以常理来推测了。在他的背后,必定有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府兵?”卢照英豹眼一睁。

    “也许是私兵。”卢照辞忽然说道:“四弟,此战许败不许胜。”卢照辞忽然说道。

    “为什么?”卢照英面色一变,不解的问道。

    “你想不想将这些人一举歼灭?”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神秘来。

    “那自然是想了,可是这与小弟诈败有什么关系呢?”卢照英不解的问道。

    “清风山易守难攻,对方兵精粮足,装备之精良丝毫不在我等之下。若是强行进攻,必然伤亡巨大,只有将他们引下山来,才能有战胜的可能。”卢照辞缓缓的解释道。

    第五回 覆灭 (一)

    “嘿,大兄说的有理。”卢照英豹眼中光芒一闪而过,瞬间就明白了卢照辞的言下之意,顿时嘿嘿冷笑来。

    “嘿,小子,看你家卢爷爷来收拾你。”卢照英见对方朝自己杀来,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兴奋之色,手中的长槊就朝对方刺了过去。

    那王非还准备说上几句场面话,一见对方不由分说的就朝自己刺了过来,面色一阵大变,暗骂对方不懂的规矩,但是面前寒光闪烁,也容不得他骂出来,手中的长槊赶紧迎了过去。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之声,顿时将王非惊呆了。原来,他见对方来势凶猛,好似力有千钧一般,心中也忐忑不已,也用尽自己全身力量挡了过去,哪里知道自己的长槊好像是击在空处一样,对方却好像没有吃饭一样,一柄长槊使的如同稻草一般,没有丝毫的力量。

    “哈哈,如此人物也出来献丑。”王非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手中的长槊指着卢照辞喝道:“小子,看本公子来取你性命。”一声大喝,就飞马杀了过来。

    卢照辞暗中瘪了瘪嘴,一见对方模样,恨不得在其身上刺出一个窟窿来。想在贾胡堡中,除掉自己的父亲和卢照辞,又有谁的武力在自己之上,双臂虽然没有不能扛千斤,但是也不是眼前的这个花花公子可以抵挡的。但是一想到卢照辞的吩咐,只得按住心中的恨意,勉强抵挡了几招,就转身大声喝道:“好厉害,快撤!”说完,打马就朝后奔了过去。而卢照辞也大声喊着“快撤!”瞬间五百族兵纷纷朝后溃败而去,好像真的被对方打败了一样,连旌旗等物都丢的四处都是。

    “哈哈!”王非见状神情一愣,忽然哈哈大笑,长槊指着卢照辞帅旗所在,大喝道:“追!”话音刚落,拍了坐下的风雷豹就准备追了上去。忽然山上传来一声鸣金之声。

    “是谁鸣金?是谁鸣金?”王非俊脸通红,转望着山上,却见山上奔下一匹战马,不到片刻就奔到王非身边,拜道:“将军有令,对方乃是诈败,请少公子收兵回山。”

    “这是诈败?”王非面色一变。指着不远处的旌旗金鼓等物,冷笑道:“恐怕是少将军要立军功吧!”说着扫了一眼山上的那一簇人影,双眼中尽是冷芒。也不再说话,领着数百喽啰就朝山上奔了过去。

    山上大殿内,众人又重新坐好,王非俊脸铁青,正待站起来说话,那身边深处一只肥胖的手掌来,轻轻的将其按下。王非望了过去,却是自己父亲的手掌,只得重新坐了下来,死死的盯住上端坐的草上飞。只见他脸上尽是凝重之与不解之色,心中暗自冷笑起来。

    “哈哈!将军莫非有什么不解之处?”王大总管一脸的好奇之色,好像刚才在山下根本就没有生过任何事情一样。肥胖的脸孔上尽是祥和模样,没有一丝异样。

    草上飞扫了一眼王大总管,心中暗骂对方是老狐狸,但是面上也不得不回道:“适才在山上看见卢家领军之人的模样,说来也奇怪,一人乃是卢家三郎之子卢照英,是卢家下一代的猛虎,一身的武艺传闻乃是河东翘楚,就是他的老子卢昌定也强不了多少,但是刚刚与非公子相斗时,不过两三个回合就败退而去,甚是蹊跷。故此我才命人鸣金收兵。”

    “大将军是在说末将的武艺还没有学到家就是了?”那草上飞话音刚落,就听见大厅内一声大喝,却见王非俊脸涨的通红,死死的盯住草上飞。若是眼光能杀人的话,恐怕草上飞早被杀了上千次了。

    这个时候草上飞也知道自己的话语说的不恰当。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却忘记刚才那句话同样是贬低了王非的武艺。那王非本就是世家子弟,心高气傲,还以为自己的武艺是如何的了不起,今日不过三两下就战败了卢照英。却到了这里,有人说对方是诈败,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对方是故意为之,否则依照自己的武艺根本不能将对方如何。

    “这个…”

    “哼!你以为你的武艺能击败对方吗?”草上飞正待解释,忽然他身后的少年却不屑的说道。

    “立儿,放肆!还不向非公子道歉。”草上飞面色一变,赶紧训斥道。

    “哈哈,这个就不必了。小儿资质愚蠢,武艺也只是庄家把式,本就不是少将军的对手。”王大管家肥胖的脸孔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来,摆了摆手道:“将军,此事不必再讨论了,只是眼下的情况如何是好?那卢家两个小娃娃虽然兵败,哦,是诈败!恐怕还将复来,将军又如何应付?”

    “王公以为如何?”草上飞见对方没有计较,称呼也逐渐亲切了不少。

    “大将军起事时间逼近,这粮草也必须快点运到。不若今日我从后山下山,先将粮草运到太原再说。将军留在此地拖住卢家,待大将军起事后,大势已定,卢家恐怕也不会为了这点粮食找将军的麻烦了。将军以为如何?”王大总管笑哈哈的说道。

    “父亲,孩儿以为不妥。”那草上飞尚未答话,一边的王非却站了起来,不满的说道。

    “放肆,你懂什么?”王大总管见状面色大变,冷喝道。

    “哈哈,王公息怒,暂且听听非公子有何高见?”草上飞双眼一亮,赶紧说道:“早就听闻非公子深通韬略,武艺不凡,若非小儿拜在我义兄门下,吴某早就将小儿送与非公子门下,让非公子传授我儿几招,也够他终身受益无穷了。”

    “嘿嘿,哪里,哪里。”王非闻言脸上略显出得意之色,笑道:“其实破此二人却是不难,此二人年纪轻轻,经验不足,今日又趁势而来,加上计谋失败,明日必然会强攻清风山,今夜必然好生休息,如此防备不周,正是我等机会。若是夜袭,对方必然会溃败而去。”那王非神情俊朗,又是出身世家,言谈举止之间自然有副风度。一言一出,大殿内倒是有不少人点了点头。

    第五回 覆灭 (二)

    “哼,夜袭之道若非有把握,反而有可能被对方所困,此计不准。”王大总管冷冷的说道:“你且随我到后山搬运粮草,你我连夜回太原。”

    “王公且慢,王公且慢。”草上飞赶紧制止道:“在下以为非公子此计甚好,哎呀,非公子不愧是家学渊源,非我等能比拟的。本将看来,此计可行。”

    “这个?”王大总管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王公若是有所怀疑,不若将我军分作两部,一部先行进攻营寨,一部随后而行,若是先锋得手,后军紧随其后,扩大战果。若是先锋失利,后军也可趁其不备,在合适的时机内,袭其后方,这样照样能将其击溃。王公以为如何?”一边的少年将军忽然出言说道。众人闻言,双眼一亮,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只有听说过一次夜袭的,但是没听说过连环夜袭的。就是一边的王大总管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连声说好。当下众人又仔细商议妥当,这才等候着夜晚的来临。

    黑夜笼罩天幕,清风山下,风声呼啸而过。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这个时候正好是杀人的好时机。

    在清风山下数里之处,正是卢家大营的驻扎地。大营营门紧闭,也不见有半点的火光照耀,好像是整个大营都陷入沉睡之中。居然连半个守卫的都没有。

    “父亲,有点不对啊!”吴德立脸上现出一丝狐疑之色来,眼下的情况确实让人怀疑,难道这大营中连半个守卫都没有。难道这个卢家子弟一点行军经验都没有?更或者这其中有什么计谋不成?若是能选择的话,吴德立情愿相信是后者。

    “是有点不对。”草上飞点了点头,叹息道:“不管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你我父子也不得不闯。本来为父还抱着一丝侥幸,但是今日看来,恐怕是难以善了了。”

    “父亲这是为何?”吴德立面色一变。

    “我儿一会若是对方营寨中有陷阱,你莫要管我,径自突围回太原,听你义父的,为二公子效力。”草上飞面色一变,道:“若是有可能,莫要惹世家。这些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就是二公子门下的也是一样。”

    “这个?”吴德立满面狐疑的问道。

    “时间不早了,记住父亲的话。”草上飞扫了扫天际一眼,道:“杀!”那吴德立见状哪里还有时间能问个清楚的,紧跟草上飞之后,就朝卢家大营杀了过去。

    “破!”吴德立双目圆睁,驰马飞奔,双手执长槊朝寨门斩了过来,只听得一声巨响,众人就见那巨木做造的寨门被其劈的粉碎,足见吴德立的武勇。草上飞身后的将士见状,纷纷出一声声怒吼之声,一时间士气大振,纷纷执着手中的兵刃朝营中杀了过去。草上飞心中更是得意非常,坐下的战马一声嘶鸣,瞬间就冲在众将之前,径自朝中军大营杀了过去。

    “轰!”腥风席卷整个大帐,顿时露出整个中军大帐来。草上飞忽然面色一变,只见中军大寨之中,有一年轻儒生,玉面朱唇,端的英俊潇洒。不是卢照辞又是何人?

    “将军为何到此时才到,小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卢照辞淡淡的说道。丝毫没有因为对面有刀枪相对,长槊上有寒光闪烁。

    清风山后山的一间小屋内,王总管父子聚集在一起,只见那王非面有不郁之色,王大总管见状,叹了一口气,道:“大郎,为父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父亲,如今大将军起事在即,这次粮草关系重大,岂能有失。更为重要的是那卢氏占据贾胡堡,那里是大军南下的必经之地,卢家有私兵千人,都是精锐之士,听说其战斗力丝毫不在玄甲铁骑之下,若是卢家与宋老生合作,恐怕会给大将军带来很大的麻烦,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消弱卢家实力,此乃是大功一件,日后大将军论功行赏,也有我父子一份。今日为何让那吴家父子担任先锋,将好处让给他人了?”王非如同暴怒的狮子一样,在房间内咆哮起来。

    “放肆。”王总管猛的冷喝道:“你以为为父甘愿将功劳让给那个贱民不成?我是在救你我的性命而已。哼哼,那吴德立自以为学了几天兵法,就以为自己是兵圣了,哼,还差远了呢。他所学的只不过是皮毛而已,真正的兵家绝学是掌握在我们手中,也只能掌握在我们手中。非儿,你知道这士族和寒族的区别是什么吗?”

    “权利和金钱。”王非想了想说道。

    “错。上品无寒族,下品无士族。”王总管淡淡的说道:“这士族掌握了教化之道,进而能左右朝政,故称为士族。以家族为基础,门第为标准,zhan有大量的土地,这就是世家门阀。那卢家乃是千年大家族,丝毫不在我太原王氏之下,卢思成能立足河东又岂是简单的人物。你看看吧!”说着就从书桌上取出一张纸来,递与王非。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山下领军的是卢家嫡长孙,有傻子之称的卢照辞,嘿嘿,就是这个傻子,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掌握了卢家千余私兵,或以武压之,或以恩推之,翻云覆雨之间,千余私兵对其忠心耿耿,连带着卢家小豹子卢照英对其俯帖耳,嘿嘿,否则那头小豹子也不会与你不过战两三回合,就诈败而逃。而这种人物以前被称作傻子,卢家老头藏的真深啊!你想想这种人物又岂是简单之人。吴家小儿还想去夜袭,简直就是找死。”王总管一脸的冷笑道:“你要去找死,为父也不拦你。”

    “父亲,这卢照辞居然这么厉害?”王非面色苍白,额头之上冷汗淋淋,望着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将卢家数月以来生的事情记的清清楚楚,若是卢照辞在此也会惊叹于王家的情报是何等厉害。

    “嘿嘿,是不是这么厉害,等晚上就知道了。”王总管将儿子手中的纸条取了过来,取过火折子,瞬间就将其烧的干干净净,火光之中,照耀着王总管那满面和气的面孔上,此刻却闪烁着阴森的光芒。

    “父亲是想让他父子二人先去探路?若是成功,我等趁机杀入,分其功劳,若是不成,我等进可攻,退可守。”王非俊脸尽是兴奋之色,笑道:“父亲果然英明。”

    那王总管闻言点了点头,双眼中更是闪烁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来,心中暗思道:“我儿,天下的事情哪里有如此简单的道理。”

    第五回 覆灭 (三)

    黑夜笼罩天幕,清风山下,风声呼啸而过。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这个时候正好是杀人的好时机。

    在清风山下数里之处,正是卢家大营的驻扎地。大营营门紧闭,也不见有半点的火光照耀,好像是整个大营都陷入沉睡之中。居然连半个守卫的都没有。

    “父亲,有点不对啊!”吴德立脸上现出一丝狐疑之色来,眼下的情况确实让人怀疑,难道这大营中连半个守卫都没有。难道这个卢家子弟一点行军经验都没有?更或者这其中有什么计谋不成?若是能选择的话,吴德立情愿相信是后者。

    “是有点不对。”草上飞点了点头,叹息道:“不管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你我父子也不得不闯。本来为父还抱着一丝侥幸,但是今日看来,恐怕是难以善了了。”

    “父亲这是为何?”吴德立面色一变。

    “我儿一会若是对方营寨中有陷阱,你莫要管我,径自突围回太原,听你义父的,为二公子效力。”草上飞面色一变,道:“若是有可能,莫要惹世家。这些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就是二公子门下的也是一样。”

    “这个?”吴德立满面狐疑的问道。

    “时间不早了,记住父亲的话。”草上飞扫了扫天际一眼,道:“杀!”那吴德立见状哪里还有时间能问个清楚的,紧跟草上飞之后,就朝卢家大营杀了过去。

    “破!”吴德立双目圆睁,驰马飞奔,双手执长槊朝寨门斩了过来,只听得一声巨响,众人就见那巨木做造的寨门被其劈的粉碎,足见吴德立的武勇。草上飞身后的将士见状,纷纷出一声声怒吼之声,一时间士气大振,纷纷执着手中的兵刃朝营中杀了过去。草上飞心中更是得意非常,坐下的战马一声嘶鸣,瞬间就冲在众将之前,径自朝中军大营杀了过去。

    “轰!”腥风席卷整个大帐,顿时露出整个中军大帐来。草上飞忽然面色一变,只见中军大寨之中,有一年轻儒生,玉面朱唇,端的英俊潇洒。不是卢照辞又是何人?

    “将军为何到此时才到,小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卢照辞淡淡的说道。丝毫没有因为对面有刀枪相对,长槊上有寒光闪烁。

    草上飞面色一阵大变,猛的大喝道:“快退,快退,我等中埋伏了。”说着自身不但不退,手中的长槊更是朝卢照辞刺了过去。

    “呛!”一声金铁交鸣声在黑夜之中传的老远,那草上飞只感觉自己的双臂麻,一股巨大的力量沿着手臂冲入体内,将自己的体内血脉搅的翻天覆地一般,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坐下的战马更是出一阵阵痛苦的嘶鸣声,草山飞一时间不由的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书生,却见两只八角擂鼓瓮金锤锤狠狠的敲在长槊上。重有千斤。

    这还是书生吗?简直就是妖孽。草上飞面色苍白,哪里还敢恋战,拔马就准备朝外逃了过去。恨不得立刻就逃出眼前这个妖孽视线之外。而此刻,大帐之外,早就是喊杀声震天了。一个豹眼将领手执长槊更是将吴德立围在其中,让其逃脱不得。

    “我儿快走,中埋伏了。”草上飞见状,哪里不知道白昼之时,眼前的这个小将根本就是诈败,自己家儿子的武艺他是知道的,不但气力甚大,最重要的是跟随自家兄弟之后,武艺也不知道增长了多少,但是此刻却在那个豹眼小将之下,打的狼狈不已,由此可见,此人的厉害。今夜若是不能早做决断,恐怕不但要损兵折将,更有可能会父子二人都会在此丢了性命。

    “想走,哪里有那么容易。”乱战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冷喝之声,虽然大营中喊杀震天,但是却清晰的传入草上飞的耳中。草上飞回头望去,却见刚才在大帐中见到的书生,此刻却是身着银白色战袍,骑着一匹朱红色战马,双手上仍然执着两只八角擂鼓瓮金锤,端的英武。这个时候草上飞再也不敢猜测对方手中所执的铁锤是不是木头所铸造的了。心中只是暗自胆战心惊而已。

    “我儿快走,去找你义父。”草上飞面色大变,狠狠的拍了一下坐下的战马,手中的长槊却是朝正在与吴德立厮杀的卢照英杀了过去。

    “又来了一个,好!”卢照英豹眼中精光一闪,手中的长槊顺手将草上飞也卷了进去,长槊上寒光闪烁,瞬间就刺出了数十下,形成一朵朵梅花来,朝草上飞父子二人卷了过去。丝毫没有因为又加入了一个敌人而有所畏惧。

    那卢照辞正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忽然营外传来一阵怒吼声,只见一个白袍小将领着一标人马杀了过来,在他的身后隐隐还有无数黑影冲了过来。卢照辞看的清清楚楚,那为的小将正是白天的时候与卢照英斗阵的那个。当下虽然对对方的计谋感到惊讶,但是却没有放在心上。

    “哈哈,诸位兄弟,随我上。”卢照辞哈哈一笑,手中的双锤狠狠的击在面前的一个黑衣喽啰身上。只见那喽啰正待将钢刀挡在身前的时候,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的席卷全身,整个身体顿时不由自主的飞出丈外,又砸在一个喽啰身上,砸的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顿时萎靡的倒在地上,双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卢照辞却是不管那么多,手上的大锤飞舞着不停,如同稻草一般,每一锤砸下,必然会有一人倒在地上,衣甲俱碎,胸口都被砸塌了下去,却是死了不能再死了。紧随其后的卢家将士见状,士气大振,就是王总管派出的二路袭营大军也不放在心上,有此勇猛的将领,岂有战败的可能性。一时间,杀的更加起劲了。

    “哈哈,卢家小子,以为拿柄木锤本公子就怕了你了吗?”卢照辞杀的正欢,忽然一阵寒风朝自己咽喉刺了过来,抬头望去,却见不知道何时,那个叫王非的小将已经杀到自己的面前了。又听对方说自己手中的铁锤是木头的做的。当下哈哈大笑道:“今日就让你尝尝我的木锤的厉害。”说着双锤就朝王非抡了过去。

    “哈哈,本公子可不是被吓大的。”王非面带冷笑。虽然家族情报中言眼前之人有武勇,王非也曾小心过,但是今日一见对方居然使用如此巨大的双锤,恐怕每只重有数百斤,这样的武勇恐怕也就是当年的吕布、霸王之勇才会有如此力量了。但是在当今世上却是不可能。此刻一见卢照辞以双锤击来,心中却是不再将其放在心上,手中的长槊轻轻的挡在面前。

    “我儿小心。”在其身后飞奔而来的王大总管看的清清楚楚,面上苍白,双眼中尽是绝望之色。虽然他不通武艺,但是到底是见过大世面,一见卢照辞这等模样,哪里不明白对方手中所执的乃是两柄实打实的铁锤,根本不是木头所制。但是自家儿子却如此漫不经心,丝毫不将对方放在心上。心中惊慌不已,赶紧出言提醒。但是卢照辞双锤如风,对方的提醒哪里来的及。

    只听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刺的众人肌肤冷,忍不住瑟瑟抖。接着一阵轻响,好像是鱼泡被刺破了一样,声音虽小,但是在乱军之中,众人只觉得这声轻响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一样。只见王非虽然仍然端坐在战马之上,但是此刻长槊被击成两段,连带着胸口被砸塌了下去,鼻孔之中只有呼出的气没有吸入的气,显然离死不远了。

    “你,你…敢…杀…我!”王非不可置信的指着卢照辞。

    “你不过是盗贼一个,有何不敢!”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快撤!”王大总管却是听的分明,面色大变,哪里还有胆略找卢照辞报仇,拍马就朝后奔了过去。

    “我儿快走!”草上飞看的分明,面色大变,虽然知道卢照辞用的兵器乃是实心铁锤,臂力不凡,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一对铁锤在其手上使用的是如此的炉火纯青,如同稻草一样,已经到了举重若轻的境界。一想到这里,哪里还敢恋战,能保住性命都已经不错了。

    “照英,此子留给我!”卢照辞一拍坐下战马,手中的双锤就朝吴德立砸了过去,只听的一声巨响,如同九天霹雳落下,顿时就将吴德立手中的长槊砸成了两段,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坐下的战马一阵哀鸣,朝后连退了好几步。

    卢照辞见状,手中的双锤正待再次砸下,忽然感觉身后一阵恶风传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得舍了吴德立,手中的双锤顺手朝后挡了过去。回望去,却见草上飞脸孔涨的通红,手中的长槊舞的风雨不透,招招直指自己的要害,自身却没有丝毫的防守。一副一命偿一命的姿态。卢照辞心中虽怒,但是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我儿快走。”草上飞大声喊道。

    “想走,也没有那么容易。”卢照英见状,执着长槊就朝吴德立杀了过来,只可惜的是,清风山的喽啰却在这个时候爆出强大的战斗力,一起围住卢照英杀了起来,虽然这些人在战场上仅仅是炮灰而已,但是在此刻却让卢照英不得不应付这些蝼蚁。吴德立见状哪里不知道事情不可为,当下忍住心中的悲痛,拍马而走,瞬间就遁入了黑夜之中,消失的不见了踪迹。

    “哈哈,卢家小儿,你就等着我兄弟前来灭你九族吧!”草上飞一见吴德立已经逃走,心中一松,哈哈大笑道。

    “找死!”卢照辞面色大变,手中的铁锤脱手而出,就听见一阵哗哗的铁链声传来,接着一声巨响传了过来,却见铁锤正中草上飞胸口,砸的草上飞身躯飞出数丈之外,坠地而死。

    “哼!全杀了。”

    第六回 太原王氏 (一)

    “大兄,你看。”清晨山上浓雾尚未消失,但是却挡不住卢照英喜悦的心情。经过一夜的苦战之后,卢家五百私兵虽然损失了一些,可是收获也同样是惊人的。眼前如山般的粮草足可以抵消卢家的损失。

    “嗯,不错。四弟可派人前往贾胡堡,让家里派人前来接收粮草。”卢照辞仅仅是点了点头,语气甚是平淡,好似这一些根本就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一样。

    “大兄,有心思?”卢照英看的分明,好奇的问道:“莫非今日我等缴获的不多?战绩不够让人羡慕?”

    卢照辞摇了摇头,指着眼前如山般的粮草,问道:“四郎,这些粮草大约有数十万石,那草上飞不过是一个强盗而已,他要这么多的粮草做甚?加上这些喽啰的装备,丝毫不在我卢家私兵之下。嘿嘿,这就奇怪了。那草上飞还有和你厮杀的那个小子,所用都是长槊。使用长槊者耗损太大,非贵族而不能用之,非十数年的功夫不能用之,草上飞不过是个强盗,居然也能使用长槊,而且使用的是如此的炉火纯青。四郎,恐怕这队强人不是普通之人。你我还是快些将这些粮草搬回贾胡堡,告诉爷爷才是正理。”

    卢照英闻言面色也变了变,虽然他好武,但是并不代表着他毫无心机,尤其是生活在大宅院中,从小就适应了这一切。只不过没有卢照辞两世的生存经验而已。此刻被卢照辞一提醒,很快就现了其中的问题。

    “大兄,你的意思是说?”卢照英脸色一变,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是哪一家?”

    卢照辞摇了摇头,能支撑数千人上等装备的必然是那些有着数百年甚至是数千年历史的世家,可是偏偏在大隋,这些世家简直是太多了。

    “大公子,属下在一间房子里搜到的几封信件,请大公子过目。”这个时候,一个小将跪在地上,双手正捧着几封信件。

    卢照辞伸手接过,随手一抽,扫了一眼,面色一变,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飞快的将几封信件收了起来,飞快的上了一边的一匹战马,对卢照英说道:“四郎,为兄有要事回贾胡堡,此地剩下之事就交给你了。”话音刚落,也不待卢照英反应过来,就打着战马朝山下飞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卢照英的视线之中。那卢照英见状张了张嘴,又紧闭了起来。

    贾胡堡卢家大院内,中午时刻,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众人就看见一匹战马飞奔而来,一些下人正待阻拦,但是一见马背上之人,顿时又退到了一边,哪里还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战马驰骋而过。

    “不是说大公子在清风山打了胜仗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听说不但将我们被抢的粮食都追回来了,还缴获了不少的粮食。老祖宗都已经命人摆了庆功宴,准备晚上大庆的呢?怎么大公子这就回来了?”

    “或许又碰到什么强盗也有可能?如今我们的大隋朝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强盗呢?”

    …………………

    下人的议论纷纷,卢照辞并没有听见,此刻的他脑海里也不知道转过了多少个念头,飞马就朝金标堂飞奔而来。

    “哟,这不是我卢家狮儿吗?如今英雄归来,果然气概不凡啊!居然敢在金标堂前骑马?卢照辞,难道不记得我卢家的家规了吗?”卢照辞刚刚下马,就见金标堂前站着几个人,为者正是卢照辞的二叔卢昌宗,在他的身后,还有卢照秉和卢昌宗的几个儿子,诸如卢照松、卢照青、卢照明等人,此刻脸上尽是嫉妒与讥讽之色。

    “哼!我有大事禀报爷爷,还不与我闪开。”卢照辞面色一冷,如同杀神现身,卢昌宗等人虽然都学了几手庄家把式,但是哪里有卢照辞这般,昨夜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一身的煞气尚未散尽,此刻又见对方胡搅蛮缠,煞气顿时露出体外,卢昌宗等人吓的面色苍白,忍不住后退两步。

    “放肆,族长正在休息,有事暂且你且等着或者说与我听!”卢昌宗俊脸一红,好像现自己被卢照辞气势所压而敢到羞耻一般。

    “说与你听?你是何等身份?滚!”卢照辞面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他倒是知道,在以前,这个卢昌宗倒不时的以卢家下任家主自居,而卢思成也没有反驳,故此有些事情,卢昌宗经常擅自做主。

    “你,你放肆!”卢昌宗闻言面色涨的通红,一口鲜血差点喷了出来。

    “照辞,进来说话吧!”卢照辞正待荷骂的时候,屋内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显然已经惊醒了卢思成。

    “是!”卢照辞狠狠的瞪了一眼卢昌宗,就进了金标堂。

    “照辞,到书房来吧!”卢思成那苍老而充斥着威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但是在卢照辞的耳中却如同巨雷一样。卢思成的书房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进的,在卢思成的印象中,仅仅是听说过他的父亲卢昌青十八岁那年进去过一次,然后,再也没有机会进去了。这个时候,卢思成居然让自己进他的书房,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穿过后堂,很快就到了卢思成的书房内,书房较小,光线通过窗纸照射在书桌上,一个老人正端坐在椅子上,面上露出一丝慈祥之色,正是卢思成。

    “孙儿见过爷爷!”卢照辞不敢怠慢,赶紧行过礼。

    “起来说话,什么事情让你驰马进庄。”卢思成声音虽小,但是卢照辞却从话语之中感觉到一丝怒意,或许还有一丝惊讶。

    “爷爷,这是在攻破清风山时现的。”卢照辞赶紧从怀里将几封书信取了出来,递了上去。

    “咦!太原王氏!”卢思成原本平静的面孔上,猛的变了起来,原本浑浊的双眼中暴射出一道精光来,周身气势大涨,连对面的卢照辞面色也变了变,眼前的这个老者很不简单。

    第六回 太原王氏 (二)

    太原王氏与卢家一样都是千年世家门阀,相比较河东卢氏而言,更为庞大。起源于山西的太原,从魏晋到如今都非常显赫,与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等七族并列为五姓七族高门。太原王氏是王姓的肇兴之郡、望出之郡,最早登上一流门阀士族的地位。开基于两汉之间,东汉末年的王允以他在国家、社稷上的力挽狂澜而把这一家族推为天下名门。在北魏,太原王氏最终还是凭借祖上荫功和贵族身份,得以位列天下一流望族,兴盛不坠达两百年之久。大概就是从这时开始,“天下王氏出太原”的美誉流行开来。如今的太原王氏中人才济济,并且大多出于王氏本宗三槐堂内,诸如王顗、王珌、王珪、王崇基等等,那王珪曾任太常治礼郎,官名显赫,其他的王氏族人俊杰无数,隐为关内门阀之,就是卢氏本宗也忌惮非常,卢思成没有想到的是太原王氏这样的门阀居然参与到盗贼之中,隐为其后,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大郎,你怎么看?”卢思成面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眼神也变的浑浊起来,身形缓缓的靠在椅子上,淡淡的望着卢照辞,丝毫没有刚才紧张的模样。

    “听说太原王氏与太原留守李渊交好。”卢照辞吞了吞口中的涂抹,忐忑不安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这是他拿到这几封信的时候,脑海之中就想到的问题。按照脑海中的记忆,这个时候,那个阿婆也应该造反了。而他所在的位置就是在太原。一个尽千年的门阀家中所储存的粮草是何等的庞大,可是为什么还要扮作盗贼四处抢夺粮草呢?这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有大事生,需要大量的粮草。如今天下纷争四起,所谓的大事只有起兵造反了。王氏家族所秉承的是王而不王的策略,所以只可能是支援李渊,好借其上位。

    卢思成闻言双眼中闪烁过一丝诧异,当初在金标堂内感觉此子的不凡,没想到还是低估他了。能从小小几封书信,就能看出背后这么多的事情,已经不能以不凡这两个来形容了。

    “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谁道许。难道他也想插上一手吗?”卢思成眉头紧皱。他所说桃李子歌乃是最近几年所传出的童谣,言及天下将为姓李的人所夺。自从东汉开始,朝野上下都信谶语之说。当年的文帝杨坚就因此杀了上柱国李浑一家,就是因为当时朝野上下都流传着一句谶语,言“桃李子,洪水绕杨山”之说。所以他就杀尽了那些李氏中有可能造反之人。如今的瓦岗李密有如此大的声势,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这句谶言的缘故。

    这天下兴亡本与这些世家无关,有道是没有千年的王朝,但是有千年的世家。在乱世之中,世家有世家的生存之道,他们只可能被消弱,但是很难灭亡。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了,李渊要是起兵造反,必然会进攻大兴,贾胡堡乃是其必经之路,这个时候夺了其粮草,坏了其算计,对于卢家来时,可不太妙了。一时间,连卢思成也感到为难了。

    “大郎,你的意思呢?”卢思成双眼中闪烁一丝异样来。淡淡的说道:“太原王氏非我卢家能够抗衡的。范阳卢氏虽然是本宗,但是这里是河东。”

    “族长的意思是想交出我与照英?”卢照辞瞬间就明白了卢思成的意思,言语淡淡,好像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样。他当然知道,河东卢家虽然是范阳卢家的一支,但是两者并不和睦。山东才是范阳卢家等姓的势力范围。卢思成等人迁到河东,实际上,就是已经被范阳卢氏本宗逐出了家门。这个时候,岂会为旁支出头。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打牙望肚子里吞,交出一两个替死鬼,熄灭太原王氏的怒火。

    “你是长房嫡子,日后的族长人选,岂能交给对方。照英吧!。你以为如何?”卢思成神色不变,淡淡的望着卢照辞,等候着他的回答。

    “莫非爷爷以为这样就能平息事件不成?”卢照辞淡笑道。嘴角露出讥讽之色,世家门阀先考虑的就是家族利益,哪里管到其他。只要能保住家族,家族中的每个人都是可以舍弃的棋子。

    “爷爷!太原王家秉承的家训是王而不王。他们是不会起兵造反的。在太原,有夺取天下的只有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家,就是太原李阀。太原王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此而来,投靠在李阀门下,进而光耀太原王氏。”卢照辞冷笑道:“爷爷要是真的想免祸的话,就应该将四弟送与李阀,这样或许能保住河东卢氏。”

    “那你认为呢?”卢思成冷笑道:“你坏了王家的算计,那王家会放过我卢家吗?李阀会放过我卢家吗?”

    “既然那王家能投靠李阀,为何我卢家不能呢?”卢照辞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来,这才是他这些日子认真思考的结果来。太原李氏迟早都要统一天下的,开创大唐盛世,卢照辞只有紧紧的抱住李阀的大腿,这样才能在大唐过上幸福的生活,做个大家族的纨绔子弟。

    “就那个鲜卑之后?”卢思成双眼中掩藏不住轻蔑之色。

    “爷爷,如今天下大乱,各路豪强纷纷起兵,窦建德、李密、杜伏威、江陵萧氏、宇文氏,哼,连王世充都想在其中掺上一脚。太原李氏不但符合谶言,更为重要的是,此人在关中得人心,诸大门阀都以其为,河东裴氏、太原王氏都为其爪牙,其子李建成、李世民都是少年英雄,尤其是李世民,天资聪颖,胸怀大志,必为一代英主。虽然是鲜卑之后,但是多年来,早就融入了汉家血脉,何曾有鲜卑之说。”卢照辞冷笑道:“爷爷,那李阀起兵,您以为他的策略是什么?”

    “得关中者得天下。”卢思成面色忽的一变,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第六回 太原王氏 (三)

    “不错,他会入关中,夺取大兴,以潼关之固,坐看天下纷争。”卢照辞摇了摇头道:“他若要入关中,我卢家贾胡堡就在其必经之路上。若是不投入他家门下,爷爷您认为他李阀会放了我们吗?这可是我卢家百年基业,他不介意收了我卢家百年积蓄。但是若是投入李阀却是不同。李阀尚未成就大业,我卢家若是投入他的门下,不但使其顾念贤明,使我卢家家业得保,更为重要的是,我卢家也可以像太原王家一样,不王而王。或许还能越范阳卢家成为本宗也说不定。”

    卢思成闻言深深的望了卢照辞一眼,淡淡的说道:“击鼓吧!”

    卢照辞闻言神情一愣。眼前的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赞成或者是反对,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反而去让自己击鼓。击鼓是卢家召集卢家上下议事的方式。卢家所占据的地方较大,平日里有事,必提前通知,但是这击鼓,非是重要的事情,不能用之。鼓声响起,三通之内,凡是有资格进金标堂内的卢家子弟,不论是在干什么,都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赶到金标堂内议事。可是此事能告诉卢家上下吗?卢照辞摇了摇脑袋,饶他有两世的生活经验,但是此刻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随着鼓声响起,金标堂内瞬间就集中了数十位卢家上下,济济一堂,卢家上下凡是有资格的人都聚集在金标堂内,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今日又有何等大事,族长以击鼓相邀。

    “咳咳!”一声苍老的咳嗽声从后堂传了过来,大堂内顿时寂静无声。众人都听的明明白白,那是族长卢思成的声音,众多族人哪里还敢出声。

    果然片刻之后,就见卢照辞扶着卢思成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卢昌青等人见状,面色一变。显然都没有想到卢照辞居然会与卢思成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又代表着什么呢?一丝阴霾在卢昌宗双眼中一闪而过。

    卢思成扫了众人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召集你们来,是因为我卢家现在有祸事来临了,就让你们一起商量一番。”说着就将王家之事说了一番,然后又说道:“你们且说说,此事该如何是好?大郎,你先说。”

    卢昌青面色苍白,好半响才说道:“但凭父亲做主。孩儿无话可说。”

    “哼!懦夫!”卢昌青话音刚落,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冷哼声,却见卢昌宗站起身来,大声道:“父亲,孩儿有话说。”

    “二郎,你且说说看。”卢思成浑浊的双眼中闪烁过一丝精光,扫了卢昌青与卢昌宗兄弟二人一眼,点了点头。

    “族长,昌宗以为我卢氏弱小,王氏强大,更有李阀在其后,我河东卢氏不可与其硬拼,当暂且忍耐为佳。”卢昌宗说道。

    “那二郎的意思是?”卢思成双眼一睁,望着卢昌宗说道。

    “不但退回从清风山上得到的粮草,还要将惹事之人交与王家,暂且平息王家怒火,这样才能保住我卢氏安危。”卢昌宗满面的愁苦之色,叹息道:“照辞与照英都是我卢家三代精英,将他们交与王家,孩儿心中也是不愿意,可是此事关系到我河东卢家安危。也不得不如此。”

    “是啊!太原王氏是何等的强大,就算是本宗也不愿意与其为敌啊!”一个执事闻言点点头。

    “二公子说的极是。还有一个李阀在其身后。若是真的如族长猜测的那样,李阀将要起兵,必定会经过贾胡堡。到那个时候,追究我卢家夺其粮草之事,到时候,就是我卢家大难临头之时。此刻若是交出罪魁祸,或是能免我卢家灭顶之灾啊!”又一个执事也出声道。

    “父亲,这照辞与照英剿灭清风山,乃是因为他们夺了我卢家的粮食,当初也是我卢家上下一起的决定,这个时候出了事情,怎么能让他二人为我卢家顶罪呢?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日后我卢家在世家之中又如何立足,必为天下笑柄。日后,卢家其他子弟又怎么能安心为我卢家出生入死呢?”卢昌青满面焦急,站起身来分辩道。

    “哼,大哥,若那照辞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会这么说吗?大兄,这次事情关系重大,关系到我卢家的生死存亡,你是卢家嫡长子,可不能有妇人之仁,莫要因小失大啊!”卢昌宗冷笑道。

    “你!”卢昌青面色一变,脸色涨的通红,手指着卢昌宗,却是说不出话来。虽然他知道卢昌宗是借机报复自己,但是却不好说出来。其他卢氏族人闻言也纷纷议论起来。

    “够了。”卢思成面色一变,苍老的声音在大堂内响了起来,声音虽轻,但是大堂内却瞬间静了下来,就是连卢昌青兄弟二人也不敢出声,只能重新坐了下来。

    “三郎,你怎么看?”卢思成若有所思的问道。

    “若是这样能救我卢氏,孩儿没有意见。”卢昌定淡淡的说道,好像此事与自家的儿子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一样。

    “你们是怎么看的啊!”卢思成叹了一口气,扫了一眼旁边的执事一眼,接着双眼一眯,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族长,刚才二郎所言甚是。”一个老者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他就是卢家八大执事之卢思道,只见他拱手道:“思道以为卢家势弱,王家势大,不能与之硬拼,只能缓缓图之。”

    “大执事说的极是。大郎,虽然照辞是你之子,但是此事关系我卢家安危,你莫要义气用事啊!”又一个执事拱手说道。

    “是啊!”

    “是啊!是啊!”

    “哎!谁让我们卢家不如太原王氏啊!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只能牺牲照辞二人了。”

    几大执事纷纷点头,脸上虽然尽是无可奈何的神色,但是站在卢思成身后的卢照辞却看的分明,这些人哪里是无可奈何的模样,分明是不关己事,就高高挂起的人物,反正不是自己的子孙,死就死了呗!

    “哼!好一个士之楷模,国之桢韩。”卢思成苍老的面容上现出一丝暗淡来,浑浊的双眼在大堂内一闪而过,众人仿佛是被针刺了一样,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说话。这士之楷模,国之桢韩,乃是当年东汉末年,卢氏因为卢植的出现,名满大汉,众多门阀世家对范阳卢氏的尊称。卢思成此刻提出来,却是在提醒当年卢家的威风。众人虽然各有打算,但是此刻却是羞愧不已,各个沉默不语。

    第七回 金鹰堂 (一)

    “照辞,你上前来。”卢思成忽然摆了摆手,招过卢照辞。

    “爷爷!”卢照辞好奇的望着卢思成。

    “这个给你。”只见卢思成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来,乃是黄金铸就,正面刻着一金鹰。递给卢照辞。

    “金鹰令!”堂下响起卢昌宗惊讶而愤懑的声音。其他卢氏族人面色也是一阵大变,都死死的盯住卢照辞手中的金鹰令,就是卢昌青的神色也变了变。门阀世家之中,多有机密之事,在卢家之中,有金鹰堂,专门负责这些机密之事。一般谁控制了金鹰堂,也就是说明此人必定是下一任族长。在以前,这金鹰堂一般都是卢思成亲自担任,此刻却交给卢照辞,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难怪连卢昌青面色也变了起来。

    “从今日起,族中大小事就交给昌青处置。金鹰堂也交给照辞处理。”卢思成苍老的声音在金标堂内响了起来,但是此刻却显的是那样的沉稳有力。

    “父亲,孩儿不同意。”卢昌宗面色涨的通红,双目尽是不甘之色,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父亲宝刀未老,为何将族中大事托与大兄?更何况,金鹰堂是何等的重要,照辞虽然聪慧,但是年纪尚轻,又如何能担当的起金鹰堂之事?孩儿以为若是大兄主掌族中大事,这金鹰堂最好也是交给一个性情沉稳之人主事最好。”

    “难道交给你?”卢思成闻言面色一变,浑浊的双眼忽然精光闪烁,冷冷的盯住卢昌宗,冷笑道:“莫要以为你的心思老夫不知道。若是将我卢家基业交给你,恐怕不久之后,我卢家尽做了缩头乌龟,也将在河东除名了。”

    “父亲。”卢昌宗面上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好了,我老了,昌青是嫡长子,由他接管卢家也是应当的。”卢思成一脸的欣慰之色,淡淡说道:“有照辞在,老夫也可以安心养老了。再说,若是事有不决之处,可到后院来就是了。”说着也不理众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由卢明扶着,颤巍巍的朝后院走去。

    “哼!”卢昌宗狠狠的瞪了一眼面露喜色的卢昌青,头也不回的出了金标堂,在他身后,卢照松等人也紧随其后。

    “恭喜大兄。”卢昌定面无表情,朝卢昌青拱了拱手,也出了金标堂。

    “恭喜大郎了。”

    “恭喜,恭喜!”

    “恭喜大公子了。”

    ……………………………

    也不管这兄弟二人态度如何,其他的卢氏族人却纷纷向卢照辞父子二人出了善意的祝贺。这些人才不管族长之位分属何人,只要不有损自己的利益就可以了。

    “恭喜夫君接任族长之位。”卢家东厢,卢昌青一家聚集在一起,有卢昌青继室卢郑氏,卢照辞、卢照秉兄弟二人也坐在一边,还有两个年龄稍小点的卢照东、卢照方也倚在郑氏身边,如同黑珍珠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

    “我不过是暂时管理族中之事而已,莫要乱说。”卢昌青皱了一下眉头,冷冷的扫了一下郑氏。

    “父亲,这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吗?更何况,爷爷还将金鹰堂交给大兄掌管,这族长之位还不是父亲手中之物了吗?”卢照秉以嫉妒的眼神扫了一边的卢照辞一眼,言语中充斥着酸酸的味道。这等好事怎么落到了这个傻子手上了,爷爷真是太偏心了,他又有何本领能管理好金鹰堂?

    “是啊,是啊。大郎都掌管金鹰堂了。”郑氏满面笑容,望着卢照辞,笑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照辞啊!这金鹰堂中的那些执事哪个不是精明人物,你初掌金鹰堂,手下也需要人手,二娘看你不如带着照秉一起去,这样一来,也有个照应。老爷,你看呢?”

    “金鹰堂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卢昌青眉头皱了皱,好像心中并不高兴,让卢照辞惊讶不已。这主掌河东卢氏不是卢昌青的愿望吗?如今愿望已经实现,为何还不高兴呢?

    “照秉也是卢氏长房子孙,为何不能进金鹰堂?如今你掌管卢家大小事务,让照秉进金鹰堂锻炼一下,日后也好出来帮助你一下,这又有何不可?”郑氏不满的说道:“照辞,你说呢?”

    “哼,这个时候就为你的儿子考虑了,让他来帮助我?恐怕是帮我掌管金鹰堂吧!哼!”卢照辞心中暗自冷笑。当下淡淡的说道:“二娘,父亲初掌族事,照辞刚刚接了金鹰令,这个时候就将照秉带入金鹰堂,让族中上下如何看待我父子,等等再说吧!”

    “你…”

    “好了!”郑氏还准备说什么,一边的卢昌青冷喝道:“你们先出去,我与照辞有事要交代。”

    “夫君…是。”郑氏面色一变,正待求情,但是一见卢昌青的脸色,却是不敢分辩,狠狠的跺了一下小脚,瞪了卢照辞一眼,就拉着卢照东与卢照方兄弟二人朝外走去,大红色的襦裙飞快的消失在书房之中。在她的身后,卢照秉俊脸铁青,满面的不甘之色。扫了一眼,也跟在郑氏之后,出了书房。一时间,书房内就只有卢昌青与卢照辞父子二人。

    “父亲心中有事?”卢照辞淡淡的问道。

    “哎!”卢昌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复杂的望了卢照辞一眼,道:“你爷爷是把你我父子二人放在火上烤啊!”

    卢照辞闻言面色一变,惊讶的望着卢昌青。显然他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有此等想法,更或者说是自己的爷爷将金鹰堂交给他是有其他的算计。

    “怎么,不相信为父?”卢昌青叹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你虽然清醒的并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天资聪慧。想来这些日子你也看出来了,为父在族中并无建树,所以连低下的奴才都欺负你。嘿嘿,你却是不知道,只要有你爷爷在,我虽然是嫡子,但是手中却没有任何的权力。这一点,你二叔也没有感觉到,别看他整日跳上跳下,但是实际上,他又能得到啥了。”

    第六回 金鹰堂 (二)

    卢照辞略一思索,好像真的是这样。卢昌宗虽然在族中建树不断,但是实际上,大权一直掌握在卢思成手中。但是今日为何又将手中的权力下放,还将家族的金鹰堂这个具有相当权力的部门交到自己手中呢?

    仿佛是看到自己儿子的怀疑一样,卢昌青苦笑道:“如今天下纷乱,最近我卢家更是惹了大麻烦。李阀这次失去了粮草,想必怕消息泄露,不久之后就会起兵南下,必然会经过贾胡堡,到时候,万一对我卢家动手,这样族长还是有回旋的余地。而事情如我儿所料,我卢家能度过这一难关,这族中之事,无论大小,都是不决的。”

    卢照辞心中一冷,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听出了卢昌青言语中的意思,这哪里是放权,根本就是找个替死鬼。一时间,他猛的想起刚刚卢思成在金标堂内说的那一通话来,感情那所谓的“事有不决,可到后院来找我”的话是这样理解的。

    “父亲,你是他的儿子啊!”虽然卢照辞有两世为人的经历,但是一时间还是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他有三个儿子。”卢昌青淡淡的说道:“早些时候,为父也是和你一样,但是这些年却是看清楚了。”

    “那父亲的意思是,这次我们不能接?”卢照辞在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这要看你有多大的把握。”卢昌青紧紧的盯住卢照辞,双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来。

    卢照辞一听,顿时明白了卢昌青的意思。这虽然是一次危机,但是同样是一次机遇,父子二人掌控卢家的机遇。只要度过了这次难关,或许就是等到卢思成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晚了。金鹰堂掌控着卢家的众多机密,只要控制了金鹰堂,就等于控制了卢家的一半命脉,还有一部分就是私兵了。控制了一千人的家族私兵,再加上金鹰堂,就等于控制了大局,别人想反对都难了。当然,做到这些的前提条件是,父子二人能度过李阀的责难。否则就算暂时掌握了大局,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卢照辞想了想说道:“李阀二公子世民,雄才大略,礼贤下士,胸怀宽广,日后必成大器。若是投靠此人,想来他也不会为了清风山之事来找我卢家的麻烦。大不了,到时候,以粮食千石为礼就是了。这样一来,你我父子可以结好李阀,这样一来,太原王氏想对我卢家动手也要顾忌一二。”卢照辞早就打定主意抱着李世民的大腿了,这个时候趁机说了出来。

    “李阀能行吗?这瓦岗寨可是天下义军之啊!蒲山公更是天下难得的雄主啊!”卢昌青皱着眉头问道。如今天下的大势虽然不是很明朗,但是各个势力都已经出手,那瓦岗寨隐隐为天下义军之,连窦建德等人也即将占领河北大部,那些观望的世家大族也都纷纷与其交好,这个时候,投入李阀麾下,卢昌青显然是没有把握的。若卢照辞没有先知,恐怕也是不好决断的。

    “李密?父亲,这天下谁都有可能做皇帝,就是这李密是不可能的。”卢照辞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冷笑:“此人刻薄寡恩,依孩儿看来,最起码有三败。其一,不明大势。当年杨玄感造反的时候,,进攻洛阳者为下策,而此刻的李密所行的就是当年自己提出的下策。入关中者为王,李密不明大势,又如何能成大事。其二,火并翟让,让李密失去了人心,连自己的老大哥都不放过的人,天下的贤德之人,谁会为他卖命。其三,过于依赖粮仓,李密是以取得兴洛仓后,以粮招兵。但同时又没有将粮食分散存放作为战略储备。一旦兴洛仓失守,失去了粮食这个强大号召力,瓦岗军也就如鸟兽散了。有此三点,李密必败。”

    “恩,那窦建德如何?”卢昌青点了点头,又说道:“此人可是贤德之主啊!”

    “窦建德?也不行。”卢照辞思索道:“此人虽然仁义,却不是英主。”

    看着卢昌青不解的模样,卢照辞又解释道:“其一,此人乃是寒族,除非大势已定,诸多门阀不会为其效力。其二,仁德可以治人,但是不能治军。窦建德以仁德治军,日后必有大患。其三,窦建德虽然仁义,但却多疑,忠奸不分,此等人物又如何成事。有此三点,窦建德日后必不能入主中原。”

    “嗯。”卢昌青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望了卢照辞一眼,道:“我儿所言极是,但是不是就此投入李阀门下,还得认真计较,到时候见机行事。”

    卢照辞自然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不但关系到父子二人日后在卢家的地位,更是关系到卢家上下数百口的生死。卢昌青自然不会因为卢照辞的一番推测就会下定决心。

    “我儿,嗯!”卢昌青迟疑了片刻,方说道:“金鹰堂乃是卢家机密所在,日后关系重大,不知道我儿可有手段,可有手段了解其中的一二。”

    卢照辞闻言自然知道,这个所谓的了解其中的一二,实际上就是问有没有把握控制金鹰堂,使其为自己所用。只是卢昌青不好说出口而已。想这金鹰堂不但是卢家的机密所在,搜寻情报的机构,更是探查卢家上下所有人员的忠贞。用卢照辞的理解来说,这玩意就是明朝的锦衣卫,后世的国安,美国的fbi,拥有金鹰堂实际上就控制了卢家大部。

    “孩儿不知。”卢照辞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想这卢昌青乃是嫡长子,日后最大可能继承卢家家业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对金鹰堂都向往不已,由此可见,这个重要的机构一直都掌握在老爷子手中。恐怕若不是这次事情大条了,卢家老爷子也不会将这个机构交给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当然让卢照辞来主持金鹰堂,恐怕不但是在老爷子眼中,或者卢家其他人的眼中,都只是暂时的而已。谁也不会相信,卢照辞能在短时间内掌控金鹰堂。连卢照辞自己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也是,是为父心急了。哎,若是这样简简单单就能掌控金鹰堂,恐怕老爷子也不会将它交给你手上了。不过,留给你我父子的时间不多了。”卢昌青眉头紧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金鹰堂,就算他继承了族长的位置,那也是个虚名而已。金鹰堂听的还是老爷子的命令。到时候,对于一个族长还不是想废就废的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卢照辞双眼中闪烁着一丝坚决。

    第六回 金鹰堂 (三)

    “对,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仿佛是受到卢照辞的影响,卢昌青也狠狠的点点头,脸上的一丝迟疑与担心消失的无影无踪,猛的一拍面前的:“照辞,想必大长老会带你去金鹰堂,到时候,你就见机行事。哼哼,那些家伙主掌金鹰堂,每月耗费的银钱也不知道多少,你就去查,为父就不相信这些家伙屁股下面都干净。当年老子…”卢照辞神情一愣,感情自家的老子早就有对策,或者说早就打着金鹰堂的主意了。

    “咳!今日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卢昌青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失言,脸色微有尴尬之色,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挥了挥手,来掩饰一下。

    “多谢父亲提醒。”卢照辞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朝卢昌青行了一礼,就出了书房。

    ………………………………

    “大郎,这些都是我卢家的栋梁之才。金鹰堂正是有了这些执事才会有今日的规模。河北、关中的一举一动都在我金鹰堂的掌控之下。”卢照辞左边的椅子上,大执事卢思道得意的摸了摸胡须说道。

    “大长老过奖了。”

    “不敢当!”

    ……………

    这里是河东郡城桂花坊内的一处民宅,因为河东郡城地处交通要道,卢家金鹰堂的总堂就设在此地。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消息情报从这里汇集,然后传到贾胡堡。今日,卢照辞在大长老的带领下,来到河东金鹰堂所在。

    “哼!”一声冷哼声传了过来,大厅内顿时寂静无声,大长老卢思道老脸变了变,扫了一眼,却见一双豹眼瞪了过来,却又不敢说话了。

    坐在上的卢照辞看的分明,肚中暗笑,口中却说道:“诸位在坐的执事都是照辞的长辈。我卢家能在河东立足,金鹰堂立了大功劳。照辞奉爷爷之命前来,虽说是主掌金鹰堂事宜,但是到底是年轻识浅,难以担当大任,当以学习为主,当以学习为主。”

    “恩,大郎有如此想法才是正理。”不待他人说话,那一边的卢思道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大郎但且放心,只要有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在,金鹰堂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两边的几大执事闻言皆连连点头。

    卢照辞闻言心中大怒,却又不好作,只能点点道:“不知道大执事认为照辞该从何处着手?这样也好尽快了解金鹰堂,日后回贾胡堡的时候,爷爷一旦问起来,也不会手忙脚乱的,让爷爷失望不是。”

    卢思道眉头轻轻皱了皱,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须,沉吟了好半响,才说道:“既然大少爷如此好学,老夫就指点一二。我金鹰堂能有如此规模,均以银钱为。大公子就从这银钱入手吧!西院厢房之中,有最近三年的账簿,记载着我金鹰堂三年中是如何运作的。大公子就先去了解一番吧!嗯,就这样,大郎啊!老夫看就先散会吧!哎,这年纪大了,身子骨就不行了,老夫先告辞了。卢恩,你就领大公子去西厢吧!”说着就站了起来,颤巍巍的拄着拐杖朝外走去,好像身子骨真的不行了。在他的身后,其他的七大执事纷纷站了起来,紧跟其后,消失的不见了踪迹,大厅内只有卢照辞兄弟二人,再加上一个相貌忠厚的年轻汉子,大概就是卢思道口中所说的卢恩了。

    “哼,大兄,我看那老头就是故意的。”一边的卢照英瞪了一眼垂手在一边的卢恩,简直就是左看不顺眼,又看也不顺眼。

    “大执事也是为了为兄着想,四郎不可无礼,小心让大执事知道了。”卢照辞若有所思的朝一脸忠厚之色的卢恩扫去。

    “少主说的极是,金鹰堂内关系复杂,四公子生性豪爽,但是在这里还是多加注意点好。”一边的卢恩忽然出言说道。

    卢照辞闻言面色一变,好奇的望着卢恩。那卢照英却是面色大变,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居然敢插嘴!”说着就扬起蒲扇大的巴掌,朝卢恩扇过去。

    “四郎,住手!”卢照辞赶紧喝住,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如此说话?”

    “主人曾经救过小人一家五口人的性命,还将小人送入金鹰堂,混口饭吃。”卢恩神色恭谨的说道。

    卢照辞神情一愣,顿时明白此人为何冒险提醒自己,原来是自家的老子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一想到这里,卢照辞心中一动,问道:“你入金鹰堂多少年了?”

    “回少主的话,已经十年了。”卢恩回道。

    “十年?这么久?也就是说你对金鹰堂甚是了解了?”卢照英惊讶的说道。

    “少主但有所问,小人无所不答。”卢恩自然明白卢照英的言下之意,赶紧说道。

    “若想了解金鹰堂,当从何处着手?”卢照辞死死的盯住卢恩,仔细的观看着他的面色变化。

    “账簿。”卢恩面色不变,神态极度恭谨。

    “哼,本少爷看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卢照英闻言面色大变,指着卢恩冷笑道:“那账簿有无数,数年来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就算我大兄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尽数了解其中的猫腻来。”

    “好了!四弟,不得无礼。”卢照辞皱了皱眉头,道:“卢恩说的极是,若是真的要了解金鹰堂,我们如今只能从这些账簿着手。那大长老之所以让我观看账簿,恐怕已经知道我要控制金鹰堂,才使出了这条计策来,好叫我知难而退。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若是我做不到,恐怕也无颜参与金鹰堂中诸多事宜。日后也就成了他们手中的傀儡。”

    “少主说的极是。”卢恩点点头说道。

    “大兄,难道你真的要查那些账簿?”卢照英惊讶的问道。

    “别人不行,并不代表着我不行。”卢照辞冷笑道。金鹰堂三年银钱交易也许很多,在这个时代,因为没有专业的记账方法,关于账簿管理必定混乱无比。但是自己是何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本科生,或许,对会计管理方面知道的不多,但是最起码也知道一点,那就是“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的记账规则。依照这个规则,卢照辞就不相信自己搞不定金鹰堂三年的账簿。

    第七回 偶遇 (一)

    “大公子还在西厢房?”昏暗的端坐在椅子上,手上把玩着一块羊脂玉佩,漫不经心的问道。在他的左右,聚集着金鹰堂的大七大执事。

    “可不是吗?嘿嘿,大公子以为自己是神人了,居然想查清楚我金鹰堂三年以来的交易。别说三天,就是再查上三年也查不出来。”三执事卢思恭冷笑道。其他的执事也纷纷点头。

    “三叔,大公子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莫要小瞧了他。”六执事卢昌庚笑嘻嘻的说道。他口中虽然称着大公子,但是言语之中却没有任何的敬意。

    “就那傻子?你们太看的起他了,这恐怕是卢昌青那个懦夫又在倒怪了吧!当年大长老可是狠狠的算计了他一下。让他狼狈而逃,如今他又让他儿子来了,依我看来,这次他的算计又要狼狈而逃了。”卢思恭不屑道。

    “好了,好了,不可如此。”卢思道摇了摇头说道:“他毕竟是大公子,日后的族长。这金鹰堂日后还是要交给他的。”

    “嘿嘿,大长老,这话恐怕就是你自己也都不相信吧!”卢昌庚嘿嘿的笑道:“依昌庚看来,族长这次不过是想找个替死鬼而已,日后这份家业,还是会交到二公子手中的。”其余众人闻言也纷纷点头。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是卢昌庚一人。

    “大长老,大长老。”忽然一阵敲门声传了过来,只听一个小厮在外面说道:“大公子与四公子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卢思道面色一变,失声道:“难道真的让这个傻子查出点什么来了?”

    “怎么可能呢?大长老。”卢思道下面的一个中年文士冷笑道:“莫说就他一人,就是十人,百人也不可能三日内就能查的清清楚楚。”言语之间甚是自负。

    “嘿嘿,大长老,依昌庚看来,恐怕是那傻小子有自知之明,此刻已经知难而退了。”卢昌庚不屑的摇了摇头道。

    “若是如此,老夫倒也不担心了。”卢思道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不,小心为妙,若大公子真的算出来了,我等的麻烦就大了。大长老,依善玉看来,还是通知老太爷的好。”中年文士皱了皱眉头说道。

    “善玉,你莫要将那傻子看的太高了。依老夫看来,这一切恐怕都是有人操纵的。有人对金鹰堂可是觊觎很久了。”卢思恭摸了摸山羊须不屑的说道。

    “不错,不过是一个傻子而已。姐夫想的太多了。”卢昌庚摆了摆手笑道:“莫不是姐夫在郑氏安远堂也有这样的教训不成?”

    “还是小心点为好。”中年文士闻言面色闪烁一丝怒意,但是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老太爷还在世,这金鹰堂还轮不到他父子做主。”卢思道冷冷的撇了一眼中年文士,端起面前的香茗来。众人见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纷纷告辞而去,四下分散而去。

    “哎,竖子不足与之谋。”郑善玉心中暗叹道。脑海之中顿时又现出那儒雅的年轻文士来。不由的摇了摇头。

    “哼,大公子,当初老夫能将你挡在金鹰堂之外,这次老夫仍然可以。”卢思道老眼中闪烁着一丝寒光。

    “卢恩,这个卢青云是何方人物?好像不是出自我卢家。”大街之上,卢照辞面带笑容,神采奕奕,没有一丝疲倦之态,丝毫让人看不出此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过一样。让身边的卢照英与卢恩赞叹不已。

    “回公子的话,此人乃是大兴大昌铺掌柜。听说是大长老家的佃户。”卢恩想了想说道。

    “此人胸有丘壑,我要见见他。”卢照辞淡淡的说道。

    “大兄怎么知道此人有能耐?”身后的卢照英好奇的问道。

    “哼哼,我在清理账目的时候,现半年前,此人来信息说京师周围粮价上涨,说有人暗中收购粮食,然后数日之后,他又来消息说洛阳粮价上涨,也是有人暗中收购粮食,而且这些粮食都是朝太原而去。由此他得出一个结论,太原必有战事或者太原有人暗中囤积居奇。”卢照辞淡笑道:“此人能从粮食价格上涨上现问题,由此可见此人的不凡。嘿嘿,如此人物居然只是做一个铺子的掌柜,大长老真会识人。”言语之中,讥讽之意连一边的卢照英都听的明明白白。

    “若是论识人之明,自然无人能敌的大公子。”卢恩小小的拍了一下马屁。

    “卢恩,你放心,只要你认真做事,金鹰堂是不会埋没你的。”卢照辞停了下来,盯住卢恩缓缓的说道:“如今金鹰堂内,只要认真做事的,本公子不吝赏赐。但是…”

    “公子放心,小人性命为老爷所救,日后自当忠于公子,为公子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卢恩面色大变,额头上隐隐有汗珠浮现,也不管身在何处,一下跪在地上。

    “很好。”卢照辞点了点头,道:“你此刻就传书,让卢青云快马到河东来。本公子要见他。”卢恩闻言顿时知道这个卢青云必然会被卢照辞重用,心中也感叹他的好运气。

    “卢恩,我准备将金鹰堂的八房改为四房,为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房,分镇四方。你就掌玄武房吧!原本七、八两房的人马归入玄武房内,听你调遣。这段时间,给我盯住太原城中生的一切。”卢照辞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递与卢恩道:“快去办差吧!我与四公子去吃茶。”

    那卢恩闻言,心中大喜,拜道:“小人这就去办。”说着就让两个下人服侍在卢照辞身边,自己飞快的跑去传讯了。

    望着卢恩离去的身影,卢照英瓮声瓮气的说道:“大兄,弟弟不喜欢他。”

    “四郎,金鹰堂内,大兄我没有心腹,此人虽然表面忠厚,但是心里也是奸猾之人,但是短时间内还是可以用的。待以后有合适的人选,再换他也不迟。”卢照辞冷笑道。若不是他刚才说的一番马屁,还真让卢照辞相信了此人如他外表一样,也是一个忠厚之人。如今看来,只不错掩藏的比较深而已。

    第七回 偶遇 (二)

    “既然大兄有所打算,小弟也就不多说了。”卢照英点了点头。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这里有个酒楼,你我上去看看。你我来河东好几天了,还没有见识一下河东的风俗。你我且上去喝上一杯。”卢照辞扫了一眼周围,却见附近一间酒楼中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喧哗声,显的热闹不已。

    “大兄,若是吃酒,就找一个幽静的地方也好,为何去那嘈杂之所。凭空跌了身份。”卢照英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生性豪爽,但是到底是世家子弟,哪里能看的怪这等嘈杂之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等地方虽然杂乱,但是却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卢照辞笑道:“走,我们去看看。”说着就朝酒楼走去,那卢照英无可奈何,也只得紧跟其后。

    待到酒楼的时候,却现酒楼中人头攒动,一楼中早就挤满了喝酒之人。卢照辞无奈之下,只得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也只有角落处有一张空桌。

    “就在这里吧!”卢照辞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里的生意居然如此的好。

    “大公子,这里还有一张空桌。”卢照辞正待朝里桌行去,忽然身后传来一股巨力,差点把卢照辞推dao在地上。

    “大兄,小心。”卢照英见状,赶紧一把扶住卢照辞,朝来人骂道:“你是何人,居然如此放肆。”

    卢照辞转过身,望了过去,却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立在卢照英面前,双眼中寒光闪闪,如同野兽一般,死死的盯住自己的猎物。饶是卢照英一身勇力,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元吉,休的放肆。”卢照英好像也感觉到自己的懦弱,脸色涨的通红,正待迎上去,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中正平和,那卢照英心中的怒火瞬间就被平息了下来,连卢照辞也忍不住对这声音的主人感到一丝惊讶与好奇。

    “见过公子。”那壮汉此刻哪里还有一丝勇猛的模样,好像一个哈巴狗一样,对着楼梯处垂而立。

    脚步声逐渐响起,只见一个相貌英武的年轻人,牵着一个年约九、十岁的少年,缓缓走了上来。显然刚才出声的正是这个年轻人。

    “下人无礼,还请公子莫要怪罪。”年轻人朝卢照辞拱了拱手。神态雍容尔雅,姿态不凡,显然出身大家。一副和善的外表下,还有一丝清高。平易近人中还有一点距离。

    “这位仁兄,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卢照辞笑道:“相逢不如偶遇,不若喝上一杯。”说着指了指角落处的那张桌子。

    “如此,甚好。”年轻人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就朝那桌子走去。那身边的少年却好奇的望着卢照辞。显然不明白眼界甚高的大兄,为何会答应这个眼生的家伙。

    第十回偶遇(二)

    “请!”卢照辞也甚是惊讶,眼前之人显然不是普通人物,一般来说是不会如此简单就答应一个陌生人的邀请,但是却有偏偏答应了。

    “请!”年轻人也不客气,好像应该如此一样。

    “观兄台护卫倒十分英勇,乃是善战之士。可能饮否?”卢照辞仔细的大量着那个叫永吉的壮汉一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

    “恩,不错,家中的那些小子恐怕都不是这家伙的对手。”一边的卢照英也点点头说道。

    “哈哈!贤弟高抬他了,永吉不过会些庄稼把式了。”年轻人笑道:“永吉,此地不需你服侍了,可到下面看看四公子可到了。”

    “是!”壮汉扫了一眼卢照辞二人一眼,隐隐有一丝警告之意,才下了二楼。

    “不过是个莽夫而已,让贤弟见笑了。”年轻人举起面前的酒杯,笑着解释道。

    卢照辞看的分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看上去平易近人,对那永吉好似手足一般,但是实际上仅仅是将他当做一个下属来看待,或者当做一个有用的棋子更为恰当。这与许多的世家子弟都一样。

    “在下太原李建成,这位是舍弟李智云。还不知道贤弟如何称呼?”年轻人问道。

    “李建成?”卢照辞面色一变,没想到眼前之人就是李阀的大公子,以后的大唐开国太子,最后死在自己兄弟手中的李建成。

    “李阀大公子?”正在喝酒的卢照英吃惊的指着李建成,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

    “怎么,你们认识建成?”李建成惊讶的问道。

    卢照辞见那李建成双眼中隐隐有一丝提防的模样,当下苦笑道:“在下霍邑卢照辞,这位是在下四弟卢照英。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大公子。”

    “河东卢氏?”李建成神情顿时舒缓了下来。

    “正是。”卢照辞点了点头。笑道:“没想到大公子居然会到这里来?”

    “哈哈,正巧路过这里,我这弟弟腹中饥饿,于是就上来了。没想到遇到照辞了。智云,你不是饿了吗?快吃!”那李建成闻言,还以为卢照辞笑话他在这种不入流的酒楼中吃酒,当下也放下了戒备。

    “听闻李阀大公子文武双全,英姿飒爽,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卢照辞好奇的望着历史上有名的人物,这是穿越到隋末以来见到的第一个有名的人物,而且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物。只是不知道历史上有名的“淫乱宫廷”的隐太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哈哈,不过是他人惧我李阀而已。建成不过借了李阀名声而已。”李建成摇头说道。

    “李阀名声?李兄可是说笑了。”卢照辞指着李建成哈哈大笑道:“李兄若是真的凭借这李阀的名声,恐怕也不会到这个酒楼来。”

    “此话怎讲?”李建成脸色一变,强笑道。

    “小兄弟,如此美酒佳肴,为何不用啊!”卢照辞指着一边的李智云笑道。

    一边的李建成闻言,扫了一眼桌上,这才知道破绽出在何处。原来,李智云面前的牛肉丝毫未动,显然先前所言的饥饿一说是站不住脚的,当下俊脸上现出一丝尴尬来。

    “我吃饱了!”李智云仿佛看出自己大兄的尴尬来,仰着小脸解释道。

    “好了!”李建成苦笑道:“照辞贤弟果然慧眼如炬,建成佩服。”

    “兄长此时不走,难道等屈突大将军前来捉拿不成?”卢照辞突然说道。

    第七回 偶遇 (三)

    “我吃饱了!”李智云仿佛看出自己大兄的尴尬来,仰着小脸解释道。

    “好了!”李建成苦笑道:“照辞贤弟果然慧眼如炬,建成佩服。”

    “兄长此时不走,难道等屈突大将军前来捉拿不成?”卢照辞突然说道。

    “贤弟,你在胡说什么?为兄怎么听不懂,屈突大将军为何要拿我?”李建成拿起面前的酒杯,掩面喝了起来,以掩藏住惊讶的脸色。

    “李兄,如今天下大乱,山河即覆。诸大门阀皆有动作。或是暗中扶持,或是囤积居奇,或是争霸天下。”卢照辞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知道太原留守李氏会有何动作?”

    “我李氏世受皇恩,自然,自然是忠于朝廷了。”李建成迎着卢照辞那神光闪烁的双眼紧张不自然的说道。

    “李密盘旋在虎牢之外,前有坚城洛阳阻挡,听说郑氏支持的王世充即将入主洛阳,以挡蒲山公;长乐王窦建德雄踞河北,即将和罗艺争夺幽州之地;薛举正在争夺凉州之地。南方虽然有天子在,但是盗贼四起,杀戮无数。如今除了关中尚无大的战事外,大隋江山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卢照辞若有所思蘸着酒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瞬间就将天下大局画了出来,看的一边的李建成惊叹不已,那李智云更是死死的盯住眼前的这个浊世佳公子,双眼中尽是星辰点点。

    “该出手时就出手。李兄以为如何?”卢照辞将杯中酒泼了下来,瞬间就将桌子上的地图破坏的干干净净。

    “关中?”李建成口中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

    “不错,正是关中。入关中者为王。当年的秦始皇、后来的汉高祖刘邦,无不是凭借关中而成就大业。李阀当是如此。”卢照辞点了点头说道。

    “不知道父亲?”李建成摇了摇头。如果真是的如眼前之人分析的那样,这确实一个好机会,只是不知道太原城中的情况怎样。

    “听说二公子聪明果敢,裴阀之主、晋阳宫监裴寂、晋阳令刘文静都是智谋之士。此刻恐怕早就有行动,只等大公子领着家眷回太原了。”卢照辞轻轻的说道:“大公子此刻不走,恐怕再也走不掉了。”

    “贤弟为何对我李阀如此热心?”李建成忽然盯住卢照辞的双眼说道。

    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中暗道:“若不是知道你李家日后必然成就帝业,而我卢家又没有丝毫的准备,只能抱着你家的大腿,否则岂会初次见面,就与你交心。”当下苦笑道:“实不相瞒,李阀南下必然是定局,非人力可挡。与李阀为敌者必死,更何况,不满大公子,前些日子,我卢家因为粮食被抢,我兄弟二人剿了清风山。”

    “清风山真的是你二人所为?”李建成面色大变,指着卢照辞说道。

    “可不就是我与大兄所为。”卢照英不满道:“若不是那姓吴的小子抢了我家粮食,我与大兄也不会去坏了你家的算计。”

    “哈哈,原来如此。”李建成笑道:“真是不打不相识。此事我李阀不对在先,怪不得贤兄弟。建成代父亲向二位赔罪了。”

    “哈哈,大公子不必如此。”卢照辞哪里敢让李建成真的赔罪的,赶紧摆手道:“此事坏了伯父大事,恐怕那王家害怕,提早督促伯父,到时候就连累兄长了。小弟以为兄长还是快些离开河东为好。”

    “这个…”

    “大兄!”李建成脸上现出一丝犹豫之色,正待说话,忽然楼梯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见一个年轻人闯了上来。卢照辞扫了一眼,只见此人相貌英俊,只是双眼游离,嘴唇较薄,有阴狠之色,显然是心机不正之人。

    “四郎,过来。”李建成见状赶紧介绍道:“这是我四弟元吉。”

    “原来是四公子。”卢照辞站起身来拱拱手。眼前的这个家伙虽然很无能,但是也是最阴毒的家伙。以后还在李氏门下吃饭,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你是何人?”李元吉看也不看卢照辞一眼,冷冷的问道。

    “哼,你是什么东西,居然小瞧我家大兄。”看着他如此模样,卢照英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

    “四弟放肆。”

    “四郎不得无礼。”

    卢照辞与李建成二人见状赶紧阻止住二人。

    “这个,元吉生性如此,还请照辞莫要介意。”李建成赶紧赔罪道。

    卢照辞见状,心中惊讶无比,这个历史上记载的无能太子还是很不错的。当下也拱手道:“照英鲁莽,一介莽夫,还大公子莫要怪罪。想必四公子有要事相告,照辞就先行告辞了。他日自有相见之日。”说着赶紧拉着卢照英,转身就走。

    “大兄,此人甚是无礼,你与此等人在一起,凭空跌了身份。”李元吉双眼中闪烁过一丝阴霾,这个卢照辞他是不喜欢的。

    “小弟倒是觉得那位大哥哥很有礼貌。”一边的李智云忽然出口道。

    “哼,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李元吉冷哼道。

    李智云面色一变,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小脑袋又低了下去,清秀的面孔羞的通红,双眼闪烁着一丝屈辱来。都是李渊的儿子,可惜的是,一个是窦氏所出,一个却是万氏所出。一个是嫡出,一个却是庶出。在家族之中,就是有再大的才能,也会受嫡子的奚落。

    “好了。元吉,智云也是你的弟弟。”李建成皱了皱眉头,扫了李元吉一眼,道:“太原可有消息。”

    “哦,大哥,我们还是快走吧!父亲要起事了。哎,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李元吉狠狠的说道:“小弟怀疑,恐怕是清风山之事让父亲担心了,所以才会提前。哼,日后若是有机会露过贾胡堡的时候,小爷非灭了卢氏满门不可。”

    “哈哈,这个四弟就不要查了。”李建成拉着李智云边走边笑道:“刚才那人就是卢家嫡长孙。此人很有智谋,是个妙人。此人若是辅佐父亲,父亲大事必成。”

    “就是他?”李元吉不相信的摇了摇头。

    “他剿灭了清风山后,现了王家的来往书信,就已经感觉到父亲将要行大事。”李建成赞许道:“到底是卢氏之后。为人赤诚,刚才见到为兄的时候,就剖心置腹,劝为兄赶紧离开河东。此等人物,当交之。”

    “哼!恐怕这些都是他的家长所授。”李元吉双眼中闪烁过一丝嫉妒。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快些离开此地为妙。”李建成摆了摆手道:“元吉,我等快些去收拾行装,早些回太原,去与父亲会合。”

    “要不要通知柴绍?”李元吉问道:“他可是去大兴了。”

    “算了,他有三妹照顾,想来也无事。”李建成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柴绍这个妹婿有点不待欢喜。

    “这都是世家子弟,为何,卢照辞如此优秀,一点小事,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嗯,可惜苦了三妹了。若是当年遇见的是……”李建成摇了摇头,将这个荒唐的念头逐了出去。

    第八回 夺权 (一 二)

    第八回夺权(一)

    “大兄,为何对那李建成如此的?看看他那弟弟。”路上卢照英皱着眉头问道。看他的神态,恐怕这个问题放在心里许久了,依照他的性格,到此时才问出来,已经是相当的不错了。

    “四郎,你以为那李建成不知道清风山之事吗?不,他知道。我此刻告诉他,帮他出主意,只不过是为了以后考虑而已。看他的神色,恐怕李阀已经起兵了,贾胡堡是必经之地。这个时候不结好李建成,恐怕不久之后,我河东卢氏就成了一片废墟了。”卢照辞叹了一口气道:“至于李元吉,嘿嘿,李家还轮不到他做主。”他当然知道卢照英认为自己刚才的表现不符合世家子弟的风范。

    “那现在该怎么办!”卢照英一听到李阀已经起兵,顿时紧张的问道。

    “放心,家中之事我自有计较,待河东之事解决之后,我们就回贾胡堡,会一会李阀。”卢照辞不由的望着北方,双眼中充斥着熊熊斗志,那个方向是太原,开启数百年盛唐基业的龙兴之地。

    河东卢家大院内,警卫森严,卢照辞从家族私兵中带来的数十亲卫纷纷把守在正厅之外,一股淡淡的杀气弥漫在大院之中。今日是卢照辞来到河东卢家大院后第二次召集金鹰堂成员商议要事了。

    辰时三刻,卢思道拄着拐杖,在十数人朝大厅走来簇拥下朝大厅而来。扫了一眼周围的武士,卢思道双眼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冷笑道:“竖子好胆。”身后的众人也纷纷出一声冷笑,随声附和着。

    “哼!大公子有请诸位执事。”这个时候,卢恩从大厅内走出来,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此地哪里有你这个奴才说话的份。快与老夫退下。”卢昌庚不屑的扫了一眼卢恩。

    “哈哈,回六执事的话,小人在此乃是奉大公子之命,若是六执事要惩处小人的话,还请六执事到大公子处言语一声。”卢恩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卢昌庚面色一变,指着卢恩说不出话来。

    “哼!一个奴才而已,得志便猖狂。先让他得意一下,先见过他主子后,再与他来算账。”卢思道冷冷的扫了一眼,也不理睬卢恩,就朝大厅走去。其余的卢氏族人也用恶毒的眼神盯着卢恩。可惜的是,卢恩却丝毫不为此所动。

    “不过是一群秋后的蚂蚱,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卢恩望着众人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阴冷。

    “大公子,不知道这次召集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大厅内,卢思道端坐在椅子上,双眼垂下,一副临泰山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另一边的卢昌庚扫了上的卢照辞一眼,冷冷的说道。

    “诸位年纪大了,金鹰堂事情纷繁复杂,照辞为了诸位着想,以后,这金鹰堂内的事情就不劳烦诸位前辈了。”卢照辞满面春风,笑呵呵的说道。仿佛真的是为这些人考虑的一样。

    “怎么,大公子是来夺权来的?”卢昌庚扫了一边的卢思道一眼,见他默不作声,当下冷笑道。

    “庚叔此言差矣!”卢照辞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诸位还是当各位的执事。只是,日后这金鹰堂内众事还是不要沾惹的好。”

    “放肆。”卢昌庚好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的跳了起来,指着卢照辞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想着掌控金鹰堂。哼,你以为族长让你前来河东,你就能在金鹰堂内为所欲为吗?告诉你,族长只不过不得已而为之,让你出来充充面子而已,你还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人物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妄想。”

    卢照辞眼中寒光一闪。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卢昌青身为嫡长子,但是在贾胡堡中却没有什么地位,想必不是自己不愿意,而是卢思成的缘故,或许当年也是与自己现在一般,被金鹰堂中人架空,使他颜面尽失,狼狈回到贾胡堡,为他人所耻笑。才让其他人起了别样的心思。

    “圣人无为,照辞。多年以来,金鹰堂一直是八大执事运作的。为我卢家立足河东立下了汗马功劳。老太爷虽然也掌金鹰堂,但是实际上不过是挂个名字而已。如今老太爷让你来管理金鹰堂,其实还是让你前来熟悉一下俗物而已。”卢思道睁开微闭的双眼,苍老的声音之中却另有一番意味。

    “是啊,大公子初来河东,我等尚未招待,实在是罪过。呵呵!”卢昌庚闻言面色一变,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笑呵呵的说道。霎时间,大厅内原本凝重的气氛消失一空,众人面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好像大局已定了一般。

    “大长老,半年前,京师大昌铺掌柜卢青云曾报京师、洛阳等地粮价飞涨,疑是有人暗中囤积粮食。此事为何不见报之贾胡堡。”卢照辞面不改色,手指轻轻的敲着一边的几案。

    “大户囤积粮草,以待荒年出售,年年均有此事,就是我卢家也是如此,又有何可报的。”卢思道冷笑道:“大公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散了吧!老夫要去遛鸟了。”

    “是啊!是啊!大长老以为此事甚小,只是不知道的事,就是此事差点让我河东卢氏有了灭门之祸。”卢照辞冷笑道:“卢恩,进来吧!”

    众人正待惊讶之时,就听见吱的一声轻响,就见原本服侍在厅外的卢恩手捧着一叠纸张走了进来。

    “诸位好大的本事啊!”卢照辞面带冷笑,随手将纸张取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小子不才,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将三年的账簿整理了一下,只是这其中有些地方小子不明白,还请诸位尊长解释一番吧!”说着就将手中的纸张丢在一边。

    “什么?不可能。”饶郑善玉心机甚深,此刻面色也不由的变了变。

    “这位想必就是三姑夫吧!”卢照辞扫了眼前的中年文士一眼,知道他就是卢家入赘的女婿,也就是那位卢昌青同父异母妹妹的丈夫郑善玉,一向与卢昌宗交好。

    “这只是一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如果你要看的的话。侄儿可以让人取来。”

    “这…这是什么记账方式?”郑善玉双手颤抖,面色苍白,看着手中的几张纸,惊慌的说道。

    “怎么样,姑夫。小侄的记账方法还能入眼吧!”卢照辞冷笑道。

    “当然了。”郑善玉自然看的出,卢照辞的记账方法不知道比自己要高明多少倍。心中的一丝得意早就抛的九霄云外去了,脸上也尴尬无比。

    “那也就是说,这纸上的数字是真的了?”卢照辞冷冷的说道:“若真的是这样,不知道三十万贯银钱是做何用处了?大长老、姑父,能告诉照辞吗?”

    “这个…”大长老老脸苍白,尽是颓废之色。

    “庚叔,河东城南有上等水田百十顷,价值钱四千贯。三年前,盘下河东东坊粮食铺所耗费一千贯,这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哦,还有,还有,这些,嘿嘿,在坐的诸位好像都有份。”卢照辞指着面前的几张纸,笑道:“这些都可以看看嘛!可惜了,只有三年的,三年前的都找不到了。”

    卢照辞面带笑容,只可惜,这种笑容在卢思道众人眼中,丝毫不下于恶魔的笑容。卢思道面色苍白,郑善玉身形颤抖,卢昌庚仿佛是看见一个鬼一样,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其余的几大执事坐在椅子上也都不安分下来,仿佛椅子上盯着钉子一样,坐在上面难受无比。

    “英雄出少年啊!老朽老了,也该回去了。”卢思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的那张纸轻轻的飘了下来。一瞬间,原本飘飘如仙的卢思道此刻好似苍老了不少,也不看卢照辞一眼,就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来。与卢照辞身上的那块相同,苍鹰凌烈,栩栩如生,如同活的一样,只是卢照辞的那块是金色的,这一块是银色的。

    “哼哼,仅凭着一张纸就能让我束手就擒吗?谁知道上面所记载的是不是诬陷?”卢昌庚大声嚷道。但是双眼中却掩藏不住的是慌乱。

    “够了。昌庚,莫要丢人了。”卢思道狠狠的以拐杖击着地面说道:“将金鹰令留下,我们走!”

    “对,昌庚,我们走!看看这金鹰堂失去了我们,怎么能运行的起来。”郑善玉从怀里也取出一块令牌来,丢在地上,看也不看,就闯了出去。

    “青云来了吗?”卢照辞看也不看地上的银色令牌,只是轻轻的唤道。

    “卢青云拜见大公子。”只见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挤了进来,正是大兴大昌铺的掌柜卢青云。

    “卢青云?”卢思道不确信的望着面前的大胖子。

    “见过大长老。小人正是青云。”卢青云仍然是一脸的笑容,和气无比。

    卢思道深深的望了卢青云一眼,又看了端坐不动的卢照辞,哪里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卢青云,过了今日恐怕就不是以前的卢青云了。金鹰堂中,必然有其一地之位。当下点了点头,道:“以后你就跟随大公子吧!”说着就拄着拐杖,缓缓的朝外走去,在他的身后,几大执事也纷纷的取出身上的令牌,脸色仓皇而又落魄,瞬间就离开了大厅。

    “三姑丈,暂且留步。”大厅内又传出卢照辞那清朗大的声音,郑善玉耳中却是仿佛响起了巨雷声一样,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

    “不知道大公子还有何吩咐?”郑善玉低着头转过身来,轻轻的问道。口气中根本就看不出心中到底有何思。

    “大业十一年三月十三日,虎牢关演兵,封闭关口半日。大业十一年三月十三日午时,洛阳布匹涨价一成。嘿嘿,不过两三个时辰,我卢家在洛阳损失了数十万钱,其中洛阳布匹大户得钱无数。嘿嘿。姑丈,这其中?”

    “大公子,请不要说了。”郑善玉面色变的苍白无比。

    “呵呵!姑丈,没有想到,这等的小事还有人注意吧!”卢照辞冷笑道:“姑丈的一句话,价值数十万钱啊!真高!”

    “没想到三姑丈入赘我卢氏,并且在金鹰堂中为主事之人。心中却仍然想着荥阳郑氏。此情让人敬佩啊!”

    “不要说了。”卢照辞的话仿佛像刀子一样狠狠的刺在郑善玉的心中。以惊恐的目光盯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少年。为什么这点小事他都能查的出来。是神仙,还是妖孽。

    “说吧,你要为做什么?”郑善玉淡淡的说道。一瞬间,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看的一边的卢照英恨不得上去揍上两拳。

    “大长老何其愚蠢,自认为已经掌握了金鹰堂,但是却不知道金鹰堂中的一切其实根本不是在他自己手中,而是在你的手中。”卢照辞冷笑道:“十数年以来,我听说姑丈经营了一个好大的场面,金鹰堂中的一切都了然如胸。不知道照辞说的可是正确的。”

    “正是。”郑善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来,但是很快就叹了口气。

    “金鹰堂已经不适合如今的形势了。”卢照辞淡淡的说道:“我准备将其分为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部,不知道姑丈可否帮照辞一二。”虽然是商量,但是实际上却是不允许拒绝。

    “善玉听命就是了。”郑善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虽然他是卢家的女婿,在金鹰堂中也是排行第二,但是所作所为却是伤害了卢家的利益。此事一旦暴露,就是荥阳郑氏也不可能保住他的性命。饶压机智,此刻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如此甚好!”卢照辞点了点头,笑道:“有姑丈相助,恐怕不但是我河东、大兴的一举一动我等都知晓,或许,那东都洛阳以及关东诸地都能知晓一二。”言下之意却是让郑善玉当个反卧底。郑善玉是何等的人物,一听此言,面色灰白。

    卢照辞却是不理睬,对身边的卢恩与卢青云吩咐道:“这段时间,将主要精力都放在河东与大兴两地,李阀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报与贾胡堡。”卢恩二人闻言哪里敢怠慢,赶紧应了起来。那卢照辞又嘱咐了一番,方才让三人离去。

    第九回 搭救

    “大兄,为何要让郑善玉入了金鹰堂?那厮如此奸猾,万一他在其中耍了手段如何是好?”卢照英不满的说道。

    “放心,他不会,也不敢。”卢照辞淡淡的说道。莫说把柄在手,就是没有把柄,如今的郑善玉不依靠自己,莫说他在卢家,就是在金鹰堂内也没有立足之地。更为重要的是,让郑善玉入金鹰堂,还能制衡卢恩与卢青云,此二人是卢照辞成功入主金鹰堂的主要原因。郑善玉之所以会被卢照辞所制,就是因为此二人之功。如今三人共事,必然矛盾重重,岂会有联合的可能。上者,御也!不过是平衡而已。卢照辞又岂会担心郑善玉耍花样。也同样不会担心卢恩与卢青云二人联合起来欺骗自己。两者相互制衡,卢照辞从中取利,从容掌控金鹰堂。有了金鹰堂,河东卢家就等于掌控了一半了。

    “对了,四郎,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回贾胡堡。这个时候,李阀恐怕已经起兵了。我等再不回去,恐怕以前的一切都要作废了。”卢照辞双眼中光芒闪烁,那是面对挑战的兴奋。

    “好的。”卢照英也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他在这里呆的也是很郁闷。

    清晨,卢照辞兄弟二人就领着数十个家族私兵和几个飞鹰堂下属,飞马出了河东城,朝贾胡堡而去。就在昨天夜里,就接到金鹰堂飞马传书,大业十三年三月,太原留守李渊终于起兵南下,想来不久之后,就会到达贾胡堡,河东卢氏也到了生死关头。卢照辞哪里还敢留在河东,天刚亮,就出了河东城。

    官道上,众人打马而行,那些路人见卢照辞等人衣着不凡,身后的几名下人皆是雄健之士,腰上的长刀闪烁着冷冷寒光,显然非是普通人家出身。所以一见众人打马而过,纷纷让之路旁,眼中均是带有一丝羡慕。

    “咦!大兄。你看。”卢照英猛的拉住缰绳,坐下战马一阵哀鸣,硬是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咦!李智云。”卢照辞皱了皱眉头,停下马来,顺手望了过去。却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队隋兵押解着一辆囚车。而囚车之上,正坐着一个小孩,面容清秀,双眼中却是露出恐惧与绝望的光芒。不是前些日子碰到的李智云又是何人。

    就在那一瞬间,李智云也现了不远处的卢照辞,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双眼中尽是希冀的光芒,张口就喊道:“卢家大兄,快救我!”

    卢照辞见状,暗道不好。当下赶紧吩咐道:“快,一个都不留。”当下随手取过一柄长刀杀了过去,寒光一闪,一名隋兵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削了脑袋。在他身后的卢照英等人也紧随其后,瞬间就杀入那队隋兵之中。

    “敌袭,敌袭。”为的隋兵百人将哪里想到对方行动如此迅。如此大胆。不过数十人就居然敢对百人隋兵起攻击,一时间被打的措手不及。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数十员手下被杀。

    “胆敢诛杀朝廷士卒,难道不怕诛灭九族吗?”百人将面色惊惶,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勇猛,眨眼之间,就击杀了如此多的手下。

    “哼!话太多了。”卢照应一声怒吼,手中的长槊闪过数点寒星,瞬间就刺死了数名隋兵,挥动着手中的长槊朝那百人将杀了过去。不到片刻就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一个也不要放过。”卢照辞手中的长刀轻飘飘的毫无力道,但是每一刀下去,连带着对方盔甲都被砍成了两半,鲜血流了满地,一身白色儒衫上却没有半点血迹。好似一个白衣修罗一般,吓的隋兵胆战心惊,恨不得生出四条腿来,逃之夭夭。但是卢照辞又岂会允许有漏网之鱼的存在。这个时候,李阀大军想必还没有出太原,一旦让这些人走漏了消息,那河东卢氏将会面临灭顶之灾,就算卢照辞再怎么厉害,恐怕也抵挡不住霍邑宋老生的数万大军。

    “先杀李智云。”百人将绝望的扫了一眼冲杀而来的卢照辞,哪里还不明白,正是眼前的囚徒引来了这队杀星。一时间,恨不得将眼前的少年剁成千百块。手中的长刀就朝李智云砍了下来。

    “啊!”李智云吓的双眼一闭,却是等了好久,也没有感到自身有一丝疼痛。忍不住缓缓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却是一个相貌英俊的面孔,不是卢照辞又是何人。

    “多谢卢兄救命之恩。”李智云小脸苍白,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智云不必多礼。不过是恰逢齐会而已。”卢照辞赶紧劈开囚车,放李智云出来。

    “大兄,都处理干净了。”这个时候卢照英也赶了过来,笑道:“怎么是你被逮到了,你那两个兄长呢?”

    卢照辞闻言正待阻止,那李智云小脸变了变,苦笑道:“小弟马不能行,故此被捉。若非照辞大哥相救,恐怕不久之后,就会丧生在刀斧之下。智云多谢兄长救命之恩,日后若是有吩咐,无有不从。”他当然知道卢照辞搭救自己,所冒的是灭族的危险,心中岂有不感激的道理。

    卢照辞闻言心中一动,顿时想到当初在读历史的时候,好像上面记载过这段秘辛的。李建成兄弟闻听李渊起兵,飞马回太原。路途中,丢失了李渊小妾所生的李智云,后来被高德儒所杀。如今看来,李智云丢失之事是另有缘故了。只是这到底是李阀家族内部事务,卢照辞心里感叹门阀内部的冷酷无情,却也不好多问。当下说道:“唐国公已经起兵三万南下,不知道智云贤弟有何打算?若是想回太原,为兄愿意亲自护送智云北上太原。若是不愿意,寒家虽然简陋,但是在贾胡堡也算有点实力,必能保贤弟安全。待唐国公南下之时,再送贤弟回太原也可以。”

    “兄长为何断定,我父亲必然会南下?”李智云好奇的问道。

    “哈哈,得关中者得天下。如今关中势力空白,唐国公此时不入主关中,难道将这个绝好的机会留给他人不成。”卢照辞哈哈大笑道。

    李智云闻言小脸微红,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说道:“兄长所言甚是。此刻父亲已经起兵,贾胡堡到太原路途遥远,一路必然是重重封锁,智云性命是小,兄长大才,不可为小弟冒险。不若先呆在贾胡堡中,待父亲大军到时再见面也不迟。”

    “嗯,如此甚好。”卢照辞点了点头,虽然护送李渊之子回太原所的功劳很是有诱惑力,但是一想到沿途也许是危机重重,弄不好会丢了自己的性命。卢照辞还是很快抛弃了这种想法。反正此刻也救了李渊之子,这样保全卢氏家族又有了几分把握。等李阀大军到了贾胡堡,到时候,将李智云往李渊面前一送,想必李渊也抹不下面皮来追究卢氏剿灭清风山之事了。

    第十回 宋老生 (一)

    卢照辞回到贾胡堡后,明显的感觉到卢家大院内上上下下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三叔卢昌定亲自出迎,除了卢家老太爷和卢昌青、卢昌宗二人外,卢家上百人口悉数到中门外迎接卢照辞的到来。同时也让随之而来的李智云暗自惊讶卢照辞在卢家的地位是如此的显赫。不过卢照辞倒是不在乎,只是进了后院与卢昌青说了一会话后,就告辞而出。如今的卢昌青因为有卢照辞的支持,在卢家大院内也逐渐站稳了脚跟,卢家老太爷没事的时候,只是躲在内院小花园内养养花而已。而卢照辞也只是在自家小院内温书,或者和卢家私兵混在一起。一两个月下来,不但武艺有所进步,更为重要的是和李智云关系也密切了不少。那李智云只不过是李渊的小妾所生,在李阀内部毫无地位可言,嫡庶有别,在李建成等人的眼中,李智云的地位与李阀的下人高不了哪里去。加上卢照辞的刻意结交,于是李智云口中的“兄长”也多了起来。

    随着局势的变化,在西河郡,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二人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就击杀了高德儒,占领了西河郡,消除了李渊后院的威胁,使的李渊也安心南下。局势逐渐朝着卢照辞所推测的那样展下来。这也使的卢照辞父子二人在卢家的地位逐渐稳固下来。

    这日,卢照辞正与李智云、卢照英等人在后院练武场射箭的时候,忽然闻听下人来报霍邑郡郡守宋老生前来拜访。宋老生驻守霍邑,官封虎牙郎将,手下有两万精兵,是大兴监国杨侑麾下猛将。

    “兄长,会不会是宋老生现了智云在此了。”李智云小脸露出一丝惊慌之色。在卢家大院里生活了两个月,当初与李建成等人逃亡河东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李智云早就忘却了隋军的追捕了,这个时候猛的听说宋老生前来拜访,一下子猛的记起自己还在敌占区,心中慌乱不已。

    “哈哈,智云莫要着急。”卢照辞思索了片刻,淡笑道:“想必是唐国公率领大军南下,宋老生手中虽然有两万精兵,但是却害怕不是国公对手,所以到我卢家来求助来的。想让我卢家派遣私兵为其驻守城池。”

    “哼。这个宋老生,当初我卢家粮食被劫,老太爷报与他,让他派兵剿匪,他却推三阻四,这个时候还让我卢家出兵助他?简直是做梦。大兄,你可不能答应他啊!”卢照英手中的长槊狠狠的击在青砖上,砸起一声巨响。

    “他有精兵两万,这霍邑城与我贾胡堡不过五十里,片刻便至,想推辞是不可能。”卢照辞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

    “兄长要助宋老生?”李智云忐忑不安的问道。

    “助他?那是不可能的,唯有见机行事了。”卢照辞扫了李智云一眼,忽然双眼中精光一闪,拍着李智云那瘦弱的肩膀,笑道:“智云,若是算计得当,或许为兄能送你一件天大的功劳。不知道你敢不敢取之?”

    “兄长有何吩咐智云无不遵从。”李智云也不问是什么功劳,仰着小脑袋说道。

    “好!为兄今日就送你一个城池给你。”卢照辞哈哈大笑,道:“走,随我去会会这个虎牙郎将。”说着就朝前厅走去。

    卢照辞尚未到达前厅,就听见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声音浑厚如雷,中气十足,传的老远。卢照辞面色一动,很快又恢复了平常模样,面带笑容,领着卢照英和李智云二人进了大厅。迎面而来,却见一个中年汉子,满面虬须,神情威猛,端坐在上,在一边,却是自己的父亲卢昌青小心翼翼的陪在一边,左边,有数位身着盔甲的将军跪坐在一旁,而右边却见卢昌宗、卢昌定等卢家二三代都坐在一边,脸上尽是忐忑不安的神情。

    “孩儿照辞见过父亲。”

    “照英见过族长!”

    那卢照辞与卢照英朝卢昌青拜了一拜。

    “哦,大郎,这位是霍邑太守、朝廷的虎牙郎将宋将军,赶紧见过。”卢昌青见状赶紧引见道。

    “照辞见过宋将军。将军降临贾胡堡,敝宅蓬荜生辉啊!”卢照辞朝宋老生拜了一拜。

    “想必这两位就是有卢家狮虎之称的卢照辞、卢照英二兄弟吧!嗯,果然气度不凡。”宋老生点了点头,赞赏的说道。

    “哈哈,将军也知道我兄弟二人之名?”卢照辞忽然说道。满面尽是得意之色。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来。

    卢昌青等人闻言面色一变,跟随宋老生一起来的数位将军脸上更是露出一丝讥讽之色来。那宋老生闻言面色一僵,他也没有想到卢照辞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谦虚,妄谈以狮虎之称。

    “犬子无知,还请将军莫要计较。”卢昌青面色微红,狠狠的瞪了一眼卢照辞道:“你真是大言不惭,坐井观天,要知道天下英雄豪杰也不知道有多少,你二人不过有点三脚猫功夫,也居然妄谈狮虎。”

    “大兄。要知道我卢家千余私兵可是对两个侄儿敬佩不已啊!”一边的卢昌宗忽然出言笑道:“如今李渊叛贼南下,必经霍邑,我卢家世受皇恩,依小弟看来不如让两个侄儿到霍邑城助宋兄一臂之力,也好立些功劳,日后必受朝廷嘉奖,也不枉习武一场。宋兄,不知道你可愿给我卢家一次报效朝廷的机会?”

    “哈哈,如此宋某真是求之不得。说实在的,李贼南下,有精兵三万,还有突厥人相助,我霍邑虽然城高池深,但是宋某无能,身死是小,但是若是有负朝廷重托,就是灭九族也难掩其罪过。前些日子,听说两位贤侄英勇,这次前来就是想借卢家私兵与两位贤侄助我一臂之力。还请族长看在朝廷的份上,出兵相助!”宋老生望着卢昌青面有尴尬之色,好像真的是过意不去的模样。

    卢昌青面色一变,正待说话,一边的卢照辞却哈哈大笑道:“宋将军此言甚是,照辞早就想会一会天下的英雄了,听说李阀之中,李建成、李世民乃是人中豪杰,李神通、李元吉武力非凡,哼,李家不过是鲜卑血脉,传承不过数百年之久,也岂敢称阀!与我卢家并列。真是可恶!”

    第十回 宋老生 (二)

    卢昌青闻言正待喝止,而一边的宋老生却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有虎狼相助,剿灭李贼不过弹指之间也!既然如此,三日之后,你我就在霍邑相见。哈哈!卢族长,军中事务繁忙,宋某就此告辞了。”

    “将军请,将军请。昌宗,代我送将军一程。”卢昌青强笑道。

    “小弟遵命。”卢昌宗点了点头,道:“宋兄,请!”

    “请!哈哈!”宋老生哈哈大笑而去。

    “照辞,你,你太沉不住气了。”宋老生走后,卢家上下也纷纷告辞而去,大厅内,卢昌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大兄,你以为那宋老生此次前来真的是叙旧而来吗?”端坐在一旁的卢昌定冷笑道:“不,他是要我卢家出兵的。而照辞和照英不过是人质而已。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霍邑只要稍微有点实力的家族恐怕都被他一一拜访过。李阀南下,他是不可能让我们这些人与李阀有所接触的。”

    “三叔所言甚是。”卢照辞此刻脸上哪里还有一丝得意之色,淡淡的说道:“就算孩儿不接他的话茬,恐怕他也会让我卢家出动私兵帮助他守城。他是害怕我们这些世家乘机投了李阀门下,所以才会让我们出兵,以断了我们的念头。”

    “说的也是!”卢昌青眉头紧皱,点了点头道:“此事我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他还要你二人前去霍邑,这下该如何是好?”

    卢昌定也点了点头,一千私兵是小事,只要卢家在,自然能再招。可是卢照辞和卢照英却是卢家嫡系子孙,岂能落到他人之手。

    “这如何是好?去,就要与国公为敌,违了我卢家初衷。可是不去,此刻国公大军未至,霍邑与此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数万大军可以将我贾胡堡碾成齑粉。”卢昌青皱了皱眉头。

    “哼!大伯,那宋老生有和本领,照英愿意提五百精兵,就能将其脑袋提来见大伯。”卢照英不屑的说道。

    “哼!你放肆。”卢昌定狠狠的瞪了一眼,喝道:“以后说话做事多动动脑筋,多听听你兄长的意见。哼!”那卢照英被教训的连连点头,哪里敢分辨半句话。

    “哈哈,三叔,照英英勇,乃是我卢家虎狼之将。天性豪爽,乃是不可多得的好汉。若是万事都畏畏尾,有违本性。”卢照辞淡笑道:“其实,一直以来,照辞都想着如何给唐国公送上一份大礼。送上粮草不过是赔罪之用,救下智云,不过是顺手为之。都算不得晋身之阶。没想到今日宋老生倒是给我卢家带来了一个好机会。”

    “霍邑?”卢昌青面色一变,他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如此胆大,还想占据霍邑,以做晋身之阶。

    贾胡堡外,卢昌宗与宋老生二人并列当前。其余霍邑诸将紧随其后,大军缓缓而行,不到片刻就离了贾胡堡十里之外。

    “宋兄,今日之事多谢了。日后但凭有所需要,昌宗无不遵从。”卢昌宗面带笑容,显然心情愉悦无比。总算将自己兄长的爪牙剔除,日后卢家大事又可回到自己手中。

    宋老生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你我结义兄弟,何必有此一说。更何况,李贼南下,霍邑乃是必经之路。我虽有精兵三万,但是若是卢氏精兵,则是多多益善啊!这一千私兵,在紧要关头,可是能以一敌十啊!贤弟,我还要多谢你帮我出了个好主意啊!”

    卢昌宗闻言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他自然知道恐怕这一千私兵到了霍邑之后,再也不是卢家的私兵了。要么会被宋老生当做炮灰来使用,要么事后借口不还。但是为了卢家家主之位,又有什么不能牺牲的呢?只要自己当了家主,私兵还是可以重新建立起来的。

    “宋兄,你可不要小瞧了那个傻子。家兄今日能成为家主,就是因为此子的缘故。”卢昌宗双眼中闪烁着一丝狠毒。本来大好的局势,就是因为这个傻子的出现,让形势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连金鹰堂都是他父子手中之物,更是让卢昌青坐定了卢氏家主之位。

    “哈哈,卢家狮虎自然是我霍邑主将,自然要到疆场之上会一会李贼上下。”宋老生哈哈大笑道。双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寒光。

    “如此甚好。”卢昌宗点了点头,脸上丝毫没有因为出卖自己族人的羞愧之色,摸了摸胡须,脸上现出一丝洋洋自得来。

    “卢族长,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霍邑军情紧张,宋某就先行告辞了。”宋老生停下马来,拱了拱手道。

    “如此就不劳烦将军了。待他日击退李贼后,再与将军痛饮。”卢昌宗也拱了拱手道。

    “好。驾!”随着宋老生的一声怒喝声,数千铁骑隆隆作响,呼啸而过,砸的大地一阵颤抖。

    “将军,既然那卢氏有投反贼之意,今日为何不将卢氏上下尽数诛杀,免得日后让他们内外勾结,让反贼趁势而入。小将可是听说贾胡堡内,卢氏粮草堆积成山,一旦让他们将这些粮草资助了反贼,那该如何是好?”大军奔驰了一阵,有度有缓缓的慢了下来,宋老生身边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将军好奇的问道。

    “张松。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那是卢家,而不是你河东张家。”宋老生忽然停下马来,双眼寒光闪闪,冷冷的盯着张松冷笑道:“你张家在河东也算有点根基,但是若是与卢家比起来,你们不过是个暴户而已。我数万大军灭你们张家不过吹灰之力,但是要是灭贾胡堡的卢家,恐怕你还没有出兵,我的人头,就会被钦使所杀。这些千年世家可消,可弱,唯独不能灭。也灭不掉。以后这种主意,想都不要想。哼!”

    “是,将军。”张松吓的面色苍白,哪里还敢说话。

    “那卢照邻兄弟二人又该如何处置呢?”一边的一位偏将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是他们卢家内部的事情,就算杀了他二人,卢家老太爷也怪不到本将头上来。哼!世家!”宋老生冷冷的说道。双腿一敲,战马顿时又奔跑了起来,在他的身后,数千铁骑隆隆而响,朝霍邑郡城飞奔而去。

    第十一回 献霍邑 (一)

    “不错,正是霍邑。”卢照辞冷笑道:“原本孩儿倒是没那个主意,但是如今宋老生亲自上门,将这个机会送到孩儿手中,人若不取,天灭之。这霍邑孩儿是取定了。嘿嘿,到时候,恐怕又要让二叔失望了。”

    “你是说,今日?”卢昌青面色一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哦,我倒是忘了二弟与那宋老生乃是多年的好友,只是,唉!”

    “见利忘义,这种人物还想做族长。若是让此人执掌河东卢氏,恐怕我河东卢氏早就被那些张氏、王氏所取代了。”卢照辞不屑的冷哼道。

    “你真有这个把握?”卢昌青担心的望着卢照辞。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绝对把握的事情。”卢照辞摇了摇头,道:“不过听说宋老生勇而无谋,孩儿倒是有七成把握。”

    “哎,也只有如此了,这个二弟。”卢昌青摇了摇头。一边的卢照辞也轻轻的摇了摇头。大宅门里,又有多少真正的亲情存在。这些日子,在金鹰堂内的无数卷宗中,让卢照辞这个刚刚进入隋末的来客深刻认识到其中的黑暗和凶险。

    且不说卢照辞父子二人在密室内谋划着一切,随着李渊大军南下消息的传来,霍邑郡到处弥漫着战争的烟云,气氛越来越紧张。三天之后,宋老生的一纸征召文书也下达到贾胡堡,在卢昌青的担忧的目光中,在卢昌宗的得意的眼神之中,卢照辞与卢照英两兄弟领着卢氏一千私兵终于出了。

    “智云贤弟,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见到国公大人了。”卢照辞扫了一眼身边做小兵打扮的李智云一眼,却见他小脸苍白,尽是紧张之色,哪里不知道他心中做何想法,连忙安慰道。

    “大兄,智云不过是庶子而已,我这样的人,在李阀中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个了。哪里有什么地位可言。若是可以的话,智云情愿生在一个贫民家中。”李智云苦笑道。

    “哈哈,若是以前倒是有这可能,但是若是如今却是不同了。献了霍邑坚城的庶子可不同凡响了。日后国公称孤之时,智云你就少不了一个亲王爵位了。”卢照辞笑着解释道。

    “大兄,你说唐国公会称帝?嗯,大兄凭今日之功,国公大人必定会封大兄一个大将军当当。哼,到时候看看二叔是什么脸色。嘿嘿。”一边的卢照英骑在马上摇头晃脑的笑道。满脸的尽是兴奋。“对了,智云小弟,你得在国公面前好好的推荐我一般。也让我当个将军什么的。”

    “这个恐怕要让兄长失望了,智云在家中不过是庶子而已,并无地位可言。兄长的将军之位更不是小弟可以举荐的。”李智云小脸上闪烁过一丝尴尬。家族庶子其实上与奴役差不多。哪里有什么话语权。

    “哈哈,贤弟,这次可与往日不同了。拥有了霍邑,你在李阀就等于有了话语权。听说国公大人分左右三军,由大公子和二公子统领,每军实际上不过一两万人而已。如今这霍邑城中有精兵三万,还有大小家族私兵,约有一万之数。这些军队就是你的资本,加上霍邑,足够让你拥有与两位公子同样的话语权了。”卢照辞哈哈大笑道:“贤弟,你是拥有宝山而不知啊!”

    李智云小脸涨的通红,他虽然没有什么争夺继承权的心思,但是也知道,若是有了这些,足够让李阀重视自己,往日被别人抛弃的命运也不可能生了。、

    “兄长,这次真的能占领霍邑吗?”李智云勉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赶紧问道。就是连一边的卢照英也忍不住盯住卢照辞。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卢照辞淡笑道:“那宋老生以为将我们这些家族的私兵聚集在一起,就能将霍邑周围的大小家族绑在他这条破船上,哼哼,那他的算盘就打错了。这次说不得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河东卢家又岂是这样好算计的。”

    “大兄,进了霍邑,若是宋老生让你我二人出阵,那该如何是好?”卢照英忽然说道。

    “哼哼,这个我自有分寸。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宋老生待我等进城之后,必然会介绍城内大小家族与我等相识。利用各家族之间的矛盾,各个击破,使之互相平衡,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的抵挡大军的进攻。既然他要平衡我等,那就让他平衡。照英,记住我等进去是抢功的。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宋老生拥有如此精兵和霍邑坚城还会失败的。”卢照辞冷笑道。

    “有人示之以弱,兄长反其道而行之,反而让宋老生摸不着头脑,不敢让大兄出战了。生怕大兄临阵投了父亲大人。兄长果然厉害。”李智云双眼一亮。

    卢照辞冷笑道:“那宋老生若是想将我等留在城里,待他出城的时候,我等就击杀留守将领,关闭城门,看他如何进城?若是他准备出一个留一个的话,哼哼,我与照英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个临阵杀将,军心必然大乱,我领数十私兵,乘机抢占城门,夺了霍邑。无论这宋老生做何选择,他都难逃一死。哼哼,一个虎牙郎将居然敢插入世家纷争,自身实力本就在危急之中,又有何胜算。只能说他的胆子大的没边了。”一边的李智云和卢照英也纷纷点头。

    一路上,三人又说又笑,好像迎接众人根本不是充满杀戮的战场一般。大军迤逦而行,到了正午时分的时候,终于到达霍邑城下。只见霍邑城下精甲无数,杀气映照虚空,约有数千之众。

    “来者可是卢氏私兵?”为一员大将,手执长槊指着众人大喝道:“还不与本将下马。”

    “喝!”“喝!”

    ………

    背后的数千精锐纷纷大喝起来,手中的或是长枪击地,出隆隆之声;或是以刀击盾,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声闻于天,瞬间震动霍邑。

    “呵呵!示威啊!”卢照英冷笑道。

    第十一回 献霍邑 (二)

    “这样的垃圾也居然敢在我面前放肆。不过一个冲锋就能解决。大兄,下令吧!”卢照英豹眼中闪烁着精光,手中的长槊不由的紧了紧,显然只要卢照辞一个手势,他就会率领大军冲上去,将对面的隋兵打的一个乱花流水。

    “听我号令!”卢照辞冷冷的扫了对面的偏将一眼,抽出腰间的长剑,大喝道:“冲!”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边响起一声怒吼声,只见一道身影闪过,如同利箭一般冲杀过,紧跟其后却是一道黑色的烟云。霎时间,霍邑城下杀气冲天,喊杀声震天动地,直朝霍邑城冲了过去。

    那偏将哪里想到卢照辞居然有如此胆略,敢在霍邑城下冲锋,加上双方距离甚短,连下令防备的命令都没有来得及下,就被黑色的洪流席卷而过,连他自己都被卢照英顺手拿了下来。快的连城墙上的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卢照英一个转身,将手中的俘虏一丢。

    “哼!就凭你也敢在本公子面前示威!”卢照辞骑在马上,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偏将,冷笑道:“简直就是不知死活。杀!”一边的卢照英闻言毫不犹豫的扬起手中的长槊,就准备朝地上的偏将刺了过去。

    “住手!”铁骑隆隆作响,一声怒喝声传了过来,却是宋老生亲自赶了过来。

    “大将军救命啊,救命啊!”那员偏将一见宋老生前来,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叫起来。

    “卢照辞,还不放了张将军。”宋老生老脸铁青,冷冷的盯着卢照辞。

    “敢问将军,卢家何时成为俘虏了?”卢照辞面无惧色,冷冷的说道。

    “胡说。卢家乃是国之柱石,何时成为俘虏了。”宋老生面色一变。

    “哦!卢照辞奉将军之命,带领一千属下前来霍邑抵挡逆贼南下,为何到了霍邑却要放下兵器?”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将军难道就这样对待我卢家不成?”

    “放肆,将军此举必然是用意,又岂是尔等能知道的?”忽然宋老生身边传来一声冷喝声,却见一个年轻将军正满面狠毒的盯着卢照辞。正是宋老生坐下偏将张松。

    “好了!”宋老生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偏将,冷哼道:“张兆,是何人让你这么做的。照辞率领属下来援我霍邑,我等当以礼相待,你为何在此刁难?若非照辞英勇,照英勇猛,岂不是坏了我霍邑的名声?”

    “回将军的话,前些日子听说卢家兄弟有狮虎之称,末将闻言心中向往,故此特来一试,没想到惹了卢兄的误会。差点坏了将军的大事,张兆知罪,请大将军责罚!”

    “哼!虽然本性是好的,但是到底是坏了军纪。本应斩示众,念在李贼南下,此时正在用人之际,饶你不死,让你在沙场立功吧!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打一百军棍,贬为士卒。”宋老生扫了一眼卢照辞,道:“卢贤侄,你以为如何?”

    “哼!与此等小人计较岂不是跌了我卢家的身份。既然大将军已经降罪,本公子也就不再追究了。”卢照辞不屑的扫了一眼周围的隋兵,冷笑道:“不过,宋伯父,你这手下的士兵虽然号称是精锐之师,但是依小侄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若是让这些人上阵,恐怕还挡不住李贼一个冲锋啊!”

    宋老生闻言面色铁青,狠狠的望着卢照辞,他也没有想到卢照辞居然如此的张狂跋扈,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不但冲垮自己的千余士卒,还奚落自己。但是自己却没有丝毫办法,毕竟眼前的一切说明了卢照辞所说不假。

    “哼!卢照辞,你也不必得意。你刚才所面对的不过是我张家的私兵而已。若是碰到大将军的属下大军,恐怕你一千私兵还不够大将军五百亲兵塞牙缝的。”偏将张松见状出言冷喝道。原来这张兆正是河东张氏奴才。当日张松跟随宋老生自贾胡堡归来之后,不岔卢照辞的得意,故此今日让张兆在城门处故意难为卢照辞。哪里知道卢照辞居然如此大胆,不顾霍邑城内的数万精兵和宋老生的怒火,一个冲阵就将千余精兵冲的七零八落,连张兆自己都被卢照英生擒活捉了。不但将自己的脸面丢的干干净净,就是连宋老生都陷入尴尬境界。无奈之下,他只得将这些败兵归入张氏门下,免的让卢照辞小瞧了霍邑精锐。

    “哦!原来如此啊!”卢照辞心中一阵暗笑,他如何看不出其中的缘故来,只是不说而已。既然要伴跋扈,那也就是说是一个鲁莽之辈,这其中的奥秘又岂会看的出来。

    “大兄,张氏是什么东西?也算是世家?能与我们卢氏相并列不成?”一边的卢照英忽然说道。

    话音一落,一边的张松面色一变,在霍邑城中,哪个不知道张氏的大名,就是连宋老生也觉得卢照英此举欺人太甚。

    “四弟,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又何必说出来呢?”卢照辞丝毫不理会对面二人的脸色,继续在张家面皮上拍巴掌。

    “卢照辞,羞的放肆。我张家好歹也是名门大户,岂容你如此羞辱!”张松俊脸涨的通红,双眼中尽是杀机。那模样恨不得立刻将卢照辞斩于马下,好报了这羞辱之仇。

    “怎么,受不了。”卢照辞不屑的扫了一眼张松,冷笑道:“那行啊!待李贼到了霍邑之时,你我各率家族私兵前去厮杀,看看到底是谁杀的贼人多。要是我卢某胜了,你张家乖乖的承认自己是小门小户,老老实实的窝在一边。若是你张将军胜了,我也承认你张氏已经有资格与我千年卢氏相提并论了。不知道你是敢于不敢?啧啧,依我看来,恐怕你的这些属下还不够李贼大军砍的。”

    “你…”张松面色一变,却是张口说不出话来。他见识了卢家私兵的厉害,哪里还有胆子与卢照辞打这个赌的。

    “好了,好了。”宋老生赶紧阻止道:“贤侄,你们这些家族的私兵不是用来征战沙场的,而是用来守城的而已。击杀李贼,有我三万精锐即可。哈哈,还不用惊动,你这一千虎狼之师的。走,走,进城,进城。”宋老生一见张松落了下风,赶紧劝阻道。

    “既然如此,就听伯父的。”卢照辞面有得意之色,非常嚣张的扫了张松一眼,方跟在宋老生身边,进了霍邑城。

    第十一回 献霍邑 (三)

    数千铁骑隆隆进入霍邑郡城,到底是霍邑坚城,商业繁华,人口众多,虽然比不上河东郡城,但是也不知道比贾胡堡热闹多少。大军一路行去,街道两旁无数人群围在两边观看。不过骑在马上的卢照辞清晰的看见这人百姓眼中根本没有任何的表情,有的只是惊慌和恐惧,甚至还有一些仇恨,好像这些军队根本不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一样。卢照辞轻轻一叹,由此可见,宋老生坐镇霍邑数年之久,但是仍然没有融入到霍邑百姓心中。这样的城池,即使再怎么坚固,也不可能防守的住敌人的进攻,难怪在历史上,李渊不过三万精兵,就能南下,夺取长安,一举占据关中,成就帝王之业。

    霍邑城,卢家别院内。卢照辞、李智云、卢照英坐在大厅内。接风酒宴却是在晚上举行,此刻三人也去了身上的甲胄。

    “智云,你刚才现了什么?”卢照辞淡淡的问道。

    “看到了什么?”李智云好奇的扫了周边一眼,摇了摇头。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卢照辞叹息道:“我们上位者以手中长剑夺取荣华富贵,可是这些荣华富贵都是建立在这些穷苦百姓的基础上。宋老生率领大军三万驻扎在这里数年了,可是他给霍邑带来了什么呢?今日他即使有大军数万,城高池深,可是却不能守的住霍邑坚城,这就是最大的缘故。就算没有我等的出现,霍邑仍然会落在你父亲手中。宋老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就靠他们?大兄,你太看的起他们了吧!”在另一边的卢照英脸上略带不屑的说道:“这些人不过一个冲锋就能解决的事情,莫说是我等大军,就是那张家的私兵也抵挡不住,这些人,在战场上又有什么作用呢?顶多是在战时搬运一下箭支、滚木擂石而已,大兄太看的起他了。”

    “哼,不要小瞧了这些百姓的力量。记住他们才是英雄。”卢照辞冷冷的喝道:“君,舟也!百姓,水也!水能载舟,同样也能覆舟。”没有人有卢照辞这样的感触,恐怕就是说这句话的李世民也不可能有这么深的感触。生活在红旗下的卢照辞,清晰的从太祖爷爷的展历史上感觉到了这一点。当年太祖爷爷就是倚仗这些普通的百姓,开创了一个红色盛世。

    “霍邑城内百姓何止数十万,其中轻壮也有数万之人,这些人可以搬运守城武器。若是经过了数次战斗之后,可以勉强杀敌,帮助守城。经过激烈的战斗之后,这些余下的百姓丝毫不下于精锐战士,稍加整顿就是精锐之师,可以给予敌人以重创。”卢照辞冷笑道:“可惜的是,宋老生此人性情暴躁,手下又没有得力的谋士,又如何能看的见这其中的奥妙。嘿嘿,如今这大战来临,城内的百姓仍然没有动起来,由此可见,宋老生此人虽然有些勇力,不过是一个莽夫而已。这样的人守城,再坚固的城池也会失守。四弟,若是你来攻城,该如何是好?”

    “披而战,击杀宋老生就是了。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宋老生,霍邑就会不战而下。”卢照英哈哈大笑道。

    “若是对方避而不战呢?”卢照辞扫了卢照英一眼冷冷的说道。

    “这个,这个。”卢照英黑脸顿时涨成了紫红色,豹眼不停的转动起来。

    “那就激他出战。”李智云忽然出声道:“依照兄长所说的,既然宋老生性情暴躁,想必只有狠狠的羞辱他一顿,他必然会出战。”

    “不错。智云说的极是。”卢照辞赞许的点了点头,冷着脸对卢照英教训道:“四弟,你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若是不通谋略,也仅仅是与宋老生一般的人物一样。你再勇猛,能与霸王比吗?想想,连霸王这样的人物最后也死在韩信手中。你之勇猛,可以为将,不可为帅。”

    “哦!大兄教诲,小弟谨记!”卢照英低垂着脑袋,赶紧应了下来。口中虽然如此,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暗自寻思道:“我只要跟随你左右,即使有什么事情,也是你拿主意就是了。我又何必耗费那个脑筋呢?”

    一边的卢照辞看的分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正待教训一番,忽然门外亲兵来报,宋老生在将军府内安排了接风酒宴,已经派人前来相邀。无奈之下,只得摇了摇头,略微收拾了一下,又吩咐别院内下人伺候好李智云,方带着卢照英朝将军府行去。

    将军府之外,护卫森严。华灯初上,隔的老远,就听见里面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叫闹之声。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翻身下马,自有士兵前来将战马牵走。那卢照辞二人正待朝将军府内走去。忽然一丝冰冷从天而落,卢照辞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阵大变。

    “四弟,唐国公大军如今到了哪里了?”

    “据探马来报,此刻大军恐怕离贾胡堡不足十里的路程,明日恐怕就能到达霍邑城下。怎么了,大兄。”卢照英好奇的问道。

    “看,下雨了。”卢照辞仰天淡淡的说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此刻不过三四月份,霍邑很少下雨,或许明天就能见到太阳了。”卢照英满不在乎的说道。

    在记忆中,李渊大军南下,经过贾胡堡的时候,正逢大雨连绵,差点让李渊失去了南下夺取关中的信心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李渊到达霍邑的时候是七八月份。降雨云团北移,加上霍邑周围的地势,容易形成长期的降雨,可是如今才是三四月份,降雨多集中在西南和东南一带,霍邑却不在其中。卢照辞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或许真的如同卢照英所说的那样,不过寻常降雨,也许明天就是一个大晴天了。虽然这个时候降雨带来了天气的寒冷,但是也不过短时间的问题,想必也不会影响到李阀南下的大军了。

    很快,这件事就被卢照辞抛弃到了脑后。因为他很快就现,这次接风酒宴也不仅仅是喝酒那样简单了。

    第十一回 献霍邑 (四)

    “哈哈,贤侄,你今日可来晚了。”卢照辞尚未进入大厅,就听见宋老生那独特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照辞拜见大将军。”卢照辞飞快的扫了大厅内众人一眼,却见大厅内除了众多战将外,尚有一男一女,端坐在宋老生左右。男的英俊潇洒,只是面色略显苍白,显然是文弱之士,周身隐隐有一丝阴柔之气,但是那双眼中不时的闪过一丝睿智的目光,足见此人的不凡。女的美丽非凡,身着劲装,眉宇之间甚是英武,与男子截然相反。卢照辞依稀之间可见两人眉宇之间略有相似,想是兄妹二人。

    “来,照辞请坐。”宋老生指着左边的席,热情的说道。

    “多谢大将军。”卢照辞拱了拱手,也不推辞,尽自坐了下来,丝毫不理会大厅内众将嫉妒与愤恨的目光。虚左而坐,在大厅内,左边席才是最高贵的座位。尽管卢照辞代表着河东卢氏,但是到底是晚辈,好歹也得谦虚一阵,哪里有卢照辞这般,连推辞都没有,径自自己坐了下来。

    “不知道这位小姐如何称呼?”卢照辞却没有问那名男子,双目朝那名少女望了过去,目光中略带一丝贪婪之色,连宋老生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哼!”少女面色冰冷,狠狠的瞪了一眼卢照辞。

    “哦!待老夫来介绍一下。”宋老生略带不悦之色,指着那青年人说道:“这位是长安左翊卫大将军阴世师之子阴明空,这位是其妹。今日下午奉河东屈突将军之命前来,故此贤侄并未见过。阴贤侄,这位就是有河东卢氏狮虎之称的卢照辞,勇力非凡,是我霍邑第一勇士。哈哈,两位都是一代俊杰,今日在此相逢,可是有缘啊!”

    卢照辞见他并没有介绍那少女的姓名,心中也不在意。此刻的他已经被这个叫做阴明空的年轻人所吸引。他从阴明空的目光中感觉到一丝危险。

    “此人绝不能留在霍邑。”卢照辞双目闪过一丝杀机。

    长安阴氏出自武威,以军功起家,其祖阴嵩曾任北周刺史,勉强算是关陇集团。阴嵩有子阴寿才是阴氏门阀崛起的关键人物。阴寿,史载:少果烈,有武干,性谨厚,敦然诺。为人不光果敢武勇,而且还严谨敦厚,少年老成。出仕后就履立军功,拜仪同。随北周武帝平定北齐,立下军功后又进位开府。后又进上柱国,封赵国公,其子阴世师,少有节概,性忠厚,多武艺。历任张掖太守、楼烦太守,如今阴世师已经升任左翊卫将军,与代王杨侑留守西京长安。

    “可是掘了李贼祖坟的阴氏?”卢照辞一脸好奇的问道。

    卢照辞话音刚落,原本热闹的大厅内顿时寂静无声,那阴明空苍白的脸色更是现出一丝潮红,娇美少女双目中现出万道杀气,狠不得将卢照辞斩杀当场。宋老生更是双目圆睁,死死的盯住卢照辞。

    虽然此刻李渊乃是反贼,若是逮到之后,就会诛灭九族,自身会凌迟身死,死后尸体也会挫骨扬灰。但是挖人祖坟之事却是很少做的。阴世师此举也是太过,他挖开了李渊祖父李虎、父亲李昞的坟墓、毁了李渊的家庙。早就受关陇集团诟病不已。若不是他本身也是关陇集团的一员,又手握重兵,早就被世人所唾弃了。君不见辅佐长安代王杨侑的骨仪、卫玄等人,要么称病,要么避而不见,坏事都让阴世师做了。到现在为止,还让阴氏后悔不已。此刻又被卢照辞当面提了出来,饶阴明空心机深沉,智略非凡,也忍不住勃然变色。

    “怎么,卢某说的不对吗?”卢照辞故作惊讶的说道。

    “哈哈,卢世兄所言不假。我阴氏对陛下忠心耿耿,故此才有此举。不过小弟可是听说霍邑城内有人阴谋勾结李贼作乱,以献霍邑城为晋身之阶。不知道世兄可知?”阴明空定了定神,忽然出声道。

    卢照辞闻言心中大惊,面上却哈哈大笑道:“李贼早有反心。可是诸位可知道为何李贼尚未准备充足,却匆忙造反?”

    “哦!这难道是你的功劳不成?若真是如此,倒是让明月感到好奇了。”少女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显然丝毫不相信卢照辞。

    阴明月,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叫阴明月的少女就是日后李世民的德妃了。也同样是一个悲剧人物。只是这个时候,她仍然是一个高傲的少女,以不屑的眼光盯着卢照辞。正准备看他的笑话。

    “哈哈,不久之前,本公子领着家族五百私兵一举剿灭了清风山盗贼,这清风山盗贼背后人物就是李阀逆贼。他们害怕阴谋暴露,赶紧迫不及待的造反,连准备都来不及。”卢照辞哈哈大笑道。

    众人面色皆是一变,没想到李阀起兵居然还有内幕在其中。一时间望着卢照辞的目光都变了起来。可以想象的是,一个准备充分的李阀与一个准备不充分的李阀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就是阴明空兄妹二人望着卢照辞的目光也变了不少。只是卢照辞仿佛还能感觉到阴明空的目光之中还有一丝疑惑与防备,让他头疼不已。这种智谋之士是最难对付的了。

    “好了。诸位都是朝廷栋梁之才,同为朝廷效力,当精诚团结,击杀逆贼,卫我大隋江山。”宋老生举起手中的酒樽喝道。众将也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樽。这个时候谁还会怀疑一个坏了李阀算计的家伙心中却是准备投靠李阀呢?

    “大将军,如今李贼南下,明日就会到达霍邑城下,不知道将军有何对策应付逆贼三万大军?”卢照辞俊脸微红,双目开合之间尽是得意之色。

    “不知道世兄以为如何?”说话的却是阴明空。

    “嘿嘿,当然是上马击贼就是了。依我卢家一千铁骑,就可以消灭李贼大军。至于大军的三万大军还是守城的好,还有什么张氏、陈氏什么的,可做摇旗呐喊之任。大将军以为如何?”卢照辞哈哈大笑道。

    “哼!姓卢的,你太过放肆了。居然藐视我大隋天军,。你且等着,明日看我等霍邑精锐,如何击溃李贼大军。”卢照辞话音刚落,就听见对面一声怒吼传了过来。正是偏将张松。

    第十一回 献霍邑 (五)

    “且慢。”一个阴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是阴明空,只见他淡淡的看着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道:“今日乃是接风酒筵,不谈军事,不谈军事!”

    “哈哈,我等是军人,当以战事为重。卢贤侄,既然你说要比试一番,老夫就同意了。待明日,我大军先行出阵,激战一番。让你见识一下我大隋天军的厉害。”一边的宋老生淡笑道:“你就与张副将守城,看看我麾下勇士与你家私兵究竟是哪个厉害。”宋老生话音刚落,霍邑诸将连连称好,他们早就看不惯卢照辞那副嚣张的模样了,只有阴明空眉头轻皱,双眼中隐隐有一丝隐忧。

    “好,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出钱五百贯,赌我卢家杀的逆贼比将军的多。”卢照辞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将众将放在心上。见过猖狂的,没有见过这样猖狂的。宋老生心中暗怒,若非不想让卢家日后难,早就准备寻上一个借口,将卢照辞斩杀了。

    “那就多谢卢公子赏了。”张松心中得意非常。虽然他也看出卢家私兵乃是一群虎狼之师,但是霍邑守军也不是吃素的,在宋老生这位猛将的训练下,也比卢家差不了哪里去。更何况,卢家私兵不过千人,但是霍邑守军达三万之众,又岂是卢家私兵能够比拟的。

    “哼哼,到底是谁输还说不定呢?”卢照辞冷笑道。心中却是转过了千万道念头。对于一边的阴明空却是越加忌惮了。听说那阴世师不过是个莽夫,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好歹也是武将世家,自家的儿子却是走了谋士的路子。真是活见鬼了。此人不除,霍邑之事恐怕很难实现了。

    “大兄,那个阴明空的家伙老是盯着你看呢!”一边的卢照英轻轻的说道。

    卢照辞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从阴明空刚才的表现中,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阴明空恐怕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了。不行,在霍邑,想除掉此人是难于上青天,得找个借口,让他转移视线,或者干脆就滚的远远的。当下双眼一转,扫了众人一眼,顿时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

    当下举起酒樽,对着宋老生说道:“宋伯父,照辞有一事相求,还请伯父允许。”

    “哦,何事相求,莫不是你不想掏那五百贯银钱?那可不行,你刚才已经与张将军说好的,可不许反悔哦!”宋老生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

    “五百贯对于我卢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之一毛,何足挂齿。小侄所求乃是另外一事。”卢照辞脸上此刻却是露出一丝谦卑之色,让宋老生好奇不已,只有一边的阴明空隐隐感觉一丝不妙。果然,卢照辞下面一席话让他面色大变。

    “小侄对阴明月小姐是一见倾心,众生非她不娶,还请伯父做个媒人,玉成此事。”卢照辞忽然上前拜道。

    大厅内霎时间寂静无声,阴明月粉脸涨的通红,又羞又脑,恨不得抽出腰间的宝剑将卢照辞砍成两半。宋老生一生也不知道见了多少奇人异事,但是却没有像今日一样,让人请着做媒人的。一想起卢昌宗的嘱托,脸色一变,怒喝道:“荒谬,荒谬,大战当前,你居然想着儿女情长。来人,拉下去,打五十军棍。”

    “打我,我不服!”卢照辞面色一变,嘴角轻轻抽动。

    “居然还不服,那就一百军棍!”宋老生面色大变,指着卢照辞大喝道。

    霎时间,就见四个见状的亲兵走上堂来,准备将卢照辞拖下堂去。张松等霍邑诸将见卢照辞要受杖,面上均露出喜色。

    “慢着!”

    “且慢!”

    众将望了过去,却是卢照英和阴明空二人。众人惊讶不已。那卢照英乃是卢照辞之弟,上前求情还说的过去。但是阴明空也出言阻止,如何不让人惊讶。

    “明空!”宋老生皱了皱眉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借口,一百军棍足以将一个壮汉打死。卢照辞虽然很是勇武,但是一百军棍中稍微做点痕迹,足够完成卢昌宗的嘱托。但是阴明空乃是阴世师之子,此次又是奉左骁卫大将军、关内讨捕大使屈突通之命前来,宋老生不得不给对方一点面子。

    “大将军,大战在即,此刻打伤大将,对战事不利。更何况,卢世兄不过是性情中人,在天下门阀之中,极为难得。还请大将军饶恕之。”阴明空指了指北方,那是贾胡堡的方向。

    宋老生面色一变。虽然是借了军纪,打了卢照辞一百军棍,若是真的将他打杀,恐怕宋老生在未来的日子就难过了。更何况,今夜之事也不算严重,在世家门阀之中,不过是鸡毛蒜皮之事而已,以此事为借口,难以遮住天下悠悠之口。但是若是此刻放了卢照辞,宋老生又如何统领全军。当下思索了片刻,摆了摆手,冷哼道:

    “拖下去,打三十军棍。”

    “是!”众卫士大声应道。

    片刻之后,就听见大厅外传来一阵惨呼声。众将听的纷纷哈哈大笑起来,显然能让卢照辞吃了大亏,这些人还是相当高兴的。只有阴明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扫了堂下的卢照英一眼,见他满脸的愤恨之色。又扫了身边的宋老生,见他脸上得意之色甚浓,心中更是担心了。

    “宋老将军虽然勇猛,但是急而无谋,勇而冒进。连这等简单的算计都看不出来,看来这霍邑城也不能久留。我得早做打算。”当下打定主意要早日离开此地。

    不过盏茶时间,就见四个虎士拖着卢照辞进了大堂。只见卢照辞脊背上鲜血密布,一张俊脸苍白无比,真是惨不忍睹。霍邑诸将虽然心中快意,但是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宋老生见状,心中也隐隐有一丝后悔之色,扫了卢照英一眼,说道:“你先扶你家兄长回去休息,待伤势养好之后,再来军前效力就是了。”

    “多谢大将军手下留情。”卢照英黑脸尽是愤怒之色,对着宋老生拱了拱手,狠狠的扫了霍邑诸将一眼,方上前背着卢照辞出了将军府。

    第十二回 阴氏兄妹 (一)

    “大兄,干脆我们反了算了,就他霍邑城内的三万大军,其中还有万余私兵,不过都是蝼蚁而已,哪里是我卢家儿郎的对手。哼哼,待我杀到将军府,取了他宋老生的人头,看他还敢不敢打大兄。”别院主卧之中,卢照英满面杀机,在卧室之中走来走去。在他的一边卢照辞趴在床榻上,李智云小心翼翼的在他脊背上涂抹着金疮药,免的留下了暗伤。

    “哼,你整天只知道厮杀,却不知道这样甚好。虽然不知道二叔跟宋老生到底是准备怎样算计你我二人,但是我若是受伤了,想来他想出招也是难的了。嘶!”卢照辞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这三十军棍到底不是人受的,那些霍邑城守军上下哪个能看的惯卢照辞的嚣张,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机会,还不狠狠的教训一般,这三十军棍丝毫不在一百军棍之下。若非卢照辞身体健壮,恐怕早就撑不下来了。

    “若是宋老生让兄长你带伤上阵,那该如何是好?”李智云面上隐隐有一丝担忧。无论怎样,他是不希望自己父亲的属下伤害了卢照辞,也同样不愿意让卢照辞伤了父亲的属下。无论是哪一条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不会的。哈哈,好歹我也卢氏子弟。宋老生虽然应承了我家二叔,但是也只能会行借刀杀人之策,不会亲自动手的。否则今天晚上,就不会只打三十军棍了,而是会借了这个机会干脆将我打死。若是他让我带伤上阵,就算我被他人所杀,日后卢家人也不会饶了他的。”卢照辞淡淡的解释道。这也是为什么卢照辞敢在霍邑城内如此嚣张的缘故。他是料定了宋老生要杀自己是不会亲自动手的,也同样不会落下把柄,给卢氏对他有难的理由。

    “兄长计谋无双,果真是不凡。”李智云闻言佩服不已。

    “宋老生倒是好对付,但是那个阴明空恐怕不是简单的人物。我的一番算计,很有可能被他看穿了。今日幸亏宋老生性格暴躁,否则今日这顿打就躲过去,明日恐怕就要上战场走上一遭了。”卢照辞皱了皱眉头。脑海里不由的浮出一个清瘦的身影,阴柔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让卢照辞忌惮不已。此人不除,卢照辞就不敢有任何异动。

    “照英,去讲富叔请来。”卢照辞忽然吩咐道。富叔指的就是驻守霍邑卢家别院的陆昌富,是河东卢家的旁系,是霍邑城卢家产业的掌柜。

    “哦!”卢照英虽然不知道卢照辞此举的用意,但是听惯了卢照辞的吩咐,尽管好奇,也没有问上什么。

    过了片刻,就见门外走进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满脸上堆着笑容,朝卢照辞拱了拱手道:“见过大公子,大公子有何吩咐?”虽然辈分乃是在卢照辞之上,但是到底是旁系,见到卢照辞也不敢怠慢,更是不敢摆上长辈的架子。

    “富叔,小侄年以过弱冠,平常子弟家,到了侄儿这个年龄,膝下恐怕已子女。倒是侄儿之前生性愚钝,尚未婚配,今日在酒筵之上,见一女子貌美,心有好感,更何况那女子也是名门之后,故此想请叔父先前去说项。不知富叔以为如何?”卢照辞紧紧的盯住卢昌富。

    那卢昌富闻言面色一僵,接着露出一丝苦笑不得的笑容来。他也未曾想到卢照辞找他来是为了此事。今日将军府设宴之事他也是知晓的。能在其中抛头露面的女子,又是名门之后,那就不是简单的名门之后了。这种女子大多婚姻不是自己做主,多为豪门联姻所用。卢照辞虽然是河东卢氏嫡系,名门之后。这种人要去请人联姻,恐怕也到不了他卢昌富的头上来,更没有如此的随便。

    “大兄说的可是阴氏之女?”卢照英惊讶的问道。

    “阴明月?兄长看上阴明月了?”李智云脸上惊讶之色更浓了。

    “大兄,此举是不是太过随便了?”卢照英皱着没有说道。虽然他生性鲁莽,但是到底是卢氏子弟,名门大宅内的规矩还是知道的。名门子弟的婚姻之道是相当复杂的,尤其是像河东卢氏这样的有着千年传承的家族。每个细节都是有着相当多的规矩的。岂能有如此简单的事情。

    “当然是随便了。”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富叔此去的结果我都猜的到。但是我也不得不如此做,而且从明日开始,每天派人到霍邑城内购买奇珍异宝,每天都送到阴明月面前,以表达我对阴明月的爱慕之情。”

    “啊!”李智云三人闻言纷纷张大了嘴巴,惊讶的望着卢照辞,好似不认识他一般。

    “兄长,此举一出,恐怕整个天下都传诵着你的,你的英名。”李智云小脸憋的通红。显然这个所谓的“英名”并不是真正的英名了。

    “那是自然。”卢照辞苦笑道:“虽然不知道阴明空此人有何本领,但是有此人在霍邑,我等的谋划恐怕瞒不过此人。那大兴的阴世师对杨广甚是忠诚,否则也不可能掘了唐国公的祖坟。一旦国公进入大兴,阴氏必然会有灭门之祸,所以阴明空必然会阻止国公南下,更加不会让霍邑丢失。他一定会阻止我们。只有将他逐出霍邑,我们的计划才有可能成功。阴明空虽然厉害,我等要是直接让他离开霍邑,他必定不允,只有作用在阴明月身上,才有可能不露痕迹的将他们逼走。”

    三人闻言连连称是。那卢昌富更是惊讶非常。他浸淫商道甚久,也不知道接触了多少奸诈之徒,但是从未见过卢照辞这样厉害角色。当下心中暗叹道:“前些日子听说大公子突然生了大智慧,将金鹰堂一举掌握在手中,使的卢昌青稳坐族长之位,我倒是不信,没想到今日才知道大公子是如此的厉害,玩人于鼓掌之间。到底是嫡脉相传,不可小视。”当下赶紧应了下来,声称不敢坏了大公子之事。卢照辞有仔细叮嘱了一番,方才让他离去,自己却继续趴在床榻上养伤。

    第十二回 阴氏兄妹 (二)

    “大兄,小妹想杀了那个登徒子。”将军府的客房内,不时的传来阴明月的一阵恶狠狠的娇喝声。杏眼通红,尽是杀机。贵为阴氏家族的掌上明珠,何时曾遭受过如此尴尬的事情,在宴会上,众目睽睽之下,居然遭受他人当场求婚。让她如何能受的了。

    在一边的阴明空却丝毫不理会自己妹妹的怒火,略显阴柔的面孔上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眉头紧皱,不时的叹了一口气。

    “大兄,你有没有听小妹我说话啊!”阴明月皱了皱小巧的娥眉,不满的说道。

    “哎,今夜我们都上当了。”阴明空长叹道:“那卢照辞扮猪吃老虎,千年卢家果真是不同凡响,哼哼,看来,那卢家果然与李贼有勾结。”

    “怎么讲?”阴明月惊讶的问道。

    “一上场来,他就挑起卢家私兵和霍邑诸将的怒火,并且与张松打赌,就是为了避免自己上阵与李贼厮杀,好日后相见。次者,又故意激怒宋大将军,使宋将军对其实施军法,哼哼,他倒是猜测到宋将军不敢当场将其打死,只是使其受点皮肉之苦吗,这样一来,无论霍邑诸将是胜是负,他卢家大军都不会出阵。好一个连环算计。只可惜,为兄当时被他所蒙蔽,否则也不会让他得逞。如今倒是不好了。”

    “哼!这个奸诈的登徒子。大兄,干脆让宋伯父点兵杀了这厮。”阴明月恶狠狠的说道。可见此刻她心中极为痛恨。

    “要伯父杀谁啊?哈哈!”客房外忽然传来宋老生那独特的大笑声,却是在外边的宋老生都听见了阴明月的喊杀声。

    “见过宋伯父!”阴明空兄妹二人赶紧站了起来行了一礼。

    “霍邑不比大兴,我府简陋,让你兄妹二人受委屈了。望你二人莫要见怪啊!”宋老生摆了摆手,径自坐了下来。那兄妹二人自是谦虚了一阵,也都坐了下来。

    “明月,是谁欺负你了,你且说出来,伯父为你做主。”宋老生哈哈大笑道。

    “伯父,此人恐怕你杀不的啊!”阴明空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哦,是谁?”宋老生皱了皱眉头,道:“难道我霍邑还有我杀不得的人。”作为一郡之,宋老生自有一股气势。此刻一听见居然还有自己杀不得人,就算阴明空乃是阴世师之子,宋老生也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卢照辞。”阴明空望了宋老生一眼。

    “是他!”宋老生顿时想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怒色,冷道:“卢照辞枉为卢氏之后,做事居然如此猖狂,丝毫不将礼法放在眼中,着实可恨。明月,你且放心,伯父日后必然会找机会帮你出这口气。”

    “伯父以为他这是猖狂吗?不,他早有谋划,情愿让你打他五十军棍而已。”阴明空摇了摇头,道:“就算侄儿自诩聪明,但是今日却是小瞧此人了,让他得逞了。”

    “明空,此话怎讲?”宋老生皱了皱眉头。

    “他受伤了就不用上战场了,也就不用担心日后与李贼不好相见了。我观伯父已有杀他之心,可是此人却有不能死在伯父的手中,唯有借刀杀人,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中。这下好了,让他躲过了一劫。”阴明空言语之中居然有一丝懊恼之色。

    “你说的不错。贾胡堡卢昌宗是我好友,此刻在贾胡堡失势,才央求我借机除掉卢照辞,使他登上河东卢氏家主之位。可惜了。”宋老生摇了摇头。脸上的懊恼之色更浓了。

    “伯父,这点倒是不可怕。毕竟那是卢氏内部事务。就算杀了卢照辞,一旦日后让人知道伯父插足卢氏内部事务,有损伯父英名。”阴明空皱了皱眉头,道:“伯父当初就不应该招卢氏私兵进城,给霍邑带来了一个大隐患。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这霍邑城真的成了李贼的了。”

    “此话怎讲,我有精兵三万,难道还怕他李渊这个阿婆不成?“宋老生不悦的说道。在他看来,李渊是必死无疑,毕竟他原有骁果两万,那都是大隋军队中最为强悍的力量,加上霍邑各个家族中私兵,整合起来也有万余,加起来就有三万多众,霍邑城乃是河东要隘,城高池深,易守难攻。那李渊不过也是三万大军,倍则攻之,十则围之。李渊两个条件都没有达到,哪里能耐霍邑如何。

    “伯父,你将那卢照辞放在何处?”阴明空问道:“若是放在城内,一旦伯父出城野战,卢照辞兄弟二人武艺非凡,若是趁机抢占城池该如何是好?若是随军出城,凭借他一千精锐私兵,在紧要关头,反扑中军,联合李渊必定能一举击溃霍邑守军,趁机夺城也是有可能。无论是怎样,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今日又让他占了先机,您可是许诺霍邑守军出战第一场的,日后才能调遣卢家私兵的。这里面机会可是有许多的。”

    “哎呀!老夫中了这兔崽子算计了。”宋老生老脸涨的通红。他虽然行军打仗有一手,个人也是一员猛将,但是却因为小瞧了卢照辞,才有了今日之患。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年近五旬,却被卢照辞年仅弱冠的年轻人玩于鼓掌之中,让他如何不羞愧。

    “这个奸贼!”阴明月在一边恶狠狠的说道。

    “哈哈,伯父不要紧张,既然知道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只要伯父小心谨慎,想来那卢照辞的阴谋也不会得逞的。”阴明空冷笑道:“那卢照辞看来不过是初通谋略之人,此等小计也居然敢拿出来,真是小瞧了天下人了。”

    “贤侄有何办法?快且说出来听听。”宋老生眼中暴射出一道精光来。

    “此人性情沉稳,深怕终有一日要与李贼对阵沙场,故此借了由头,让伯父打了他五十军棍,使他受伤不能上阵。正好,明日伯父可趁机出阵,与李渊厮杀一回,无论成败都退回霍邑城。这样一来,就避免了卢照辞趁机夺城的机会。三五日之后,他的伤势必然痊愈,到时候让他出城斩将夺旗。若胜,则他日后无脸再见李渊,而李渊一旦知晓他乃是贾胡堡卢氏子弟,怒火之下,说不定会灭其满门,好断了他的念想,让他死心塌地的为朝廷卖力;若是他不胜,伯父可趁机取其脑袋,这样一来,日后卢氏也无话可说。最不济,也让他离开霍邑,除了这个祸端。这个时候伯父只要坚守城池,不再出战,待李渊粮草耗尽之时,自是退兵之时,伯父也可以借着卢照辞勾结李渊之名,诛杀其满门。”阴明月面色阴冷,烛光之中,好似寒风吹过,就是宋老生这样练武之人,也感觉到肌肤冷。

    谁说文人不厉害,这些人杀人都不用刀。

    第十二回 阴氏兄妹 (三)

    “智云,外面还在下雨吗?”清晨,卢照辞勉强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虽然脊背上擦了金疮药,但是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痊愈了。但是听着窗前啪啪的声音,卢照辞心中不由的有了一丝阴影。怎么这个雨还在下。

    “兄长,还在下。”李智云好奇的扫了卢照辞一眼,月有圆缺,天又阴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兄长面有忧色。

    “哎!扶我去看看。”卢照辞当然不好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只是淡淡的说道。那李智云不好反驳,只好扶着卢照辞朝外走去。

    只见天空阴云密布,黑压压的笼罩在天宇,好像要塌下来的一样。暴雨从天而降,砸在地面上,一朵朵水花浮现而出。水汽弥漫,一边的李智云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公子,你怎么起身了?”就见廊檐之下,卢昌富由下人打着油布伞,面色苍白的走了过来。一见卢照辞站在滴水檐下,脸上不由的露出紧张之色。

    “富叔,以前霍邑这个时候,也下过这么大的雨吗?”卢照辞没有回答卢昌富的话,而是问了非常平常的问题。

    卢昌富哪里知道卢照辞心中所想,仰头望着了望天空,摇了摇头道:“回大公子的话,这场雨恐怕是百年都难得一见,昌富在霍邑城内呆了快二十年了,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时候下过这么大的雨的,看着这架势,恐怕还要再下一阵。”

    “还要再下一阵吗?”卢照辞眉头皱的更紧了。“若真是如此,恐怕真是天意了。这也许是李渊大军的一个考验吧!就算我这只蝴蝶搅和的李渊提前造反,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场雨。哎!真是天不助我!”

    “大兄,大兄。唐国公的大军到了,到了城下了。”就在卢照辞正在沉思之时,只见卢照英那高大健壮的身躯闯了过来,带起一阵寒风。让李智云皱了皱眉头,瘦弱的身躯不由的朝卢照辞靠了靠。

    “哎!到了又怎样?难道能冒雨攻城不成?”卢照辞扫了卢照英,不满的说道。

    “哦!”这个时候卢照英才看出卢照辞面有不悦之色,刚才的兴奋也消失的不见了踪迹。

    “大公子,昨夜商议之事?”卢昌富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不知道卢氏对待李渊南下究竟是何等态度,但是从卢照辞的一举一动中,倒是让卢昌富猜到一丝。如今天气寒冷,卢昌富那肥胖的面孔上居然隐隐有几点冷汗流出。这可是诛灭九族的罪过啊!就是范阳卢氏时候都要受点损失了。就算自己是旁系,恐怕也是数十年不会有翻身的机会。卢昌富想不紧张都难。

    “哼,就算老天都不帮忙又如何?只要我卢照辞进了霍邑城,那就由不得上天了。富叔,你与照英一起去,每天都给我送上奇珍异宝。一定要将那小娘皮闹的苦不堪言,乖乖的给我滚出霍邑去。”卢照辞恶狠狠的说道。反正历史上李渊南下关中的时候,在霍邑的时候也是遭逢暴雨,而且是接连下了半个月有余,把人都给下霉了。如今贾胡堡有大量的粮草送往李渊大营中,条件比历史上不知道好了多少,他卢照辞就不相信,这样都攻不下霍邑来。

    “是,是!”卢昌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停的点了点头,生怕正在生气的卢照辞将怒火到自己头上了。当下哪里还敢停留,赶紧吩咐下人准备各种礼物,准备送到将军府。

    将军府内,不同于卢照辞郁闷的心情,阴明空却是高兴异常。昨夜被卢照辞耍了一次,虽然自己已经布下了应对之策,但是那些到底都是被动的防御,这不是阴明空所想要的。刚刚接到军报,李渊大军已经在霍邑十里外扎下大营。如今暴雨连绵,由此可见,此刻李渊大军必然是疲惫不堪,可惜的是宋老生大军大多是骑兵,暴雨之中,行动受到影响,否则此刻前去扰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看这天气,这暴雨还要持续下去,到时候,阴雨连绵,天气寒冷,反贼粮草不济,只得黯然撤退。撤退了李渊必然实力大损,跟随他的名门世家必然会倒戈而起,李渊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了,也没有几天可活的了。

    “公子,府外有卢府四公子求见。”门外忽然传来小厮的声音。

    “哪个卢府?”阴明空皱了皱眉头,他在霍邑可没有什么朋友。

    “是河东卢氏的卢照英公子,还带了许多的礼物。”小厮赶紧说道。

    “卢照英,他怎么来了?”阴明空皱了皱眉头,惊讶的说道。但是还是挥了挥道:“去客厅待茶,还有请宋将军一起去。”

    “是!”小厮不敢怠慢,赶紧退了下去。

    客厅之中,卢昌富面色紧张,不时的扫了扫通往内院的出口。这种事情他可是从来没有干过,更何况,从卢照辞的言语中不难看出,他卢氏与这个来自大兴的阴氏是不对路。这个时候,居然派他这个霍邑管事和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前来求亲,恐怕这话都说不了三两句,就会被他人打出门去。到时候,在霍邑城中混了二十多年的卢五爷的脸面往哪里放!哎,都说卢家大公子脑子有问题,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族长兄长也是,怎么派了这么一个混人来了。办事如此不靠谱,要求亲,得派个有分量的人来啊!

    “四郎!”卢昌富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卢照英,道:“有这样来求亲的吗?四郎,你且说说,大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好让富叔我心中有个底啊!”

    “这又什么?你就说我家兄长看上了他的妹妹了,前来求亲就是了。哼,我家兄长是何许人物,看上他阴氏之女,是他阴氏多大的福分。看他不大应,我一拳揍死他!”卢照英不屑的说道。

    “浑人,匹夫一个。”卢昌富连连摇头,心中暗思道:“就算我卢家在怎么高高在上,可是到底是来求亲的,不是来逼亲的。这如何是好。哎,大公子啊,大公子,你可是害苦我了。”

    第十二回 阴氏兄妹之求亲 (四)

    “哈哈,不知卢公子前来,阴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就在卢昌富担心之时,就见内院转出一个相貌略显阴柔的佳公子,正是阴明空。

    “卢某奉家兄之命前来拜访,有事相商。”卢照英冷哼哼的扫了阴明空一眼,他可是没有忘记昨夜大厅内阴明空的表现。

    “哦,这位是?还有这些礼物?阴某可是不敢当啊!”阴明空双眼一眯,很快又恢复了原来模样,挥了挥手,自然有侍女送上香茗。

    “这位是家叔,奉家兄之命也是前来拜会阴公子的。”卢照英大咧咧的说道:“至于这些礼物,可不是送给你的,而是送给你妹妹的,我家兄长与你家妹子,那个,那个叫一见钟情,欲娶其为妻,故此命小弟前来,送上礼物,这是礼单。还请阴世兄过目,从此之后,我卢家和阴氏就是一家人了。”话音一落,一边的卢昌富面色大变,忍不住以宽袖掩住脸面,哪里有这样求亲的,不被人打出来才怪呢!

    果然,那阴明空闻言面色大变,饶此人聪明机智,心机深沉,此刻也被卢照英的一番话给惊呆了。数十年来,随着阴氏的崛起,何人敢在阴氏面前如此放肆过的。说是求亲而来,看卢照英的架势,好像是抢亲来。阴氏虽然不如卢氏那样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但是好歹也是关陇名门,岂能这样被人欺到头上来的。

    “放肆!”阴明空面色大变,狠狠的拍了一下身边的几案,霎时间,几案上的茶水齐飞,乒乒乓乓的砸在地上,响声一片。

    “传闻卢家乃是千年世家,名门高第,今日作风怎么像个土匪一样。”阴明空阴柔面孔上隐隐有一丝通红。那阴明月乃是阴氏的掌上明珠,在大兴城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上门求亲,都被其父拒绝,今日到了霍邑,却被他人欺上门来,那卢照辞居然派了一个莽夫前来求亲。简直是不把阴氏放在眼中,让阴明空如何不怒。

    “哼,我卢家乃是千年世家,你阴氏又是何物,不过是随着当年的周皇室立下了微末功劳而已,今日我家兄长看上你家妹子,是天大的福分。”卢照英面色冰冷,豹眼上寒光闪闪,死死的盯住阴明空。隐隐有一丝煞气弥漫其中。阴明空面色一变,虽然有些智计,到底没有经过真正的杀戮,哪里禁受的住卢照英杀气压迫的。一时间面上露出苍白之色来。

    “莫要忘记了,这里是霍邑,是河东,而不是大兴城。”卢照英阴森森的说道:“如今我家兄长行动不便,十日之后,当亲自前来求亲。公子若是做不来主,可飞马报与大兴阴将军。反正如今暴雨绵绵,李渊大军防守不密,正是时机。”

    “哦,什么时机啊!”就在阴明空愤怒之时,忽然门外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宋老生匆匆从教场赶来。大概是因为暴雨绵绵,对进攻的李渊极为不利,宋老生面上掩藏不住的是兴奋之色。

    “哈哈,回将军的话,我家兄长与明月小姐一见钟情,特地命小侄前来提亲。今日我家兄长身体不便,故此准备十日之后亲自前来。”卢照英赶紧拱手道:“小侄倒是要恭喜将军了。天降暴雨,李渊粮草必然不济,到时候必然会退军,将军可以不战而胜,立下无上功绩,他日必然会被陛下嘉奖。小侄在此恭喜了。”

    “哈哈,吾皇神威,天命所向,岂是李贼可以抵抗的。”宋老生哈哈大笑,虽然这次暴雨给守城大军带来一定的不利,但是相对而言,对李渊的大军更是不利,宋老生没有理由不高兴。

    “呃,等下,你刚才说你家兄长对明月小姐一见钟情,要来求亲?”宋老生眉头皱了皱。此刻李渊在城外,没有办法挑战,昨夜又将卢照辞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再也没有机会找他麻烦了。卢氏宗族的力量不是他这个虎牙郎将可以抵抗的。一时间宋老生高兴的心情又少了几分。

    “正是。”卢照英昂然回道。

    “这个世侄啊!男女婚姻,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卢氏与阴氏都是名门高第,更是讲究这一点了。令兄此举是不是有些不妥啊!”宋老生淡淡的说道。

    “哈哈,回将军的话,昨夜大公子就已经传书与家主,家主也同意了此事,只是此时李贼南下,驻扎在城外,家主不好亲临,故此命小人携带一些礼物与明月小姐,以表达家主之意。”一边的卢昌富虽然不知道驱赶阴明空与阴明月到底有何关系,但是要完成卢照辞的吩咐,不由他不出力了。他一见卢照英词穷,赶紧出言说道。到底是经商之人,借口是随口张来,说的宋老生是哑口无言,不得不朝阴明空望了过去。

    这个时候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卢氏之名远在阴氏之上,而又有父母之命,昨夜卢照辞又让宋老生做媒,这下好了,一时间都齐备了。宋老生很是郁闷,早知道卢家莽撞子前来是为了求亲之事,打死他也不会此刻才出现。

    “阴明空,这里是霍邑,不是大兴,哼,望你早做准备。”卢照英冷笑道。

    “你!”

    “大将军,小侄先行告辞了。”卢照英丝毫不理会阴明空的愤怒,命人丢下礼物,径自与卢昌富旁若无人的出了将军府。

    “这,这个,哎!”宋老生扫了一边的礼物,三尺红珊瑚、和田暖玉、靺鞨东珠等等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照耀的大厅内宝光闪烁。连宋老生都看的心旌摇动,心中直叹到底是世家门阀,出手不凡。

    “贤侄,如今该如何是好?”宋老生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若是其他的事情,他倒是可以强行压制,但是此事却是不同。一旦河东卢氏真的与阴氏联姻,其中的意义就是瞎子也看的见。宋老生本领再大,再怎么愚蠢,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非他能够决定和干扰的。

    “我不嫁,死也不嫁。”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冲了出来,不是阴明月又是何人。

    第十三回 困 (一)

    “这个。”宋老生面上露出一丝恼怒来。当然这个恼怒不是针对阴氏兄妹二人的,而是针对卢照辞的。见过跋扈的,没有见过此等跋扈的。这哪里是求亲啊!简直就是抢亲。

    “哼!贤侄女但请放心,在霍邑城,那卢照辞本领再高,也不会将你如何的。”宋老生恶狠狠的说道。

    “那伯父为什么不杀了他!”阴明月不满的说道。到底是大小姐脾气,就是面对宋老生也是如此。

    “明月,休的放肆。”阴明空眉头紧皱,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奉命到霍邑一行,就碰到了这样的纨绔子弟,是打也不能打,杀也不能杀。他可是清楚的很,一旦这种事情传到大兴,就是自己的父亲也不好下决断。毕竟卢氏在阴氏面前是一个级庞然大物。尽管如今阴世师归为左翊卫大将军,深受杨广信赖,而卢氏不管是河东也好,更或者是范阳也好,在朝堂之上,为官者甚少,但是到底是海内有名的名门大户,千年传承,与其他诸如崔氏、郑氏等等门阀之间,盘根错节,利益纠葛,关系甚深。也许,他们之间也会勾心斗角,但是一旦遇到外在的敌人,这些世家门阀就会团结在一起,一同应付这些外在敌人。当年的废太子杨勇就是如此,包括今日的天子杨广也是如此,他之所以躲到江都而不会大兴,就是因为关陇集团共同抵制的结果。可以想象,阴氏如今正在紧要关头,不可能为了一个阴明月而得罪庞大的卢氏,最终的结果仍然是阴明月乖乖的嫁入卢家。阴明空虽然是嫡子,但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也是没有权利反对的。同样这其中的道理,宋老生也是知道一二的,故此也只能是爱莫能助。

    “贤侄,要么你们先回河东吧!我有三万精兵,想那李渊也不会将我霍邑如何的。”宋老生忽然出言道。

    阴明空双眼一亮,若是离开霍邑,让那卢照辞没有机会求亲,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是真的就这样离开霍邑,阴明空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妥,却又不知道这一丝不安到底是应在何处。当下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

    “大兄,何处不妥,难道大兄要让小妹嫁给那个登徒子不成?”阴明月满脸的不悦。

    “那自然不是。明月金枝玉叶,岂是卢照辞那样的狂徒能匹配的。只是感觉卢照辞此举恐怕另有用意而已。”阴明空赶紧摇头道。

    “难道那个登徒子也能想出什么诡计来?大兄,你也太看的起他了。”阴明月冷笑道。

    “可惜的是此刻卢氏反意不现,否则就可以趁机将卢照辞等人一举诛杀,免的在此被他纠缠了。”宋老生皱了皱眉头,道:“如今倒好,此刻大雨倾盆,恐怕短时间内不可能停下来。李渊恐怕不久之后就会退兵,这些世家大族此刻恐怕早就另打算盘了。卢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日后想算计卢氏恐怕是不可能了。贤侄,此刻你若是不走,恐怕真的要被那狂徒讹上了。到时候如何是好?”

    “不着急,不着急。他不是说十天之后,亲自来求亲吗?这之间还有几天,我再看看,我怎么老是觉得其中另有奥秘呢?”阴明空眉头紧皱。阴明月与宋老生见状,知道不可能改变阴明空的决定,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与宋老生相同的是,在城外的李渊此刻也是心情沉重,正仰天望着大营外的倾盆大雨。虽然准备的并不充分,但是仗着李渊父子与众多臣僚们的共同努力,李渊大军行进的相当顺利。但是到了霍邑,自己的好运终于到此为止了。贾胡堡十里处,就遭遇了大雨倾盆,连绵不断。大军在行进途中,困苦不堪。弓弦潮湿而不能用,粮草周转不济,士气低落等等一切问题都随之而来。更为重要的是,李渊清晰的感觉到军中将士隐隐有离心的迹象,那些本来依附李氏的小家族态度也暧i不少。这一切都给李渊带来了庞大的压力,压的他差点都喘不过气来。

    “父亲!”面前忽然出现两个高大健壮的身影,身披着蓑衣,站在雨中。虽然大雨倾盆,却挡不住这二人的英姿。

    李渊紧皱的眉头不由的松了开来。这是他的两个儿子。长子建成,此子世民。在年轻一辈中,也是杰出人才。有此二人在,就算其他人都背叛了我李渊又能如何,我李渊照样能重新崛起。

    “建成,士气如何?”李渊招呼二人进了中军大帐,亲自上前取了二人身上的蓑衣。亲切的问道。

    “士气暂时倒没有什么,孩儿担心的是,一旦暴雨继续下去,恐怕军心将受到影响,对我等不利。”李建成叹了口气。对自己的老子,他是不敢说谎话的。

    “哎,天不助我,数十年来,霍邑从来就没有在这个时候下过大雨的,没想到我李渊起兵南下的时候,居然下此暴雨。”李渊长叹道。

    “若是粮草充足,倒也没有什么,现在孩儿担心的是粮草的问题。也不知道肇仁与士彟能不能及时将粮草运至霍邑?”李世民英俊的面容上此刻也堆满了黑云。他口中的肇仁指的就是行军司马刘文静。而士彟指的是武稷,也就是历史上有名女皇武则天的老子,只不过这个时候只是充任鹰扬府队正,专门为李渊提供粮草钱粮,位虽小,但是很受李渊重视。

    “父亲,孩儿看这架势,恐怕这雨还要下上一段时间。孩儿以为还是早做准备的好。”李建成扫了李世民一眼,道:“万一粮草周济不上,我们李氏一族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渊闻言点了点头。李世民见状,赶紧说道:“大雨倾盆,道路难行,粮草周转困难这是事实。幸亏军中粮草还算充足,想必,不久之后,肇仁和士彟就会将粮草运至军中。”

    “但愿如此吧!”李渊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第十三回 困 (二)

    “大兄,明月受不了了,九天了,那个登徒子每天都过来骚扰我。小妹都要烦死了。”将军府内,阴明月满脸的懊恼之色。堂下却是散碎着不少琉璃,还有一些火红珊瑚的碎屑。九天来,将军府内每天都会接到大量的奇珍异宝,时下花卉什么的。无一例外的都是冲着阴明月而来的。尽管这阴明月每天都会将这些奇珍异宝什么的,统统丢在府门外,但是却从来阻挡不了卢照辞的决心,第二天一早,仍然会有人亲自送上来。扰的阴明月都不得安生。又加上又有卢氏的声威在后,阴明空与宋老生二人虽然心中充满着怒火,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打着送礼的名号,丝毫不提提亲之事。让二人无话可说,也无可奈何。只是苦了阴明月这位大小姐。

    “这个卢照辞,真是太无耻了。明月小姐对他没有丝毫的好感,却赖着脸皮往上凑。”张松满脸的阴狠之色,道:“将军,我等可不能这样看着他嚣张啊!”这些日子,大雨倾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霍邑这里百年都未曾见到这种情况了,快下了十天的雨了,莫说是城外的李渊大军,就是城内的霍邑守军,人也变的快要霉了。一干将领脾气都变的暴躁起来。更何况是与卢照辞有仇恨的张松。

    “没有办法的,人家是打着送礼的名号,也没有其他的用意。老夫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宋老生坐在椅子上,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大概除了这件事之外,宋老生就再也没有烦恼了。连绵大雨降临霍邑,可以想象,从太原到霍邑的路程极为艰难,李渊大军的粮草也会搬运不便,想必即将面临缺粮的局面了。过上一两天军心动荡,也只有撤回太原一途了。到时候,霍邑大军可以乘机追击,必定能大破李渊的叛逆大军。

    “明天就是第十天了。那个狂徒的伤势大概也好了差不多了。到时候,他可是要亲自上门了。”阴明空眉头紧皱,道:“可惜了,李渊大军此刻大概粮草不足,退兵在即。河东卢氏也不可能将自家数百口人的性命压在一个即将失败的大军身上。这样一来,伯父就找不到对方勾结叛逆的证据了,也就不能将那狂徒如何了。河东卢氏仍然是河东卢氏。此人若真是来求亲,妹妹,恐怕父亲真的会将你许配给他呢?”

    “我死也不嫁,死也不嫁。”阴明月狠狠的摇着阴明空的手臂,大声嚷道。虽然卢照辞每日都会送来大量的奇珍异宝,只可惜的是,阴明月对这个登徒子的印象是在是太差了。卢照辞这种做法,让阴明月越来越感觉到可恶。

    “大兄,要不,我们回大兴吧!”阴明月双眼一亮,忽然说道。

    “回大兴?胡说,我等可是奉了屈突将军之命前来霍邑的。岂能回大兴。”阴明空面色一变。回大兴固然能摆脱卢照辞的纠缠,但是却同样违背了自己来霍邑的初衷。

    “不错,只有回大兴,才能摆脱卢照辞。明日可是第十天了。卢照辞就会亲自上门来求亲。此时不走,就走不掉了。若真的等到卢照辞亲自上门,你就是想推脱也是不可能了。到底他是卢氏长门嫡子,日后的卢氏族长。想来你的父亲也不会反对的。”宋老生猛的一拍大腿说道。

    “可是屈突大将军那里?”阴明空迟疑道。

    “哈哈,大将军让你前来,不过是怕我宋某人性情暴躁,容易中李渊的奸计。所以才上你来看着老夫。如今霍邑连绵大雨,李渊粮草不继,退兵在即。老夫又何必怕他李渊,只要待他退兵之时,紧随其后,小心防备,待大将军北上之时,一举剿灭李贼就是了。贤侄到此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安心回大兴了。”宋老生哈哈大笑,面上现出一丝得意之色来。毕竟守住霍邑,逼退李贼大军,是大功一件,日后朝廷封赏是少不了的,容不得他不高兴。

    阴明空闻言想了想,也认为李渊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当下点了点头,道:“大将军说的极是,既然如此,明空就与小妹今日离开霍邑。”

    “如此甚好。”宋老生点了点头。

    “那这里就劳烦伯父了。”阴明空拱手道。

    “这个自然。张松,你护送明空出城,这个时候,想必李渊大军也无力出战。”宋老生自然知道阴明空指的是卢照辞,这卢照辞一旦知道阴明月被自己放跑了,必然会上门理论。卢氏也因此事会对宋老生有所不满。不过宋老生却不理睬这些。毕竟他是朝廷将军,卢氏虽然有所不满,只要没有涉及到卢氏族人的生死存亡,卢氏也不会将他如何的。

    “末将遵命。”张松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虽然无论是在哪个方面,他都比不上卢照辞,但是若是能借了机会让卢照辞吃个闷亏,他还很是愿意的。

    随着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张松率领着数千铁骑护着阴明空兄妹二人飞驰而过,马蹄之下,泥水溅的老高,沾染了身上的盔甲战裙,但是众将士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即将要穿越是李渊的包围。虽然李渊有余大军不足以围住霍邑,但是在城外,李渊的探马还是很多的,一旦让李氏大军缠上,这数千人想回来是相当困难的。不过,想必是连日暴雨的原因,宋老生闭门不出,李渊大军军心懈怠,倒是让张松等人平安的穿过危险区域,将阴明空兄妹送出了百里开外,放才告辞而去。

    战马之上,阴明空眉头紧皱,他本是不愿意出霍邑的。哪里是抵挡李渊的第一道战线,对与李阀接下死仇的阴氏来说,每个城池都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因为自家妹妹的缘故,不得不出城回转家族。不过一想到连日暴雨,李渊大军必然因为粮草不继,很快要退兵,自己留与不留都不关大局。可是,为什么自己心中感觉到不安呢?

    “不好,我上当了。”阴明空忽然面色一阵大变,脸色狰狞,抬眼望着远处的那座高大的城池,满面青紫。

    第十四回 借刀杀人 (一)

    “怎么了,大兄。”阴明月惊讶的问道。

    “为兄中计了。好个卢照辞。好个假痴不癫之计。居然把我们都算计在其中。”阴明空忽然仰天大笑。神情极为愤恨,让一边的阴明月心忧不已。

    “大兄,大兄。”阴明月神情焦急的呼唤道。

    “哎!明月,我们都错了。”过了好半响,阴明空才停住了笑声,神情落寞,扫了阴明月一眼,道:“你以为卢照辞真的喜欢上你了吗?不,没有,他不过是在借你行事罢了!好把你惹烦了,然后让你我离开霍邑,这样一来就好方便他算计了。宋老将军一生征战沙场,虽然广有谋略,但是却是性情暴躁,禁不起激将之法,若是有人在城外挑衅,他多半会出战,到时候,卢照辞就可以利用手下的家族私兵和他兄弟二人的勇猛占据霍邑,以做晋身之阶了。可惜了,可惜了,我们一直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就是宋将军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哼哼,哪里是什么狂生,哪里是什么登徒子,简直就是一个诡诈之徒。这下霍邑真的不能守了。”

    “可是你今日不是说李渊粮草不继,即将退兵的吗?”阴明月娥眉紧蹙,若真是这样的话,他阴明月罪过可就大了,若非她提出要离开霍邑,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粮草不继?哼哼,那河东卢氏在贾胡堡经营了数代之久,家中的粮草恐怕早就堆积如山了,更何况,卢照辞曾经剿灭清风山的盗贼,我可是听说,那清风山上的粮草本是李渊做南下的军粮,河东卢氏整整搬运了三天之久,由此可见,卢家现在有多少粮草。他若随手一甩,就有足够的实力支撑李渊大军攻下霍邑,攻下河东,甚至能攻下长安。”

    “啊!”阴明月樱桃小口张的老大,满脸的吃惊与懊悔之色。若真是与自己大兄所说的一样,那霍邑城必定会丢失在卢照辞的手中。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大兄,要不你我现在就回霍邑,阻止那个登徒子的阴谋。”阴明月杏眼通红,狠狠的拉了一下坐下的战马,就要朝霍邑飞奔而去。

    “住口,难道你想去送死吗?”阴明空冷喝道:“刚才张将军冒险送我等出城,那是因为我霍邑数天来,从来都没有主动出城寻战过,而李贼大军也因为天将暴雨,侦骑出动的不平凡。刚才张将军的数千骑出动,声势浩大,恐怕早就惊动了李贼,侦骑四处,此刻我等回霍邑就是找死。”

    “那如今该如何是好?”阴明月焦急的问道。

    “明月,你回大兴,提醒父亲,让他先行剿灭三辅内所有叛军,免的让他们里应外合,攻取了关中。我回河东,与屈突老将军一起,抵御李贼兵马,为父亲争取时间。”阴明空略一思索,就淡淡的说道:“只要河东尚在,李渊就不敢冒着后院起火的危险,攻取关中,这样一来我阴氏就还有一线生机。”

    “好,我听大兄的。”阴明月紧咬银牙说道。就在这一瞬间,阴明月好像长大了不少。

    “好,我们赶快走。免的让李贼大军现了。”阴明空转身望着暴雨中的霍邑,冷声道:“卢照辞,本公子在河东等着你。李贼,这次是你的运气好,下次,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说着马鞭抽动战马,战马嘶鸣,朝河东狂奔而去。

    而被阴明空念叨的李渊,此刻在大营之中,面沉如水。真是太倒霉了。李渊感觉到自己运气是太差了,从起兵到如今,一路顺利,让他得意非凡,没想到到了霍邑,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暴雨连绵,现在连弓弦都松了,自己的蜀锦被子也变的沉重无比,一觉醒来,身上都是湿漉漉的。这种天气,又如何能打仗,又如何能争取天下。更为重要的是,粮草不足了。虽然节衣缩食,大军从五天前就改用小勺了,可是粮草却迟迟不到。过不了明日,军中再也没有一粒粮食了,到那个时候,军中就会出现逃卒。有军队的李渊是唐国公,大都督,没有军队的李渊恐怕只能是逆贼了。看来,只能是退兵了。

    后营之中,禁卫森严,这里是大军囤积粮草重地。王珪仰头看天,脸上露出一丝奇特的笑容,好像根本不用为大军的粮草担心一样。

    “哟,王大人,还在这里乐呵呢?”一阵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却见一个相貌勇猛的壮汉领着一队士兵走了过来。如今大军中士气低迷,众将士久不出操了,神情也萎靡不振,但是这队士兵却是不同,行走在雨中,虽然身披盔甲,面色略显苍白,但是却是行动一丝不苟,个个都是一身杀气弥漫左右,让王珪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哦,原来是侯将军啊!”王珪脸上现出一丝蔑视,但是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代替的却是一脸的赞赏,道:“这大概就是将军的飞虎骑了,嗯,果然是不凡,丝毫不在二公子的玄甲铁骑之下了。”

    “哈哈,大人过奖了,不过是侯某家乡子而已,见大都督起兵,就招募了一些充做小卒。”侯君集一脸的谦虚,但是神情之中却很是得意。在李阀大军之中,若是论精锐,那自然由李世民亲自训练的玄甲铁骑了,排名第二恐怕就是这些由侯君集从家乡带来的小分队,叫做飞虎骑,也许在日后就会壮大成飞虎军。

    “哟,这位就是令郎吧!”王珪忽然扫了侯君集身后一眼,却见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立在身后,身披明光甲,手执长槊,端的相貌英武。

    “正是义子吴德立。”侯君集略显自豪的说道。侯君集膝下仅有一女,所以收了义兄之子为义子。一路征战,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嗯,不错,果真是英武不凡,老夫佩服啊!可惜了,我膝下却无此虎子。”王珪点了点头,赞扬道。

    “哈哈,王公此言差矣!我等不过一匹夫尔,哪里当得王大人如此赞赏啊!太原王氏乃是天下名门之一,足以羡煞他人了。”侯君集哈哈大笑道。

    “对了,王大人,小将听说大帅要退兵了?”吴德立略带好奇的问道。

    “是啊!军中粮草不足,只能退兵了。”王珪黯然的点了点头道:“如今大都督头都急白了,听说正在催两位公子搜寻粮草呢?”

    第十四回 借刀杀人 (二)

    “退兵?”侯君集面色一变,忍不住喝道:“这如何了得。我大军南下凭的就是一股锐气,一旦锐气失去,就算宋老生不追击,恐怕能跟随大都督回太原的不过十之一二而已。到时候屈突通率领大军北上,大都督哪里还有葬身之所。”侯君集到底跟随李世民甚久,兵法韬略无所不精,自然能看出李渊退兵的不利之处。更何况,他以身许了李阀,无论日后是荣华富贵或者是诛灭九族的祸事,都与李阀息息相关。此刻李阀若是能君临天下,他侯君集也必然荣华一世。他本是寒族出身,一旦失去了这个机会,日后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侯将军所言甚是啊!”王珪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的胡须,道:“莫说是那些士卒了,就是跟随大都督的那些小的世家门阀此刻恐怕也起了其他的心思了。若非有老夫压着,恐怕早就撤回太原了。”

    “哼!这些人都该杀。”吴德立恶狠狠的说道。双目中闪烁着阴森的光芒,当初不是有卢家这样的世家,他的父亲又岂会遭受灭顶之祸。

    “可惜了,我军粮草不够,否则岂会有这样的困境。”王珪仰天长叹道。

    “霍邑乃是大城,周围百姓甚多,我军出钱购买,或能拖延一两日。”侯君集皱着眉头说道。

    “我大军数万,消耗得粮食是何其多,这本就是大乱之时,哪里有多少余粮来供给大军。可惜了,当初我等在清风山可是存了不少的军粮,可惜啊,可惜!”王珪扫了吴德立一眼。

    侯君集父子二人闻言,鼻息不由得重了起来,吴德立更是双目赤红,周身煞气大涨,恨不得消灭周围的一切一样。清风山之事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自己的父亲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被卢照辞所杀的。

    “大人,小将可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必然储了存粮。”吴德立忽然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是说河东卢氏?”王珪双眼一亮,忽然摇了摇头,苦笑道:“河东卢氏乃是名门大阀,就是大都督见了他家族长也得以礼相待。更何况,听说宋老生为了加强霍邑城池的防御,将周围大小世家的私兵都招入霍邑城中,那卢家拥有一千私兵,恐怕也招入了霍邑城中,与我等为敌了。这河东卢氏岂会卖粮与我等。这些人可是打也打不的,杀也杀不得的。哎,这又如何是好。”

    “不知两位公子是有何看法?”侯君集忽然问道。

    “大公子主张先撤回雀鼠谷,依靠地形抵挡宋老生的反击,然后待粮草运至军中之后,再来进攻霍邑。”王珪苦笑道:“二公子却认为我等不能退,而且也没有退路了。只要稍微露出撤退的痕迹,必然会引起大混乱,我等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时候了。二公子虽然言之有理,可惜的是我等手中无粮啊!”王珪满脸的苦涩。

    侯君集闻言点了点头,道:“王公所言甚是。可惜了,我等不过是校尉,手中却是无权,只是来巡视大营而已。德立,我等先去巡营。王公,小将告辞了。”

    “告辞。老夫不送了。”王珪也拱了拱手道。

    “告辞。”

    望着侯君集那雄壮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中。王珪嘴角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冷笑道:“范阳卢氏,哼哼,也居然想插足关中。关中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还有你二公子,居然也能独领一军。哼哼,也幸亏遇见了那个匹夫,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你侯君集能获得粮草,那必然会得罪卢氏,世家门阀好利益,更好面皮,被你这个匹夫欺上门去,就算现在给了粮食,日后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最好侯君集这个匹夫能趁机灭了河东卢氏,这样一来,就是一举数得了,一来大军有了粮食,二来能消弱二公子在大都督心中的印象,三来,还能铲除关东门阀对关中的影响,壮大我王家的利益。哼哼,卢照辞,你杀我王氏族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就算你计谋更厉害,可惜的是,此刻你在霍邑城中,不在贾胡堡。哼!”王珪脸上现出一丝冷笑,扫了扫天边的乌云,转身却是进了大帐之内。

    “义父,我们真的不管了吗?”吴德立仅仅的握住手中的长槊,俊脸苍白,双目中尽是仇恨的目光。

    “管,当然要管。”侯君集思索了片刻,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如今你我父子的一身富贵都在李阀身上。你我这次到卢氏去借粮,一来可以解决军中缺粮的危机,一旦此事办成,大都督必然会厚赏你我父子二人;二来,随着大公子的回归,大都督对大公子也日渐重视起来,二公子虽然还很是得宠,但是地位下降了不少。更何况,日后唐国公攻下大兴,就会登基称帝,到时候到底是立长还是立贤,就得看看这次起兵的过程中,谁立下的功劳最多。若是你我父子这次能借的粮食,必能大涨二公子的威望,日后我等功成之后,最起码也是有从龙之功的,二公子是不会亏待我等的。其三,听说卢家私兵已经被宋老生征用,此刻卢家上下必然无反抗之人,若是卢氏不借粮,你我就借口卢氏勾结宋老生,将他上下诛杀的干干净净,也算是为你父亲报仇了。”

    “父亲所言甚是。”吴德立大喜道:“待孩儿去集结飞虎队,前往贾胡堡,将卢氏诛杀的干干净净。”

    “慢!”侯君集又唤住吴德立道:“德立,为父知道你与卢氏有杀父之仇,但是你到了贾胡堡之后,前往不可冲动,若是对方服软,你不可行杀戮之事。一切都由为父做主。”

    “为什么?”吴德立疑惑道。

    “你认为王珪刚才真的是点醒我父子二人吗?”侯君集冷笑道:“不,他是要行借刀杀人之计。不但要我大军有粮草,还能铲除河东卢氏,哼哼!这些世家门阀心思深着呢。你我父子虽然有二公子护着,但是也不能做的太狠了。否则日后必然会有灾祸。”

    第十五回 夺粮 (一)

    “那义父,如今该如何是好?”吴德立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就这样饶过卢氏不成?孩儿好不甘心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吴德立恨不得立刻就带领麾下兵马杀回贾胡堡,将卢氏上百口人一一诛杀,以报杀父之仇。

    “不,当然不。”侯君集冷笑道:“今日,你我父子是奉大都督之命前去借粮,借,自然是好的,但是若是不借,你我就狠狠的教训卢家一顿,削削他的面皮,让他们乖乖的将粮食送到大营中来。德立,记住,只要你我父子二人将二公子捧上那张宝座,日后这卢氏还不是你我手中的泥巴,要怎么捏就怎么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是,孩儿谨记义父的教诲。”吴德立躬身道。

    “好,既然如此,你我就聚集飞虎骑,上贾胡堡,找卢氏要粮去。”侯君集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些豪门大族,家中粮食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就是不愿意开仓放粮,做等着穷苦百姓饿死,真是为富不仁。

    片刻之后,果见数百骑兵从大营中呼啸而过,径自朝贾胡堡飞奔而去。而此刻,在数十里之外的贾胡堡卢家大院内,却是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议事大厅内,烛光照耀。虽然是白昼,只可惜的是,乌云压顶,与黑夜差不了多少。

    议事大厅内,卢昌青坐在主位之上,面色平淡如水,双目微闭,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大厅两边却有十数位执事长老端坐在一边,各个也都是沉默不语,只是目光交汇之时,好似在传递着什么信息一样。卢昌宗与卢昌定兄弟二人却是如同斗牛一样,双目通红,死死的盯住对方,好像生死对头一样。

    “昌青,你倒是说句话啊!大家可是都等着你呢?”说话的是大长老卢思道。虽然卢照辞剥夺了他的金鹰堂执事的职位,但是还是卢氏的长老之一,在大厅内自然有说话的权力。

    “这有什么好说的。当初我卢氏开堂的时候,都是说的好好的,支持李阀入主关中。”卢昌定冷声说道。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自家的儿子此刻就跟随在卢照辞身边,卢照辞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了。

    “哼,三郎,莫要忘记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李渊突然起兵,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打的隋兵是措手不及,但是此刻却是不同,天降暴雨,李渊大军粮草不继,坐困霍邑城下。嘿嘿,恐怕不久之后,就会退兵。永无翻身的余地了。我们要是将整个家族都压在李渊手中,恐怕日后又灭门之祸啊!”卢思道轻叹道。

    “正因为唐国公此刻正处在危难之时,所以我卢氏才要帮他们一把,这样一来,唐国公必然会心存感激之心。日后只要唐国公入主关中,难道还怕我卢氏得不到好处不成?锦上添花不如雪中索送炭啊!”卢昌定冷冷的扫了一眼卢思道道:“大长老,莫要忘记了,当初宋老生前来可是要走了我卢家一千私兵,还要照辞与照英做了人质,这种人物一旦日后占了上风,我卢氏才是大难临头了。”

    “霍邑一般这个时候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却没有像如今这样,下起此般的暴雨,而且一下就是十天,看这架势还要有继续的趋势。真是怪哉!难道天意有何显示?”一位长老扫了一眼上的卢昌青说道。

    “嗯,是啊!”

    “不会李渊做了什么孽吧!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奇事呢?”

    …………

    一时间大厅内议论纷纷,显然也都同意此事,那卢昌宗脸上更是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照这个趋势走下去,就是卢昌青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改变整个宗族大会的决定。到时候,就可以慢慢的夺回宗族大权。

    “够了,咳咳!”忽然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后院传了过来,大厅内众人赶紧站了起来,拱手道:“族长。”

    果然,只见一个老者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不是卢氏族长卢思成又是何人。做了数十年的族长,卢思成在族长威望甚高,此时一进大厅,众人岂敢不迎接。

    “父亲。”卢昌青赶紧上前将卢思成搀扶着坐在主位上,自己却只能站在一边。

    “咳咳,我卢氏自古以诗书传家,遵从圣人教化。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尔!这种话日后不可再说了。”卢思成淡淡的扫了卢思道等人一眼。

    “尊族长吩咐。”卢思道等人面上略有尴尬之色,纷纷坐了下来,点头不语。

    “昌青啊!本来为父今日是不来的,但是此事关系我卢氏的生死存亡,老夫也不得不来。”卢思成深深地看了卢昌青一眼,道:“李渊南下,霍邑城中,宋老生又乃是正统,手中还有我卢氏一千私兵,我卢氏根基弱小,此刻却深陷在两强之中。老夫且问你,你准备如何是好?”

    “回父亲的话,三弟有句话说的极是,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唐国公此刻正坐困霍邑之下,兵缺粮,马缺料。这正是我卢氏的大好机会。更何况,照辞当日与孩儿商议,要趁机献出霍邑。若是我们这里有什么异动的话,恐怕不好配合照辞那里。”卢昌青说到这里轻轻的看了卢思成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又说道:“孩儿以为,若是支持一下唐国公是最好了。”

    “嗯,你说的有理。”卢思成闻言点了点头,道:“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数千年王朝变换,那些曾经的皇室都成了冢中枯骨,可为什么世家仍然存在于世呢?只有千年的世家,却没有千年的王朝啊!世家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参与皇朝的争斗之中,宁愿锦上添花,也不能雪中送炭啊!无论唐国公的胜负如何,我河东卢家还是河东卢家,不管王朝更替如何频繁,世家仍然是世家,这些上位者登基之后,所作的第一步就是安抚这些世家,因为世家才是朝廷的柱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孩儿明白了。”卢昌青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果真如同卢照辞所言的那样,这些世家已经腐朽了,丝毫没有开拓精神。

    “族长英明。”卢思道等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躬身说道。

    第十五回 夺粮 (二)

    “昌青,看来你处理族中之事还有些缺陷,还是先跟在为父身边再学习一段时间吧!思道,金鹰堂之事还是你把他拾掇拾掇吧!”卢思成站起身来,忽然轻飘飘的说道。丝毫不理会卢昌青眼中的惊讶与悲伤。

    “遵族长之命。”卢思道略显得意的扫了一眼卢昌青。

    “父亲,这下族中有您做主,我们这些小辈总算是找到主心骨了。”卢昌宗脸上尽是得意之色。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翻身,赶紧上前扶住卢思成说道。

    “不好了,不好了,族长。”卢思成正待说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嚷声,接着就见一个管事面目仓皇的闯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卢思成满面威严,手中的拐杖狠狠的击在地面上上,砰砰直响。

    “回老爷的话,外面有一位将军,自称是唐国公属下,前来借粮。还带领着数百铁骑,就在庄外。”看门管事赶紧说道。

    “什么,唐国公?”

    “这如何是好,居然杀上门来了。”

    …………

    大厅内众人闻言面色大变。这下好了,刚刚众人才定下调子,要坐看李渊成败,本来要支持的粮草也不再提供了。这下好了,对方居然杀上门来了。原本卢家还有一千私兵可以防守片刻,此刻又如何能抵挡。

    卢思成老脸尽是惊慌之色。他原以为河东卢氏好歹也是范阳卢氏的旁系,在河东根深蒂固,莫说是李阀,就是朝廷要动卢氏,也要考虑清楚。君不见,当年隋文帝因为梦见洪水淹没杨树,诛杀了李洪满门,使的后来的关中世家与皇室离心离德。没想到李渊居然如此胆大,居然敢派兵上门来,这虽然说是借粮,但是谁都知道这粮食是有借无还的。更为重要的是,是被对方欺上门来的,而不是自己主动贴上去的。不但没有人情,还使卢氏脸面丢的干干净净。老爷子一想到这里,双眼一翻,顿时昏了过去。

    “父亲,父亲。”

    “族长,族长!”

    大厅内顿时一片混乱。谁也没有想到,好好的宗族议事大会,到了最后居然是这种情况。一下子失去了主事之人,又有大军欺上门来,这又如何是好?

    “都给我站住了。不要乱。”突然一声怒喝声传了出来,震耳欲聋。卢氏家族中,有如此嗓门者恐怕只有常年习武的卢昌定了。

    “都住了。我卢氏上下都到了危机关头。我等可不能慌乱了。”卢昌定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双目中寒光四射,让人见之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与之相对。

    “大兄,你是长门嫡子,刚才父亲又让你协助处理族内之事。此事该如何是好?还请吩咐。”卢昌定拱了拱手道。

    卢昌宗闻言,眼珠一转,忙不迭的点头道:“三弟说的极是,应该由兄长处理此事。小弟先扶父亲回后院,让顾老好好诊断一番。”当下也不理睬众人惊讶的目光,赶紧吩咐小人将卢思成抬出大厅,朝后院飞奔而去。自己却提着拐杖紧随其后。

    “你们呢?”卢昌青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

    卢思道等人哪里还敢反对,纷纷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惹这些兵痞。哪个又愿意出头。

    卢昌青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挥了挥手,道:“请那领头的将军进来。”

    “不用了,本将来了。”仿佛一声巨雷在众人耳边响起,却见庭院之中,传来一阵“咔咔”的声音,却见一位威武的将军,双目寒光,带着数百位甲士闯了进来。

    卢昌青等人面色大变,卢思道更是手指着对方,嘴唇哆嗦的讲不出话来。其余的卢氏族人都以愤怒的目光望着对方。

    真是奇耻大辱啊!像卢氏这样的名门大族,就是刺史太守进入卢家大院,也得依礼而行,小心翼翼,哪里敢如此放肆。

    “将军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卢昌青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盯住对方说道。

    “唐国公帐下左虞侯侯君集,前来借粮。对面想必就是卢氏族长了?”来者正是侯君集。只见他拱了拱手,面上却无任何的恭敬之色。

    “侯君集?你可知道此地是何处?”卢昌青冷哼道。

    “哼!侯某当然知道这里是河东卢氏。可是你知道这又是哪里吗?”侯君集哈哈大笑道。双眼中却闪烁着一丝寒芒,冷冷的说道:“这里是霍邑,我李氏大军就近在咫尺,离此地不过是数十里的路程。怎么族长想族灭身亡吗?”

    “侯君集,你放肆。”卢昌定面上大变。

    “哼,本将说错了吗?”侯君集扫了众人一眼,手中的马鞭朝卢昌定狠狠的抽了过来。

    那卢昌定哪里曾料到侯君集居然如此大胆,敢以马鞭抽打自己。一个猝不及防之下,正中卢昌定的肩膀,巨大的力量顿时将卢昌定的锦袍抽的粉碎,露出里面的肌肤来,只见一道鲜红的痕迹现在众人面前。一阵撕裂的疼痛让卢昌定冷不住的叫出声来,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侯君集,哈哈,侯将军,卢某正准备让人给唐国公送上粮食千石,供大军使用,没想到将军居然亲自上门来,真是罪过,罪过。”卢昌青忽然哈哈大笑道。

    “哦!真有此事?”侯君集双眼中暴射出一道精光来,死死的盯住卢昌青,好像要分辨他所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只可惜,却是看不出分毫来。

    “那是当然。三弟,带领一些下人,到粮库中点粮食千石,好让侯将军运到大营中,好让唐国公早日攻下霍邑,铲除宋老生暴政。”卢昌青指着侯君集身后的甲士,转对一边的卢昌定说道。

    “大兄,是。”卢昌定惊讶的望着卢昌青,但是一见侯君集身边的甲士,哪里不明白卢昌青心中所想,只得狠狠的瞪了侯君集一眼,将仇恨放在心中,亲自领着这些甲士,出了大厅。直奔粮库而去。

    “哈哈,侯将军,这清点粮秣尚需时间,不若在此稍等片刻。”卢昌青面色祥和,好像刚才带兵闯入卢府的根本不是侯君集一般,好像刚才以马鞭抽自己亲弟弟的根本不是眼前之人一般,倒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请。”侯君集冷峻的脸孔动了一丝,说不出的别扭。

    第十五回 夺粮 (三)

    “大兄,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这可是奇耻大辱啊!”望着一队两车迤逦而行,千石粮食压在官道上,一眼也望不了头,径自往霍邑李阀大军中行去。卢昌青等卢家上下人等各个面色铁青,冷冷的望着远去的数百铁骑。尽管卢氏上下对卢昌青很是不满,但是这个时候,这种不满却泄到了侯君集头上了。

    “那又能怎么样?乱世草头王。谁手中有兵,谁就是大爷。我卢家手中无兵,岂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更何况,那个叫侯君集的,一脸杀气,恐怕到我们这里借粮都是个借口,他来此是另有其他目的的。”卢昌青淡淡的说道。

    “其他目的?”卢思道神色一变,惊讶的问道。

    “他是来灭我卢氏一族的。若是我不借粮的话,正好给了他这个借口。”卢昌青叹息道:“我从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双眼中看到的是仇恨,也不知道我卢氏与他有怎样的仇恨,杀父之仇?”卢昌青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猜测居然是不离十。

    “难道小弟这一鞭子就白挨了不成?”卢昌定不满的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怕什么。”卢昌青瞪了他一眼,道:“如今既然他们已经搬运粮草过去了,我卢家也就等于上了李阀的战车。待照辞献霍邑之后,我等都是同殿为臣,到时候,再与侯将军好好亲近一番。一个寒族子弟,也想与我等平起平坐?”卢昌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卢思道等人也纷纷点了点头。

    一个寒族子弟在这些世家门阀之中,又能算的上什么的。就算一般的世家,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诸如霍邑城内的张氏,也是门阀之列,但是在卢氏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也算不上什么。侯君集或许能凭借军功,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定的地位,但是只要是朝廷,那也是世家的朝廷,到时候,卢氏要报今日之仇,也是相当容易的。

    “那李渊号称吊民伐罪,岂是也只是虚伪之徒。”卢昌定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众人也都点了点头。

    “这恐怕不是唐国公之意。”卢思道摇了摇头,道:“我卢氏也是一方大族,李渊贵为唐国公,若是要粮的话,也会亲自上门。这个时候只是派一个将军前来,其中大为不妥。恐怕只是那个侯君集个人作为,或者是二公子李世民的私下主意。嘿嘿,李渊若是入主关中,恐怕就能成就帝王之业,李建成老成忠厚,李世民英武不凡,两人都是厉害角色,李渊若是称帝,这太子之位恐怕还不知道会落入何人手中。这个时候,李渊大军正坐困霍邑,缺粮少草,若是李世民这个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他日后在李渊心中地位上升,或许能够问鼎太子之位。”卢思道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之中。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就诸如如今的卢氏,就是如此,卢昌青和卢昌宗二人就是为了争夺这个家主之位,才闹的如今模样。更何况是一个帝国,君君臣臣,君臣名分所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虽然乃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但是为了这帝王宝座,这兄弟之情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倒没什么,关键是,此刻的卢氏已经加入了李阀之中,这东宫之争,卢氏是如何也不能逃的了的。

    “长老以为如何?”卢昌青转问道。

    “此事不好办啊!”卢思道摇了摇头,道:“李渊有李建成和李世民二子,也只有此二人有继位的可能。侯君集打上门来,是我卢氏的奇耻大辱,我卢氏已经与李世民结下了怨恨,想辅佐他是不可能的。剩下之人就是李建成了。此人乃是长门嫡子,继承大位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听说太原王氏与此人关系不俗。若是我卢氏加入其中,不知道这太原王氏会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众人闻言面色一动。这卢思道虽然与卢昌青不和,更是被卢照辞赶出了金鹰堂。但是也不得不说,此人见识不凡,三言两语之间,就将李阀内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

    “那也就是说,我卢氏只能作壁上观了?”卢昌青皱了皱眉头。作壁上观虽然很安全,但是有的时候,却是最为危险的。

    “若是可以的话,可以小卒过河。”卢思道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

    “算了,待李阀攻下霍邑之后再说吧!”卢昌青摇了摇头,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对方已经占据了主动。”众人闻言脸色都阴了起来。主动送粮和被动的送粮是不一样。这个时候众人都后悔起来,若是知道对方居然不按规矩的打上门来,还不如早些时候乖乖的送上门去,还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霍邑李阀大军之中,李渊眉头紧皱,端坐在帅案之后,面前虽然摆放着一本书,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李渊此刻的心思明显不在书本之上。

    “父亲,父亲。”大帐一卷,却见两个英武的年轻人闯了进来,正是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二人。

    “是建成、世民啊!”李渊脸上现出一丝慈祥来。在当今世上,年轻一辈之中,恐怕很少有人能够比的上自己的儿子了。

    “父亲,我们有粮草了。”李建成满面惊喜道。

    “粮草?什么?有粮草了?”李渊猛的从帅案上站了起来,满脸的惊喜之色。脸上皱纹好像瞬间都消失了不少,整个人好像都年轻了二十年一样。

    “回父亲的话,二弟部下侯君集征收了千石粮草,正运往大营。”李建成回道。

    “千石?”李渊忽然面色一变,双目中忽然闪烁一丝怀疑,道:“暴雨已经下了快十天之久了,那些百姓家中粮食本就不多,怎么侯君集居然一下子征收了千石粮草。大郎,二郎!你,们不会哄着为父高兴吧!”

    “孩儿岂敢欺骗父亲。确实如此。”李世民赶紧分辨道。

    “何人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李渊露出一丝沉思来。

    “此人孩儿知晓。孩儿只所以能从河东安全逃出来就是因为此人。”李建成笑道:“此人就是河东卢氏长门嫡子卢照辞。河东卢氏就住在贾胡堡,想必侯君集就是从卢氏中借来的粮食。”

    “卢氏?”李渊狐疑的望着李建成。

    “不错。依照卢照辞当日的态度,恐怕卢氏早就想投奔父亲手下了。”李建成赶紧说道。

    “哼!侯君集真的你能从卢氏借来粮食?恐怕是用了其他手段吧!大郎,你去查查。”李渊忽然冷冷的扫了李世民一眼,又坐了下来,低着头看着帅案上的书,丝毫不理睬对面的李世民,弄的李世民尴尬不已。

    第十六回 父子兄弟 (一)

    大帐之外,李建成看了李世民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二郎,卢家已经投靠在我李氏之下,日后就是我李氏中人。凭借河东卢氏的名望,朝堂之上,必有他立足之地。大家都是同殿为臣,有些事情不要做的过火了。那侯君集贸然到卢家要粮,已经得罪了卢氏。此事你也不必担心,我会亲自上门道歉。”

    “多谢兄长了。”李世民拱了拱手道。

    李建成点了点头,扫了李世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劝道:“世民,你知道朝廷的柱石是什么吗?还是世家啊!那些寒族与我们世家是天然对立的,有些人你要认真管教一番。否则不利于我军进入关中,更不利于以后君临天下。”

    李世民面色一变,他当然知道李建成的意思,当下略有不满的说道:“大兄,千年世家多已腐朽。杨氏江山不过二世就会灭亡,我李阀只所以能够起兵,这都是与世家有关系。日后这些世家对我李氏不满,也会像今天的父亲一样,起兵灭贼。世家不能成为朝廷的柱石,也不会成为朝廷的柱石。待父亲进入关中之后,小弟会敦请父亲恢复科举。以科举招揽贤能之士,让天下有才能的人,都融入我李氏江山之中,逐步消弱世家门阀对朝政的影响。只有这样,我李氏才能真正的坐稳江山。”

    “若没有这些世家门阀,父亲有今日的成就吗?若没有卢氏的千石粮草,我军恐怕明日就会一哄而散,你我的脑袋都会悬挂大兴城门上了。你志向远大,可是没有这些世家的支持,你能通领千军万马,纵横沙场吗?看看那李密,不就是得了关东门阀的支撑,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连父亲都对他低三下四的。”李建成声音慢慢的高了起来。

    “大哥,你莫要忘记了,前几天,有些门阀都准备和我李氏划分界限了。”李世民略带不屑的说道:“这些门阀中人,各个想的根本不是黎民百姓,而是自己的家族利益。所谓家国,家永远是在国的前面。这些世家门阀与我李氏根本不是一条心。只有那些庶族为了有进身的机会,才会真正的为他的主子考虑。寒族之中,有才之士无数。只有这些人,才能真正的为我所用。大兄,那太原王氏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哼,不王而王,好大的口气,居然想凭此来遥控我李氏。若有一日,我非要将这些门阀统统诛杀的干干净净。”

    “二弟,你不会还想着崔家小姐之事吧?”李建成闻言以奇怪的眼神望着李世民。

    “你,哼,大丈夫何患无妻。区区一个崔家小姐就能动摇我对世家的看法,大兄太小瞧我了。”李世民冷哼道,双眼中一丝莫名的光芒一闪而过。原来当年李世民成人之时,关东名门崔氏有女,貌美如花,李渊让李世民亲自上门求亲,没想到却让崔家小姐拒绝,一时间成为关东门阀的笑柄。此刻李建成提了出来,如何不让李世民生气。

    “好了,不要说了。”大帐掀开,只见李渊面沉如水,走了出来,目光在两个儿子面上一扫而过,然后才淡淡的说道:“世民,不要忘记了,你也是世家子弟之一。我李氏要想成就大业,就不得不依靠那些门阀。好了,这个话题以后就不要说了。大郎,你亲自去贾胡堡,替为父向卢氏道歉,告诉卢思成,待本将军攻下霍邑,本将就认命其长子为霍邑太守。他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父亲。”李建成面露喜色。他本就对卢照辞有好感,此刻让他去贾胡堡,正好与卢照辞叙叙旧。

    望着李建成离去的身影,李渊叹了一口气,道:“世民,这世家是灭不掉的,只能消弱。科举虽好,但是却只能一步一步的来,贸然除掉某一个世家,就会带来一连串的反应,在我们没有统一天下之前,这些世家还是有作用的。”

    “父亲认为世家不利于朝廷的统治,也想消弱世家?”李世民双眼一亮,惊讶的问道。

    “那是自然。”李渊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笑道:“我儿见识不凡,为父甚是欣慰。”

    “多谢父亲夸奖。”李世民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刚才因李渊的教训而生出的闷气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却没有看见李渊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有的时候儿子太过优秀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太过优秀的儿子,就会反映出老子的愚笨。更何况,还有两个优秀的儿子。李渊不得不在两个儿子中玩起平衡来。

    “对了,二郎。侯君集虽然及时为我军带来了粮草,但是也恶了河东卢氏,差点坏了我李家的大事。念他有些功劳,功过相抵。你回去好好教训一下吧!免的日后,又出了更大的祸事来。”李渊又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说道:“如今我军已无粮草之忧,只要待天晴后,就立刻攻取霍邑。到时候,可是二郎显威之时。”

    “孩儿领命。”李世民虽然对李渊的赏罚不分很是不悦,但是一听的后面的消息,这种不悦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要立下了功劳,还怕没有赏赐吗?

    “嗯,为父已经稳住了李密,我军可以放心的攻取霍邑,平定河东,攻取关中,成高祖之业。二郎,一旦成功,我李氏就能成为天下第一阀。”李渊略显得意的说道。

    李世民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阀就是指皇室,但是他还是对李渊稳住李密感到惊讶,当下笑道:“这个李密不过是徒具虚名而已,一个无任何好处的盟主之位,就让他不再进军关中。父亲真是英明。”

    “哈哈,唐公见推,天下不足以定矣!当年的蒲山公已经不见了。”李渊脸上现出得意之色。这是李密接到李渊书信后,所说的一句话。天下反王之中,唯有李密声势浩大,可惜的是,面对洛阳坚城,却毫无作为,坐看自己经略关中。这样的反王,李渊又何必重视呢?

    第十六回 父子兄弟 (二0

    卢氏大院内宅,卢昌宗挥了挥手,将众多婢女赶出卧室之外,放才小心翼翼的在卢思成耳边轻声说道:“父亲,已经没人了。”

    原本晕倒过去的卢思成,忽然缓缓的睁开双眼,淡淡的扫了一边的卢昌宗,说道:“哎,难为你了。”

    卢昌宗闻言赶紧说道:“是父亲受苦了。”

    “你那兄长,一心只想着族长之位,却不知道,有族才有长。乱世之中,何人主沉浮。到如今又哪里知道。他太过于冒险了。各个诸侯之后,李渊的实力最弱,更何况里面还有太原王氏的影子,关中诸多世家也搅和在其中,我河东卢氏虽然在河东快有百年之久,但是在其他人的眼中,河东卢氏仍然是范阳卢氏的分支,属于关东世家。关中人是不会接受的。就算入了李氏之下,也是会受他人排挤的。”

    “那父亲为何不阻止他?”卢昌宗不满的说道。若不是卢思成的吩咐,这代理族长的位置,岂会落到卢昌青的手中,让自己数十年的谋划都毁于一旦。

    “糊涂。”卢思成狠狠的瞪了一眼卢昌宗,喝道:“你怎么眼光如此短浅。你认为为父好生生的为何会晕倒?那是为我卢家留一条后路。”

    “孩儿愚昧,还请父亲明言。”卢昌宗瘪了瘪嘴说道。

    “李渊派遣大军前来征集粮食,我卢氏私兵在外,毫无抵抗之力,这粮食是不想给也得给,但是给了之后,我卢氏就等于已经绑在李家的战车上了。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卢思成扫了卢昌宗一眼,一副怒气不争的模样,叹了口气解释道:“以后李渊若是失败了,老夫还可以亲自出面,开宗族大会,剥夺昌青族长之位,到时候,只要牺牲一支就能保存我卢氏。若是李渊胜利了,也要小心翼翼,历来夺嫡之争,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李渊有两子,李建成和李世民,两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李渊一旦称帝,此二人必然会对太子之位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就是我卢家的机会了。你那大兄坚持嫡长子制度,他必定会支持李建成,到时候,你就去支持李世民。他在明,你在暗;更何况李建成尚有太原王氏辅佐,必然不容你大兄,到时候也可以暗通消息,这样一来,最后胜利的必然是李世民。只要李世民胜了,自然也就是你胜利了。一个族长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父亲说的极是。”卢昌宗闻言面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嗯!你先到外面去看看你大兄是如何处置的。”卢思成得意的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扫了卢昌宗一眼。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一旦李建成胜利,那他卢思成也只能牺牲他卢昌宗这一支了。就如同卢思成所说的那样,牺牲一支总比牺牲整个宗族的强。无论怎样,他卢思成都有后退之路。

    “父亲,您身体怎么样了?顾老怎么说的?”片刻之后,就见卢昌青面色阴沉,领着众人进了卢思成的卧室。

    “还死不了。怎么,生什么事情了?”卢思成扫了众人一眼,猛的看见卢昌定肩膀的血痕,老眼圆睁,手指着伤口,盯着卢昌青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世民手下的一个将军叫侯君集打的、”卢昌青右手紧握,咬牙切齿的说道:“刚才孩儿看了金鹰堂送来的密报,当初照辞与照英剿灭清风山盗匪中,杀了两个人,一人是太原王氏之人,而那匪就是李世民属下,侯君集的结义兄弟,这次来恐怕是公报私仇来的。若非是忌惮我卢氏的名望,也许早就让我们卢氏满门诛杀了。”

    “太原王氏!李世民属下。”卢思成面沉如水,干枯的右手缓缓放了下来,双眼中露出一丝沉思来。好半响才挥了挥手道:“大郎留下,其余的人都退下吧!”众人闻言不敢怠慢,纷纷退了出来,那卢昌宗正待说话,却见卢思成老眼一瞪,也只得退了出来。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太原王氏或许不会为了一个管事去找我卢氏的麻烦,但是他也不会坐看着我卢氏进入关中,辅佐李建成成就大业的。”卢思成并没有提李世民,倒不是令有算计,而是李世民属下欺上门来,打了卢氏的面皮,卢氏也不可能再投入到李世民的麾下了。如此一来,李渊二子之中,也仅有李建成一人可以是投靠的对象了。可是李建成麾下的太原王氏,已经依附在太原王氏身边的无数大小世家,都不会让卢氏的谋划得逞的。

    “孩儿准备不插足李阀内部之事。”卢昌青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幸亏照辞入了霍邑,听照辞的意思,他准备乘机献了霍邑,这样一来,加上我卢氏提供的粮草的功劳,李渊为了安抚河东,必然会让我卢氏出一人担任霍邑太守。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兴了。”

    “乱世来临,区区一个霍邑的太守怎么能行?”卢思成冷哼道:“让照辞入京,哪怕做个小卒也成,让他在京城里活动,伺机加入其中一人麾下,以从龙之功,换取我卢氏数十年的太平。”

    “那王氏能同意吗?若是加入李世民那一方,可是三郎的仇?”卢昌青面露难色。

    “哼,若是加入李建成,太原王氏虽然视我卢氏为眼中钉,明面上也不敢过于放肆。至于李世民,不就是抽了一鞭子吗?他儿子还杀了对方的义兄的呢。”卢思成不屑的说道。只要能振兴卢氏,区区个人荣辱又算什么呢?莫说是打了卢昌定,就是杀了卢昌定,在大势之下,卢思成也只能将他抛之脑后。

    “是,是。”卢昌青赶紧应道。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卢思成沉思道:“先不要妄动,让照辞在关键的时候才下注。”卢昌青闻言连连点头,这个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大公子,庄外有人称是李阀大公子求见。”忽然屋外有管事报道。

    “李建成?”卢昌青父子二人惊讶的互望了一眼。

    “扶我起来,待老夫去见一见这个李阀大公子。”卢思成赶紧吩咐道。一边的卢昌青不敢怠慢,赶紧将卢思成扶了起来,略微收拾了一番,方朝会客厅走去。

    第十六回 父子兄弟 (三)

    “大郎,你去会会他。”父子二人走到半路上,卢思成忽然听了下来,对卢昌青说道:“就告诉他,为父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父亲。”卢昌青惊讶的问道。

    “去吧!我倒要见识一下,这个李建成此来到底是为何事?”老头子脸上露出一丝异样来。卢昌青不敢怠慢,只得点了点头,自己赶紧朝前厅走去。而卢思成却缓缓的紧随其后,也朝前厅走去。

    “请问来者可是唐国公世子,卢昌青有礼了。”刚进前厅,就见一个二十许年轻人正端坐在椅子上,面色祥和平静,丰姿俊朗,更显雍容华贵之貌,双目开合之间,自有一番威严。到底是官宦世家出身,不是普通世家子弟能比较的,配合着身后站立的一位猛将,让卢昌青看的双目一亮,赶紧上去拱手道。神情甚是恭敬。

    “不敢,不敢,建成见过叔父。”李建成见一个中年人丛内厅转了过来,又见对方长的与卢照辞甚为相似,顿时知道对方是何人。他对卢照辞甚有好感,一见对方长辈,虽然此刻己方势大,但是也不好摆架子,却是以晚辈之礼见之。

    “这,世子折杀昌青了。”卢昌青哪里敢让李建成称呼自己为叔父,莫说以后,就是现在,卢氏虽然有些势力,但是已经不放在李阀眼中了。

    “当日建成与照辞贤弟在河东相谈甚欢,今日见到叔父,不敢失礼。”李建成欠身道。

    卢昌青面色一愣,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当下说道:“犬子能与世子结交乃是他的荣幸,世子日后还要多多提点他才是啊!世子,请坐。”

    李建成又重新坐了下来,扫了周围,笑道:“不知照辞贤弟何在?”

    卢昌青闻言面色一变,猛的叹了一口气,道:“世子有所不知,国公南下,宋老生惊恐万分,为了抵挡国公大军,要求霍邑周围大小家族都派遣家族私兵,进入霍邑帮助抵御国公天军。我卢家有私兵千余,也在征兆之列,寒家虽然不愿意,但是兵少不敢抵抗,就让照辞领着千余私兵进了霍邑城。”

    “哦,原来如此。”李建成心中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脸上却笑道:“那宋老生自不量力,枉图抵抗我义军,简直就是找死。叔父但且放心,他日若是进攻霍邑之时,建成必然会命令麾下大军为照辞留一下就是了。”

    卢昌青闻言,点了点头,道:“世子高义,昌青也就放心了。”说着淡淡的扫了李建成身后的壮汉一眼。

    李建成见状,心中一动,当下笑道:“这位是建成麾下猛将雷永吉,为人虽然粗鲁,但是却甚是忠心。”言下之意,这位雷永吉是李建成的绝对亲信。

    卢昌青点了点头,沉默了半响,方笑道:“犬子从河东归来之时,曾经救下一个少年,约有十一二岁,名叫李智云,不知道世子可认识?”

    “智云!”李建成面色大惊,猛的站起身来,望着卢昌青道:“智云还活着?”

    “犬子怕他在贾胡堡受到伤害,所以带他一起进了霍邑城了。”卢昌青赶紧说道。

    “当初听说智云小弟失踪的时候,父亲曾将建成狠狠的责骂了一顿,让建成内疚不已。没想到峰回路转,智云却是被照辞所救,这样一来,也等于了建成一桩心事了。日后见到照辞,必然亲自登门感谢一番。”李建成双目微微露出一丝尴尬来,隐隐还能看出一丝内疚来。

    “智云公子福缘广大,岂是屈突通能够戕害的。小儿不过是顺手为之而已。”卢昌青淡淡的将卢照辞的功劳削成了最低。

    “哦,对了,建成此来是奉父亲之命向叔父赔罪了。本来,父亲命侯君集前来借粮,但是侯君集那厮性情暴躁,犯下了罪过,得罪了叔父,还请叔父莫要见怪。”李建成脸色微红道:“父帅已经狠狠的责罚了侯君集,待大战过后,亲自押解侯君集上门赔罪。还请叔父宽恕。”

    “哈哈,侯将军勇武,岂能怪罪。”卢昌青摆了摆手,笑道:“本来寒家准备明日运送军粮至军中,没想到侯将军亲自前来,只是对方没有大都督的文书,一下有了此番误会,倒是让世子辛苦了。”

    李建成闻言俊脸一红,他当然知道这是侯君集擅自行动。按照他的心思,恨不得当场就将侯君集斩示众。只可惜,那侯君集是自家二弟李世民的心腹爱将,李建成虽然恼怒,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让李世民自己教训一顿算了。此刻又被卢昌青点了出来,让他如何不尴尬。当下赶紧拱手道:“叔父献粮,父亲心中十分感激。待大军攻下霍邑之后,想请叔父安抚霍邑。不知叔父可否屈尊。”

    “安抚霍邑?”卢昌青双眼一亮。他自然知道这个所谓的安抚霍邑,就是让自己担任霍邑太守。虽然一个区区太守之位,在卢家这样的世家之中并不算什么,但是若是霍邑太守就不同了。河东卢氏的根基就在霍邑,一旦卢昌青担任霍邑太守,对卢家的展那是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大都督高义,昌青感激万分。他日大都督有何吩咐,昌青万死不辞。”卢昌青思索了片刻,立刻答应下来。

    李建成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心中也十分高兴。当下笑道:“今日却是可惜,照辞不在家中,否则必然请其到军中一叙。”

    “他日,昌青必会让犬子前往大营拜会世子。”卢昌青赶紧说道。

    “如此甚好。”李建成点了点头,道:“叔父,如今军中粮食无缺,都是叔父的功劳。有叔父在,破这霍邑城易如反掌。只是如今军中军务繁忙,建成先告辞一步了。”

    “如此昌青就不耽误世子了。”卢昌青也不强留,也站起身来。准备起身送客。

    “叔父,送到此处,就不必远送了。待击破霍邑,建成再来拜访叔父。”庄外,李建成拱手道。

    “世子读万卷可曾知晓当年曹操破吕布之事否?哈哈,请,请!”卢昌青哈哈大笑道。

    “曹操破吕布?”李建成闻言面露沉思之色,但是也知道卢昌青意有所指,只是自己暂时猜不出来而来。当下拱手道:“叔父教诲,建成已经知晓,建成先行告辞了。”说着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第十七回 取霍邑 (一)

    “父亲,这卢昌青最后提到的曹操破吕布,到底是何用意?孩儿百思不得其解。”大帐之中,李渊父子三人一起观看着霍邑周围的地形图。李建成皱着眉头问道。

    “曹操破吕布?”李渊眼中精光一闪,眼神不由自主的朝另一边的李世民望去。李世民好史,在李阀之中众所周知,常言道:“以史鉴之,可知兴衰。”

    “当年曹操破吕布的时候,得赖两人,一为陈圭,一为陈登。陈登离间吕布与陈宫,陈圭趁吕布大军在外,趁机献城。等等,趁机献城?大兄,莫非卢氏家族中有人在霍邑城中?”李世民满脸的兴奋之色。

    “二郎果真是智略不凡啊!”李建成点了点头,扫了一边的李建成一眼,暗思道:“建成还是老实了,这兵法韬略方面,还是稍逊一筹。”

    当下又道:“宋老生为了防御我,也是为了防止霍邑周围的世家豪族趁机作乱,所以将这些豪族的私兵收为己用。一方面可以加强霍邑城中的防守力量,另一方面也是作为质子所用。卢照辞是卢氏长门嫡孙,也是在征召之列。河东卢氏的千余精锐尽数做了霍邑的守军。若是二郎推测不错的话,那这千余守军就是我等攻下霍邑的关键了。”

    “霍邑城高池深,宋老生又征战沙场数十载,这点他肯定也看的出,那卢照辞听说不过二十,他能行吗?”李渊眉头舒展了不少,毕竟自己眼前的最大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了。

    “虽然不知道卢照辞武勇如何,但是孩儿曾经打探过,这卢照辞与其弟卢照英有卢氏狮虎之称,由此可见,此人必定是一员猛将。而在河东的时候,孩儿曾与卢照辞在酒楼相遇,感觉此人胸有韬略。想来此人必定是不凡之人,不凡之人,夺取一个区区霍邑,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李建成面露兴奋之色,道:“孩儿还忘记告诉父亲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李渊还沉浸在李建成对卢照辞的评价里。

    “智云小弟还活着,并且是被卢照辞所救,此刻恐怕已经跟随他进了霍邑了。”李建成笑呵呵的说道。

    “智云,智云还活着?”李渊脸上现出一丝惊讶来,但是却没有多少的兴奋。儿子他有足够多。但是在他心中,除了李建成、李世民、李秀宁和李元吉这四个乃是窦氏原配所出之外,其余的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否则,当初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在逃亡的过程之中,将李智云抛弃,李渊也仅仅是责骂了一顿之后,再也没有其他的惩罚了。这个时候猛的听到李智云还活着,也仅仅是一丝惊讶而已。

    “智云进了霍邑城?”旁边的李世民脸上却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来,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在想什么。

    “是的,是卢照辞回贾胡堡途中所救。”李建成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一个区区霍邑太守是抵不上卢氏所立下的功劳了。”李渊沉思了片刻,说道:“你们怎么看?”李渊望着两个儿子说道。

    “卢照辞文武全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孩儿想请父亲让他做左军副将。辅佐孩儿。”李建成想也不想就说道。

    李渊神情一动,正待点头,一边的李世民却说道:“父亲,依孩儿看,还是待攻下霍邑之后,父亲亲自问过卢照辞再做决定也不迟,也许那卢照辞不愿为官也说不定。”有些世家子弟不愿意为朝廷的规章制度所羁绊,情愿在家赋闲,也不愿意为官。李世民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李建成虽然想反驳,但是也找不出什么理由的,更何况,这个决定权还在李渊的手中。当下以希冀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父亲。

    李渊扫了两个儿子一眼,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也罢,此事待我亲自见过卢照辞之后再做定夺。若是此人真是一个良才,为父绝对不会放过。”李建成虽然不愿意,但是闻言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你二人先回大营,整顿军备,待天晴之后,就进攻霍邑。”李渊挥了挥手,让两个儿子出了大帐。

    “王公,父亲此举是何用意?那卢照辞分明是个人才,为什么非要待见到他之后,才决定他的去向呢?”左军大帐内,李建成面色不郁。一边坐着的却是王珪。

    王珪摸了摸胡须,沉思了片刻,方说道:“国公此举恐怕是为了平衡两位公子。毕竟卢照辞所代表的乃是河东卢氏,以后,更或者代表着范阳卢氏,甚至关东门阀,国公不得不慎重考虑啊!”

    “真是如此?”李建成皱了皱眉头。

    王珪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着,你河东卢氏难道也想参加这场博弈吗?若是让你们加入了大公子的麾下,日后我太原王氏又如何能做到不王而王。哼,二公子此举明显是不想让卢氏这个庞然大物加入到大公子的麾下,更何况,这侯君集已经得罪了卢氏,恐怕卢氏也不会加入二公子的麾下,这样一来,卢氏虽然对李氏有功,但是也只能游离在核心之外。我王氏也就无忧了。

    一边的李建成哪里知道王珪心中所想,只是以为李渊真的不愿意自己的实力壮大,只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刚才的喜悦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在大营的另一侧,李世民同样是眉头轻皱,在大帐内走来走去。在大帐一角,有一个身材肥胖的年轻人正在观看着霍邑地图。

    好半响才笑道:“这真是天助国公也!霍邑城坚,若是强行攻打,必然是损兵折将。也只有里应外合,才能轻松的攻下霍邑。这下好了。有了卢照辞在内,霍邑必下。现在所剩下的,就是如何将宋老生诱出城来,拖住对方,好给卢照辞夺取城门的机会,霍邑城一旦失守,宋老生大军就会军无战心,到时候,就算孙武复生,也再无胜利的可能了。世民,这下你也可以安心了。”

    第十七回 取霍邑 (二)

    “辅机!”李世民忽然停了下来,瞪了一边的那肥胖青年一眼。他就是李世民的大舅子,长孙无垢的亲哥哥长孙无忌。先世乃鲜卑族拓跋氏,北魏皇族支系,后改为长孙氏。自从李渊起兵后,一直跟随在李世民身边。充当谋主。

    长孙无忌见状,双眼一眯,笑眯眯的脸孔之中几乎看不见此人还有一双眼睛。只是那偶尔射出的一道精光预示着此人的不凡。

    “世民可是担心卢照辞日后到底会投靠哪一方?”作为李世民的心腹,他自然知道李世民胸怀大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英主。这才是他长孙无忌追随李世民的原因之一。

    “不错。”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卢氏虽然强大,不但代表着范阳卢氏,甚至还有可能代表着关东集团,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我所重视的。我重视的只有一个卢照辞,拥有一个卢照辞就等于拥有这一切。还有,他居然带着智云小弟进了霍邑。”

    “他带着智云进了霍邑?”长孙无忌神色一动,惊讶的说道:“难道他想将这献霍邑的功劳记在智云的头上?更或者,他已经投入到五公子的麾下了?不会的。依照卢照辞的智慧来说,他不可能看不出以后的大势的。日后国公君临天下,大公子拥有长子的优势,而世民也是明主,日后大有可能稳定至尊之位。,唯独智云乃是庶出,年纪幼小,不但在军中无嫡系,就是文臣之中,也没有忠心的属下,卢照辞怎么会投靠在智云公子的麾下呢?”

    “不管是不是,据兄长所言,卢照辞当初在河东的时候就已经与兄长和智云结识,而我与那智云关系一般,没有兄长与他来的亲近,辅机,你说会不会卢照辞已经打定主意要投靠到我兄长麾下了。”李世民紧张的问道。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如今紧张,也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虽然知道李世民平日注重人才,也明白李世民把自己当做亲信,也能想到这卢照辞乃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但是看着李世民如此紧张其他人。长孙无忌心中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是还是平心分析道:“世民不必担心。就算卢照辞或者卢氏要投靠大公子麾下,恐怕有人也不会同意的。”

    李世民闻言惊讶的望着长孙无忌,思索了片刻,忽然双眼一亮,道:“辅机说的是太原王氏?嗯,不错,太原王氏是不可能让关东集团与自己争夺利益的。”

    “不光是太原王氏,还有依附在大公子麾下的那些世家,日后说不定还有关中韦氏等等世家豪族,这些都是关中财阀,与以卢、崔、郑等为的关东财阀之间矛盾重重。王珪又怎么会让卢照辞受大公子重用呢?”长孙无忌冷笑道。

    “那若是让他?”李世民又问道。

    长孙无忌心中一动,摇了摇头,道:“世民这点就不用考虑了,且不说那卢照辞与侯将军之间有大仇,前些日子,侯将军又打了卢照辞之叔,卢氏是不会放过侯将军的。更何况,这些世家大多迂腐,讲究的是长子继承制,他们只会辅佐大公子,拼命的压制世民你。你们之间不成为仇人已经很不错了。”

    “那既然如此,就让他也不能支持兄长就是了。”李世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忽然淡淡的说道:“这些世家门阀没一个是好东西。”

    “其实这也不是没有什么办法。”长孙无忌看了李世民一眼,轻轻的说道。

    “哦,什么办法?”李世民双眼一亮。

    “前些日子,三小姐命人送来军报,她在大兴召集了数百人,以接应国公南下,但是左翊卫大将军阴世师为了稳定关中局势,亲自调集大军,准备在我军渡过黄河之前,平定关中,然后集中力量对付我军。如此一来,三小姐和柴公子的压力就比较大,极其缺乏人手。”长孙无忌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道:“卢将军深通韬略,勇武不凡。必能助三小姐一臂之力,平定关中,助大都督一臂之力。”

    李世民闻言不由的鼓掌道:“辅机不愧是我的子房也!哈哈!”李世民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不知道这长孙无忌乃是张子房,而他自己又是何人?

    “世民可以奏请国公,授予卢照辞以高位,使之大公子暂时不好招揽卢照辞,而世民可以因此与卢照辞结下一段缘分;其二,三小姐虽然深受国公喜爱,但是到底是女子,对世民没有半点威胁,反而因为世民为他推荐了一位良才,日后必有所报;其三,按照无忌对卢照辞的推测来看,此人确实是个厉害角色,说不定,真的能为我李阀在关中打下一片基业来,到时候,世民你举荐有功,必定能加深国公对你的印象。”长孙无忌一一分析道。不愧是李世民的谋主,瞬间就将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辅机所言甚是,待卢照辞献了霍邑之后,我会亲自向父亲建议,让他授卢照辞为右光禄大夫兼领马军总管,让他去大兴,辅佐我三妹。”李世民不愧是英主枭雄,瞬间就下了决定。不服从自己的英雄豪杰,就算不能杀之,也不能让他人所用。他相信,只要自己成为天下至尊,无论什么样的英雄豪杰,必为自己所用。

    “这个,听说大都督准备授予柴公子右光禄大夫兼马军总管,这个时候让给了卢照辞,世民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了。”长孙无忌皱了一下眉头。

    “柴绍?”李世民闻言面色阴冷,嘴角一动,冷声道:“哼,当初若不是杨广忌惮我父亲,我李氏需要柴家的支持,我那妹妹岂会嫁给他。虽然出身将门,但是却是一个纨绔子弟,又如何能配的上秀宁。如今我军已经南下,已经不需要他柴家的庇护了。堂堂一个男子汉,却要我三妹一个弱女子主持大局,真是无能。”声音阴冷,连一边的长孙无忌都打了一个冷颤,看来李氏家族中,对柴绍这个女婿已经是极度不满了。

    第十七回 取霍邑 (三)

    李阀的霉运终于过去了。在卢氏粮草运来第三天的时候,老天终于放晴了。太阳升的老高,终于驱散了笼罩在大军头上几乎有半个月的乌云。一见天气晴朗,李渊大喜,赶紧命人晒好弓箭,擦好刀枪。大军又恢复了训练,到处都是喊杀声。

    相对于李渊来说,霍邑城内的宋老生面色额阴沉。原本以为李渊不久之后就会退兵,但是没有想到,天气放晴,李渊大军居然在最后时刻得到了一线生机。

    “大将军,那李渊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兵无战心,又如何是将军的对手,末将但请领一支兵马,必能剿灭李贼大军。”说话的是张松。这个时候,李渊大军虽然缓过了一口气,但是半个月过去了,那些士兵哪里还有什么斗志,正是立功之时。

    “不可。”一边的卢照辞却出言,说道:“将军,当初阴公子前来的时候,就传下了屈突大将军的命令,命我们坚守霍邑,只待李渊粮尽,对方必然会退军。”

    “粮尽?卢公子,你莫要忘记了,这里还是霍邑,虽然此刻官道泥泞,但是也不是不能走。只要再过上几天,从太原到霍邑不过数十日路程而已,区区粮草根本不成问题。”张松冷笑道:“卢公子,你莫不是怯战不成?哈哈!”霍邑诸将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我霍邑城高池深,那李渊若是要进攻,也不知道消耗多少兵马?我等若是坚守不出,对方只有强攻一途。到时候,就算他们攻下了霍邑,他们还有多少兵力,能够出河东,进入关中。”卢照辞辩解道:“大将军,末将以为还是坚守的好。”

    张松还正待说话,那坐在帅案后的宋老生摆了摆手,认真思索了片刻,方说道:“照辞所言甚是。那屈突将军派人前来,也是让本将坚守城池,不得出战。好等阴大将军平定关内所有盗匪后,挥军北上,一起剿灭李渊。传我将令,擅自出战者斩。”

    “是!”

    霍邑诸将无可奈何,只得黯然听令。只是众人纷纷朝卢照辞怒视着,目光恨不得将卢照辞生吃下去。只是卢照辞旁若无人,领着卢照英慢慢的走出了将军府。霍邑诸将虽然生气,但是也无可奈何。这些人都知道守城与出战都有军功可立,但是这种军功也是有大有小的。众将必然想选择,却不曾想到居然被卢照辞被打断了,如何不怒。

    “大兄,你今日为何劝宋老生坚守城池呢?这不是有违你的初衷吗?”卢照辞兄弟二人骑在马上,慢慢的行走在霍邑大街上。

    “若是我现在就让他出战,他心中必定会怀疑,不但不会出战,反而会盯紧你我二人。更何况,我怀疑当初阴明空走的时候,肯定留下了什么言语。我只有随声附和,佯做叮嘱宋老生,让他坚守城池,这样一来,他才不会怀疑我等。”卢照辞笑道:“宋老生勇而无谋,性情暴躁,你以为他有那个耐性坚守城池不出吗?不,他只是暂时听了屈突通的话而已,若是他人在外面挑衅一番,他必定会受不了这个刺激,必定会出城野战。那个时候,他大概就不会怀疑我等了,这个坚守城池的任务就只能落到我们这些家族私兵身上了。到时候,我不取霍邑,谁取霍邑。驾!”卢照辞双腿一夹坐下战马,瞬间就将卢照英甩在身后。

    “大兄果真厉害。”卢照英思索了片刻,脑袋摇了摇,拍了一下战马,赶紧跟了上去。

    李阀大营的中军大帐内,众将云集,众多谋士也坐在一边,只是泾渭分明,分为左右两边。文臣有王珪等人,武将诸如殷开山等等,大帅李渊端坐在帅坐之后,面色阴沉,李建成、李世民坐在下边,这两位年轻俊杰此刻也都是愁眉苦脸。今日是放晴后的第五天了。霍邑城下,在放晴后的第二天,地面就已经干燥起来,李渊亲自率领大军出营挑战,只可惜宋老生却是闭门不出。李渊本想强攻,但是在李世民的劝说下,也只能放弃这个念头了。

    “主公,干脆给末将五千人马,末将一定能将霍邑拿下来,献给主公。”殷开山有些不满的扫了王珪等人一眼,这些文臣,办事就是不够利索,说什么巧攻霍邑,这宋老生如同一个乌龟壳一样,能巧攻的下来吗?还不如厮杀的痛快。半个月都没有厮杀过了,身子骨都已经生锈了。

    “殷将军所言甚是,主公,还是强攻吧!”说话的是大将窦轨。乃是李渊之妻,窦氏族人。认真算起来,还是李渊的内弟,武艺非凡,勇猛无比,身受李渊信任。

    “二郎,你怎么看?”李渊习惯性的对身边的李世民问道。王珪见状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是一个好信号。

    “宋老生性情暴躁,不是一个善于守城之人。此刻虽然闭门不出,但是末将以为,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只要我们不断的挑衅,他必定会忍耐不住,出城迎敌,这个时候才是我们的攻城的最佳时机。”李世民面色淡然,挥手之间,自有一番风范。李渊闻言点了点头,他是见过宋老生的,自然知道李世民所言不假,只是这是要耗时间的。

    “国公,属下有一计,或可解决此事。”说话的却是王珪。

    “哦,叔玠有何方法可以解我之愁?”李渊激动道。

    “激将、诱敌。”王珪笑道:“主公明日即兵进逼霍邑。自率轻骑数百,先至城东数里以待步兵;遣两位公子率数十骑抵其城下,辱骂宋老生,以诱其出城;并将所从士卒分十余队,自城东南向西南佯动,似作安营攻城之势;同时召后军急进。宋老生此人若是见国公如此不将他放在眼中,必然会大怒,想不出城都难。一旦出城之后,主公与大公子领左军布阵城东,二公子率领右军布阵于城南。主公可以初战稍退,宋老生见状,必然想直击中军,以擒下主公作为目标,必然会挥军直下。这个时候,二公子可以引兵直冲宋老生侧背,断其军。”

    “好!”李渊一拍大腿,猛的站起身来,道:“叔玠此计甚妙,明日就按此计行事。”

    王珪闻言略显得意的扫了一眼李世民。不光你韬略非凡,大公子门下也是有利害角色的。

    第十七回 取霍邑 (四)

    次日,卢照辞正在院中打熬筋骨,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灵魂穿越时空的时候,受到了时空的影响,卢照辞感觉这具身体所含的力量是越来越强悍,但是他丝毫没有放松自己的锻炼。在乱世之中,武力才是个人安生立命之根本。练武之道,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卢照辞不敢让自己的手脚疏松下来,每天早上都坚持锻炼半个时辰。

    “大兄,大兄,宋老生派人请我们到城头上去。”还没有练到一半的时候,就见卢照英兴冲冲的闯了进来。

    “他又玩什么花样,不是不出城迎战的吗?”卢照辞不屑的问道:“难道就这两天就忍不住了?”

    “嘿嘿,我看是忍不住。要是我,我也忍不住了。”卢照英一副奸笑的模样。

    “怎么,生什么事情了?”卢照辞停了下来,惊讶的问道。

    “城外有两人带着数十骑在挑战,其中一人就是当初我们在河东认识的李建成。”卢照英笑道:“这家伙真是大胆,居然敢带领这几个人来挑战,分明是不将宋老生放在眼里。想那宋老生的脾气像头老虎一样,他要是能忍受的住才怪呢?我看这次恐怕他要亲自出城了。”

    “他要是真的出城迎敌,就是我们的机会到了。”卢照辞冷笑道:“去,整顿兵马,今天我们就做一票大的。”

    “是。嘿嘿,这几天呆在城内可是差点没把我憋死。”卢照英嘴巴早就咧到耳根处了。赶紧取了长槊,就到校场去点兵了。而卢照辞却也收拾了一番,才领着几个亲兵,朝东门飞奔而去。

    “大将军。”卢照辞朝宋老生拱了拱手。

    “照辞,你过来看看,真是气煞我也!”宋老生老脸涨的通红,手中的马鞭指着城下喝骂道。他周围的霍邑诸将脸色都不好看,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卢照辞好奇的伸头朝城外望去,果见两个年轻人领着数十骑兵在城下晃动,手中的马鞭点点,还有几个李阀士兵口中骂骂咧咧,均是问候宋老生女性长辈的言辞。这两位两人均是气质不凡,其中一人相貌不俗,隐有一副雍容之姿,正是当初在河东碰巧遇见的李建成,他旁边一人却是生的龙眉凤目,眉宇之间英气逼人。卢照辞心中一动,暗自道:“那大概就是日后的唐太宗李世民了,果真是生的不凡。听说这李世民每次打仗的时候,都会亲临前线,观看敌情。是个胆大的角色。虽然离此只是在一箭之外,但是若是用巨弩,还是可以将其击毙的。”

    当下冷笑道:“此二人真是找死,将军可以令巨弩射之。”

    “此二人欺人太甚,以巨弩射之,岂能消我心头之恨。老夫必亲自斩之,方能泄我心头之愤。”宋老生恶狠狠的说道。

    “对,对,将军,末将看那二人打扮不凡,恐怕是李贼军中重要将领,若是击杀此二人,李贼必定会士气大跌。”一边张松冷冷的扫了一眼卢照辞一眼。

    “哼,老夫认得他们,他是李渊的两个儿子。”宋老生冷笑道:“李渊欺人太甚。居然派两个儿子前来辱骂我!”

    “不错,将军,李渊派这两人前来辱骂将军,恐怕就是为了激将军出城。末将以为,还是不要出城的好。”卢照辞仍然劝说道。

    “卢照辞,这辱骂的又不是你的先人,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了。”张松冷笑道:“真是一个胆小鬼,这霍邑东城都是一马平川,若是对方有诡计的话,难道我等还看不出来吗?”

    “报!将军,李渊率领大军正在三里处扎营。”忽然一个探马报来。

    “三里?”霍邑诸将闻言面色大变,五里处,战马不过盏茶之间,就能杀到城下来,这个李渊真是胆大,真是欺人太甚,分明是不将霍邑数万大军放在眼里。居然在众将眼皮底下扎营。

    “哼!这个李渊真是狂妄,老夫若是不出战,岂不是被天下人取笑?”宋老生嘴唇颤动,花白胡须颤抖不已。蒲扇大的巴掌狠狠的击在城墙垛子上。

    “将军,末将请战!”

    “将军,末将请战!”

    ………………

    城墙之上,群情激奋,恨不得立马杀出城外,将李建成兄弟二人的级取来过来当夜壶。

    “好,众将听令,点齐兵马,随老夫出城。”宋老生哈哈大笑。

    “将军,不可!”宋老生面色一变,扫了过去,却是卢照辞。

    “怎么?”

    “将军,当初屈突将军严令将军不可出城野战,只要坚守城池,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李渊围攻霍邑不下,只有退兵一路,待阴将军平定关中,必然会挥军北上,到时候李渊必亡,将军又何必冒险呢?”卢照辞苦劝道。

    “哼,卢照辞,你自己胆小也就罢了!嘿嘿,依本将看来,当日打赌之事,就此作罢!你还是守城的好!”张松冷笑道:“要知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远在河东的屈突将军能知道今日之事吗?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大将军守霍邑,自有大将军的方法。如今李建成、李世民小儿在外,随身不过数十骑,正是我军出击的好时机,你如此阻拦大将军行事,难道你跟李阀有勾结吗?”

    “你…”卢照辞面色大变,俊脸通红,指着张松说不出话来。

    “张松,不可胡言。照辞也是为了霍邑着想。”宋老生皱了一下眉头,对卢照辞说道:“照辞但且守城,待本将捉了李建成兄弟二人,自然会安心守城。这李渊真是欺人太甚。”说着手中马鞭一抽,出一声巨响,却是下了城楼,霍邑诸将紧随其后。脸上均是一脸的兴奋,好像知道这次出城一定能大胜一样,而那张松脸上更是一脸的得意之色。

    片刻之后,就听见厚重的城门被打开,吊桥也被放了下来,宋老生带领着数万兵马杀出城来。看来,他不但想擒下李建成兄弟二人,还想击捣李渊大营,毕竟若是李渊在三里外扎下大营,对霍邑的威胁太大。还不如趁着对方在扎营,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第十八回 玄甲铁骑 (一)

    “大兄,现在该怎么办?”卢照英眼睛中尽是兴奋之色,还有一些紧张。毕竟他虽然武艺非凡,但是却从来没有干过如此大的事情。

    “让手下兄弟做好准备。调五百精锐上城,五百精锐接管城门。听我命令行事。”卢照辞冷冷的望着已经出城的宋老生。他知道,若是他自己建议宋老生出城擒敌的话,宋老生必定会怀疑,这样一来,自己的谋划必定不成。但若自己坚持让宋老生坚守城池,那张松必定会与自己唱反调,宋老生也因此对自己放心许多,这样一来,自己的机会就来了。果然,自己在城楼上的据理力争,终于宋老生让卢照辞防守城池,活生生的送给卢照辞一个大大的功劳。

    当卢照辞再看城外的时候,果见那李建成兄弟二人领着数十人飞奔而去,而那宋老生却紧随其后,显然不想放掉这两个问候自己女性长辈的家伙,数万大军奔驰在平原之上,砸的大地一阵阵颤抖,连霍邑的城墙都仿佛要被震塌了一般。这才是大兵团作战,卢照辞无论是在前世或者在现在都没有见过如此宏大的场面。

    “停!”战马之上,宋老生面色阴冷,望着远去的那队小骑兵,此刻已经分成两队,一队朝东,显然是朝李渊大营飞奔而去,而另一队却是朝南,也不知道目标到底是何处。但是不管怎样,宋老生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头,自己好像中计了一番。

    果然,对面一阵喊杀声冲了过来,却见无数士兵蜂拥而至,对面的大纛之上,却写着“唐国公大都督李”的字样,却是李渊亲自领着大军赶来,在他身边立着一青年,正是刚才辱骂自己的李建成。

    “李渊逆贼,居然敢出来受死!”宋老生神情一变,扬槊大喝道:“原以为你龟缩不出,没想到,你居然敢出老送死。”

    “哈哈,宋将军,当今无道,李渊起兵剿灭无道,愿意立代王为帝。宋将军乃是国之栋梁,不弱加入代王监国门下,为朝廷出上一份力呢?”李渊一见自己计策已经成功,也不再将宋老生放在心上,指着宋老生哈哈大笑道。

    “李渊,你这个奸贼,别人不晓得你的心思,难道我宋老生也不知道吗?你打着尊隋的旗号,实际上却行着叛逆之事。你以为天下的英雄都是傻子吗?”宋老生冷笑道:“我霍邑数万人马又岂是你如此放肆?”

    “宋老生,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以为你今日出了城,还能回的去吗?”李渊淡笑道:“杨广无道,天下英雄共逐之。也就是你宋老生愚蠢。到现在还不明白天下大势所在。活该身亡。”

    “就凭你李渊也能要我宋某的命?李渊你太看的起你自己了。”宋老生哈哈大笑道。

    “宋老生,最近天降暴雨,本都督却拥有粮草无数,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本将军这粮草从哪里来的吗?哈哈!”李渊面露得意之色。

    “河东卢氏?”宋老生面色一变,双目中露出一丝慌张来,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真的上当了。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居然还让卢照辞守城,一时间,宋老生的心好像被咬了一眼,满脸的懊悔之色。

    “杀,众将士,随我击杀李渊。”宋老生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不能再上李渊说下去了。一旦让他说下去,必定会军心动摇。此刻的卢照辞或许已经行动,这样一来,霍邑城已经不是自己的。更为重要的是,自己的数万大军即将面临前后夹攻的危险境地。霍邑大军之中,虽然有很大一部分乃是骁果军,但是还有一部分乃是霍邑城那些大小家族的私兵,这些私兵归属不同,形成不了强大的进攻力量,大多都是霍邑之人。一旦让他们知道霍邑城被他人所占领,必然心无战心,连带着自己两万骁果的战斗力也会大减。到时候,自己不但夺不回城池,还会死无葬身之地。唯一的办法,只有击溃正面的李渊大军,擒贼先擒王。斩杀了李渊,城内的卢照辞也只有受死一途。

    虽然隔着数万将士,宋老生相信他很快就能看到李渊的人头了,虽然自己在这边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是,宋老生仍然很自信。毕竟战争不是玩大压小,一群绵羊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一个老虎的。宋老生相信自己的士兵一定会把对方的乌合之众,打的满地找牙。

    “父亲,宋老生杀过来了。”李建成望着漫山遍野的大军,对一边的李渊说道。

    李渊正待按照计划挥军暂退的时候,忽然见霍邑城头上,喊杀声震天。心中一动,喝道:“霍邑已经被我军攻下了。”

    李建成在一边看的分明,赶紧大喝道:“城破了,城破了,众将士随我杀啊!”

    “城破了。城破了!”

    “城破了!”

    ………

    战场之上,喊杀声震天,但是却阻拦不了李阀大军的叫嚷声,声音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战场,霍邑守军也纷纷朝后望去,果见霍邑城楼上的旗帜早就变换了。一个“李”字大旗飘扬其上,宣示着霍邑城已经易主了。

    “大将军,如今该怎么办?”张松面露惊慌之色。河东张家老巢就在霍邑,而自己与卢照辞不对付,如今倒好,霍邑城已经落入了卢照辞手中,张家上下百余口性命都落在他人手中,让他如何不惊慌。

    “还能怎么办!只有杀退李渊,才能重新占领霍邑。”宋老生长槊上满是血迹,满是皱纹的脸孔在瞬间已经苍老了不少。

    “是!”张松恶狠狠回扫了霍邑城一眼,先杀了李渊,再来找你算账。

    “那是什么?”宋老生望着南方,忽然面色大变,那里传来一阵黑烟,接着大地一阵颤抖,一道黑线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骑兵,敌袭!”一阵阵凄厉的叫嚷声在战场上响了起来。

    一个“李”字大旗出现在众人眼前,宋老生面色苍白,那是李阀精兵玄甲铁骑。

    第十八回 玄甲铁骑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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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关键的时候,李世民终于出手了。在城墙上已经结束战斗的卢照辞见状,也直赞叹李世民对战机的把握远在他卢照辞之上。也许在整个隋朝末年,大概也只有那有军神之称的李靖能够与之相抗衡了。

    在情报之中,李渊与李建成远在东门立阵,而李世民却领着玄甲铁骑进攻南门。这一切宋老生并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办法。两地相隔数里,但是李世民却能准确的知道何时该出击。

    李世民身着黑色盔甲,手执长槊,飞奔在大军之前,在他的左右是段志玄、侯君集二人,两人护卫着李世民,如同一柄尖刀一样,横插入宋老生后翼。宋老生此刻大军早就与李渊大军相互搅和在一起,主力对主力,哪里曾想到李世民居然会在最危急的时候,插入大战中来,而且选择的部位居然是自己最薄弱的后翼。那些后翼尽是由霍邑诸多豪族的私兵组成。这些私兵虽然也有勇猛之士,但是纪律散漫,统属又不同,如何能组织有效的防御。玄甲铁骑瞬间就闯入后军大阵中,霎时间,就撞的人马齐飞,惨叫声不断。

    玄甲铁骑乃是李阀私兵,后来李渊又将其交给李世民统帅。不得不说李世民乃是军事天才。太原本就靠近突厥,战马健壮,远不是中原的那些驽马可以比拟的。这些玄甲铁骑大多是边民,不但好勇厮杀,更是受契丹人影响,自幼就学会了弓马骑射,基本上就是从小生活在战马之上。李世民将这些人组织在一起,明军纪,晓兵法。早就练成了一支强悍的铁军。这支强悍的大军进攻一支乌合之众,又如何不胜。

    卢照辞在城墙上看的分明,只见黑色洪流在大军中横冲直闯。那为的李世民就如同一支指路的明灯一般,领着数千铁骑在大阵中穿插。专门捡大军薄弱之处进攻。此刻被宋老生派到后军的张松,哪里是李世民的对手,基本上被其牵着鼻子走。不但不能阻挡住李世民的进攻,反而带动着中军也差点混乱起来。

    “四郎,你看那李世民如何?”卢照辞指着大军中一丝黑线问道。

    “厉害,不过也不厉害。”卢照英豹眼露出一丝沉思来,笑道:“这玄甲铁骑是很厉害。他们所习的大多是突厥人的骑射,靠的是马匹的度,气势压人。但是若是碰到我们卢氏铁骑就不一样,有大兄和我为领头,以强大的武力,抵挡住对方的第一波进攻,甚至杀了领头的三人,对方的骑兵就会被遏住度,从而丧失进攻的可能,最后被大军所蚕食。只可惜,宋老生的大军中没有大兄和我这样的人物。”

    “不错,你说的极是。可惜了。”卢照辞冷笑道:“宋老生勇而无谋,如何不败。可惜了,这些骁果大军,乃是朝廷的精锐部队,居然被宋老生这样葬送了。”

    “大兄,若不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卢家军的厉害?”卢照英望着城下的厮杀,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不用了,我们献霍邑的功劳已经够大了,不必和他们去争了,毕竟我们还是新人,和他人取抢功劳,日后李氏大军中会惹的他人嫉恨的。智云派人去请了吗?”卢照辞摇了摇头,突然问道。

    “兄长!”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卢照辞转身望去,只见敌楼旁所立的不是李智云又是何人。

    卢照辞招了招,那李智云赶紧跑了过来。只见他小脸苍白,双眼中隐隐有一丝恐惧,更好像还有一丝慈悲之色。显然是被城下的厮杀所动。

    “贤弟,如今霍邑已经被我军占领,待会你就能见到大都督了。”卢照辞指着远处正在厮杀的李渊大军说道。

    “兄长真厉害,凭借一千精兵就能占领一个霍邑。”李智云却是一脸的崇拜。

    卢照辞淡笑道:“倒不是为兄厉害,一方面乃是唐国公大军压城,城中士兵兵无战心;其二,我等准备充足,而这些守城的士兵大多是那些豪族的私兵,又没有防备,被我等偷袭,才会快的结束战斗;其三,好歹这里是霍邑,我河东卢氏的大本营在此,何人敢反抗。”李智云闻言不停的点了点头。

    其实,卢照辞还有一点没有说明,那就是卢照辞和卢照英的个人武勇,使的城内的那些游兵散勇不敢作乱。那卢照辞硕大的铁锤,卢照英锋利的长槊预示着两人的勇猛无敌。

    “大局已定。宋老生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而已。”卢照辞飞快的打量着城下的战斗,只见李世民率领着玄甲铁骑已经击溃了千余豪族私兵,侯君集更是亲自斩杀了张松,大军与李渊的中军会合,将宋老生的骁果主力围在中间。

    宋老生周身血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头盔也不知道掉在何处,银随风飘舞,握住长槊的右手也颤抖不已。虽然是猛将,但是到底是老了,连场的厮杀消耗了他巨大的体力。

    “宋老将军,你投降吧!”李渊望着宋老生叹息道。

    “哈哈,李渊贼子,今日本将中了你的算计了。哼哼,若不是卢照辞那个小人,你李渊岂会击败本将军,简直是可笑。”宋老生仰头大喝道:“卢照辞,你这个小人,你不得好死。”声音凄凉,李渊等人面色都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宋老生,你与我二叔一起阴谋杀我,我若是不反击,早就死在你的手上了。”卢照辞在城头上冷笑道:“杨广暴政,导致民不聊生。唐国公爱民如子,救民于倒悬。我卢照辞若不跟随在唐国公之后,日后才会被他人所耻笑,所唾骂。你痴长五旬,却不知道大义所在,你为杨广走狗,却勇而无谋,自己就要身死疆场,却不知道正义邪恶,又有何面目存于世间。我都为你感到羞耻。”

    “你…”宋老生闻言面色大变。老脸涨的通红,心间一痛,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禁不住倒撞马下,待李渊派人查看的时候,却已经死去多时。李渊等众将见状面色一变,纷纷望着城头上的卢照辞。宋老生就这样被对方给骂死了,就这样沦为他人笑柄。众人大战胜利后的喜悦,在这一瞬间,也弱了几分。但毕竟是占领了霍邑,李渊让人厚葬宋老生后,自己领着大军进了霍邑,卢照辞和李智云等人打开城门,恭恭敬敬的领着李渊进入霍邑城中。

    第十九回 排挤 (一)

    “孩儿见过父亲。”

    将军府内,众将云集,李智云拜倒在地。

    “嗯!不错,不错。”李渊满面笑容,不停的点了点头。

    “智云,你与照辞献霍邑有功,加你为后军都督。人马就在这些霍邑投降士兵中选吧!”李渊略一思索,忽然说道。众将闻言面色一变,那李世民不由的双眼一眯,朝李智云望了一眼。

    如今的李渊大军分左中右三军,设三军都督,分别由李渊和他的两个儿子所统领,加上远在太原留守的李元吉,这才是李家最重要的三支力量。更为重要的是,霍邑投降士兵大多为骁果士兵,这些都是隋室的精锐军队,即使有些是豪族私兵,但是也是骁勇善战之人,稍加训练,就是精锐之士,可以说,若是这支后军组建完成,丝毫不在左中右三军之下。李渊命令一出,就是李智云自己也惊呆了。连谢谢都没来的及说一声。

    “嗯,你年纪弱小,当是读书习武之际,这后军都督你先兼着,具体的事务就由,由你神符暂时统领吧!”李渊在大将中扫了一眼,接着说道。李神符,乃是李渊从父弟也!深通兵法韬略,乃是李家杰出的人才。

    “末将一定会协助五公子,管理好后军。”众将之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脸有髯须的汉子,正是李渊从弟李神符。

    众人见状,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众人才现李渊的心思。李智云献霍邑有功,尽管,这都知道是卢照辞的功劳,可是谁让他也跟随卢照辞到了霍邑呢。这份大功,谁敢说没他一份呢?如此功劳,也不得不赏。不过他年纪幼小,尚未成人,先封个虚衔在说。那李建成和李世民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两人都知道霍邑的守军乃是骁果军,若是让这些人加入到自己的部下,己方的实力也会大增。如今虽然这些骁果没有落入自己的手中,但是毕竟也没有落入到对方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个李渊倒是谨慎的很,难怪能笑到最后。既能够平衡两个儿子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能将力量都掌握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之内。外姓将士哪里有独自领军的权力。”卢照辞在一边冷眼旁观,暗自寻思道。

    “照辞!”上面的李渊和颜悦色的朝卢照辞招了招手。

    “卢照辞见过大都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卢照辞十分光棍的拜道。

    “诶!不要喊大都督,就喊一声伯父就是了。”李渊高兴的说道:“你与建成交好,又救了智云性命,也就等于有恩于我李氏家族,这一声伯父难道就叫不得?”

    “侄儿见过伯父。”卢照辞无奈之下,只得拜道。这次是真的磕了几个头。毕竟刚才的拜倒是因为甲胄在身,不好下跪,只能弯个腰了事。

    “好,好。”李渊大喜道:“照辞不但救了智云,还在我大军危机时刻,让卢氏家族为我大军供应粮草,免我大军败亡之祸,又献霍邑,如此功劳,老夫若是不赏,又如何统领三军。照辞,你说说,你想要什么?”话音刚落,众人望着卢照辞的目光突然变了起来,有羡慕者,有嫉妒者等等,不一而同。

    “回伯父的话,我与智云情同兄弟,帮助兄弟一帮,岂能要赏!”卢照辞心中却冷静非常。这个李渊可不是普通的角色,能在隋末这个乱世之中,笑到最后。能驾驭李世民这样的人物,又岂是简单之人。此刻虽然是个大都督,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大都督就是以后的皇帝,你敢找皇帝要官吗?就算你现在是要到了,但是以后,你就别想望上爬了。

    “那可不行。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嗯,既然你不说,那大伙说说,以何职可酬照辞大功?”李渊摆了摆手道。

    “回大都督的话,如今大都督府长史之位尚缺,还有马军总管之职尚缺,可以从其中选一个,更或者两者都可兼任。”说话的是刘文静,当年的晋阳令,跟随李渊起兵的老人之一。他自然有资格第一个说话。

    “照辞年纪尚幼,居高位恐有不妥。”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忽然插言道。

    卢照辞望了过去,却见是一个相貌清秀,生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正冷冷的看着自己。看他端坐在文臣之,就知道此人在李渊军中有极大的威望。只是自己与他初次见面,并为得罪此人,为何如此针对我呢?

    “裴宫监此言差矣!”说话的是一个年轻文士,身材肥胖,如同弥勒一般。

    裴寂,太原裴氏的当代家主。难怪看不惯我了。卢照辞心中一动。

    “长孙无忌,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裴寂冷喝道。虽然长孙无忌能坐在这里,是因为李世民的缘故。裴寂跟随李渊甚久,李渊能有今日成就,与裴寂有着很大的关系。晋阳宫中有米九百万斛、杂彩五万段、铠四十万枚。这些都是裴寂冒着灭族的危险,统统用来支援李渊。所以深受李渊信任和重用,只是在此刻教训长孙无忌的时候,倒是有倚老卖老的嫌疑。

    “裴兄,既然大都督询问,辅机自然也有回话的权力了。嘿嘿,先看看辅机有何话可说,说的不对,再教训也不迟。”王珪摸了摸胡须,冷冷的回道。

    “你,哼!”裴寂虽然不将长孙无忌放在眼中,但是不敢得罪王珪。裴阀虽然也算是世家豪族,但是却不能与太原王氏相比较。

    “辅机,你且说说看,该如何赏赐照辞?”李渊脸上堆满着笑容,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一番争斗放在眼中,好像刚才裴寂和王珪二人只是在说说话而已。好像刚才自己并不在场一般。

    “回大都督的话,卢照辞文武全才,虽然年幼,但是却深通韬略,素有卢家狮虎之称,这种人物若是不能让其挥作用,是我军的重大损失。属下认为可以让他担任大都督府长史兼马军总管。必能让他才有所用。”长孙无忌毫无顾忌的说道。丝毫不在乎裴寂那杀人的眼光。

    第十九回 排挤 (二)

    长史之职战国末年秦已置,李斯至秦,曾任此官。汉之相国、丞相、太尉、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以及建三公后的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皆置,为掾属之长,秩皆千石,丞相长史职权尤重。边郡太守也有长史,掌兵马,亦助太守掌兵,西域长史后代都护成为护理西域之长。汉末州郡也有长史。魏、晋与两汉略同。南北朝带将军号开府的刺史,属官也有长史,且多兼任郡(即刺史驻地)太守。王府也有长史,诸王幼年出就藩国,州府之事即由长史代行。隋以后,三师、三公无幕僚,三省长官的属员亦无长史。李渊自任大都督,府中设有长史之职,一般是为了处理大都督府重大事务,是一个相当有权力的职务,非亲信不能受之。卢照辞不知道的是,在历史中,李渊的女婿柴绍曾经担任过这个职务。

    至于马军总管更是不凡了。李渊大军之中,因为结好突厥,军中骑兵甚多。这马军总管权力丝毫不在李建成这样的一军都督之下。由此可见这两个职位的重要性,难怪裴寂要阻挠卢照辞获得这两个职务。也只有长孙无忌,身通屠龙之术,知道李渊惯于平衡左右,这两个重要的职务是不会落入两位公子手下的。更何况,今日让李智云这个平时不注重的庶子独自统领一军,更是让他明白李渊的心思。既然如此,干脆就依照李渊的心思,将这两个职务推给卢照辞,也不能让他便宜了李建成。

    “大都督府长史、马军总管?”李渊面色变了变,脸上露出一丝沉思来。本来这个职务是留给自己的女婿的,但是柴绍的表现太让自己失望了。虽然当初自己将女儿许配给他,是因为柴氏能给李阀带来好处,不但能躲避杨广的猜忌,还能得到大量的钱财粮草。而那柴绍也算是将门之后,也不算辱没了自己的女儿,却不曾想到,柴绍如此无能,让李渊深深的失望。

    “建成,你怎么看?”李渊想了想,朝一边的李建成问道。

    “照辞贤弟允文允武,可当此重任。”李建成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错,建成说的极是,既然如此,就让照辞任大都督府长史兼马军总管之职。”李渊点了点头,道:“霍邑太守之位尚有空缺,就让照辞之父来担任吧!”

    众人闻言心中一惊,纷纷望着卢照辞,没想到李渊对卢氏居然如此看重,不但让儿子当了大都督府长史兼马军总管,更是让他父亲担任霍邑太守。这太守虽然在众人眼中不算什么大官,但是也能体现出李渊对卢氏的重视。就是卢照辞自己也没有想到,虽然知道李渊必定会安抚卢家的,但是没有想到李渊一口气拿出三个重要职务给卢氏。

    “谢大都督。”卢照辞赶紧谢过,站起身来,回身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大都督不再信任我关中世家了吗?”王珪皱了皱眉头,右手轻轻的碰了碰前面的裴寂,双目却是朝卢照辞望去。裴寂神情一动,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朝王珪点了点头。

    “主公,关中急报,三小姐与柴公子被阴世师追的甚紧,恐有覆亡之祸。听说,柴公子在柴氏的帮助下,亲自北上求救,还请大都督派军前往救援。”王珪忽然出列,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来。不用看,就知道这必然是李氏三小姐的求救信。

    “什么?柴绍居然回来了?”李渊面色大变,右手狠狠的拍在几案上,传来一阵大响,众人忍不住心中一紧,心中却是暗骂柴绍无用。夫妻二人共同抵御阴世师,不胜也就罢了,自己居然临阵脱逃,让一个小女子抵挡阴世师这个狡猾而又残暴的狐狸,简直是不当人子,难怪李渊如此生气了。

    “李神通在何处?”李渊面色铁青问道。

    李神通也是李渊从弟,是李神符的亲兄弟。他听说李渊已经起兵南下,也在南山举起了大旗,号称关中道行军总管。

    “大兄,大兄恐怕还在南山之中。”说话的是李神符,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来。别人不知道李神通是何许人物,他这个做弟弟的却是知道。生性谨慎,但是却不是打仗的好手。若是打顺风仗还好点,若是让他在逆境中生存,恐怕是不行了。如今关中,贼匪多余牛毛,外有阴世师大军围剿,李神通这个号称关中道行军总管,根本不可能应付这种复杂的情况,让李神通去主持大局,那就不是恐怕,而是肯定会全军覆没的。

    “诸位有什么看法?”李渊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看来这个堂弟是不能指望了,还号称关中道行军总管呢。一点用处都没有。

    一贯充当谋士的刘文静皱着眉头说道:“霍邑到关中,尚有河东之隔。河东守将乃是屈突通,此人可比宋老生强上百倍。我军若是前去救援三小姐,恐怕还没有到黄河,就被屈突通杀的干干净净了。所以这派军前往关中,是不可能的。”

    王珪闻言,恨不得抱着这个平日与自己不对付的家伙亲上几口,当下赶紧说道:“肇仁兄言之有理。”

    “既然不能派人,就派将。”一边的裴寂忽然睁开双眼,扫了卢照辞一眼,道:“关中匪患甚多,三小姐人单力弱,可以派遣一员大将辅佐三小姐,必然能剿灭关中匪患,击败阴世师,甚至还有可能平定关中,在我等之前攻下大兴呢!”

    “派将?关中情势复杂,只是派遣一员将领,恐怕还是不行。玄真,你有何高见?”李渊看着裴寂,等候着他继续说下去。

    “一般的将领肯定是不行了,但是裴某倒可以举荐一人,此人出马,必定能挽回当前的局势,或者能平定关中也说不定。”裴寂双眼中闪烁着一丝奇光。既然你卢氏想插手关中,老夫就成全你。

    “何人?”李渊惊讶的问道。自己的大军中真的有这样的人物不成?

    “大都督府长史兼马军总管。”裴寂冷冷的说道。

    “孩儿支持裴宫监!”

    “属下附议!”

    “末将附议!”

    …………

    瞬间大厅内,众人无人不响应,最后李建成也站起身来。卢照辞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况,犯了众怒啊!被人排挤了。

    第十九回 排挤 (三)

    李渊见状,心中一动,双手按了按,道:“照辞虽然允文允武,但是到底年轻。关中形势复杂,秀宁人单力弱,恐怕不支撑数月之久,本都督以为还是派一个老成之人去最好。”

    “大都督,属下以为卢总管此去才甚是妥当。”说话的是裴寂,只见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卢照辞,道:“卢总管年轻,但是深通兵法韬略,能以一己之力,在宋老生手中夺取霍邑,足见他的不凡。阴世师虽然厉害,但是若是知道我军仅仅只是派出了一个卢照辞这样的年轻人,心中必定小瞧了卢总管,骄兵必败,所以属下断言,只要卢总管走一遭,必定能破阴世师。还请大都督俯允。”李渊闻言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但是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转望着卢照辞。

    “大都督,末将愿意去关中。”卢照辞双眼一转,顿时明白了当前的局势。无论是李建成的势力也好,或者是李建成这方的势力也好,都不愿意自己留在大军之中。到底是刚刚加入李渊大军之中,却又是骤然立下大功,身处高位,这些人想不排挤自己都难。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提出来远走关中,避开这些人再说。

    “好,好。”李渊大喜,道:“将军虽然年不过弱冠,却勇于任事,乃是我李渊之幸也!将军若去关中,关中之事,可以由将军做主。只要支撑到大军到来,就是大功一件,若是能先于我等平定关中,李渊不吝重赏!可开衙建府,以国公之位待之。”李渊话音刚落,众将面色一变,纷纷望着卢照辞。

    凡是国公之位者,莫不是世家之长才有如此的权力。这个倒是其次,关键是这个开衙建府,这也就是说,卢照辞若真的能平定关中,就可以拥有专门的属官,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到的。

    “谢大都督赏赐,照辞一定不负大都督嘱托。”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来。李渊讲的话你能信吗?历史中,他不知道向李世民许诺了多少回太子之位,却一次都没有实现。更何况这开衙建府,起居八座,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国公之位能做的到的。也同样可以看的出,恐怕这个时候关中形势已经到了覆亡的危险了,否则李渊也不会开出如此的条件来。

    当下又问道:“不知道三小姐处还有多少兵马可供末将使用的?”

    “这个?”李渊扫了卢照辞一眼,道:“不足五,哦,一千,不足一千。”

    恐怕是五百吧!卢照辞顿时有种想自杀的感觉。

    “咳咳,这个就有劳照辞了。”李渊自己也感觉到卢照辞要实现这个目标还是很难的,一时间老脸上透出一丝尴尬来。

    众将也看的分明,略一思考,顿时明白其中的缘故,原本的羡慕和嫉妒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剩下的只能是惋惜了。关中乱贼如稻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阴世师所率领的还是镇守关中的骁果大军,是全天下一等一的强军,其战斗力远在李阀大军之上。这么点人马,恐怕还不够阴世师填牙缝的。国公之位,开衙建府这个诱惑力是很强大,但是也得有性命享受才行。

    “大兄,这些人都不是好人。”霍邑城外,卢照辞领着一千卢氏私兵朝贾胡堡行去。一边的卢照英却是豹眼圆睁,煞气冲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卢照辞摇了摇头。他也没有想到今日居然得了这么一个天大的任务,立足关中,接应李渊大军。哼哼,就那不到五百人马,能生存都不错了,还想在关中立足,简直比上青天都难。也不知道历史上,当年的李秀宁是如何在关中创下了偌大的基业来的。怎么到了现在,局势居然不是这样的了。

    “大兄,可是说好了,你要去关中,可得带上小弟!”卢照英不满的说道。

    “知道了,先回家!”卢照辞心中暗思道:“不带你还带谁啊!”

    待卢照辞到了贾胡堡卢家大院的时候,却现家中的情况并不是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样。毕竟卢家一人为霍邑太守,一人任大都督府长史,这种情况,自从卢氏从范阳搬到霍邑之后,再也没有人有这样显赫的官位了。但是家中却没有一点喜气,让卢照辞百思不得其解。

    “大公子,大人请两位公子书房相见。”刚刚翻身下马,就见大总管卢生跑了过来。

    “书房?”卢照辞面色一动,惊讶的说道。

    “走!”卢照辞一边走,一边问道:“家中最近可是生什么事情了?”

    卢生小心翼翼的扫了卢照英一眼,方说道:“前些日子,有个叫侯君集的人到庄上来要粮来的。”

    “要粮?你是说,这粮草不是我卢家主动送到军营的?”卢照辞猛的住下脚来,双目精光闪烁,死死的盯住卢生。

    “是…是!”卢生吓的面色苍白,忐忑不安的望着卢照辞一眼,赶紧低下了脑袋。

    “哼,真是糊涂!”卢照辞冷哼哼的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入了内院。那卢生如此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才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心中更是大惊了。

    “父亲,哦,见过三叔。”刚刚走入书房,就见书房内,卢昌青端坐在书案之下,而卢昌定居然也坐在一边。

    “见过大伯,见过父亲。”卢照英一见自己卢昌定在此,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乖乖的行了一礼,立马就站在卢照辞身后。

    “父亲,侯君集怎么亲自上门要粮来了?”卢照辞脸色阴沉。

    “哼,还不是骂你二叔惹的祸。”卢昌青面色愁苦,当下将卢家最近所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没想到,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都是为父无能。”

    “侯君集,我要杀了你。”卢照英豹眼圆睁,居然露出血红光芒。

    “住口,你这个孽子,难道想让我卢家有灭门之祸吗?”卢昌定站起身来,右手朝卢照英闪了过去。只听的啪的一声响,打在卢照英的脸孔上。

    “父亲。”卢照英双眼睁的老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渊大势已成,我卢家不能与之相抗衡。只要你未死,还怕找不到机会报得此仇不成?”卢昌定面色阴冷。这不光是他的奇耻大辱,更是卢家的奇耻大辱。这种仇岂是区区两个官位就能够了结的。

    第十九回 排挤 (四)

    “三弟说的极是。李阀大势已成。已经不是当初那样的情况了。”卢昌青眉头紧皱。这个时候已经上了李阀的大船了,又岂是他想下就能下的。

    “哼,都怪老二,若不是他搞风搞雨,岂会这种情况。”卢昌定恶狠狠的说道。在家族之中,卢昌定本就对族长之位看的很淡,所以一向不参与其中的竞争。直到卢照英与卢照辞交好之后,才隐隐的站在卢昌青这边。但是这次卢昌宗为了自己的族长之位,不但勾结了宋老生,更为重要的是还否定了当初家族的提议,让侯君集找借口欺上门来。恐怕在李渊中的印象也并不怎么样。到底是被动的鲜粮。

    “其实这事恐怕也怪不得老二。”卢昌青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来,递给卢昌定,道:“当初照辞和照应二人在清风山剿灭的盗贼,其领正好是侯君集的义弟,所以不管怎样,那侯君集都会找机会狠狠的羞辱我卢氏一顿。据我所知,这侯君集之所以到我卢氏来要粮,其实并没有得到李渊的许可。所以当他要粮成功之后,李渊不但没有赏他,还令李世民狠狠的责罚他。”

    “哼,不管怎样,侯君集此仇焉有不报之理。”卢照英恶狠狠的说道:“小爷有朝一日,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这个时候,卢照辞才知道为什么在将军府内,一向以爱才自称的李世民也会排挤自己了。这种人物一旦知道自己得不到东西,宁愿毁掉,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自己也算是李建成有一面之缘,看李建成的神情,恐怕平日里没少在李世民面前提过。所以他才会下定决心将自己撵的远远的,使自己远离李阀权力中心。

    “大郎,你不在大都督府呆着,今日怎么回来了?”卢昌青忽然好奇的问道。

    “孩儿即将南下,李秀宁在关中打了败仗,派人传书要李渊前去救援。但是从霍邑到关中,中间尚有河东大城,其他的小城数十,都在朝廷手中,大军哪里能杀的过去。所以只能派人前往。孩儿被人举荐,即将南下关中。”卢照辞苦笑道。

    “南下关中?”卢昌青面露惊讶之色。

    “唐国公曾有言,只要孩儿支撑到大军到来,就是大功一件,若是能先于我等平定关中,李渊不吝重赏!可开衙建府,以国公之位待之。”卢照辞面露苦笑之色。

    “开衙建府?国公之位?”卢昌定双眼一亮,猛的站起身来,惊讶的望着卢照辞,道:“大兄,这下我河东卢氏也有了和范阳卢氏叫板的本钱了。”河东卢氏虽然名声很想,但是不管怎么厉害,在世家豪族的眼中,河东卢氏都是范阳卢氏的分支,但是若是卢照辞得到这个国公之位就不同了,那河东卢氏在也不是范阳卢氏的旁系了,也不能以偏房相称。可以说来,这可是河东卢氏崛起的绝好机会,就是连卢昌定也忘记了侯君集的羞辱之仇。

    “大郎,恐怕这个任务是很难吧!”卢昌青并没有被这个国公之位高兴的忘乎所以。反而愈加的冷静。李渊能开出这么大的筹码,连开衙建府的权力都给了,由此可见,关中局势已经糜烂到什么程度了。

    “关中本是李阀下的一部重要的棋子。”卢照辞点了点头,分析道:“驻扎在关中的骁果大军共计约有数万大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有左翊卫大将军阴世师统领,此人深通兵法,又对杨广忠心耿耿,李渊起兵后,他曾将李渊的祖坟都给掘了。本来,按照李阀的谋划,以李秀宁率领一支军队,联合关中的诸路盗匪,拖住阴世师,将关中局势弄的混乱不堪,而李阀却是快的占领霍邑、河东,直捣大兴。这个策略本是相当高明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的局势虽然混乱不堪,但是却脱离了李阀当初的算计。李秀宁也在关中举事,李神通号称关中道行军总管,声势确实不错,也引起了阴世师的注意,原本北上支援屈突通和宋老生的骁果都用来平定关中了。可是李秀宁明显不是阴世师的对手,也没有达到联合关中盗匪的目标,被阴世师击败。使的李渊即将无法依靠李秀宁的偏师来拖住阴世师了。一旦让阴世师大军北上,李阀就是有再大的能耐,恐怕也只能被阴世师和屈突通合围在河东城下了。”

    书房内,众人面色一变,没想到李阀当初曾经下了一盘这么大的棋。环环相扣,将整个关中,甚至整天下的人都玩在手掌之中。下这盘棋的人,要么是个天才,要么就是一个疯子。计策虽好,但是若是有一环失误,李阀恐怕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卢昌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息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样的计策,大概就是李阀二公子李世民的手段了。只是我卢氏已经上了李阀这只大船,想改也改不了了。”

    卢照辞点了点头,他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不过这一切都迟了。当看到李渊如此重视关中的时候,就曾猜测到李阀当初的谋划。关中则是重中之重。这支偏师承担的任务是很轻松,只要拖住阴世师就行了,本来,以高官厚禄、美女钱财等等手段,来拉拢关中诸多盗贼,就可以轻松的拖住阴世师,完成李阀的任务,如今这支偏师不但不能完成李阀的任务,还有面临覆亡的危险。

    “他们还有多少兵马?”卢昌青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孩儿怀疑只有几百人了。”卢照辞苦笑道。

    “几百人?”卢昌定猛的一拍大腿,道:“就这几百人,让你去击败阴世师的几万大军?”

    “嗯,而且是李阀的重臣集体举荐。”卢照辞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卢昌青霎时间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道:“太原王氏、河东裴氏,大概还有许多的小家族,这些人不允许,我卢家插足关中吧!”

    “父亲说的极是。”

    “那你准备怎么办?”卢昌青盯着卢照辞问道。

    “不管怎样,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自然要去搏一搏,大不了,回来做个普通百姓就是了。”卢照辞冷笑道。

    第二十回 柴绍之死 (一)

    官道之上,夕阳西下,卢照辞与卢照英领着数个卫士缓缓而行,大概是由于兵灾的缘故,从霍邑到河东郡城的官道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虽然见卢照辞等人衣着光鲜,好似富贵出身,但是却不敢起任何歹心。只凭那卢照英闪烁着精光的豹眼,就知道此人不是普通人物,更不用提身边的护卫各个都是虎背熊腰,腰间鼓鼓,显然都是藏有兵刃等物。谁有敢生事。而卢照辞却因为担心关中局势,虽然有心想为这些难民做些什么,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数人只能绕过河东城,朝黄河渡口奔去。

    “大兄,过了这个山头,就是黄河渡口了。只是天色将晚,恐怕我们都要错过了宿头了。”卢照英不满的扫了卢照辞一眼。

    “不要着急。关中局势已经糜烂到了极点,李秀宁手中只有几百人,反而比以前的数千人马更容易匿藏。关中千里之地,藏个几百人还是很容易的。更何况李阀本就是属于关陇集团,虽然在太原,但是与关陇集团勾勾搭搭,李秀宁乃是李渊之女,阴世师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她。”卢照辞摇了摇头。

    “黄河不夜渡,看来今夜我们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宿营了。”卢照英点了点头。反正关中已经糜烂,卢照辞早一点晚一点,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卢照英一向是以卢照辞马是瞻,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

    黄河渡口,还有许多没有来得及渡过黄河的人,这些人大多是行走的商人。待卢照辞等人到达黄河渡口的时候,这些人那个不是走南闯北,见识不凡之人,一见卢照辞等人的打扮,就知道不是简单的人物,望了一眼之后,就各自缩在一起,啃着冰冷的干粮。

    卢照辞等人找了一个背风的角落,自有护卫撑开帐篷,点燃篝火,又射杀了几只野兔,放在火上烤,不到片刻,香气就冒了出来。惹的周围众多人眼中尽是贪婪之色。

    “大公子,有人看上我们了。”护卫卢宽忽然走到卢照辞身边,小声的说道。

    “是什么人?”卢照辞面色一变。此处是河东地界,屈突通乃是大隋名将,一旦让屈突通知晓卢照辞等人要取道关中,那么李阀在关中谋划就有可能泄露,派人堵住黄河渡口,拖延李渊进攻关中步伐,到时候,卢照辞在关中更是寸步难行了。如今的卢照辞知道关中局势糜烂,抱的就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但是若是阴世师将主要目标都集中在李阀身上,可以想象,卢照辞不但平定关中,攻取长安,就是连关中的局势都稳定不了,接应李渊南下的任务也就不可能实现了。

    “一个年轻公子,和几个下人。那几个下人好像很厉害。就在我们的右边。”卢宽小心翼翼的说道。

    黑暗之中,借助篝火,卢照辞双眼轻轻扫过,果见右边二十米处,有数人坐在那里,护卫着一个英俊青年,只见那年轻人面如冠玉,鼻若悬胆,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是嘴唇略薄,双眼隐隐有一丝阴霾。卢照辞皱了一下眉头,这种人他是不喜欢的。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个天性凉薄之人。只见这几个人正隐隐的盯着自己,更或者说是盯着卢家的几匹战马。

    “这些人倒是有些眼光。”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来,卢家战马也是来自突厥的上等战马,若是运入关中,也是价值上百金的上等货色,这些人盯着这些战马,显然是有所图谋。

    “大兄,要不上去教训他们一般?”卢照英这次南下,可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气来的,此刻又见对方打自己坐骑的主意,恨不得立刻上去,将这些人打的屁滚尿流。

    “不用,他们有什么阴谋的话,肯定会找上门来的。”卢照辞摆了摆手。

    “大公子,属下看他们好像是逃难来的。看那少年公子虽然看上去风轻云淡,但是眼光中好似透漏出一丝恐慌,好像是在担心什么。”卢宽又说道。

    “不要管他们,只要他们不惹我们,我们就不要惹他们。”卢照辞想了想说道。河东城的修建,大部分是因为军事因素,是河北的重要关隘,离黄河渡口并不远。这里一旦生什么事情,恐怕不到几个时辰就会被屈突通知道。卢照辞哪里敢在这个时候惹事情。

    可是虽然卢照辞心中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惹事,但是他到底不是神仙,有的时候事情总是会自动的找上门来。那卢照辞的话音刚落,就见对面走来一个面目阴森的汉子,只见他身材瘦削,手指修长,行动之间,如同形如流水一般,三角眼中,光芒闪烁,却是如同一条毒蛇一样。卢照辞双眼一眯,脸色猛的凝重起来,眼前之人不简单,好像,对,好像是刺客。

    这个时候,卢宽好像也察觉到来者不善,当下挡在卢照辞身前,抽出腰间长刀,喝道:“来者何人?”

    “小人奉主上之名,前来拜会公子。”那人面对兵刃,没有一点慌张。

    “我家公子不见客,还是请回吧!”卢宽缓缓的后退两步,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双眼却死死的盯住对方的双手。

    “嘿嘿,这位兄台,相逢即是有缘,我家主上所带干粮不够,想以金换之。”那人不经意间有上前走了几步,右手就朝怀里掏去,真的掏出一块金子来,在火光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好阔绰的公子啊!”这个时候卢照辞忽然站起身来,推开前面的卢宽,冷笑道:“恐怕贵上看中的不是我们的食物,而是我们的马匹吧!”

    “嘿嘿,这位兄台,若是你们的马匹过河,也不知道浪费多少时间,还不如卖给我们,我们出大价钱,足够买十匹这样的马匹了。如何?”这个时候年轻公子走了过来,面色高傲的扫了卢照辞一眼,道:“本公子出五百金一匹,如何?”

    “五百金?”卢照辞面色一动。这五百金虽然不能买两匹这样的战马,但是也还能赚许多。没想到眼前这家伙还是一个巨凯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第二十回 柴绍之死 (二)

    “笑话,我们这些战马,你能买的起吗?就你们身上带得了这么多的金子吗?”这个时候卢照英也走了过来,手中的长槊指着那年轻公子冷笑道。

    “区区数千金,又岂会在本公子的眼中。”那年轻公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身后招了招手,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壮汉走了过来,从怀里取出一锦盒来,随着锦盒的打开,数道毫光迸射而出,就是一边的篝火也掩藏不住其光芒。

    卢照辞扫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锦盒之中,躺着四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正闪烁着毫光。卢氏虽然富有,这种夜明珠也是有的,但是若是一口气拿出四颗来,而且是如此之大,卢氏却没有这样的能力。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居然一口气拿出四颗来,着实让卢照辞惊讶非常,心中不由的猜测起来,到底是哪一门阀居然有如此的实力。

    “怎么样,这些珠子莫说是四颗,就是一颗,也足够你们买十匹这样的骏马了。本公子今日给你们四颗,你们就把这些战马让给我们。如何?”年轻公子神情高傲,嘴角露出一丝轻蔑来,没有谁能抵挡这四颗夜明珠的诱惑的。

    “不好意思,我们也需要这些马匹。”卢照辞摇了摇头,若是在平时,卢照辞也许会同意这般的交易,只可惜的是,这次交易的对象是这样的一个纨绔子弟,卢照辞没有兴趣,更为重要的是,此去关中,还不知道关中情形,也许就算有钱,恐怕也买不到这样的突厥战马,要钱又有何用呢?

    “真是不知道抬举。”年轻公子俊脸一动,双目中尽是狰狞之色。若不是此处靠近河东,生怕惹出是非来,又岂会花钱买这些战马。只是眼前之人着实可恨,居然不卖战马。若是没有战马,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脱离这危险之地。

    “此去不远就是河东郡城,里面有马市,不乏有河套战马、突厥战马,甚至连汗血宝马都有。公子如此阔绰,不如道河东城内购买。”卢照辞见状,淡笑道:“若不是我等实在有急事,这些马匹卖给你们又有何妨。”这里地处河东,屈突通是何许人物,若是我在河东城买了些许上等马匹,恐怕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卢照辞岂会冒这样的危险。

    “哦,原来如此啊!是某冒昧了。”年轻公子忽然面带笑容,朝卢照辞拱了拱手,转身就走。好像刚才二人之间根本没有生什么。

    “大公子,有些不对劲啊!”卢宽小声说道。

    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望着不远处的一撮人。这个年轻公子,生性高傲,岂是吃亏之人。刚刚买卖不成,恐怕下一步,就是要强抢了。也不知道是何来历,不远处就是河东大城,有如此多的钱财,难道还怕买不到马不成?居然还来强抢,难道我卢照辞是谁都能欺负的吗?

    “晚上都要小心点,对方恐怕要强抢了。”卢照辞淡淡的吩咐道。乱世之中,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再多死几个人又有何妨呢?这些人身怀煞气,显然也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死在他们手中。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贱民,若是不杀之,岂能消我心头之恨。柴容,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这些人都送到黄河里喂鱼虾吧!”年轻公子冷冷的扫了不远处的众人一眼。

    “是,公子。”那个瘦削的汉子毕恭毕敬的说道。

    “恩,有了马匹,我们就能绕过河东,直到霍邑,这样就能碰见本公子的岳父了。我们也就安全了。到时候,你们跟随本公子,自然也能获得一份功劳。若是我岳父登基称帝,本公子就会贵为驸马都尉,你们也能水涨船高,得享荣华富贵,总比流落江湖的好。”年轻公子脸上露出一丝轻松来。

    “多谢公子赏识。属下甘愿效命。”柴容面色大喜,脑袋却是低的更低了。

    黑夜朦胧,黄河河水滔滔,其他的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岸边的篝火仍然在燃烧着。忽然,数个人影从帐篷里冲了出来,篝火照耀下,却见寒光闪闪,显然这些人手中均是握有利器。仔细看去,领头的正是那个叫做柴容的汉子,在他的身边,年轻公子张弓搭箭,自有人点燃了绑在箭尖上的棉布,只听得倏的一声厉啸,火箭顿时落在卢照辞的帐篷之上,瞬间就燃起了数丈高下的大火。果真是好箭法。

    “杀!”年轻公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挥了挥手,就见那柴容一马当先,朝前杀去。

    “贼子敢尔!”仿佛天边响起了一声巨雷,年轻公子面色一变,接着就见一个豹眼年轻人跳了出来,手中长槊就朝柴容刺了过来,柴容哪里曾想到自家公子的阴谋已经暴露,一见豹眼汉子猛的跳了出来,当场就吓了一跳,更何况,自家手中不过是刺杀用的短剑,但是对方却是长槊。一寸长一寸强,哪里是对方的对手,不过一个回合,就被对方刺死。

    接着而身后又跳出数人,也朝年轻公子的护卫杀了过来,瞬间就传来一阵惨叫声,这几个护卫不到片刻就死伤殆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可以给钱。给钱。”年轻公子面色苍白,从怀里取出锦盒来,其中所藏的正是那四颗夜明珠。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厉害,自己的护卫,不到片刻就死伤的干干净净。

    “哼,真是胆小如鼠,白长了一副好皮囊!”火光之中走出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来,正是卢照辞。

    “杀了,将尸体扔进黄河之中。”卢照辞冷哼道。

    “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柴…”

    “慢!”

    卢照辞面色铁青,望着已经被卢照英刺死的年轻公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大兄,怎么了?”卢照英在尸身上擦了擦长槊,好奇的望着卢照辞。

    卢照辞却没有理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道:“快点收拾干净,沉入黄河。”又看了看那跌落在地的锦盒,想了想,还是放进了年轻公子的怀里。

    “大兄,这?”卢照英正待说话,但是一见卢照辞的脸色,吓的吞了口吐沫,不敢说话了。赶紧收拾现场,生怕留了一点痕迹。

    “柴氏家族?最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卢照辞面色阴沉。

    第二十一回 李秀宁 (一)

    站在黄河南岸,卢照辞骑在马上,望着北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行四五人,因为有马匹的缘故,硬是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渡过黄河。终于踏足了关中地界。不过卢照辞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连带着卢照英等人都不敢说话。他们虽然看出了卢照辞心中有心思,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所忧何事。

    “大兄,青云来了。”卢照英忽然望着远处,对卢照辞说道。

    卢照辞顺着官道望去,果见不远处奔来一队人马,为者身材肥胖,正是金鹰堂主掌关中道的卢青云,没想到此刻居然能在此见到他。让卢照辞原本郁闷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当下拍马也迎了上去。

    “青云见过公子。”卢青云见卢照辞飞奔而来,哪里还敢坐在马上,赶紧翻身滚了马来,拜倒在地。

    “青云,起来说话,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你。”卢照辞也跳下马来,将卢青云扶了起来。

    “青云早就留意到公子的行程,猜测公子今日必到,故此前来相迎。”卢青云脸上现出一丝笑容来。

    “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个故就是这个意思。”卢照辞哈哈大笑道:“不错,没想到金鹰堂居然有如此规模了。听说那胡椅都供不应求了,青云,你功不可没啊!”

    “那是公子教导有方,青云不敢居功。”卢青云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嗯,不错!”卢青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我们先到一边,你先介绍一下关中的局势怎么样了。你大概也知道了,奉唐国公之命,到关中来主持大局,只知道关中局势糜烂,但是却不知道糜烂到什么程度了。一眼瞎,却不知道在哪里下手啊!”

    “回公子的话,如今关中局势一天不如一天了。当初三娘子赈济灾民,得精锐数百人,加上李阀留在关中的家丁和私兵,加起来就有千人。然后,三娘子又在户县、武功、始平一带招兵买马,得兵近万人,为周围的一个较大的实力,关中诸多义兵都甘愿为其所驱使,相互支援,一度使的关中情势大好,但是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形势就急转直下,不但没有平定关中,反而内忧外困,到如今只有五百不到,周围的义军也都各自为战。阴世师率领大军三万,尽是骁果勇士,逐一加以剿灭,三娘子只能在户县周围山区生存。若非三娘子当初仁义,恐怕不被阴世师所剿灭,也已经饿死了。”

    “局势怎么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了?”卢照辞皱着眉头,在霍邑的时候,求救信不过数百字,哪里能描述的清楚。

    “哼,还不是那个纨绔子弟,不会行军打仗,却偏偏争着指挥作战,一下子中了阴世师的埋伏,损兵折将不说,还将责任推给那些义兵。仗着自己是柴氏子弟,自以为高高在上,对那些义军领呼来喝去,如同奴仆一般,想那些义军领哪个不是血性男儿,纷纷率队离去。”卢青云不屑的摇了摇头。

    “柴绍?”卢照辞面色变了变。

    “正是,号称弓马娴熟,其实是一个胆小鬼,薄情郎。听说前几天离了大队,说是到霍邑去寻求援军,真是好笑。柴氏有此继承人,唐国公有这样的女婿,真是让关陇诸多世家耻笑。咦!大公子,难道你来时没有见到此人不成?”卢青云好奇的问道。

    “我与柴绍素不相识,就是见到了也不认识。”卢照辞嘴角抽动了一下,故作漫不经心的回道。

    “大公子说的极是。”卢青云并没有注意到卢照辞脸上的异样,只是点了点头。

    而在一边好似听着卢青云叙说的卢照辞,心中却翻起了滔天的巨浪。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是柴绍,这下好了,刚刚加入李阀这条大船上,还没几日,就将对方的驸马给杀了,让李秀宁成了寡妇,这要是让李渊知晓,恐怕天下任何人也保不了自己。而太原柴氏起源于河北,虽然现在河北的柴氏已经没落,但是太原柴氏却富甲天下,李渊起兵的钱财大多都是柴氏所提供。李秀宁的婚姻虽然有联姻的嫌疑,但是到底是李家的女婿,面子上的问题,也足够让卢照辞喝上一壶了。这个时候,卢照辞突然生出一种背出李阀的举动来。但是很快就将这种念头消失在脑海之中。反正此事做的隐蔽,就算日后走漏了消息,也仅仅是怀疑而已。明面上,不但是李渊,还是柴氏都不会将自己怎样的。而且从李渊的言辞中,也可以看出,李渊对这个女婿也不满意。大不了等李渊称帝之后,再招一个驸马就是了。反正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失去了李阀做靠山的柴氏,卢照辞也没有将其放在眼中。

    “青云可知道阴明空?”卢照辞忽然问道。

    “公子也知道此人?”卢青云明显的愣了一下。

    “怎么,此人在大兴很有名吗?”卢照辞惊讶的问道。

    卢青云点了点头,道:“此人是个奇才,好读书,精通纵横阴阳之术,极富智谋,那阴氏能在大兴城中横着走,与他有很大的关系。只是此人轻易不出大兴。不过,据属下探查,此刻他恐怕还在河东,不过,阴世师每逢有不决的问题,都会让他出谋划策。三娘子之所以失败,他也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我们可就不妙了。连带着唐国公要想进入关中恐怕也需要一定的时日了。”卢照辞深切的体会到阴明空的厉害,没想到此刻的他居然不在京师大兴,而在河东郡城。屈突通深通兵法韬略,在整个李阀大军之中,恐怕也只有李世民与其相差不下,但是此刻又加入了一个阴明空,可以想象,李渊想取胜恐怕是很困难了。

    “公子,那我们该怎么办?”卢青云赶紧问道。

    “既然上了他的贼船,也就下不下来了。青云,日后关中的情报就要靠你了。这是我卢氏能否摆脱范阳卢氏本宗的关键了。也是公子我能否平定关中的根本了。不要让我失望。”卢照辞再次拍了拍卢青云的肩膀说道。

    “属下领命!”

    “走,你派个人,带我去见这个大名鼎鼎的三娘子。”卢照辞意气风,翻身上马,飞奔了过去。

    第二十一回 李秀宁 (二)

    户县属大兴,乃是京畿要地,地处关中平原中部。南依秦岭,与宁陕县以秦岭分水;北临渭水,同兴平隔河相望;东接大兴,以沣水相隔;西连周至,以白马河为界。虽然是在阴世师的眼皮底下,但是因为户县多山,森林茂密,想寻找李秀宁这几百人,几乎与大海捞针没有任何区别。更何况,在阴世师眼中,只有几百人的李秀宁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这一日,户县城忽然来了几个外地人,为者乃是一个青衣书生,相貌俊秀,十足的浊世佳公子,在其身后,立着一个豹眼的汉子,如同昔日的皇叔之燕人张飞一般,还有几个护卫打扮的下人。显然是一个世家子弟出来游玩的。

    “卢庆,你确定三娘子在何家?”这群年轻人正是从霍邑赶来的卢照辞等人,而卢庆却是卢青云之子,是奉卢青云之命,给卢照辞带路的。

    “回公子的话,三娘子自柴公子走了之后,才搬到何家的。”卢庆毕恭毕敬的说道:“这何家乃是本是一个胡商,家财万贯,就是连私兵都万人,大多都是西域胡人出身,身材高大健壮,力气不凡,乃是十足的精兵,与三娘子乃是好友。只是因为是胡商出声,柴公子不屑与他交往,才没有相助三娘子,如今三娘子住在她家,恐怕是有相助之意。”

    “胡商?精兵万余?倒是好大的气魄啊!恐怕阴世师也没有想到,在户县居然隐藏着这么一个强大的实力。”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李秀宁躲在户县,阴世师哪里能想的到。

    “公子说的极是,在户县之中,这个何潘仁虽然不是县令,但是每一任县令都不敢得罪他。更何况,户县之中,何潘仁名声极好,深受百姓爱戴,户县县令哪里敢对他下手。听说上次阴世师还催文让他协助捉拿三小姐呢。”卢庆言语略带一丝羡慕。

    “怎么,羡慕了?”卢照辞笑道:“不要羡慕他,你日后会比他更好。”

    “谢公子提点。”卢庆哪里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赶紧谢过。他可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如今的何潘仁虽然实力强悍,连一县之令对他都客客气气的,但是并不是代表着他能横霸户县,到底不像卢家这样的千年世家,受人尊敬,势力又是盘根错节。这也是为什么何潘仁甘愿冒着杀头大的危险,也要帮助李秀宁,让他躲在自己的家中。说白了,这就是投资。在杨广的天下里。他永远只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胡商,要是成为世家一般的存在,那是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但是若是投资李秀宁成功的话,那情况就不同了,他是李氏的有功之臣,到时候必有封赏,这才是成为世家的捷径,尽管这个世家底蕴并不夯实,但是到底也是世家。

    “走,我们先到何府,见见这个大胆的胡商。”卢照辞对这个胡商倒十分的好奇,有如此眼光,有如此野心的户商还是很少见的。难怪他一个外地胡商,在京师脚下居然有如此大的势力。这种人经商若是不成功在怪呢。当下一行人径自朝北坊行去。

    进入坊后,就见一幢建筑遮天蔽日,几乎占据了整个北坊,相当于整个户县的四分之一,由此可见,这个胡商何潘仁确实很有实力。

    “什么人?敢闯何府?”

    何府前的广场十分巨大,卢照辞等人刚刚进入广场,就见有数十个奴仆打扮的下人走了过来,只见他们相貌与中土大不相同,双眼碧蓝,身材魁梧有力,显然是西域胡人。腰间鼓鼓,必有有利器防身,这几个人恐怕不是真正的下人,或者干脆说是何府的护卫。

    “告诉你家老爷,就说范阳有人来了。”卢照辞骑在马上神情略有一丝高傲。

    “范阳?”为的胡人领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情来,但是见卢照辞相貌不凡,衣着不俗,随行的都是清一色的突厥骏马,显然不是普通人,当下不敢怠慢,让几个下人看着,自己却朝府内跑去。

    何府右侧的一个小庭院内的一个凉亭中,端坐着两三人,一个身着鹅黄裳女子,面容淑宁秀丽,气质沉稳大方,隐隐有一丝英武之气,正是李阀三女李秀宁,在她身边,有一中年汉子,身材魁梧高大,眼珠碧蓝,一副胡人模样,但是却身着中原劲装。还有一人面容俊秀,隐有儒雅之色。只是眼珠转动之间,显得此人极其圆滑。此人正是李渊的从弟,自领关中道行军总管的李神通。众人旁边尚且还站这一个年轻人,面色忠厚,双目炯炯有神,却是李秀宁的心腹奴仆马三宝。李秀宁能住进何府,马三宝在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父亲来信,说派了一能人前来相助,不知道来者是何人?”李秀宁面上露出一丝忧色,数月以来,大军从无到有,从一连串的胜利到如今的失败,庞大的压力都落在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已经让她疲惫不堪,若是如此倒也罢了,只可惜,如今却是实现不了自己的目标了。

    “三娘子不必担心,唐国公既然派人前来,显然是对来人有着必胜的信心。只要此人前来,必定能使三娘子转败为胜。”何潘仁脸上露出一丝异样来。

    “何兄不必如此安危秀宁了。就算来人有通天彻地之才,秀宁手中只有五百兵士,莫说是纵横关中,就是击败阴世师,保存实力都很难了。若不是何兄相助,恐怕秀宁连安身之处都没有了。”李秀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何潘仁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来,他自然明白李秀宁话间的意思,虽然他想成为世家之一,但是也得看看自己投资的对象能不能得到报酬。但是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小的。何潘仁也不会冒此危险,让自己的数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主人,外面有几人自称是范阳来人,求见主人。”这个时候,只见一个下人跑来报道。

    “范阳?”何潘仁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莫非是大兄派人来了?”李神通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不,不会,父亲手下并没有范阳人士。”李秀宁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第二十一回 李秀宁 (三)

    谢谢。

    “范阳?”一边的马三宝神色一动,轻轻的走上前,道:“主人,来人自称来自范阳,足可见此人在范阳有较大的实力,使人一提到范阳,就能想到对方是何人?”

    “范阳卢氏?”李秀宁面色一变。

    “不,是河东卢氏。”说话的是李神通。

    李秀宁神情一动,顿时明白其中的道理。河东卢氏乃是范阳卢氏的旁系,如今河东卢氏已经投靠了李阀,卢氏族长卢昌青受霍邑太守之职,而卢氏长房嫡子更是不同反响,不过十九岁的年龄,居然受了大都督府长史兼马军总管,难道来者就是卢照辞不成。

    “又是世家子弟?”何潘仁面色变了变。不由的望着李秀宁和李神通二人。

    “咳咳,此人可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可以比较的。何公不必多虑。”李神通面色闪过一阵尴尬。

    “走,我们去见见这个卢照辞,是不是像父亲说的那么厉害。”李秀宁想了想,就站起身来,朝外走去,显然是想亲自出迎。那李神通和何潘仁相互望了一眼,也紧跟其后。

    “他就是父亲派来主持关中大局的人?”李秀宁望着眼前的英俊年轻人,双目似潭水,深不可测,周身洋溢着奇异的魅力,连李秀宁都忍不住沉醉其中,好半响才静下心神来。

    “卢照辞见过三小姐,见过李将军。”卢照辞又朝何潘仁拱手道:“这位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何公了。”

    “不敢,不敢。”何潘仁只是淡淡的说道,显然是对卢照辞的到来并不感到十分的高兴。

    “卢公子此行,不知道父亲有何吩咐?”李秀宁笑道。

    “大都督让照辞前来,配合三小姐行动。”卢照辞好奇的看着对面的何潘仁。此人与自己并没有任何交汇之处,好像对自己的到来十分不喜。

    “卢公子远道而来,何某先去命下人安排接风午宴。”何潘仁显然不想与卢照辞在一起说话,朝李秀宁点了点头,就出了大厅。

    “好大的胆子。”卢照辞身后的卢照英面色大变,就准备冲上去。

    “不可如此。”卢照辞赶紧拉住,道:“不得无礼。”

    “是,大兄。”卢照英只得退了回来,站在卢照辞身后,双眼却狠狠的瞪了何潘仁一眼。

    “这个,卢将军。何兄对世家子弟,咳咳,有点误会。”李神通扫了一眼李秀宁,略显尴尬的说道。

    “这个,父亲言卢将军允文允武,想必只要卢将军来关中,必定能挽救当前局面,平定关中。”李秀宁笑面如花,只是卢照辞却能其中看出一丝尴尬来。难道这个何潘仁对世家子弟有误会,是因为李秀宁的关系。

    “关中局势糜烂,就是照辞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挽救关中局势,接应大都督南下。不知道三小姐和总管有什么办法没有?”卢照辞看了看李秀宁和李神通二人一眼。

    “这个,关中义军众多,大多都是对杨广暴政不满,若是能联合他们,必然得一股大军。”李神通脸色微红。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卢照辞惊讶的说道:“那为什么三小姐没有实施这个计划呢?”

    “卢将军有所不知。当初我家小姐举义旗之时,各路义军纷纷来投,就是连何兄也是如此,正准备散尽家财,招兵买马,助小姐一臂之力。但是后来,柴公子从河东赶来,一见诸路义军驳杂,何公又是胡商出身,就认为他们不可靠。后来,这些人都纷纷离开了三小姐,各自为政,造成力量分散,如今关中义军十亭已经去了七亭,所剩下的也只是几支大的义军了,人数都是在三小姐人马之上。”说话的却是马三宝。

    “你大概就是三小姐的得力属下马三宝了。”卢照辞好奇的看着这个年轻人。历史上,这个马三宝可是一位传奇人物。在历史上,汉武帝时期也有一位平阳公主,大将军卫青就是平阳公主的马夫,后来成为汉朝的名将;李秀宁后来也被封为平阳公主,这位马三宝也是她的马夫,到了后来,同样被李世民封为大将军,并且以卫青喻之。可以说,李秀宁当初能聚集义军数万之中,这个马三宝起着重要的作用。

    “三宝见过将军。”马三宝见卢照辞言语之间不但没有半点轻视,反而还有一丝赞赏,与柴绍半点都不同。心中激动,神情更是毕恭毕敬的了。

    “不错。”卢照辞点了点头,道:“看你身体健壮,想必武力不俗,做一个马夫太屈才了。三小姐手中尚有五百精锐,你就领幢主衔,统领这支队伍,做三小姐的亲兵吧!”李秀宁虽然是李渊的女婿,但是却无官职在身,而那李神通更是不过是自领关中道行军总管,也没有经过李渊的正式命令,只有卢照辞不但是大都督府长史,还兼着马军总管,更为重要的是李渊命其主管关中之事,这才是真正的关中道行军总管,一个区区幢主的任命是何等的简单。

    马三宝心中大喜,但还是望了李秀宁一眼,见她点了点头,后方拱手道:“谢公子。”

    “卢世兄,以这五百人为秀宁做亲兵,不知世兄又哪里来士兵退敌呢?”李秀宁好奇的问道。一边的李神通也望着卢照辞。虽然李神通不会打仗,但是也知道,若是散尽家财,也许能招的上千士兵,但是这些士兵不过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哪里能上阵厮杀的。

    “此处宝山座座,为何不能用之?”卢照辞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道。经过一路上,金鹰堂传来的情报,和刚刚李秀宁的介绍,卢照辞心中也有了几分计较。关中之地虽然表面上阴世师占了上风,好像关中盗匪即将被剿灭一样。其实却是不然,在这表面之下,却是暗藏汹涌。只要机会一到,李阀平定关中之事大有可能。卢照辞原本郁闷的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他相信,只要认真谋划,或许真的能产生奇迹不是没有机会的。

    第二十二回 威逼利诱 (一)

    “将军说的可是何公?”马三宝惊讶的问道。不光是他,李秀宁和李神通脸上都露出一丝异样来。他们也不是没有试图招揽过何潘仁,毕竟对方手中拥有万余大军,大多都是西域胡人族人,生性勇猛,其武力大多是在中原士兵之上,若是能得知,李阀在关中的实力必然大增。只可惜的是,柴绍当初在户县的时候,得罪何潘仁太深,让何潘仁表面上对李秀宁敬奉有加,但是李秀宁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何潘仁实际上却是对李阀敬而远之。一旦谈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就会避而不谈,或者干脆左而右顾,丝毫不理睬李秀宁等人的招揽。时间久了,李秀宁也只能放弃。没想到这个时候,卢照辞居然又提了出来,让二人如何不惊讶。

    李秀宁粉脸微红,有些尴尬的说道:“何兄虽然仁慈,但是当初外子得罪太深,恐怕是世兄前去,又有做无用功了。”李神通也点了点头。

    “成与不成,试过才知道。”虽然不知道柴绍那个家伙到底是怎样得罪何潘仁,但是从李秀宁和李神通此番表现来看,恐怕是真的得罪不轻了。

    “将军所言甚是。”一边的马三宝却对卢照辞充满着信心。

    “听说三宝当年未入三娘子门下之前乃是关中游侠?”卢照辞忽然问道。所谓的游侠自从六国之时就曾出现,但是到如今却是泛指地痞、流氓之类的人物,是相当的贬义词。

    马三宝当然不会认为卢照辞这样的人物说出这番话来,仅仅是表示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当下脸色微红,道:“回公子的话,三宝当年年幼无知,曾在关中流窜,但是却没有欺负老幼妇孺。”

    “做个游侠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当初我在贾胡堡的时候,被人称作傻子呢。”卢照辞摆了摆手,笑道:“你是一个有福之人。当年汉武帝时期,平阳公主门下有一下人,同样也是一个马夫,但是却名震华夏,他就是卫青。我看你日后也是不凡人物。三娘子乃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所作之事,就是有些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跟随其后,要多学学。”

    “谢公子。”马三宝双眼微红。虽然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虽然李秀宁对其甚好,从来没有将他当做一般的马夫来使用,但是在他人的眼中,他仍然是个马夫。别人不说,那柴绍对他可是极度的抵触。却不曾想到,拥有千年历史的卢氏长门嫡子居然对一个马夫如此和颜悦色,如何不让他感动。

    “三宝,你在关中游侠之时,可曾见过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人?”卢照辞面色凝重。李仲文等人都是关中大盗,手下兵马有数千、万余不等,都是关中一大实力,那丘师利也曾经是名家之后,与其弟丘行恭一起曾保眉县,镇压过当地的奴贼。兄弟二人善骑射,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将。

    “属下曾与这些人略有交往。”马三宝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道:“这些人当初三小姐起兵的时候,属下也曾拜访过,只是他们是游侠贼寇出身,柴公子不喜。所以在阴世师一场大战之后,纷纷离开了户县。”

    “世兄可是要说服这些人?”李秀宁迟疑道:“恐怕是有些困难。”

    李神通略一迟疑,也说道:“将军,这些人虽然勇猛好杀,但是到底是盗贼出身,恐怕将军不好控制。到时候,若是打起仗来,又如何是好?”

    “若不如此,我等又如何能立足关中。”卢照辞冷笑道:“何公手中有万余兵马,这些盗匪手中的兵马合起来也不下万余,这样一来,我们手中就有两万精兵,只要有这两万精兵,我等才能立足关中,接应大都督南下。”其实卢照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平衡。他虽然有信心说服何潘仁,将这万余人马收为己用,但是一旦太过依赖这万余兵马,一旦何潘仁另有想法,大势就不会控制在自己手中,只有另寻其他人牵制何潘仁,在整个关中,这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这些盗贼了。只是这些话不好在李秀宁面前说而已。

    “既然公子前往,三宝愿意引公子前去。”马三宝看了李秀宁一眼,见她默不作声,咬了咬牙说道。

    “嗯,好。”卢照辞点了点头,拍了拍马三宝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军情紧急,你我明日就出。”

    “将军有把握能在今夜说服何潘仁不成?”李秀宁闻言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这些日子,她可是见识到何潘仁的老奸巨猾了,到底是胡商出身,到如今能有如此大的势力,又岂是简单之人。那李秀宁也是世家子女,在李阀之中耳濡目染之下,心机重重,却仍然没有这等把握,但是今日一见卢照辞,却好似成竹在胸一般,让她如何不吃惊,顺带着,心中隐隐有一丝好奇。

    “试试看吧!”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诸位将军,我家主人已经备下酒宴与诸位将军接风。”这个时候,只见一个何府下人走了进来报道。

    “哦,何先生在何处?”卢照辞皱了皱眉头。按照道理,自己远道而来,何潘仁身为主人,应该亲自前来邀请,但是此刻却只是派遣一个下人前来,究竟是何用意。

    “哦,回将军的话,老爷另有要事,此刻已经出城了。吩咐小人好生服侍好诸位将军。诸位将军请。”那位下人面带笑容,毕恭毕敬的回道。

    “出城?好巧啊!”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道:“也罢!也罢!既然贵主上有要事,我等也不必强求了。只是烦请告诉贵主上,若是不想死的话,就让他晚上到卢某处一叙。”

    “是,待我家主人回来之后,小人自会禀报主上。”那位下人却是面色不变,丝毫没有因为卢照辞的言语而有任何的变化。而是恭恭敬敬的请众人前往小院偏厅。

    “看来此人是不相掺和其中了。”李秀宁看的分明,自然知道这何潘仁是有意回避李阀之事。

    “哼,已经上船了,岂有船的道理。”卢照辞冷笑道。商人趋利避害,但是有些事情又岂是他能控制的。

    第二十二回 威逼利诱 (二)

    夜幕垂天,整个何府却仍然是灯火通明,点缀着户县的一角。但是这灯光照耀下,整个何府却显的冷冷清清。何府书房内,何潘仁眉头紧皱。他不是不知道卢照辞此行的目的。但是心中迟疑不定。柴绍这样的世家子让他感到羞怒。世家子就能高高在上,藐视一切,哪怕成了落毛的鸡也是那样自大自傲。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这让他感到愤怒,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也向往这种生活。世家就是世家,哪怕何潘仁现在家财万贯,但是在整个大隋上下,在其他人眼中或许高贵无比,但是何潘仁却知道,在那些世家子眼中,永远是一个胡商,一个充满着铜臭气息的商贾。虽然李秀宁也对他尊敬有加,但是,何潘仁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其中的一丝距离,更有一种淡淡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他有理由相信,若不是李秀宁此刻手中无兵,若是有兵,恐怕也如同那些世家子一样,根本不会将自己放在心上。眼下又来了一个世家子,虽然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但是也可以想象,不过是利用而已。他何潘仁不想做一个棋子,他也想拥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胡商难道就低人一等吗?”何潘仁面上露出一丝恼怒之色。

    “咚!”那是户县外兰山寺的钟声响起,预示着一个时辰又已经过去了。但是何潘仁到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

    “也罢!先看看这个世家子想干什么?”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已久的何潘仁终于下定决心要见一下这个世家子。

    “只是不知道这次他们又会许下什么诺言,提出什么要求来?”何潘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谁让他是个胡商呢?在大隋江山里,他有的只有钱,却没有丝毫的地位。他拥兵万余,不就是为了想获取权势的吗?可惜的是,大隋朝廷的政策决定着,他永远只能是个胡商。更重要的是,如今局势混乱,他何潘仁没有明言造反,所以朝廷默认了他在户县的地位。可以想象,一旦局势稳定,不,只要关中稳定下来,阴世师的数万骁果立马会踏平户县,将自己全家诛杀的干干净净。

    “大兄,何潘仁来了。”

    “让他进来吧!”

    听着屋内响起的声音,何潘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他何家,他才是何府的主人。但是此刻想进自家的偏院,还得让他人进去禀报。何潘仁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憋屈过。但是却不敢不在外面等候。因为门口的几个护卫周身杀气腾腾,显然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己要是稍微有点不满,恐怕自己也成了尸一具了。

    “大兄请你进去。”一个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何潘仁知道这必然是那豹眼黑脸的少年。虽然自己自认也是骁勇之士,但是却知道眼前之人,若是击杀自己的话,恐怕不过数个回合。

    “谢公子。”何潘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端正了一下自己的高冠和衣衫,方朝屋内走去。

    “请坐!”声音清朗,却有充斥着一丝威严,让何潘仁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恭恭敬敬的低着脑袋。待他坐下来之后,才猛的惊醒过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个世家子好似真的不同凡响。

    “何兄能在短短数十年里打下这份基业,照辞很是佩服。”卢照辞好奇的盯着眼前的这个胡商。不过也就四十许的年纪,身材健壮,听说好骑射,这样的人物,居然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内,创下了如此大的基业,让卢照辞很是惊讶。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一个胡人。不远万里来到大兴,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拥兵万余。

    “小打小闹,让公子见笑了。”何潘仁摸不清卢照辞言语中的“佩服”到底是何用意。

    “你也不必谦虚。若是我,我就做不到。”卢照辞摆了摆手,道:“说实在的,我并不轻视商人,看了这屋内的摆设,经史子集样样不缺,尚有许多的孤本,看来何兄你也是一个熟读经典之人。想来也知道我华夏历史上有许多著名的商人,诸如吕不韦、陶朱公,这些人都是以商入官,并且成就了一番事业。何兄有家丁万余,都是一些精锐之士,莫要告诉卢某,阁下仅仅只是想做一个富家翁足以。”

    “嘿嘿,下打小闹,当不得真。”何潘仁面色一变,但是很快就消失的不见踪迹。

    “是啊,小打小闹,差点要闹出灭门之祸了。”卢照辞轻轻的扫了一眼何潘仁。

    “灭门之祸?”何潘仁面色一慌,强笑道:“卢将军真是说笑了。”

    “说笑了吗?何兄其实比卢某人更清楚。”卢照辞冷笑道:“乱世来临,关中之地盗贼蜂拥,何兄家大业大,拥兵万余,这些人大多是你西域胡人,与中原人不同。你不信任中原人,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是将来,所以你的手下都是胡人。你没有争霸天下的打算,或许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能,因为你是胡人。但是你也不想仅仅只是做一个胡商。破家县令,灭门令尹,你也想高高在上。本公子说的对吗?”

    “卢将军说的极是。”何潘仁面色大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既不想得罪阴世师,也不想得罪李阀。或许你当初一见三娘子起兵的时候,就认为机会来了。只要加入三娘子门下,凭借你手中的力量,日后就算不成大将军之类军官,但是一个区区太守之类的官职还是轻松可以得到,这样不但满足了你的愿望,还能使的家业继续做大。可是不巧的是,李阀在贾胡堡受困,你就开始胆战心惊了,然后借口柴绍这个世家子做事不地道,你就干脆退出了义军阵营。今日之所以收留三小姐,一方面是害怕日后李阀南下成功,入主关中,三小姐会记下你的一笔功劳,虽然不会成为世家一样的存在,但是最起码对你的事业不会产生一丝影响,但是一旦李阀兵败,你的万余大军,瞬间就可以将三小姐擒拿,送与官府。这样离就是立下了大功。何潘仁,本公子说的可是事实!”

    第二十二回 威逼利诱 (三)

    何潘仁闻言吓的面如土色,额头上冷汗直流。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的厉害,年纪轻轻,有如此谋略,居然将自己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一想到这里,何潘仁很是后悔单独来这里。万一对方要是难的话,自己就算有万余精锐,此刻也走不出这个房门。

    “何潘仁啊,何潘仁。我原以为你能在短短数十年内挣的如此家业,必定是一个聪明的人,现在看来,你是愚蠢至极。”卢照辞冷笑道:“依我看,你是在自取死路。你自以为你两边都不得罪,其实上是两边都得罪了。你自以为立于不败之地,却不知道其实你已经败了。那阴世师是何人,他是朝廷大将军,专门对付的是你们这些关中盗贼的大将军。哼哼,先不说你曾经跟随三娘子之后,高举义旗,就算你没有,事后还将三娘子并着我等一起送给阴世师,企图换取一世荣华富贵,却不知道阴世师不会领情的,不但不会领情,还会将你满门诛杀,将你家的万贯家财散于麾下士卒。因为他没有时间安抚你们这些关中巨寇,如此只能将你们这些威胁都消灭在萌芽状态,亏你还抱着侥幸的心思。”

    何潘仁听的浑身抖,哪里还敢有丝毫的分辨。按说他经商数十年,早就练的一副好口才,好心态。只可惜的是他先天不足。来到大隋数十年,早就领教到世家的厉害,见识到了这大隋虽然表面上是皇帝做主,但是实际上,世家却站在背后,看看,现在世家权力之大,已经将皇帝都赶到江都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何潘仁心中虽然很讨厌世家子,但是在世家子面前不由自主的就低下了半个脑袋。更为重要的是,刚进房间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的跟着卢照辞的拍子走。尽管卢照辞在那些老狐狸面前经常吃瘪,但是凭借这两世的经验,卢照辞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了,摆弄一个何潘仁还是十分简单的。何潘仁尚未进门,就被卢照英以煞气压人,进屋之后,卢照辞就借势压人,不给何潘仁考虑的机会。

    “大都督生性仁慈,也许不会追究你什么,但是你也别想有什么功劳。”卢照辞又接着说道:“如今关中局势糜烂,你丢弃了盟友,你是商人,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大都督就不一样了。他本就对三娘子宠爱有加,你却抛弃了他,日后就算他不找你算账,但是他的那些属下呢?大多是世家之后,你在中土数十年,大概也见识到了世家的厉害。哼哼,别看你家财万贯,拥兵万余,但是到底是根基浅薄。莫说太原王氏,京师韦氏,陇西李氏等等名门世家,就是我河东卢氏也不过是范阳卢氏的分支,要是灭了你一个何潘仁也不过是覆手之间而已。”

    “是,是。”何潘仁面露绝望之色,这个时候才知道他自己错的是多么的离谱。神情惶急,不敢有丝毫的反驳余地。

    卢照辞见状,知道这个时候的何潘仁再也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自己的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当下又淡淡的说道:“其实你的心思本公子也明白,不就是想要个让人看的起的地位吗?你虽然有万贯家财,但是到底是个商人,更为重要的还是一个胡人。且不说中原汉人对胡人防范甚深,就是中原历代朝廷讲究的是重农抑商,你这个商业即使有万贯家资,也不会入那些世家眼中,更不会入朝廷之眼。他们都认为你们这些人心怀狡诈,只能暂时利用一下,却不会将你们依为靠山的。恐怕这才是你当初资助三小姐的重要原因吧!”

    “公子说的极是。可是那柴绍却鄙薄何某人,认为我们这些人刁钻不可信,小人才会一气之下,离开了义军。”何潘仁面上露出一丝愤恨来。

    上面的卢照辞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暗叹,恐怕柴绍那个死鬼当初对这些人态度是太恶劣了,才会有今日的后果。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中原大地上,论功莫过于救驾与从龙,你若是投靠了阴世师,性命能不能保住是另外一回事情,就算保住了性命,顶多受你一个杂号将军,毕竟在大隋朝廷之中,寒门无高官,更何况你一个胡人。当年的麦铁杖虽然是个奴仆出身,但是与杨广有从龙之功,才位列大将军,但是这个麦铁杖多少人中才有一个,除非你也拥有从龙之功。可惜,你在隋室是不可能有的了,但是若是在李阀却是有可能的,而且是大有可能的。大都督南下,必能进取关中,若是你在关中举兵相应,那就是从龙之功,若是跟随三娘子平定关中,区区一个侯爵之位还是手到擒来的。”卢照辞笑道。

    何潘仁双眼一亮,不由的说道:“小人听说河东屈突通乃是绝世名将,拥兵五万之众,都是骁果精锐,有此人在河东城驻守,大都督能突破河东防线,牧马黄河,进取关中吗?”

    卢照辞闻言,知道他已经意动,当下笑道:“屈突通确实厉害,而且河东郡城虽然不如京师大兴,但是也是城高池深。强攻肯定是死伤无数,而且能不能攻下来还是未知数,但是为什么要攻取河东来。”

    “公子此话怎讲?”何潘仁惊讶的问道。

    “若我领兵,就放弃河东。现在大都督拥兵十万之众,都是虎狼之师,其中更有突厥铁骑跟随,论及攻城或有不敌,但是若是在城外野战,又有何人能与突厥大军相抗衡。大都督可留下两三万大军,对河东围而不攻,其余大军却趁机南下关中。这样一来,不但能快的进取宫中,更为重要的是使屈突通无法回防关中,也不会担心屈突通从不背后夹击。只要攻取了关中,李阀大业必成。”卢照辞淡笑道。

    “公子真乃是神人也!”何潘仁惊道:“若是公子领军,小人愿鞍前马后跟随公子,平定关中。”

    “哈哈,如此甚好。”卢照辞喜道:“本公子保证,日后你必不失侯爵之位。”这点卢照辞倒能保证,想跟随李渊起兵的那些人,到了后来,哪个不是大将军之位,最差的最后也成了刺史一级的人物,都有死后哀荣。

    第二十三回 收群雄

    太白山屹立在关中大地上,直插云霄。坐落在周至县西南,群山座座,南接秦岭余脉,一个易守难攻之处。随着大隋局势的变化,这里群贼蜂起,诸如黄泥岗、清风燕等等盗贼都落户此山之中。不过随着阴世师带领大军纵横关中,这些高举义旗的大军死伤甚众。大浪淘沙,剩下的义军大多是力量强大,人数众多的精锐大军。不过饶是如此,到底不是阴世师这样的大隋骁果的对手。一时间,从关中腹地逐渐被赶到这些山区,以求生存。当然这些盗贼义军也不是纸扎的,能在阴世师大军围剿中活下来的,哪个是简单的货色。顿时明白了,若是不联合,就会被阴世师各个剿灭。到时候,谁也不能活命。联合才是正途。一时间,义军之间相互勾连,都聚集在太白山聚义,以商议聚义之事。

    太白山大龙寨的聚义厅内,群雄聚齐。数十个马扎上端坐着诸路豪杰。为的一人身材魁梧,身着络腮胡须,双眼圆睁,顾盼之间显的勇武非凡,正是关中义军实力最强的李仲文。在他左右还有两个汉子,生的甚是奇怪,一黑一白,黑者身材瘦削,面色刚毅,从眉心到鼻尖处有一道血痕,更是让他平添了几分凶狠,正是天堂寨寨主丘师利,善使一对钢鞭;白者面如冠玉,鼻若悬胆,英俊潇洒,如同白脸小生,在群雄之中,甚是显眼。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小瞧此人,在关中群雄之中,有常山赵子龙之称。一杆银枪使的风雨泼不进,端的十分厉害。他就是户县的向善志。三人都拥兵数千,在群雄中,实力最为雄厚,所以当之无愧的坐在席上。

    “李头领,在座的都是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人物,你有什么看法,就当着大伙面前说出来。毕竟都是被阴世师那个龟儿子害的。”大厅内忽然响起了一个粗陋的声音,众人望去,嘴角顿时都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纵横宜城,号称宜城君的刘炅,本是宜城的游侠,在宜城聚集了一股势力,后来干脆杀官造反,占据宜城,号称宜城君,又依靠宜城粮草开仓放粮,逐渐手下也有两三千大军。此人生性粗鄙,为人残暴好色,连带着手下的大军也是如此,在宜城祸害百姓,无恶不作,只是手中大军,宜城百姓敢怒不敢言。前些日子,终于被阴世师击溃,带领着数百亲信狼狈逃窜,到了关南,如此才留下了一命,又听见李仲文等人在太白山聚义,也带领着数百人属下赶来。只是因为做事有违义军之道,故此被人鄙薄,若不是因为阴世师所迫的缘故,这数百精锐十分难得,恐怕在这聚义厅内也没有他的座位了。

    “如今阴世师纵横关中,所向披靡,我等被其击败四处流窜,不是他阴世师有本事,实在是我等力量分散,各无统属,所以被他各个击破。否则就凭借阴世师那本领,如何是我等的对手。”李仲文眼光流动,扫了大厅内众人一眼,众人也都纷纷点头。

    “当初李阀三小姐在的时候,我等还有那个实力与阴世师相抗衡,可惜到底是世家子,刚刚击败阴世师,就来过河拆桥,以为没有我等他们还能击败阴世师,最后不但自己差点全军覆没,更是连累了我等。着实可恨。”李仲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今日召集大家来,就是商议一番。我相信,就算没有李阀的支持,就靠我们,也能击败阴世师那个狗贼。”

    “李领说的极是,那个世家子不过是孬种,本将可是听说了那个世家子居然抛弃了三娘子,独自回太原,说是向他的老丈人求救。嘿嘿,想那三娘子是何等的英明,却嫁给了这样的一个人物,让人好笑。”说话的是丘师利,一声爽朗的大笑声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大厅。

    “哦!柴家子已经走了?”丘师利话音刚落,就听见大厅内乱哄哄的响了起来。显然众人都吃过这柴家子的亏。

    “嗯,若真是如此,倒是一个好消息。依我看,我们也不用选什么领,就将三娘子请来,就可以了。三娘子精通韬略,当初连那阴世师也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将她请来,我们必能打败阴世师那个狗贼。”又有人说道。

    “说的极是,这柴氏不过是个商户出身,哪里像李家娘子那样,名将之后,我可是听说唐国公已经率领大军过了霍邑了,想不久之后,就能到关中了。跟了李家娘子,日后唐国公坐天下之时,我等也是开国功臣,必能富贵终身。”

    “是啊!”

    “是啊!”

    ………………

    听着群雄的言语,李仲文面色一变,眼光流动,扫了一眼身边的丘师利,好半响,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诸位头领愿望倒是好的,只是恐怕还不知道,李阀如今的关中主事已经不是三娘子了,而是一个叫做卢照辞的年轻人,听说是河东卢氏的长门嫡子。因为献霍邑城有功,所以受了大都督府长史兼马军总管之时,提点关中诸事。”说话的是户县向善志。他本就是户县出身,在户县中自然有人手。卢照辞到达户县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已经知晓。

    “卢照辞,什么东西,怎么又是一个世家子。”群雄之中,顿时又叫嚷起来。显然这些人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偏见极深。此刻一听见世家子来主持关中大事,纷纷叫骂起来。

    李仲文见状,脸色顿时又好了不少,当下按了一下双手,大厅内顿时静了下来,只听他说道:“三娘子家学渊源甚深,奈何此刻兵马甚少,恐怕不能抵挡阴世师的大军,恐怕要不了多少时间,也会回太原。我等也是一个男子汉,又何必将自身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女子身上呢?难道我们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吗?”

    第二十三回 收群雄 (二)

    “就是,就是。”一时间群雄纷纷叫嚣起来,更有甚者大呼李仲文的姓名,让他领导群雄,抵御阴世师大军进攻。

    “有人言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谁道许。这就是说李氏当得天下。如今诸多姓李的当中,李渊被阻挡在河东之外,李密被阻挡在洛阳之外,自古得关中者必成大业,如今能得到关中的最大可能就是李领了,依本将看来,不如请李领作为我们大伙的领,称帝建业,夺取关中,成就帝王之业,我等也能跟其身后,是为开国的功臣。”忽然一声尖利的声音在大厅内响了起来。原本人声鼎沸的聚义厅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朝话的人望了不去,不是别人,正是刘炅。

    不可否认,刘炅此人在群雄之中并没有什么威望,反而还受人鄙视。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却说到一部分人的心中。谶语之说,早就深入人心,否则当年的杨坚也不可能杀了李洪一家,杨广更是对李氏提防甚深。如今天下姓李,实力都大的很,由此可见天下的人心向背。可是奇怪的是,眼下这姓李都有让人说不出来的困境。就说这天下第一实力,当属李密的瓦岗寨了,那气势是相当的强悍,可是就是这种人物,经常进攻洛阳、虎牢,可就是被裴行俨、王世充等人阻挡在洛阳城外,丝毫不能动弹,其北方又是窦建德、徐圆朗等人,南边更是杨广、杜伏威等人,将他瓦岗寨围在中间,使他不得动弹。李渊更是可怜,刚刚出太原,就大雨倾盆,若不是卢氏接济粮草,恐怕莫说是大兴了,就是霍邑都攻不下来,自家的头颅或许此刻都悬挂在大兴城楼上了。眼下虽然摆脱了困境,但是谁都知道,驻守河东的屈突通可不是宋老生那个匹夫可以比拟的,一旦阴世师也率军北上,李渊的形势恐怕就大不妙了。如此这天下姓李的有名的人,好像都不是真命天子了。

    “我李仲文不过是盗贼而已,一个匹夫尔,哪里有资格称帝,就是领导大伙也没有那个能耐。”李仲文闻言面色一变,冷哼哼的说道:“此事不可再议了,还是讨论一下,如何抵挡阴世师的大军吧!”

    李仲文声音冷淡,面无表情,让别人根本看不出他心中到底是有何想法,只是双眼中不时露出的一丝喜色出卖了他的心思。

    “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李领德高望重,当为我义军之,若是其他人,我刘炅却是不服。”刘炅站起身来,扒开上衣,露出巴掌大胸毛来,面色阴冷的望着众人。

    “李兄当着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道李兄如何安置我等兄弟。”说话的是向善志。只见他冷冷的望着对面的刘炅,冷笑道:“我们虽然是盗贼,但是谁都知道,大多是一些吃不饱饭的穷苦人,既然是穷苦人就得为穷苦人说话,但是我们这些义军之中,还有人乱杀无辜,将那些百姓当做猪狗一样看待,若是这些人也能身居高位的话,我白某人就退出同盟。”那刘炅闻言面色大变,指着对面的向善志说不出话来。谁让这个向善志不但武艺高强,更重要的是手下的兵马也远在刘炅这个破落户之上,刘炅虽然心中暗自愤恨,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哈哈,手下有多少兵,自然领多少人。丘兄弟,你以为如何?”李仲文双眼一亮,忽然哈哈大笑道。这些人能在阴世师大军围剿下能活下来,哪个不是人精。想吞掉对方的人马,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既然如此,还不如做个人情,各自统领各自的兵马。

    “我们这些人手下各自拥有兵马,或为一两千,或为三四千,或为七八千,数十家加在一起,也有五六万人马,可是有一人他拥兵万余,尽是精锐,在关中地界上鼎鼎有名,若是此人不来,恐怕日后要生事端了。”丘师利淡淡的说道。

    “是他?”李仲文面色一变,原本高兴的心情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可是有自知之名,在这太白山,他或许是实力最强之人,名望最高之人,但是若是在关中义军之中,论名望最高的却是李阀的三娘子,若是论实力最强的却是户县的何潘仁。虽然是个胡商,但是手下拥兵万余,而且大多都是由西域胡人组成的,胡人勇猛好杀,不是他李仲文可以比拟的。

    “呵呵,丘将军可是指的是何潘仁,哼哼。不是我刘某人说他,他不过是个胡商,一个胡人而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人就是兵强马壮又能如何,若是此人成为我等的盟主,让他攻取了关中,我八百里秦川就会沦落在异族人之手了,此人焉能加入我等之中。更何况,此人经商甚久,家财万贯,最是惜命,岂会加入我等之中,干着掉脑袋的事情。”刘炅闻言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个?”丘师利面色一变,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此刻被刘炅拿住了话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却是不好说什么了。

    “好了,刘将军不必说了。”李仲文在一边看的分明,自然不想让丘师利对自己有什么坏的印象,当下赶紧止住刘炅的话头,说道:“何公虽然是个胡人,但是却也是忠义之事,与我等也曾并肩抗敌。只是他志向远大,非我等能与之比拟的。今日我等相聚,不过是为了抵抗阴世师,求的一线生机而已。至于谁来当这个头领,李某人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诸位有合适的人选不如说出来,大家讨论一番。早做决定,也好击败阴世师。”众人闻言都纷纷点头,就是丘师利也甚为赞同。

    “大都督府长史兼马军总管,提点关中道行军总管卢照辞到。”就在这个时候,大厅外,忽然传来一阵大喝。众人大惊。

    第二十三回 收群雄

    “什么?他们怎么来了。”群雄大惊,丝毫不亚于地动山摇一般。刚刚才说到李阀在关中主事之人,没想到此人这么快就到了。

    李仲文、向善志和丘师利三人相互望了一眼,分明从彼此的眼光中看出一丝戒备来。这个时候,李阀来人,可不是简简单单与众人见个面就了事的,恐怕是打着收编众人的目的而来。

    “既然三娘子派人前来,我等当去相迎啊!”丘师利眼珠一转,就准备站起身来。

    “哼哼,一个世家子而已。又不是三娘子亲自前来。丘兄,你难道忘记了柴绍不成,当初可是我们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别人还嫌我们脸脏呢?天下的世家子大多相同,哼哼,看在三娘子的面子上见上一面就是了。若不是三娘子,我早就令麾下儿郎将其斩成两段了。”向善志扫了丘师利一眼,冷笑道。

    “不错,我李仲文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却佩服忠义之人。那三娘子本领非常,乃是巾帼英雄,我李某人佩服,但是这个卢照辞,嘿嘿,李某人却是不敢苟同。听说他与宋老生防守霍邑,那宋老生对他信任有加,自己出场野战,将城防留与他来驻守,他待送老生一个转身,就将霍邑卖给了李阀,这种小人前来,我等也去相迎?”李仲文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丘师利嘴巴一张,却也没有说出话来。

    “请!”向善志脸色冰冷,淡淡的喝道。

    “咦,三娘子也来了。”过了片刻,只见远处飘飘然然走来数人,为一人大袖飘飘,面如冠玉,鼻若悬胆,风姿俊雅,端的潇洒。群雄虽然不认识,但是也猜的出来,此人大概就是李阀关中主事之人卢照辞了。但是他身边一人,群雄却是十分熟悉。只见玉面朱唇,飒爽英姿,虽然身材瘦削,隐隐有一丝阴柔之气,但是却是一身劲装,平添了几分英姿。众人都识得此人虽然是男装打扮,但是却是个女儿身,正是名震关中的李渊三女三娘子。一时间群雄纷纷站了起来,上前问好。看的李仲文面色大变,心中暗怒,但是不管怎样,还是站起身来,上前拱手道:

    “三娘子远道而来,仲文有礼了。”

    “不敢当李头领如此大礼。”李秀宁美目扫了一眼一边的卢照辞,却见他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悦之色,也就不由的放下心来。她本是听说卢照辞一夜之间,就说服了何潘仁,心中极度好奇。一听卢照辞又要说服群雄,哪里肯错过这个好机会的,当下留李神通和卢照英二人主持户县大局,自己却带着马三宝和卢照辞一起说服群雄。太白山聚义早就在关中群盗之间传遍了。卢照辞等人自然能找的到群雄所在。

    待李仲文命人端上几张马扎之后,让众人坐了下来,方对卢照辞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如今李阀关中的主事之人卢将军了。不知道卢将军此来,有何贵干?”那李仲文言语之中甚是尊敬,但是语气却甚是傲慢,甚至说有一丝轻视。

    “听闻关中义军尽数聚集在这太白山。我李阀也是起兵讨杨的义军之一,这种事情又如何少的了我李阀呢?所以照辞和三娘子就不请自来了,还请诸位头领不要怪罪才是啊!”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如春风般的吹过大厅,群雄闻言,也不待李仲文有所表示,纷纷拱手还礼,口中直说不敢,看的李仲文心中怒火更甚了。

    “听说李阀准备经略河北,此刻为什么又准备管关中之事了?”李仲文面色冰冷,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道:“你们这些世家办事就是如此龌龊,丝毫不讲究信用二字,当初你三娘子起兵之时,我等都跟随你左右,不过刚刚胜利一场,就准备卸磨杀驴,准备吞并我们的人马,然后将我们这些领赶尽杀绝。哼哼,这种人,让我们又如何相信你这次前来,还是不是抱着这种心理呢?”李仲文话音刚落,大厅内顿时寂静无声,群豪纷纷望着李秀宁,眼中纷纷露出一丝不信任来,就是原本对李阀有所好感的人此刻也不好说话了。毕竟这李仲文说的是事实。

    “你?”李秀宁脸色涨的通红,正准备站起身来辩驳,却见一只修长的大手压在自己肩膀之上,不让自己站起来。李秀宁转望去,正是卢照辞。李秀宁虽然生性豪爽,但是也未曾让自己丈夫以外的人按过自己的肩膀,此刻只感觉到娇脸涨的通红,一股热流从肩膀而下,霎时间传遍了周身,只觉得周身酸软,情不自禁的坐了下来。耳边只是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却不知道对方在说着什么。

    那一边的卢照辞哪里曾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居然产生了如此效果。这个时候,他知道要想短时间内彻底收复这些人已经是不可能,先要做的是消除对李阀不利的影响。就算不能用到他们,也必须让他们在李阀行动的时候,不会在李阀的背后耍什么花样来。

    “这位想必就是李仲文李将军了。”卢照辞拱了拱手道:“照辞先代大都督谢过诸位上次救援之德,并为上次柴公子之事向诸位头领道歉了。柴公子心念倒杨大业,做事难免不周,所以才有今日之事。还请诸位原谅。”

    “难免不周?”刘炅冷笑道:“卢公子此言差矣!难道我等就不是人了吗?就不是为了抗隋大业了吗?”

    “哈哈,这位是?”卢照辞双眼中露出一丝杀机。他可是清楚的感觉到,刚才的一席话已经让众人的敌意消除了不少,毕竟那是柴绍,而自己是卢照辞,更何况自己是代表李阀向众人道歉,已经给了众人多大的面子了,但是此人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陡然有了变化。

    “哈哈,在下宜城君刘炅。”刘炅面色得意。

    “你就是刘炅!”卢照辞俊脸冰冷,双目中寒光闪闪。金鹰堂曾经收集过此人的资料,残暴不仁,虽然与江南的朱粲有些差距,但是也差不了哪里去,就是未成吃过的人的心肝而已。但是所犯的罪行,也足够杀上一百次了。

    第二十三回 收群雄

    “正是某!”刘炅一见卢照辞眼中的寒光面色一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猛的又想起自己也算是一个头领,连忙停了下来,吞了口吐沫,上前说道。只是苍白的脸色却是瞒不过他人。加上他本人本就不受群雄待见的,一见这种模样,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不要笑了,我等听听卢公子有何看法?”李仲文面色阴冷,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看其气势倒有几分领的架势。大厅内,也渐渐没有声音,群雄纷纷望着卢照辞看他如何分说。就是一边的李秀宁也清醒了过来,粉脸通红,望着身边的卢照辞。

    “诸位聚集于此,不知道有何贵干?”卢照辞忽然问道。

    “这还用说,自然是为了对付阴世师那个狗杂种了。”群雄中,有人大声喝道。

    “哦,原来如此。”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道:“阴世师势大,远在我等之上。只有联合起来,才能与之相抗衡,可是蛇无头不行,诸位都是当今豪杰,不知道准备推举哪位为领,共抗阴世师?”

    “怎么,你卢公子也想当我们这个领不成?不要忘记,我们可都是贫贱之民,你乃是天下名门世家之子,与我等相交,难道就不怕丢了身份吗?”说话的乃是向善志,一双冰冷的寒光死死的锁住卢照辞。

    “卢家虽然是千年世家,但是千年之前,与诸位都差不多。卢照辞不过是借了祖荫而已,算不得什么世家子。”卢照辞淡淡的说道。言语之中,丝毫没有世家子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众人脸色好了不少。

    “这么说卢将军想统帅我等五万大军了?”刘炅冷笑道。众人闻言面上都露出一丝异色来,谁都知道拳头大的就是爷,此刻的李仲文有问鼎领宝座,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手下兵马强壮,为众人之,所以他坐了席,却无人敢反对。可是卢照辞就不同了,他依靠的是关中李阀的实力,可是关中李阀所存的力量不过是数百人而已,哪里让众人心服。

    “哈哈,在下可是不愿意做这种烦脑筋的事情。”卢照辞忽然哈哈大笑,不光是李仲文等人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就是一边的李秀宁和马三宝也惊讶不已。卢照辞等人冒着生命危险上太白山,其目的不就是要收群豪为己用,共同抵抗阴世师,可是为何如今见到了群豪却又改变了主意。马三宝正待说话,却见李秀宁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轻动,无奈之下,只得望着卢照辞,看他如何分说。

    “哦!那不知道卢公子所为何事而来?”李仲文闻言,疑惑的问道。丘师利等人也惊讶的望着卢照辞。如今李阀若是想立足关中,击败阴世师,所缺乏就是兵力。群雄加起来有五万大军,一股很强悍的力量,稍加整合,足可以改变关中局势。可是如今卢照辞却推出去不要,让众人如何不惊讶。

    “自然是合作而来。”卢照辞摇头苦笑道:“由我李阀和卢氏为大军提供粮草兵器,而诸位英雄为我等抵挡阴世师大军,让他不能派出一兵一卒,支援屈突通。”

    “好计划,好阴谋。怎么想把我等当做棋子不成?”李仲文哈哈大笑,面色阴冷,道:“这与我等投入李阀门下又有何区别。你还不如让我等为你等卖命。”

    “让你们加入三娘子属下,你们愿意吗?”卢照辞冷笑道:“若不是我李阀如今陷入左右为难的境界,你以为凭借你们这些五万乌合之众,能让本将军亲自前来吗?屈突通乃是隋室名将,我李阀大军屡攻河东不克。不能攻下河东,就不能进攻关中。我家大都督准备移师攻打河北,关中之地,就留给他人了。哼哼,只是担心阴世师剿灭尔等之后,就会挥军北上。无奈之下,我李阀不得不浪费钱粮兵器来拉拢尔等,使尔等占据关中。哼哼,得关中者得天下,若不是如此困难,这关中岂会落到尔等手中。”

    “难道你就不怕我等拿了兵器钱粮之后,反悔吗?”李仲文冷笑道。

    “哼,反悔?你们有这个资格吗?”卢照辞不屑道:“你们先要面对的是阴世师大军,此人最是阴狠,对付你们这些草莽英雄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早就命令阳平关守将关闭了进入巴蜀的通道,关中北方已经被薛氏所占据,他们不会让你们进入凉州之地,如此你们只能在这八百里秦川与阴世师硬拼,要么阴世师将你们全都杀死,要么,你就击败阴世师,占据关中,成就王霸之业。当然,待你们占据关中后,我军恐怕也已经占据河北之地,到时候,我们再争夺天下霸权。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哼,难怪如此大方,还不是为了你李阀。”向善志不屑的说道。

    “那是自然,若不为我李氏,会给你们支持钱粮军械吗?”卢照辞冷笑道:“如今你们和我李阀都是连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军若是攻不下河东,进入不了河北,那么不但阴世师会留在关中,更有甚者,那屈突通也会南下,你们更是对付不了。只有你们灭了阴世师,阻止他们北上,你我两家才能各取所需。”

    “你说的不错。”李仲文双眼中射出一道寒光,道:“虽然别有所图,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做的没错,只是你凭空将关中送与我等,难道不怕李阀找你算账吗?”

    “哼哼,现在说关中是你的还早了点吧!这天下最终是何人的,谁也不知道。”卢照辞不屑的说道:“大都督让卢某提点关中之事,关中自然是有本公子做主了。只是你能代表你的五万大军吗?”

    “这点不用你担心了。不过你所提之事甚大,我等要考虑一番。”李仲文冷冷的说道:“来人,先带卢将军下去休息。”说着也不待卢照辞反对,就挥了挥手,自有两个穿着布衣的喽啰带着三人出了大厅。在他们身后,聚义厅内顿时吵成了一片。

    第二十三回 收群雄

    “诸位兄弟怎么看?”李仲文待卢照辞等人离开大厅之后,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占据八百里秦川,成就王霸之业,这是一个强大的诱惑,李仲文明明知道这其中要冒着很大的危险,弄不好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更有可能要面对李阀的背叛,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了。

    “虽然卢照辞乃是小人,但是却是一个真小人。”向善志想了想出言道:“他与其他的世家子不同,那些人极度的虚伪,表面一套,但是背后又是一套。卢照辞却是不同,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他的算计。我认为倒是有几分可信度。再说,只要我们击败了阴世师,占领关中,东面封住潼关,背面封住黄河,占据黄河、潼关天险,也仅仅只要对付薛举而已,巴蜀山高险阻,道路不畅,就算巴蜀隋兵进攻,也不知道要花多大的力气,这就是当年汉高祖刘邦的计策。定鼎关中,成就王霸之业。关中富饶,只要占领关中,我们也就不用依赖卢氏和李阀了,这样一来,我们也就不怕李阀反悔了。这个计策倒是可行。毕竟他们还要依靠我们拖住阴世师。”

    “话虽然如此,可是我们能抵挡的住阴世师那个疯子吗?”丘师利面色愁苦,望着李仲文问道。

    “必定可以。我等联合起来有精兵五万,这些人足够能击败阴世师。”李仲文却是充满信心,道:“以前我们之所以被阴世师击败,撵的到处跑,就是因为我们都是独自作战,不但兵力上不是阴世师的对手,就是粮草兵马器械都不能与阴世师相抗衡,但是若是我等若是聚集在一起,那就不是阴世师可以比拟的了。”

    “不错,只要我等同心协力,那些世家门阀能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做的到。”向善志双目中闪烁着寒光。

    “既然如此,就听诸位的。”丘师利想了想,道:“李兄弟兵马最对,武艺也远在我等之上,兵法韬略也非我等可以比拟的,丘某建议,就让李兄为我等领,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不可,不可。”李仲文心中虽喜,但是却摆手道:“关中谁不知道丘氏兄弟乃是关中豪杰,这领之位还是有丘兄弟来担任的好。”

    “丘某人不过一介武夫,我那弟弟更是不行了,如何能担任这领之位。李兄,还是莫要推辞了。”丘师利连忙推辞道。

    “丘兄弟所言甚是,李兄还是莫要推辞了。”向善志摆手,从马扎上站了起来,朝李仲文拱手道:“拜见大领。”

    丘师利也站起身来,拱手道:“拜见大领。”

    随着群雄中两大势力的表态,其余众人哪里还敢怠慢,纷纷站起身来,拜见了大领李仲文。那李仲文见状,心中大喜,道:“若是日后成大业,当与众位兄弟共富贵。”众人连称不敢。当下众人又排了座次。向善志和丘师利二人却是不敢与李仲文并列而坐,两人各自坐了左右两个位。

    李仲文见状,对众人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也算一支义军了。先要面对的是关中的阴世师,那卢照辞说为我等提供钱粮器械,既然如此,我等又和他们合作又如何呢?反正只要我等占领关中,那卢照辞一个黄毛孺子又能耐我何,就是李渊到时候也得让我等三分。”

    “不错,不错,大帅说的极是。弄不好,到时候李渊为了巴结大帅,会将那李家三娘子许配给大帅,以结盟好。”刘炅忽然哈哈大笑道。众人闻言面色一变,就是李仲文面色也变了变,咳嗽了两声,吩咐下人将卢照辞等人请进来。

    偏厅之中,卢照辞三人刚一进大厅,李秀宁就对马三宝点了点头,马三宝见状,知道自家小姐必有要事询问卢照辞,当下不敢怠慢,赶紧站在门口,作为警卫所用。

    “卢世兄难道不想收服这些人不成?”李秀宁望着卢照辞,沉默了片刻,方问道。

    “三小姐以为这些人如何?”卢照辞若带一丝深意的望着李秀宁。眼神好似能穿透人心一样。

    李秀宁面色羞的一红,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淡淡的说道:“这些人能在阴世师大军围剿下能活下来,足见这些人都不是简单人物。大浪淘沙,这些人的属下恐怕都是精锐之士。”

    “不错,三小姐说的极是。”卢照辞面色阴冷,道:“这些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些刚刚起兵的盗匪了,基本上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其中不乏有野心勃勃的人物。三小姐以为这些人会把三小姐的五百人马放在眼中吗?”

    “可是我们不是有何潘仁的一万精锐吗?”李秀宁柳眉一紧,有些不满的说道。

    “哼哼,那又如何?在关中,一万人马并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们这些人若是联合起来的话,不下五万大军。这些人,你三小姐敢用吗?”卢照辞淡笑道:“你三小姐敢用,但是我卢照辞却不敢用。都说破镜重圆,但是信任这东西,一旦丢失了,就不可能收拾的回来。他们已经不相信我们这些世家子了。更何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乱世来临,有兵者就能称王,关中局势复杂,那大都督尚未攻克河东,这些人的心思可就大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就凭借我们手中的一万人马如何能抵挡阴世师的数万大军?”李秀宁有些着急的问道。原先手中不过五百士卒,李秀宁已经对关中之事不抱任何希望了。好不容易卢照辞逆转乾坤,只凭借一张利嘴,就收了何潘仁的万余大军,李秀宁的心又活了,但是此刻听卢照辞想放弃这五万大军,李秀宁顿时有些紧张了。

    “不,不是我们,是他们。”卢照辞指着不远处的大厅,冷笑道:“我不但要让他们联合起来,还要让李仲文称王。”

    “称王?”李秀宁大惊,到现在为止,他的父亲可都没有称王,他卢照辞居然鼓动别人称王。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将阴世师的注意力彻底的集中在李仲文身上,才能让李仲文等人毫无后退之路,与我等做先锋,做手中的棋子。我等才能凭借这一万大军纵横关中。才能在关中站稳脚跟。”卢照辞冷笑道。一边的李秀宁小嘴张的老大,满脸惊讶的望着卢照辞。没想到相貌俊朗的年轻人居然想出了如此狠毒的计策来。

    第二十四回 阴世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他们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卢照辞冷笑道:“大都督必须南下关中,占据关中,坐观天下群雄争斗,积蓄实力,然后才能平定天下。这些的前提就是占领关中。占领关中是大都督的既定策略,岂会容他人更改。这些人居然还妄想占据关中,岂是寻死之道。无论是大都督,或者是阴世师都不会允许他们活下去的。”

    “所以,你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与阴世师厮杀?”李秀宁望着卢照辞,秀目中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神色来。

    “他们与阴世师厮杀,无论成败,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那个时候,才是我等出手的最佳时机。”卢照辞冷笑道:“这些人中,在阴世师的大军围剿下,已经成为精兵,这些精兵力量远在我等之上,这些头领,哼哼,各个都是野心勃勃之辈,岂会听命于我等。只有他们的实力弱到了极点,他们才会想到,旁边还有一个靠山。到那个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

    “可惜了。”李秀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是在可惜什么。

    “若是给他们话个大饼,对他们许以高官厚禄,他们这群对世家子失去信心的是不会相信我们的。只有跟他们谈利益,他们才会被偌大的富贵冲昏了头脑,即使知道我们将他们当做枪来使用,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卢照辞微笑道:“阴谋就在于谋略一旦被揭露,就会失败,但是阳谋就不同,就算对方知晓,也没有办法破解。”李秀宁复杂的望着卢照辞,只见他玉面俊朗,俊脸之上闪烁着奇异的光泽,黝黑的眼珠如同深潭一样,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为什么同样是世家子,却是有着如此大的差别呢?”李秀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脸去,望着大厅外的景色。

    “三小姐,卢公子,李仲文派人来请我们了。”门外的马三宝忽然进来报道。

    “李仲文派来的?哈哈,终于上钩了。”卢照辞哈哈大笑道。

    “世兄何出此言?”李秀宁惊讶的问道。

    “这些盗贼之中,有三股实力最大,一为李仲文,其二而丘氏兄弟二人,其三为向善志。此刻若是尚未达成同盟,应该是三位领,而那喽啰却说是李仲文,也就说李仲文已经是这些人的领了。李仲文此人眼神桀骜不驯,鹰视狼顾,本就是不甘于人下之人。此人若是做了头领,只要稍稍有一次胜利,必然会自大、自傲,劝此人称王,必能成功。有此人做领,那阴世师的目光不被吸引到这里,那才叫见鬼呢?”卢照辞洋洋得意的说道。

    “哼,那也得看看才知道。”李秀宁见卢照辞如此模样,心中不自主生出一丝怨气来,冷哼哼了一声,朝厅外走去,却是不理卢照辞。

    “这个?”卢照辞见状面色一变,他可不知道为何李秀宁会如此生气。但是对方到底是李家小姐,日后的平阳公主。更为重要的是,自己把他的丈夫杀掉了,这罪过可就大了。卢照辞哪里敢有丝毫放肆。只得跟在后面。

    “哈哈,三娘子,卢公子,请坐,请坐。”当卢照辞和李秀宁二人进了聚义厅的时候,看见大厅内群雄位置变化,顿时知道这李仲文真的坐上了领的位置。李秀宁更是扫了一眼卢照辞,虽然双眼中隐隐有一丝不服气,但是心中惊讶于卢照辞的心思缜密,不过一句话,就能猜测出如此多的道理来。

    “哈哈,恭喜李领。”卢照辞却哈哈大笑。朝李仲文拱手道:“从此关中太平矣!那些黎民百姓再也不用受杨广的摧残了。”

    李仲文神情一愣,很快就明白卢照辞的意思,面色一喜,笑道:“我等都是穷苦出身,无奈之下,才走上这条道路,既然走了这条道,就得为我们穷苦兄弟说话。只是我等装备甚差,到时候还要请三小姐和卢公子照看一二了。”

    “哼,眼下说是为百姓做主,恐怕要不了多久,你也会成了高高在上的人物了。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可曾记得今日说的话。”心中虽如此想,但是卢照辞却拍着胸脯说道:“那是自然,大家都是为了灭隋大业,救天下百姓于倒悬,互为盟友,这器械粮草之事,李领就不必放在心上。”

    “那就多谢卢公子了。”李仲文哈哈大笑道。如今自己有五万精锐大军,或许不如大兴骁果,但是却也不差。知道到时候,卢家送来粮草器械,就能继续招兵买马,那阴世师虽然厉害,但是又如何是我的对手,只要平定关中,占据大兴,也就成了李密一样的人物,都说姓李的能坐天下,那李渊是姓李的,李密也是姓李的,我李仲文就不是姓李的吗?只要有实力,我李仲文也能坐得天下。在那一瞬间,李仲文仿佛看见自己身着龙袍,端坐在大兴城内太极宫宝座上的模样。

    “李领,李领。”李仲文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叫喊声,顿时惊醒过来,转望去,却见卢照辞正在望着自己,脸色微微一红,赶紧咳嗽一声,道:“不知道卢将军有何指教?”

    卢照辞见状,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露出一丝恭敬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李领既然要统治八百里秦川,灭隋诛杨,救百姓于倒悬之中,不知道以何大义,又以何名号号令关中?”

    “这个?”李仲文闻言眉头皱了皱,道:“有这个必要吗?”

    “那是自然。”卢照辞暗笑道:“诸如我家主公号为大都督,李密号魏公,窦建德进位夏王,杜伏威为江淮大总管,萧铣干脆称了皇帝。连罗艺都号称幽州总管、燕王之称,李将军也应该有所名号才是。”

    “卢公子说的极是。是该有个名号。”李仲文点了点头,道:“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这个,我等正在草创阶段,若是立了名号,恐怕为他人所耻笑啊!”丘师利皱了皱眉头。

    “丘将军此言差矣!”只见那刘炅站起身来,道:“主公天纵英才,雄才大略。拥兵五万,击败阴世师,占据关中不过覆手之间,连杜伏威、朱粲这种人物都称总管、称帝的,我家主公又如何称不得。依我之间,当年刘邦据关中,定鼎天下,立国号为汉,不如我家主公,也立国号为汉,是为汉帝。”那刘炅甚是无耻,李仲文尚未称帝,他就称对方为主公,群雄见状,虽然不屑,却也都纷纷议论起来。

    第二十四回 阴世师

    “放肆。”丘师利面色铁青,一声冷喝,大厅内顿时寂静无声。纷纷望着丘师利,就是连李仲文也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

    “丘将军,主公都尚未说话,你又有何资格说话,难道你比主公都大了?”刘炅显然并没有将丘师利放在眼中,站在大厅之上冷笑道。

    “哼,你是什么东西,也居然在此放肆。”丘师利冷冷的扫了一眼刘炅,冰冷的寒光吓的刘炅面色一变,正待说话,却见丘师利朝李仲文拱手道:“主公称不称帝暂且不论,但是此刻我等连一座城池都没有,又如何称帝?传到外面去,岂不是被他人所耻笑?”

    “这个?”李仲文神情一愣,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道:“丘将军言之有理。刘炅,我与丘将军乃是结义兄弟,他也是为了我好,你不得放肆。”

    “属下领命。”刘炅脸上堆着一丝笑容,朝丘师利拱手道:“下官愚昧,得罪丘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不敢当。”丘师利冷着一双脸,看也不看刘炅一眼。

    刘炅面色一变,三角眼中闪烁着一丝阴冷的目光。但是却是不敢作,只得径自坐了下来。

    一边的卢照辞却是看的分明,心中一阵暗笑。这个李仲文尚未富贵,就如此模样,一旦让他们取得一场胜利,恐怕脑袋早就扬到天上去了。旁观者清,卢照辞可是看的明明白白,那李仲文表面上将丘师利等人当做兄弟看待,言语之中,亲近之意表露无疑,为此还训斥了刘炅,但是一个喊的是“丘将军”,而另一个喊的却是“刘炅”,其中的亲近之意只要稍微有点城府的人都听的明明白白。

    “哈哈,倒是让卢公子见笑了。”李仲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拱手道:“卢将军家学渊源深厚,见识不凡,不知道卢公子有何见教?”

    “在下乃是一个外人不好表意见。不过,我倒是以为丘将军和刘将军各有几分道理,也有几分不正确的地方。”卢照辞仿佛不知道李仲文的客气之词,拱手道:“李将军在我李阀、卢氏的支持下,攻占关中是迟早的事情。占领关中之后,这八百里秦川就需要治理。说句不客气的话,诸位将军马上夺取天下也许很容易,但是若是马上治理关中,恐怕就很困难了。所以将军要招揽人才。要招揽人才,就必须要有城池,让这些人有挥自己才能的地方,要招揽人才,其次就必须有一定的名望。所以在下以为,将军第一步,要攻下城池,作为自己的立足之地,其次,要有名望,所以将军要有名号。虽然将军迟早都是要称帝的,但是这时机却是要把握好,此刻称帝,无根无据,恐怕为他人所笑话,所以在下以为,将军可以先称王,据关中之地,可以称为关中王。以此来号令关中群雄推翻隋朝。”

    “好!卢公子此言甚得我心。”李仲文猛的拍手道:“哎,若不是卢公子乃是李大都督属下,李某恨不得拜公子为师。从此孤就禁卫关中王。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臣等拜见殿下。”刘炅等人闻言纷纷拜了起来,大约是没有因为预演的缘故,声音参差不齐,在李秀宁等人的耳中听的十分的怪异。

    “臣丘师利(向善志)拜见殿下。”最后跪拜的却是丘师利和向善志二人。

    李仲文微微扫了两人一眼,方双手虚托,口中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殿下。”这次众人的声音倒是齐了。

    “恭喜关中王,贺喜关中王。”卢照辞与李秀宁两人站起身来,拱手道。

    “两位将军远道而来,孤甚是感谢。”李仲文笑道:“既然两家同盟,先就要商议一下你我双方如何相互呼应之事。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关中王所言甚是。”卢照辞心中暗笑。“看来这厮还是有点本事的。还知道眼前不时庆贺的时候。只是你既然已经称王,那就由不得你了。谁让你的野心大呢?”

    “阴世师大军云集大兴,有骁果十万有余,除去坐镇大兴需要四万骁果,也就是还有六万骁果大军,加上各地的驻军,大约有八万有余。这些都是大隋的精锐部队。我等虽然还有五万弟兄,但是若是想击败阴世师,还是有很大困难的。”李仲文眉头轻轻一皱。这称王固然是喜事一件,但是眼下面临的局势让李忠文心中的兴奋少了许多。毕竟对方是自己的老对手,手中还有数万精锐。

    “殿下,那阴世师不过是仗着兵多而已,论及行军打仗的本领来,他岂是殿下的对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怕什么。”只见一个壮汉手执利斧,站起身来大声喝道。

    李仲文望了过去,却是号称猛金刚的符武,乃是氐族人,天生力大无穷,一双利斧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哈哈,符将军勇猛,孤甚是欣慰,只是这阴世师阴险狡诈,我等还是小心应付的好。”李仲文高兴的点点头道。

    “其实那阴世师虽然兵多,但是殿下只要攻下一个地方,殿下挥手之间可得数十万大军。”卢照辞笑哈哈的说道:“有精兵在手,还怕他阴世师不成?”

    “何处?”不光李仲文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就是李秀宁也好奇的望着卢照辞。

    “粮仓。”卢照辞笑道:“如今的李密声势浩大,隐隐乃是中原义军盟主之称,连我家主公也要讨好巴结。他有如此声势,就是因为他占据了粮仓,他攻占了兴洛仓,以此仓之粮召集精兵数十万。若是殿下攻下关中粮仓中的一个,也可以如李密一样,开仓放粮,转手之间就有数十万之众。这关中粮仓甚多,诸如华州永丰仓,华州广通仓,甚至陕州常平仓等等,其中粮食无数,正为关中王所需。有了这些粮仓,还怕殿下招不到兵马不成?”

    “不错,李密那厮有今日的局面,正是因为如此。”李仲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此地距离这些粮仓较远,不知道该打何处最佳?”

    第二十四回 阴世师

    “这个?嘿嘿。殿下要进攻何处,可以自作主张就是了,我李阀和卢氏只是提供粮草和兵器而已。”卢照辞正待说话,忽然只感觉自己的袖口被人轻轻的拉动了一下,知道必然是李秀宁所做,想必是不让自己开口,当下赶紧收口道。

    “哦,既然如此,此事稍后再讨论。”李仲文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卢照辞到底不是自己的属下,而且在短时间内,自己的粮草兵马器械都需要对方来筹措,他自然是不好得罪卢照辞。所以明知道卢照辞不想为自己出主意,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不错,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攻下一座城池为好。”向善志冷冷的扫了一眼卢照辞。此人虽然有才,但是却是世家之后,说话吞吞吐吐,又暗藏祸胎,喜欢利用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若先进攻眉县。”丘师利出言道:“臣在眉县尚有一些势力,若是能攻下眉县,也算是有了立足之地。此地离眉县甚近,大军行走,不过两日路程而已。”

    “恩,丘将军此言甚是。”李仲文点了点头,又对卢照辞说道:“我军准备进攻眉县,还请卢将军快些将粮草器械送与我军。”

    “这自然是好。兵贵神,卢某马上回户县,安排人给殿下送上粮草器械。”卢照辞也不推辞,赶紧站起身来说道。

    “如此就有劳三娘子和将军了。”李仲文也是有枭雄之姿,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也不推辞,站起身来,却是要送卢照辞。

    那卢照辞与李秀宁出了太白山,离了李仲文的大军驻地后,方问道:“三小姐刚才拦住卢某可是有事要说?”

    “卢世兄有所不知。当初我父亲起兵的时候,察非掾的薛大鼎曾献计让我父亲渡过黄河之后,攻下永丰仓,传檄远近,则足食足兵。既总天府,据百二之所,斯亦拊背扼喉之计。刚才小妹怕卢兄献计,让李仲文攻下永丰仓。”李秀宁粉脸微红。

    “哈哈,三小姐不必如此挂念。那李仲文是何许人也!就他也能攻下永丰仓?”卢照辞冷笑道:“杨广虽然昏聩,但是却有一点不得不承认,他父子二人数十年来,所积累下来的粮食最够我中原百姓吃上五十年了。这些粮仓就是杨广的命根子,所在位置不但易守难攻,更为是有不少兵马驻守在那里。依照李仲文的实力,又怎么能攻下这些粮仓呢?”

    “原来如此,世兄果真是厉害。”李秀宁松了一口气。

    “眼下最要紧的是给他们送上粮草器械,让他们与阴世师互相消耗去。”卢照辞冷笑道:“这些家伙出身草莽,各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这些人若不能给他们一些苦头,不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哼哼,只要等他们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轮到我们出手。”

    “那李仲文也算是一个枭雄,为什么心甘情愿为我们抵挡阴世师呢?”李秀宁疑问道。

    “他不是心甘情愿,而是没有办法。人只要有野心,有的时候,就会被野心遮住眼睛。三小姐,请想一想,那李仲文乃是蚁贼,本就不容于阴世师,无论他躲到什么地方,都会被阴世师所追杀,既然如此,还不如拼死一搏。哼哼,关中王,又岂是那样容易得到的。既然他做了关中王,所有的注意力也被他所吸引。阴世师奉杨广之命,护卫关中,如今在关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关中王,阴世师若是不将他们剿灭,莫说是杨广,就是大兴城内的杨侑也会要了他的命。”卢照辞冷笑道:“大都督眼光卓越,非常人能够比拟的。缓称王,打的又是尊隋的口号,这样一来不会引起其他义军的敌视,而且那些隋室官员,一些尚未有点正义之心的官员,都会打开城门,让大都督大军进城。李仲文一个小人尔,这种人岂能成就大业。还居然妄想与大都督平分天下。简直是死有余辜。”

    “哼哼,还是世兄算计的好。”李秀宁娇笑道。

    “咦!三小姐,前面的那人好像是柴府的人。怎么穿起孝衣了。”这个时候,两人身后的马三宝忽然指着前面的一骑说道。

    “可是三娘子当面?”这个时候,前面的飞骑显然也看见了李秀宁等人。

    “小人见过三娘子。”那个穿着孝衣的汉子从马上跳了下来,跪倒在地。

    “柴二?”李秀宁面色一变,冷喝道:“为何如此打扮?”

    “回三娘子的话,大公子,大公子被人杀了。”柴二忽然大哭道。

    “柴绍?”李秀宁面色大变,忽然冷笑道:“他柴大公子本领非常,怎么会被人所杀?我李秀宁的数百将士还等着他从我父亲那里讨来救兵呢?”

    “三小姐,还请听听他说什么的好。”一边的卢照辞面色一变,淡淡望着跪在地上的柴二,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暗思道:“那厮的尸体已经丢入黄河之中,怎么还让人给现了呢?”

    “你说,是怎么回事?莫非又是何那个公子争风吃醋,惹下了祸事?”李秀宁面色冰冷若寒霜,指着柴二怒喝道。

    “回三娘子的话,大公子的尸体是在华阴县境内现的。是被人以利器刺死的。”柴二大哭道:“若不是大公子身上的四枚夜明珠,恐怕我们还不知道那是大公子的尸体。”

    “柴绍!”李秀宁面色苍白,脸上露出一丝悲愤,但是隐隐还一丝轻松来,到底不是自己的意愿,而是为了李阀之事,才迫不得已嫁给柴绍。婚后夫妻之间感情不和,更为重要的是,此次起兵,局势不利之后,柴绍居然抛弃自己的妻子,独自逃命,更是李秀宁对柴绍绝望透顶,此刻听闻柴绍身亡,虽然感到一丝悲伤,但是更多的却是感觉像除掉了一道枷锁一样,浑身都轻松无比。

    “好了,你且起来吧!”李秀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先回户县,再做商议。”说着也不理一边的卢照辞,径自抽了一下坐下战马,朝户县飞奔而去。

    身后的卢照辞叹了口气,望着李秀宁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一丝复杂的神色来,到底是历史上有名的平阳公主,有人的胆略和才识,能处变不惊,难怪能名垂千古。

    第二十四回 阴世师 (四)

    大兴城内,西京留守府内,大厅上,主位上端坐面容枯瘦的老者,脸上露出一丝不健康的红晕来,正是卫玄,字文升。任西京留守。在一边端坐着一个中年将军,相貌阴霾,双目开合之间,隐隐有一丝阴冷之色。他就是左翊卫大将军阴世师。

    “卫老,关中局势,如同鼎沸,该如何是好?”阴世师握着手中的情报,递给一边的卫文升,皱着眉头说道。

    卫文升睁开老眼,伸出枯瘦的右手接了过来,费力的端直着身子,看了起来。好半响才叹息了一声。道:“大将军,你在这里面看到了什么?”

    “那些蚁贼联合起来。哼哼,居然还号称关中王。简直就是笑话。”阴世师嘴角露出一丝阴冷来。冷哼哼的说道:“难道这些人以为联合起来,凭借那数万蚁贼就能抵挡我骁果大军不成?”

    “哎!你以为这仅仅是蚁贼联合起来吗?”卫文升摇了摇头,道:“你以为这个关中王是什么?哼哼,若是没有那些世家点头,李仲文有如此大的胆略,敢号称关中王?大将军,你把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卫老,此话怎讲?”阴世师一脸的疑问。

    “咳咳!”卫文升忽然面色涨的通红,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来。此刻的他正在病重之时,虽然担任留守之职,辅佐杨侑,但是却没有任何精力来主持关中大局。关中之事一向是由阴世师负责。今日若不是事关重大,卫文升也不会见这个阴世师的。

    “卫老,你可要保重身体啊!”阴世师面上露出一丝担心来。这数个月内,他一直出兵在外,大兴内却风雨不侵,让他有一个安定的大后方,卫文升的功劳不可埋没。若不是卫文升德高望重,恐怕大兴城内的那些世家们,也不会这样安静。这些人与李阀和太原王氏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而他阴世师只不过是一个小世家而已,此刻却主掌关中之事,也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红。而只要卫文升在,阴世师的后院就不会起火,但是阴世师此刻病重,隐隐有西去之势,阴世师不由的紧张起来。

    “不用担心,暂时还死不了。”卫文升淡淡的看了阴世师一眼,浑浊的眼光预示着当年曾单骑说降山獠。参与炀帝伐高句丽之战,独全军而还的将军终于老了。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骁勇。

    “大将军,这李仲文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只要大将军谨慎用兵,自然能剿灭。”卫文升叹了口气道:“最大的危害,却不是他们,而是那些世家们,大兴城内的,大兴城外的。这些世家勾结在一起,这才是我关中最大的祸害。”

    “难道这些人已经与李阀勾结在一起了?”阴世师面色一变。

    “当年陛下兴科举,伐高丽等等措施已经危害到了关陇世家的利益。李渊是何人,他们就是关陇世家中的一员,由他来取代陛下,自然是符合关陇世家的利益了。这个李仲文等蚁贼联合在一起,就需要粮草器械,没有了这些东西,他又如何能将数万蚁贼都聚集在他的麾下,这些东西可不是简单的物事,若是没有世家门阀在背后支持,他有那么大的胆子吗?”卫文升冷笑道:“若是这些蚁贼分散开来,力量薄弱,自然不会对你产生威胁,但是若是联合在一起,那不是一股简单而弱小的力量了。不但能对你产生威胁,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威胁到关中了。这些世家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就是要拖住你北上的时间。只要李渊击败了屈突大将军,这些蚁贼就没有用处了。”

    “这该如何是好?”阴世师面色一变,若真是如此,阴世师还真的没有办法了,离开关中,北上进攻李渊,必然会给这些蚁贼攻取关中的机会,一旦让对方得手,那阴世师的数万骁果大军就是如无根的浮萍,再无丝毫战心。可是将主要力量都放在剿灭这些蚁贼上,单凭借屈突通的能力,能不能抵挡住李渊的进攻也不可知。一旦李渊突破河东防线,渡过黄河,与关中蚁贼遥相呼应,到时候,就算阴世师有再大的本领也只能坐困大兴孤城了。

    “这些蚁贼都不必放在心上,老夫倒是担心这个在背后出主意的人。”卫文升摇了摇头,道:“此人厉害啊!阴谋还有可能解决,但是阳谋却是不同,你不得不踏足其中。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你没有任何的选择,只有先剿灭这些蚁贼,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最后与李渊做最后的对决。只是…”卫文升迟疑了片刻。

    “只是什么?”阴世师问道。

    “老夫想这个背后之人,到底是何用意?若是他手中还有一只军队,趁你与蚁贼厮杀的时候,突然从背后冲出来,到时候,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扭转乾坤之力。”卫文升摇了摇头。

    阴世师闻言脸色一阵苍白,好半响才强笑道:“要冲击我的大军,剿灭我蚁贼之力,非十万大军不可,关中之地,又有何人有如此大的实力。更何况,关中的那些世家都在我骁果大军的控制之中,何人有如此大的本领?卫老说笑了。”

    “但愿如此。”卫文升想了想,也点了点头,驻守西京的骁果大军是何等的悍勇,要是真的想击败这些骁果大军,非两倍的实力不可。关中虽大,但是哪里有如此大的实力。

    “对了,你家小子还在河东?”卫文升忽然问道。

    “那小子在霍邑受了刺激,说要在河东再会一会那个卢照辞。”阴世师苦笑道。

    “年轻人受点刺激是好事。明空聪明绝顶,日后必成大器,你阴氏有此人在,日后不愁兴旺达。”卫文升言语之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大将军,有探马来报,太原柴氏的大公子在黄河岸边被人所杀。”忽然一个左翊卫骁果闯了进来说道。

    “什么,柴绍死了?”阴世师面色一变。接着露出一丝狂喜来。

    第二十五回 涟漪

    柴氏乃是天下财阀中最有钱的门阀,素来有李渊的钱袋子之称。李渊之所以有今日的局面,与柴氏有着很大的关系。而李秀宁和柴绍二人的婚姻就是两个门阀联盟的结果。如今柴绍已死,这两个门阀之间的关系必定大为减弱。失去柴氏支持的李阀,必然会损失惨重,这正是阴世师愿意看到的。

    户县何潘仁府内的司竹园内,此刻已经作为卢照辞和李秀宁二人的居住之所。只是此刻大厅内众人心思各异。卢照辞和李秀宁做在主位上,而李氏族人坐在左边,卢照英和何潘仁二人却是坐在右边。只是那卢照英坐在椅子上扭来扭曲,好像椅子上有钉子一样,让人看的奇怪不已。也只有卢照辞知道他心中的心思。无外乎,那柴绍死亡的消息传过来,这位仁兄心中有鬼,生怕被别人现了,当初那一下是自己刺的。

    卢照辞一想到这里,不由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李秀宁。虽然秀丽的面容平淡无比,好像根本没有生任何事情一样,但是卢照辞还是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出一丝异样来。担心?痛苦?等等或许都有吧!虽然与柴绍并没有多少的感情,或者说两人之间的婚姻不如说是交换来的合适点。但是到底是自己丈夫,自己才多大,居然成了寡妇。柴氏富甲天下,李秀宁以后或许会贵为公主,但是也不好改嫁的,毕竟在李阀起兵的过程中,柴氏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李渊是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改嫁的。他还要拉拢柴氏,最起码是在统一天下之前是不会同意的。可是李秀宁甘心吗?

    “卢世兄,如今李仲文已经占据眉县,行文关中,自立为关中王,声势大振,利用我们送给他们的第一批粮草和器械,已经拥兵八万之众。想必已经引起了阴世师的关注。只是不知道我等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李秀宁看不出丝毫的悲喜来。

    “等!”卢照辞淡淡的说道。他本不是一个慈悲之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成为卢氏中的一员,在这乱世中,先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既然柴绍要自己的性命,那就得付出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他的性命,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不能后悔了。即使以后柴氏现柴绍是自己所杀,想来那个时候,卢照辞也已经有了自保之道。更何况,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不下于柴氏的卢氏家族。

    “等?”李神通脸上露出一丝异样来,但是却没有反驳。自从卢照辞来到关中之后,关中局势逐渐朝着众人商议的方向前进着。何潘仁万余人马居然向只有五百手下的李阀拱手称臣,将自己的家丁、私兵统统交给卢照英和李神通训练。那李仲文等关中群豪虽然没有与何潘仁一样,成为李氏的属下,但是却成了李氏手中的棋子,用来吸引阴世师的注意力。让他们两败俱伤,而李阀凭借一万大军,坐收渔翁之利。此子虽然年轻,但是行动举止之间,简直就是一个老狐狸。

    “不错,等。”卢照辞看了看李秀宁,道:“李仲文要想攻取关中,迟早是要和阴世师正面对决的,而阴世师若是想走出关中,北上拦截大都督,先也必须要消灭李仲文。而三方之中,我李阀实力是最弱的,所以只有两者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大兄准备收编那些蚁贼?”卢照英好奇的问道。

    “四郎,这些蚁贼大部分是被朝廷逼的没饭吃的人。”卢照辞皱了一下眉头。

    “是,大兄。”卢照英豹眼一闪,赶紧低下了头,乖乖的认罪。他跟随卢照辞身后甚久,自然知道卢照辞的脾气,哪里敢反驳。尽管他心中认为那些贼寇就是蚁贼,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些人都是精锐之士,落到李仲文手中是可惜了。”卢照辞摇了摇头,也许在这些世家门阀眼中,这些蚁贼都是该杀的。

    “我军士卒本就稀少,在三方之中最弱,三方之中,阴世师手中骁果虽多,但是还要防守大兴,保护杨侑,能用之兵,最多五六万之众,如此李仲文的兵马最多,只是这些兵大多是乌合之众。更为重要的是,那李仲文虽然号称关中王,手下诸多将领也是各司其职,但是大军其实上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李仲文自己的实力,其二是大将军丘师利兄弟二人,其三是骠骑大将军向善志的大军。那李仲文对这两只人马也是相当忌惮。其战斗力也挥不了六成。阴世师阴险狡诈,李仲文对上阴世师大军,必败无疑。”声音清冷,让卢照辞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失去丈夫的李秀宁。没想到她在这种情况,居然分析的如此准确。

    “公子,三小姐,属下与那丘氏兄弟交往甚深,当初三小姐举兵之时,丘氏兄弟对大都督甚是钦佩,若不是柴,柴公子,恐怕早就是三娘子麾下猛将了。属下看,那丘将军恐怕不是真正的为李仲文卖命。”何潘仁小心翼翼的扫了卢照辞与李秀宁一眼。

    卢照辞与李秀宁闻言,脸色猛的一变,相互望了一眼。

    “何将军所言甚是。”卢照辞这个时候才记起当初在聚义厅内,丘师利的表现来。显然不想加入李仲文属下。只可惜,当时没有注意。否则加以利用一下,或许就不是眼下的局面了。

    “何将军可有办法联系到丘师利?”李秀宁赶紧问道。

    “三小姐想收服丘氏兄弟?”何潘仁很快就明白李秀宁言语中的意思。

    “不错。丘氏兄弟勇猛非常,手下大多是骑兵精锐,这种人让给李仲文岂不可惜。若是在战场上,这支骑兵突然出现,足可以改变整个战场上局势。”李秀宁美目扫了一眼卢照辞,卢照辞心中一动,到底是寡妇俏,一身孝。这个李秀宁本就美丽不凡,如今穿着一身孝衣,更是显的娇小可人,连卢照辞也为之心动。

    第二十五回 涟漪 (二)

    “这些人只有将他们逼的无路可走的时候,才会想到我们。”卢照辞定了定神,再也不看李秀宁一眼,轻轻的说道:“丘氏兄弟虽然厉害,对我李氏向往,但是他们还没有到危机的时候,只有到了最后关头,他们才会放下心中的那一丝侥幸,来我户县。”

    “世兄言之有理。”李秀宁点了点头,道:“三宝,你在关中朋友甚多,恐怕那丘师利与你也交好吧!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如何?”

    “属下领命。”马三宝毕恭毕敬的说道。

    “李仲文在丘氏兄弟的配合下已经占领眉县,我们的粮草军械也该运过去了。”卢照辞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来,道:“三宝,你给我带一封信去,交给李仲文。”说着挥了挥手,自有一个侍女奉上文房四宝。

    那卢照辞思索了片刻,手下笔墨挥洒,瞬间就写成了一封书信。那李秀宁甚是好奇,也不由的望了起来,看了片刻,不由的出一声轻笑,轻轻的瞪了卢照辞一眼。原来信纸上,卢照辞先恭祝李仲文战成功,攻下了眉县,成就大业的第一步,然后尽是阿谀之词,拍的连李秀宁都感到脸红,更为重要的是,婉转的表示支持李仲文立汉称帝。

    “恐怕这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真心吧!”李秀宁扫了卢照辞一眼,原本脸上的冰冷,却是消失的许多。

    “李仲文野心甚大,在太白山聚义厅的时候,生怕你抢了他的大领之位,所以抢先将你我排在义军之外,屡次强调世家阀门如何如何,想那些盗贼哪个不是穷苦百姓出身,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一部分是因为杨广暴政,但是有一部分却是当地地主门阀的欺负,才会遁入山林之中,为盗为匪。李仲文提起这些,就是引起那些人对你我的敌视。好让这些人拥戴他上位。此次占领眉县,必然得意忘形,若是此刻让他称帝,不但会让他属下不满,还会让阴世师明知道这背后有阴谋,也不得不花大力气来对付他。只有对付了他,阴世师才能北上对付大都督。毕竟这称王与称帝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的。”

    李神通等人闻言纷纷点头,在前几年的时候,天下号称反王三十六路,还有七十二路烟尘,天下反贼简直是太多了,但是若是称帝却是没有。如今李仲文称帝了,而且还是在关中称帝,那阴世师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剿灭他,恐怕不用等到李阀南下,占领大兴,就被杨侑斩了脑袋。所以,就算他知道李阀众人在户县,恐怕他也没有那个精力来对付李阀了。

    “公子此计甚妙。”何潘仁双眼一亮,望着卢照辞的眼神隐隐有一丝恐惧来,或许那夜自己没有答应他的话,此刻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计策来对付自己吧!

    “三宝,记住,你去见丘师利的时候,要光明正大,让其他人都知道的最好,若是让那个叫刘炅的人知道那就是最好了。”卢照辞又叮嘱道。虽然卢照辞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出头,但是上辈子世间物欲横流,勾心斗角。要是不被社会淘汰,就得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研究别人。否则那李宗吾的《厚黑学》为什么行销世界,大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聚义厅的时候,刘炅的一番表现,让卢照辞知道此人就是一个奸诈小人,而这个丘师利很不幸的得罪了这个小人。一旦让刘炅抓住了丘师利的把柄,在李仲文面前挑拨离间,李仲文本就忌惮丘氏兄弟,这样一来,两人的隔阂就更深了,在紧要关头,卢照辞就有把握说服丘氏兄弟来降,断李仲文一臂。

    “是,三宝记住了。”马三宝笑着脸应了下来。虽然在李秀宁面前规规矩矩,但是到底还是游侠儿出身,这种事情是手到擒来,马三宝仿佛又回到当年一样,如何不高兴。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认真准备,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秀宁眉头紧了紧,李渊大军已经到达河东,只是河东易守难攻,屈突通又是世之名将,那刘文静、殷开山等人连番使计,都不能奏效。听说河东城内有一谋士,厉害非凡,屡次识破李阀众将计策,打的李阀是憋屈无比。

    “秀宁,听说柴公子尸已经运回太原,你是不是?”李神通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他是李氏族人,自然知道李秀宁和柴绍之事。心中对自家侄女甚是同情,但是也不得不为李阀考虑。如今李阀尚未统一天下,在一些事情上,还得依赖于柴氏的巨大财富。不管柴绍和李秀宁夫妻之间关系如何,但是李秀宁却是柴绍的妻子,此刻都应该回太原走一遭。

    “知道了,神通叔,秀宁知道该怎么做。”李秀宁面色变了变。摆了摆手,李神通见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朝卢照辞拱了拱手,方才出了大厅。

    “此刻关中局势都是朝着你我预料的方向前进,此地有照辞一人即可,三娘子若是回太原,正是时候。”卢照辞想了想还是说道。其实他是不愿意放李秀宁回太原的。按照卢照辞的猜测下去,关中不久之后必会被自己平定,甚至长安也是在掌握之中,这样一来,功劳就太大了。有的时候功劳太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当你掌握的力量远在李阀之上的时候,就会引起别人的嫉恨,也同样会引起李阀的猜忌。但是若是李秀宁在就不一样了。不但这功劳要分大半与李秀宁,这支队伍也可以在李秀宁的名下。这样一来,李阀的猜忌和嫉妒就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来。卢照辞可是清晰的知道,尽管李渊让自己提点关中之事,其实上是让自己来辅佐李秀宁的。

    “卢世兄恐怕是言不由衷吧!”李秀宁对卢照辞露出一丝淡笑,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苦涩,道:“卢世兄可有闲暇,陪秀宁走一走?”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卢照辞笑道。

    第二十五回 涟漪 (三)

    司竹园是何府景色最美的地方,何潘仁将潭峪河的河水引了进来,穿过何府中心,并在上面修建凉亭一座,闲暇之时,约上三五个好友,煮茶垂钓,乃是上等的休闲之所。李秀宁住进何府之后,此处美景也就成了李秀宁独赏之物了。不过,此刻却有卢照辞和李秀宁隔案而坐。那李秀宁一身孝衣,显的端庄俏丽,而卢照辞风神俊秀,两人在一起,若是不清楚两人关系的,还以为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呢。

    面对美女、美景应该是心旷神怡才对,只可惜,此刻的卢照辞却没有这个心情。因为李秀宁的第一句话差点让他掩面而走,逃之夭夭。

    “其实,我应该感谢杀柴绍之人。”李秀宁面色冰冷,双目中露出异样的光芒来,望着卢照辞苦笑道。那卢照辞心中本就有鬼,一听的李秀宁如此言语,吓的口瞪目呆。只可惜,李秀宁并没有注意到卢照辞的异样,或许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想到杀自己丈夫的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

    “世兄大概想不到吧!小妹十六岁就嫁到了柴家,到了柴家的时候,我才知道,柴绍都已经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孩子了。”李秀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卢照辞却没有笑她,只是心中感到一丝悲凉。在这个世界里,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就是卢家,他的那个弟弟小小年纪也有侍妾了,或许要不是自己当年是个痴呆儿,也许这个时候也早就成亲了。也早就有了儿子或者女儿了。

    “父亲当时虽然很生气,但是却没有说什么。我知道他心中很愤怒,但是却没有办法。因为父亲需要柴家。柴家家大业大,正好可以帮助被杨广所打压的李阀。更为可笑的是,父亲当时还夸赞柴绍,说他乃是将门之后,勇武不凡,还夸柴家老爷子乃是有福之人。”

    “在柴家,我并没有什么地位,成亲四年来,我虽然表面上个大妇,但是却要被他的那些小妾欺负。但是我都忍着,柴绍并不在意我。因为我好武,连柴家老太爷也不待见我。”

    “其实我很向往我那两个兄长,生为男儿,可以笑傲疆场,为什么我只能躲在男人的背后。”

    李秀宁双目空洞,望着亭下的流水,口中轻轻的呢喃道。一边的卢照辞却深深的望着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女子。侧着脸,端坐在那里,如同傲雪寒梅一般,是那样的孤傲,是那样的美丽纯洁。在这一瞬间,卢照辞被深深的吸引。

    “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能顶半边天。”卢照辞劝慰道:“三小姐乃是巾帼英雄,所作所为,许多自诩为男儿的都甘拜下风。也许在若干年以后,女子地位远在男子之上,再也不用躲在男人的身后了,也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成就一番大事情。”卢照辞的话可是没有说错的。且不说千年之后,女子的地位实际上远在男子之上,就算这数十年之后,若是历史没有被改变的话,将会出现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皇帝。

    “世兄果真不凡,连想法都与其他人不同。”李秀宁深深的望着卢照辞。透过卢照辞的双眼,李秀宁从其中感觉到了真诚,一时间,冰冷的面容也露出一丝笑容来。

    “不过像三小姐这样的巾帼英雄却是很少见的。”卢照辞笑道。

    “再怎么厉害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做他人妇。”李秀宁苦笑道:“当初战败之时,麾下仅仅只有五百之众,柴绍胆小怕死,不听我言,非要北上寻找父亲。也不想想,从关中到霍邑,路途遥远,沿途盗贼甚多,隋兵早就将我李氏主人的相貌贴在城门处,他又如何能躲得过他人的追捕,还不如躲在关中,好歹我李秀宁多年来,在关中也有一些安排。想躲避阴世师的追捕也不是不可能的。”

    卢照辞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笑道:“柴兄此举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他乃是世家子,柴氏乃是天下有名的富贵人家,就是当年杨广对柴氏也无可奈何,否则就凭借柴绍曾经做过杨勇的千牛卫备身,就足够砍他十次脑袋的。这样的富贵人家子弟出身,大多都珍惜自己的性命。又岂会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手中掌握?”

    “世兄言之有理。如今的世家子又有多少还保存当年先祖的风范。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年的先祖付出了何等的艰辛才有今日的世家高门。”李秀宁苦笑道:“如今的世家已经没落、腐朽了。”

    “所以当年杨广开科举,收天下士子为己用,一方面是为了平衡朝局,而另一方面更是因为世家门阀子弟中优秀人才越来越少。”卢照辞点了点头道:“杨广虽然残暴,但是这点却是做对了。”

    “世兄,恐怕杨广在你的心中优点还有不少吧!”李秀宁忽然调皮的笑道。

    卢照辞神情一愣,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道:“三小姐所言甚是,不过想必三小姐心中所想的必与照辞相同。”李秀宁面色一动,朝卢照辞望了一眼,恰逢卢照辞双眼也望了过来。两人眼神一对,很快就分了开来。一丝莫名的涟漪在亭内弥漫了开来。亭内寂静无声,只有亭下的流水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来。

    “你认为我该回太原吗?”好半响,才听见李秀宁轻声问道。在这一瞬间,也许连李秀宁都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称呼都已经变了,两人之间好像又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这个,这个。”卢照辞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来。摸了摸鼻子,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哼,你这家伙。”李秀宁见状,狠狠的瞪了卢照辞一眼,娇嗔道:“恐怕你是不希望我回太原吧!平定关中的这份大功劳,你是不好独得的。送给我那族叔你又不愿意,所以想拉我下水。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盘。”

    “嘿嘿,就怕柴氏日后会找你麻烦。”卢照辞尴尬的笑道。没想到李秀宁居然如此聪明,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第二十六回 暗潮

    柴氏会不会找李秀宁的麻烦不知道,但是卢照辞恐怕想不到的是,麻烦却在不知不觉中找到了自己的头上。

    河东郡城之下,李渊大军云集如此,经过数个月的厮杀,李渊大军终于突破了重重困难,到达了河东城下,河东地理要冲,乃是进攻西京大兴的毕竟之路,门户所在。而驻守在此的更是大隋名将屈突通,李渊使尽了全身气力,在河东这座坚城之下撞的头破血流。更为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忽然传来柴绍死了,被人杀了,并且将尸体抛入黄河之中。这下更让李渊担心了,连带着脑袋上又多了几根白。

    柴绍,李渊是看不上,名气虽然很大,但是李渊知道名气这玩意是不能吃饭的。尤其像柴绍这样的花花公子,更不被李渊放砸在心上。只是没有办法,谁让柴绍有个相当好的家世呢?柴家家财百万,号称关陇第一富。李渊起兵的大部分钱财都是由柴氏资助的。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缘故就是因为柴绍的缘故,如今柴氏的第一继承人死了,这下问题可就大了。柴绍尚留一子,可是这一子还不是李秀宁所出。这一下就断了李阀和柴氏之间的纽带了。

    柴绍之死,对李阀中的大部分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但是对于李渊的两个儿子却影响大了。因为柴绍比较亲近于李世民,而疏远李建成。原本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一个为嫡长子,而另一个却是有柴绍的资助,双方实力相差不大,这下李世民的钱袋子的没有了,这下差距可就出现了。

    大帐之中,李世民面色阴霾,在大帐中走来走去。在他的一边,尚有长孙无忌、刘文静、侯君集等人端坐在一旁,脸上都不见有半点好颜色。李世民很是恼火,恨不得将那个杀害柴绍的凶手千刀万剐。尽管如今李世民和李建成感情甚好,但是也只是现在,因为此刻李阀还没有成就大业,兄弟二人还有共同的敌人。但是两人都知道,这种兄弟之情恐怕也持续不了多久了,两人迟早都是为着那张宝座而相互残杀。

    “柴绍死了,世民这边的力量可就差了少许了。”刘文静叹息道:“别看现在大公子对二公子甚为照顾,但是一旦入主关中,他可就会将世民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二公子必须要寻找到新的争持伙伴,而且要快。”

    “不错,刘大人说的极是。恐怕要不了多久,我等就要进入关中了。到时候,国公大人大业必成,这世子之位可是相当重要的。以前还有柴氏支持,如今柴氏会不会支持世民可就说不定了。”长孙无忌点了点头。

    “长孙兄,我等眼前还有屈突通,占据河东,我等久攻不下,说是进入关中,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侯君集淡淡的扫了长孙无忌一眼,自从霍邑被李世民狠狠的教训一顿之后,侯君集变的冷静了不少,浑身仿佛是一个冰山一样,让人感到一丝刺骨的寒冷。

    “若是按照常理,这河东不下,我等是无法进入关中的。而且这屈突通也是不好对付的,手下不但有桑显和这样的猛将,更有阴明空这样的智谋之士,是相当的不好对付。”长孙无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些日子,他们这些谋士可是吃了大苦头,不但要帮着出谋划策,更为重要的是还要面对大营中众人的嘲笑。这么多人居然敌不过一个弱冠少年。

    “不过,最近三小姐送来了军报,恐怕不久之后,关中即将平定。失去了关中,屈突通就是如同无根之浮萍,屈突通再怎么有本领,也只有撤退一路了。那个时候,就是我军进入关中,夺取大兴之时。”说话的是刘文静,他也没有想到,李阀数万大军南下,到了后来,居然还要依靠一个世家子。

    “不可能,属下可是听说三小姐麾下只有数百人而已,别说纵横关中,就是自保都有问题,如今又如何能平定关中呢?”侯君集面色一阵大变。他虽然自诩精通兵法韬略,但是却不敢保证自己能凭借数百之众,能击败阴世师的数万骁果,剿灭关中十数万的盗匪,平定关中。但是此刻李世民帐下的两大谋士居然都预言关中即将平定,如何不让他惊讶。

    “确实如此。”一边的李世民深深的望了侯君集一眼,叹息道:“三妹虽然没有那个本领,但是他有个卢照辞。如今提点关中诸事的乃是卢照辞,此人真是厉害,狡猾如狐,居然能收服户县大豪何潘仁,得精锐兵马万人。最为重要的是,居然能说服大盗李仲文称王。一下子,吸引了阴世师的注意力,让他不得不派兵先行剿灭李仲文。可以想象,经过阴世师剿灭一番的关中盗匪,如今剩下的都是精锐之师,阴世师虽然有骁果大军,但是一旦与李仲文相遇,必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就算是胜了,也是惨胜。而就在双方疲惫之时,卢照辞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收编李仲文的残存兵马,再击败阴世师不过挥手之间。关中平定也是指日可待了。”

    侯君集面色青,他没有想到卢照辞居然如此的厉害,挥手之间就能平定关中,这个时候,他才现自己已经为李世民惹来什么样的敌人。当下赶紧跪倒在地,道:“属下该死,惹了天大的祸事,让公子为难了。”他如何不知晓,如今柴绍已死,而卢照辞一旦平定关中,就会成为李阀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缺少外援的李世民正需要这种人物。可是上次却因为自己的缘故,得罪了卢照辞,这次想结交卢照辞也不知道要花上多大的气力。

    “起来。”李世民面色变了变,一把将侯君集拉了起来,道:“卢照辞虽然重要,但是又哪里敌得过你侯君集。我得侯君集,如同得了十万大军。一个区区卢照辞又算的了什么。”李世民虽然如此说,但是心中却痛苦非常。

    “谢公子。属下必世世代代忠于公子。”侯君集哽咽道。

    第二十六回 暗潮

    一边的长孙无忌见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是从心里反对李世民的做法的,侯君集虽然很是忠心,打仗也确实有一手,可是若是和卢照辞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牺牲一个侯君集来换取一个卢照辞,长孙无忌认为是相当值得。尽管长孙无忌很是讨厌世家子,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卢照辞这样的世家子是和一般的世家子不同的。在这个世家逐渐没落的朝代,出现像卢照辞这样的世家弟子是相当困难的。更何况,在柴绍死后,李世民失去一个可以和李建成相抗衡的盟友之后,以卢照辞为代表的河东卢氏,更或者是范阳卢氏,对李世民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只可惜,如今的河东卢氏已经被李世民所得罪了。

    “其实没有卢照辞也没有关系,二公子要想战胜大公子,关键是靠一个人,若是二公子能得到她的支持,要远比卢照辞更重要。”一边的刘文静忽然出言道。

    长孙无忌双眼一眯,望着上的那个儒雅而又放荡不羁的中年男子,此人是一个劲敌。长孙无忌不得不承认道。

    “何人?”李世民神情一愣。他不是不知道卢照辞的重要性,但是侯君集跟随自己多年,让他舍弃侯君集,来换取一个不知道对方忠心与否的卢照辞,李世民还是不愿意的,更不愿意因此而其他的属下感到寒心。此刻突然闻听刘文静的言语,双眼一亮。若是能不抛弃自己的属下,还能得到另一股势力而战胜自己的兄长,李世民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三小姐。”刘文静淡淡的说道:“在关中,虽然如今取得的成绩都是卢照辞的功劳,但是二公子以为大都督会将这个功劳放在卢照辞身上不成?不,不会。大都督只会把功劳记在三小姐身上。卢照辞太年轻了,如今天下尚未平定,就立下了如此功劳,日后若是再立下功劳,又该如何赏赐。所以大都督会将功劳放在三小姐身上,借此扩充三小姐的实力。毕竟她是女的。不会有其他的危险。更何况,那卢照辞也是一个聪明人,从他的军报上可以看的出来,一向都是三小姐执笔。所有的决定和计策都说是两人的功劳。他已经察觉到这个问题了。可以想象,日后平定关中之后,三小姐就会是大都督帐下的第三股势力。”

    “刘大人所言甚是,甚至可以说,得三小姐者,就能得到卢照辞。”长孙无忌忽然双眼一亮,拍手笑道:“那卢照辞不但与我等结下了怨恨,就是和大公子也是格格不入。不要忘记了,当初是我等举荐他任大都督府长史和马军总管的,但是推荐他入关中的却是王珪和大公子的势力。那太原王氏是不愿意让卢氏进入大公子阵营之中。由此可见,卢照辞为的河东卢氏若是想立足李阀之中,就只能加入三小姐的阵营。二公子只要拉拢了三小姐,就等于拥有了战胜大公子的实力。”

    “不错。”李世民眉间的乌云尽去,拍手道:“我与那柴绍交好,此刻柴绍被人所杀,若是我能找出杀人的凶手,不但可以得到柴氏的友谊,还能结好我那妹妹。”

    “不可!”长孙无忌闻言面色一变,道:“世民千万不可去寻找什么凶手。”

    “这是为何?”不光李世民面露惊讶之色,就是刘文静等人也惊讶非常,毕竟若是得到柴氏的友谊,更是锦上添花了。

    “二公子以为三小姐在柴家幸福吗?”长孙无忌叹息道:“三小姐当初是怎样嫁入柴家的,二公子当清楚的很,其实在三小姐的心中,柴绍死比不死的好。”

    “辅机,不可乱说。”李世民皱了皱眉头。其他众人也都沉默不语。这些人都是李阀的老人了,哪个不知道当年之事,尽管李世民不说,都知道长孙无忌说的没错。

    “咳,既然如此,就不要追查这凶手了。”李世民叹了口气。

    “不,我倒认为应该去找凶手,不过不应该是明着去找,而应该暗着去找。”刘文静眉头皱了皱,道:“我总认为这杀害柴公子之人并非普通之人。”

    “此话怎讲?”李世民惊讶的问道。

    “柴公子虽然不堪,但是也算是世家之后,有勇力。听说他北上之时,身边护卫都是柴家的一等护卫,都是能以一敌十之人。能杀这些人的必定是不简单的角色。沿途虽然有城池不少,但是柴氏是何等的家族,在关中,关系盘根错节,想要遮掩官府一般,简单至极。所以这又排除官府所杀。而他又在黄河岸边被杀,又排除了屈突通所为。剩下的就是强盗了,但是这里边又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柴公子随身携带的夜明珠,颗颗都是价值连城,乃是无价之宝。这些人杀了柴公子之后,居然连这些夜明珠都没有取走,由此可见,这些人凶手恐怕不是沿途的盗匪义军所为。更不是流民所为,这样一来杀死柴公子之人就奇怪了。”刘文静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难道是他?”长孙无忌忽然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不由自主的望着刘文静,却见刘文静面色惊奇。

    “何人?”李世民疑问道。

    “侯将军,你去黄河渡口,看看可有什么线索。”长孙无忌忽然对侯君集说道。

    侯君集闻言一愣,望了望李世民,却见李世民点了点头,方才告辞而出,却是领着飞虎队朝黄河渡口奔去。

    “两位可是猜出什么人来了?”李世民皱着眉头问道。

    “柴公子的尸体虽然是在下游现的,但是其死亡之地,却是靠近河东的黄河渡口,按照时间来看,倒有一人有可能,现在不知道的是,此人为何会与柴公子生冲突了,最后居然还杀了柴公子。这就是令人惊奇的地方。按照道理两人无冤无仇,甚至还有可能连面都没见过。怎么会下如此狠手呢?”长孙无忌皱着眉头想到。

    “你是说他?可是我记得他用的锤啊!”李世民嘴巴张的老大,惊讶道。

    “此人勇猛非常,就算是使槊也很厉害。”刘文静淡淡的说道。

    “那该怎么办?”李世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问道。

    第二十六回 暗潮 (二)

    “秘密探访,伺机收为己用。”刘文静扫了长孙无忌一眼,淡淡的说道。

    长孙无忌也点了点头,道:“此人若是能为我所用,那此事就此作罢,一个失去价值的柴氏是不能和卢照辞相比较的。”

    “若是不为我所用,那就毁掉他,那就告知柴氏,就算我们没有证据,但是柴氏他们会寻找证据的,会找卢照辞报仇的,这样一来,还能欠我们一个人情。”刘文静与长孙无忌相视一笑。

    “不错,两位说的极是。只是可怜我那妹妹,还不知道自己正与自己的杀夫仇人在一起。”李世民苦笑道:“不过这样也好,柴绍如何能配得上我的妹妹,待平定关中之后,再为她寻找一个如意郎君就是了。”

    “此事我等能算的出来,但是只要有心的人,也能够从卢照辞的行动时间上能推算的出来,所以如何能利用这次机会,掌控卢照辞,就看看谁能在黄河渡口找到一丝证据了。”长孙无忌仰头望着南方,那里是黄河渡口的位置。李世民和刘文静闻言面色一变,毕竟这天下聪明的人不是这几个人。在不远的地方,大公子麾下也是人才济济。

    “二公子,大都督有命,让二公子中军大帐说话。”

    忽然外面传来殷开山的声音,李世民等人面色一变,相互望了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前之事,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不过幸亏自己已经有了对策,就看看李渊到底是何决定。

    长孙无忌猜的不错,这聪明人不只是就他们几个人,柴绍之死,在李阀内部引起了剧烈的反响。与李世民不同的是,李建成的中军大帐内,裴寂、王珪两人早在大帐中恭候多时了。李建成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是李阀在围攻河东失利一来,李建成次露出的笑容。虽然此刻他还没有将李世民当做眼中钉,但是却也不想自己弟弟的力量太过强悍。这下好了,柴绍死了,一向支持李世民的柴氏这次又要面临重新选择了。李世民也等于断了一个臂膀了。

    “也不知道何人杀了柴绍,本公子倒是要感谢他了。哼哼,当年父亲将三妹嫁与柴绍,我是不同意的,这下柴绍已死,我那苦命的妹妹就等于脱离苦海了,待到关中之后,再选择一良配。”李建成乐呵呵的说道。不得不否认,李建成与李世民二人在暗地里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对自己那个同父同母的血亲妹妹可是疼爱有加。李世民虽然表面上对柴绍和蔼可亲,但是却是在利用此人。而李建成更是对此人不屑一顾。

    “大公子,柴绍之死对我们来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了。”王珪冷笑道:“此人死于长槊。长槊制作艰难,三年乃成,所需的材料更是百金难成。非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而柴公子随行之人,都是虎贲之士,非一般人能够击杀的。而且杀的是如此干净利落,可见杀人之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柴公子身上有上等的夜明珠四颗,啧啧,这样的夜明珠就是我王氏也拿不出多少来,裴大人,恐怕你裴阀也是很少见吧!看看,杀人之人,居然将这些明珠弃之不理,由此可见,此人身后势力不俗。如此说来,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有此实力和武力者就不言而喻了。”

    “不错,很大可能就是此人了。”裴寂点了点头。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来。

    “不知道两位说的到底是何人?”李建成好奇的问道。

    “卢照辞。”裴寂冷冷的说道:“按照时间推算,卢照辞当日南下关中的时候,也走的是黄河渡口,时间上倒是有几分可能。只是不知道此人为何会与柴公子生冲突了。”

    “哼哼,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到了。”王珪冷笑道:“如今是,我们已经知道柴公子乃是卢照辞所杀,我们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这个?”李建成望着二人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拉,按照道理,这柴绍乃是自己的妹婿,妹婿被人所杀,当然是要报仇了。可是对方却是卢照辞,自己一直想要招揽之人。更为重要的是,自己的这个妹婿并不是站在自己这边,这下李建成也不好决定了。

    “大公子,卢照辞此人关系甚大,如今又提点关中诸事,日后必定会主掌一路兵马。”王珪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有想到,卢照辞居然有如此本领,覆手之间,就将关中局势整的蒸蒸日上。这个时候得罪卢照辞,显然是不明智的。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

    “不过,大公子也要小心防备。先派人去黄河渡口,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留下,待平定关中后,再做计较。”裴寂冷笑道。

    “裴大人所言甚是。”王珪双眼一亮,道:“只要有证据在手,我等就进退自如了。”

    “那好吧!”李建成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就交给两位负责了。”

    裴寂与王珪二人相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李建成正待吩咐说话,忽然外面传来雷永吉的声音,道:“大公子,大都督派人来让公子前往中军大帐说话。”

    大帐内三人闻言面色一变,好半响,李建成才叹了一口气。道:“看来,父亲也怀疑卢照辞了。我且去看看父亲如何处置。不过,还是早做准备的好。”说着就出了大帐,大帐内,王珪与裴寂二人相视一阵冷笑。

    过了好半响,才见李建成面带欢喜的走进来,两人见状心中惊奇,望着李建成。那李建成哈哈一笑道:“父亲说柴绍死于盗贼手中,令元吉前往柴家走一遭了。”

    “盗贼?”

    “只是盗贼吗?”

    王珪与裴寂二人面色一僵,却不曾想到李渊居然下出了如此的结论。看来李渊是准备保住卢照辞,而抛弃柴家了。怎么办?两人相互望了一眼。

    “这可是一个机会啊!”

    “坐回渔翁不好吗?”

    “有理,待两家斗完了,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瞬间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几个眼神就达成了协议。

    第二十七回 离间 (一)

    眉县,虽然是一个小的县城,但是在历史上却甚是有名。它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一个人,他就是东汉末年的董卓,在眉县兴建了一个大的军事堡垒,叫做眉坞。只不过,如今更是有名了,因为这里成了关中义军的大本营了。

    半个月前,关中王李仲文在丘氏兄弟的配合下,一举攻克了眉县。李仲文声势大振,干脆就在眉心竖起了关中王的大旗。果然不过十数天的时间,就有数万义军纷纷前来,或是数十人,或是数百人不等,纷纷前来前途,一时间眉县这个小地方居然汇聚了尽十万大军,虎视关中,关中大振。

    户县的县衙此刻早就做了关中王的行在所在了。大厅内,李仲文身着锦袍,文武分列左右,丘师利、丘行恭、向善志、刘炅等等诸路豪杰端坐在堂下,众人面带笑容。虽然当初甚是落魄,但是随着人马的增加,个人都成了将军,手下都有万余兵马,最少的也有数千之众,连刘炅都成了左翊卫大将军。马三宝坐在上冷眼旁观,仔细观看着众人的一切。心中却是冷笑连连,这些人刚刚取的一次胜利,就骄傲自大,纷纷不将关中骁果放在心中。扬言半个月内横扫关中。简直是可笑至极。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让卢公子的计策得逞。

    当下拱手道:“贺关中王眉县大捷。我李阀送粮万石,金五百斤,上等突厥战马百匹。”

    “啊!”大厅内众将面色一惊,纷纷望着马三宝,没想到马三宝居然出手如此的大方,粮食万石,金五百都是其次,但是这上等突厥战马百匹可是不简单了。如今义军虽然有骑兵,但是这骑兵大多都掌握在丘氏兄弟手中。除非到了危机关头,否则就是李仲文也无法调动这数千铁骑的。弄的现在李仲文手下大将对丘氏兄弟极度不满。

    “如此多谢卢公子与三娘子了。”李仲文叹息道:“对柴公子之死,孤表示沉痛哀悼。在这种情况下,三小姐还派遣马兄弟亲自送来粮草,孤甚是感谢。”

    “贵我两家联盟,共同对抗阴世师,这些自然是应该的。大王不必如此。”马三宝拱手道:“如今大王麾下十数万大军,即可以纵横关中,无人能挡,关中必为大王所有。”

    “哈哈,那是自然。我家大王号称关中王,若是不占据关中,又如何能称此号。”向善志冷笑道:“听说贵阀如今仍然在河东城下,半点不得进步,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河北啊?”

    “河北不过是我李阀掌握之中,不劳大将军费心了。”马三宝冷冷的扫了向善志一眼。此人极端仇视世家门阀。

    “听说三小姐之夫柴公子在黄河岸边被人所杀?不知道可是事实?”一边的刘炅忽然问道。

    “不错,柴公子被奸人所杀。哼哼,我李阀迟早要寻出凶手,将其碎尸万段。”马三宝冷笑道:“怎么,刘将军知道这凶手不成?”

    “这义军遍起,柴公子或许被沿途的那个盗匪所杀也不一定。我刘炅哪里知道这些。”刘炅摇头道:“本将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马三宝惊道。

    “看看,如今你我两家联盟。我家大王尚无王妃,既然如此,你我两家不如结成姻亲,共同抵抗阴世师。马兄以为如何?你我两家若是结成姻亲,双方实力大增。待我家大王占领关中后,也可出兵帮助唐国公击败屈突通…”

    “放肆!”马三宝面色大变,指着刘炅大喝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在此放肆?难道你不怕死吗?”

    “哼,我家大王大业必成。若不是三娘子貌美如花,我家大王岂会要她做王妃。”刘炅面色一变,指着马三宝冷笑道。

    “够了。”大厅内传来一阵大吼,马三宝转望去,却是丘师利。只见他面色铁青,双眼冷冷的望着刘炅,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的刘炅面色白,哪里还敢胡言乱语,赶紧躲进众将身后。

    “难怪卢公子要消灭这些家伙,哼哼,这些人得志便猖狂,又如何能成就大业。各个都是找死。”马三宝冷冷的望着李仲文,看他如何处置此事。

    “刘将军不过说笑而已,马兄弟不必放在心上。你我两家为同盟,不可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哈哈!”李仲文面色一动,哈哈大笑道。

    “哼哼,如此最好。”马三宝丝毫不理会李仲文尴尬的脸色。冷笑道:“我家三小姐是何等的身份,就算关中王称帝,这联姻之事也休要再提。”

    “称帝?”李仲文面色一僵,扫了左右一眼,双眼中露出一丝光芒来,马三宝看的分明,心中一阵冷笑。

    “这家伙果然如同卢公子所说的那样,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占领一个小小的眉县,居然还妄想称帝。这种人若是不被他人做为棋子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怎么,大王想称帝?”马三宝故作惊奇的问道:“凭着关中此刻的局势,关中王称帝与否已经不重要了,这不过是迟与早的问题。反正关中王取关中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试想大王手下有精兵十数万,纵横关中又有何人能抵挡。”

    “马兄弟说的极是。哈哈。”李仲文闻言大喜,一阵哈哈大笑,环顾左右,道:“诸位将军以为如何?”言下之意,这李仲文已有称帝之心。

    “大王称帝,正符合天意。合当称帝。”说话的是刘炅,又从人群中跳了出来。

    “不可。”只见丘师利身后一员将领,面有儒雅之色,乃是丘师利之弟丘行恭是也,只听他说道:“大王,我等实力暂且弱小,称王已经勉强,若是此刻称帝,更是不妥。那阴世师会举大军前来,不消灭我等誓不罢休。还请大王三思,末将以为还是待平定关中后,再称帝为好。”

    “行恭所言甚是,还请大王三思。”丘师利也站起身来拱手道。

    “哦,丘兄弟说的极是,既然如此,就日后再说吧!”李仲文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好了,马兄弟远道而来,今夜孤设宴款待。”说着挥了挥衣袖,就进了后堂。众人见状,也只得出了大厅。

    第二十七回 离间 (二)

    “大兄,今日这刘炅也太放肆了,居然想让李阀将三娘子许配给李仲文,简直是荒谬,难道他就不怕卢照辞一怒之下,断了我们的粮草和器械?”丘府书房内,丘师利和丘行恭二人皱着眉头坐在一起。眉县丘府乃是丘氏兄弟的居住之所,原本是眉县的一个富商所有,后来李仲文攻下眉县后,就将此宅子赏与丘师利两人居住。

    “是啊!这个刘炅确实是该死,不过我倒是担心另一件事情。”丘师利叹息道:“李仲文想称帝了,还对刘炅的说辞感兴趣。这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就凭我们手上的这点人马,和一个区区眉县就想称帝,还真的以为能与李阀平起平坐,他李仲文不会是傻了吧!”丘行恭惊讶的说道。

    “我可是听说,关中王府内有一个女巫,生的十分妖艳,生受李仲文信任,她说李仲文府上紫气升腾,如同龙形,乃是九五至尊的征兆。”丘师利苦笑道:“当初,卢照辞在太白山的时候,就曾拾掇着李仲文称王称帝,不知道你今日有没有现,这称帝之词又是从马三宝口中说出来的。”

    “大兄是说,他们是故意如此?”丘行恭面色一变。

    “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最起码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丘师利冷笑道:“你真的以为李阀会进兵河北吗?不,他们的目标仍然是关中,否则话,李渊大军也不可能止步于河东了。关中乃是帝王之基业,李阀中人才济济,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那卢照辞所说的让我们独取关中?”丘行恭面色一变。

    “那是一个计策,让我们安安心心的帮他们拖住阴世师,不让关中骁果北上参加河东之战。”丘师利叹息道:“你以为当初三娘子冒着生命危险在大兴城下起事是头脑昏庸吗?不是,她就是要搅乱关中,让关中的骁果无法北上。后来虽然被柴绍这个世家子搅黄了,但是如今又来了一个更厉害的卢照辞,三下两下的就将关中局势再次稳定下来。也许达不到李阀当初平定关中的目标,但是却是利用我们拖住了阴世师的脚步。那李仲文自诩为豪杰,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他人的棋子。只是要连累我们这些人了。”

    “可惜当初我不曾见到这位卢照辞,真是厉害啊!”丘行恭眼中露出一丝仰慕来,赞赏道:“一步接着一步,将数十位英雄豪杰玩弄于鼓掌之上,替他打仗,还要谢谢他。这个时候恐怕那阴世师还不知道吧!主掌关中局势的居然是一个尚未弱冠的年轻人,真是厉害。这下好了,李仲文称王,阴世师还可以半遮半掩,毕竟这个世上名号叫王的多的是,但是若称帝,阴世师可就不妙了。他不得不下大决心剿灭了。嘿嘿,若是我得一军,不要多,只要万余精锐就行了,在双方大战的时候,一举从背后杀出,足可以定鼎关中。咦!”丘行恭面色白,望着丘师利,而丘师利也面色苍白,望着自己的弟弟,双方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恐惧,一丝惊诧来。

    “此人心机深沉,非我等能对抗的。李阀有此人主持关中大局,必能成就大业。我等不过是待死之辈而已。”丘师利仰天长叹道:“可笑那李仲文还想着做皇帝,却不知道死到临头了。若是没猜错的话,明日他就会找个借口,让你我兄弟二人出眉县,好让他在眉县中称帝。”

    “兄长,要不此刻我们就去李仲文那里说个明白?”丘行恭不甘道。他是不愿意自己做别人棋盘上的棋子的。

    “没用的。你我兄弟二人掌骑兵,早就遭李仲文忌惮了。当初他称王的时候,为兄也反对过,今日他称帝,为兄又反对过。如今你我此刻前去,他更加忌惮了。哼哼,那卢照辞恐怕早就想到今日了,一步接着一步,就算别人看穿了他的计策,也毫无还手之力。你看看今日在大殿上众人的脸色就知道了,谁不想做这开国功臣啊!尤其是这些草莽之士。”丘师利面露死灰之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就这样等死不成?”丘行恭吐了一口气,与卢照辞这样的人为敌,非丘行恭所愿。

    “不,只要我们手上有兵,就不会有事。”丘师利面色阴霾,道:“卢公子和三娘子虽然算计无双,但是手下却没有兵。他们如此算计,不就是为了关中吗?只要我们手上有兵,在关键的时候,就能帮助他们夺取关中。跟着李阀,总比跟着李仲文这个匹夫要好。”

    “禀大老爷,李阀马三宝大人求见。”忽然门外有亲兵报道。

    “马三宝,白天的时候,不是送了一些礼物到府上来的吗?如今这三更半夜,他来干什么?”丘行恭惊讶的问道:“当初我们虽然与他相交,但是那个时候,都是在关中混的。如今他是李阀,我们是关中王麾下,两者素无交情,来此做什么?”

    “好狡猾的家伙,好狠毒的心肠。”丘师利刚刚站起的身躯一下子坐了下去,双眼不动,脸色苍白。

    “大兄,怎么回事?”丘行恭面色慌张,紧张的问道。

    “离间。”丘师利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来。

    “离间?”丘行恭惊讶道。

    “不错。”丘师利狠狠的说道:“那关中王早就忌惮你我兄弟二人了,如今马三宝三更半夜跑到府上来。今日白天唯独给你我兄弟二人送来了一份厚礼,已经引起了别人的嫉妒了。如今倒好,三更半夜又跑了过来,你说让别人知道了,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呢?传到李仲文耳中,更是不堪了。不出明日,就会有人在李仲文耳边说话了。”

    “那该怎么办?把他赶走?这个马三宝,没想到居然如此歹毒。”丘行恭面色大变。

    “不,这不是他的计策,马三宝生性豪爽,不可能出这样的刁钻恶毒的计策,恐怕又是那卢照辞的主意。却是要将你我兄弟二人望死路上逼啊!”丘师利苦着脸说道:“去,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迟了,去把他请进来,然后去请刘炅来。或许这样我们能逃过一劫也说不定。”

    第二十七回 离间 (三)

    丘府客厅之中,马三宝几案之后,面前拜访这一盏茶汤,整个大厅内除了马三宝外再无一人。马三宝面上却无任何不耐烦的神色来。虽然卢照辞让他光明正大的前来拜见丘师利,但是他想了想,又加了一条,白天光明正大的前来送礼,引起别人的嫉妒。他今日在府衙之内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丘师利兄弟二人看上去都是贵为大将军,但是实际上,上有李仲文的猜忌,下面还有诸如刘炅之流的嫉妒。这种人物是最能动摇之人。所以他晚上又来了。若是能拉拢,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拉拢,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在眉县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他人的掌握之中,恐怕不久之后,自己深夜孤身拜访丘氏兄弟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眉县,这样又可以继续挑拨李仲文和丘氏兄弟之间的关系。

    “这算是怎么回事呢?把我晾在这里?只要我进了这里,事情就由不得你了。”马三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跟随李秀宁之后,马三宝现不是自己的武艺有所精进,而是书读多了。不读书的自己只是祸乱百姓的游侠而已,读书的马三宝可不是四肢达的人物了。虽然见主人不出来招待自己,马三宝仍然乐在其中,不时的招呼着侍候在一边的侍女加上茶汤。

    忽然,马三宝瞧见一个人影从大门处一闪而入,缓缓的朝大厅内走来。借着灯光,却现是义军大将军刘炅。心中一动,顿时知道丘师利的打算了。居然是请来了“客人”。而这个客人平日里没有少麻烦过丘氏兄弟。今日为了释疑,居然将他请来做证人。这丘氏兄弟也是个不简单之人,居然现到自己深夜到来的目的了。不过,事情若是如此简单,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阴谋,也不会有冤案了。

    “马将军。”刘炅望着马三宝面色一变,紧张的望了望四周,见四周没有丝毫动静,才放下心来,但是仍然有些狐疑的望着马三宝,双眼中却闪烁异样的光芒来。

    “咦!刘将军。原来是刘将军啊!”马三宝却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拉着刘炅的右手道:“丘兄去后宅更衣去了,让马某再次等候。不过,马某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会是将军。哈哈!将军请。”

    “马将军请。”刘炅面色阴沉,但很快就露出一丝兴奋之色,坐在几案后,笑道:“原来丘将军去了后宅,刘某还以为大将军不待见某呢?”

    马三宝闻言双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脸上却笑道:“刘将军乃是义军豪杰,我家公子和小姐甚是敬佩,丘将军岂有不待见之理。”

    其实这个时候,只要稍微懂得点待客之道的人就会现,整个大厅内,只有茶汤一副,刚刚上的一副还是侍女奉送给刘炅的,而在主席几案上却是空无一物,也就是说丘氏兄弟并无一人出来迎客。只可惜,刘炅是何许人也,不过是一个游侠儿而已。一来没有读过几年书,识过几个字,二来也不像马三宝那样,跟随刘秀宁,这种待人接物熟练无比。刘炅哪里知道这些。居然把马三宝的话当真了。

    “哈哈。马将军、刘将军,丘某来迟,还请恕罪。”就在这个时候,大厅内传来一阵朗朗大笑,就见丘师利龙行虎步,从后宅走了出来,而在他的身后,丘行恭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马三宝,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属下参见大将军,见过小丘将军。”刘炅皮笑肉不笑的朝二人拜了拜。他本就与丘氏兄弟二人不对路,甚至可以说是政敌,丘氏兄弟看不起刘炅的为人。而刘炅却嫉妒二人位在其上。

    “二位请坐,马将军请坐。”丘师利脸上仍然是一脸的笑容,好像没见到刘炅的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来。

    “哈哈,没想到丘兄弟居然喊刘将军前来,本来白日在关中王处,看见两位的模样,好像是生死仇敌一样,原来都是做给李仲文看的。如此马某也就放心了。”众人刚刚坐下,那马三宝就哈哈大笑道。

    “这?”丘师利和刘炅二人闻言面色一红,露出一丝尴尬之色,相互望了一眼,却是不好怎么回话的。毕竟二人虽然是政敌,但是也不好面上说出来。不过,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掌握主动权的不是这二人了,而是马三宝了。

    “既然这样,丘将军,按照你我商量的,就告诉刘将军吧!”马三宝忽然说道。

    “商量?商量什么?”丘师利面色一变,好像有种不好的预感。

    “哦,对对,我刚刚才到,尚未见过丘将军呢?看我这记性。”马三宝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飞快的扫了一眼刘炅,赶紧站起身来,拱手道:“天色已晚,马某先行告辞了。三位将军,告辞,告辞。”说着也不待丘氏兄弟阻拦,赶紧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马三宝,你刚才说什么?马三宝,你,你站住。”丘师利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面色大变,猛的站起身来,指着马三宝的背影叫道。这又哪里能拦得住马三宝,兄弟二人刚冲出大厅,就见马三宝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这,这,刘将军?”丘师利面色苍白,望着刘炅,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来,更多的是惶恐之色。

    “真好看啊!”刘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在丘氏兄弟二人的眼中,好似恶魔一样。打死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己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马三宝居然如此奸诈。这下好了,不但没有解决掉二人身上的怀疑,更为重要的是让刘炅这个小人看见了,这下是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刘将军,我兄弟二人对关中王可是忠心耿耿啊!”丘行恭面色慌张。

    “对,对,忠心耿耿啊!”刘炅三角眼扫了丘氏兄弟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天色已晚,二位将军还是早些休息的好。”说着哈哈大笑的出了丘府,留下口瞪目呆的兄弟二人。

    第二十八回 暗杀 (一)

    “这个马三宝真是狠毒。这下把我们害惨了。”丘师利脸上充斥着懊悔之色。他哪里知道马三宝居然如此狡猾,根本不让自己有解释的机会,匆匆忙忙的丢下一句话来,其中的言语模糊,意境深远,若是稍微有点智谋之人,必定能从其中寻找出一点漏洞来,免了自己兄弟二人的猜忌之苦,可是刘炅是什么人,一个对自己兄弟二人嫉妒不已的人,你以为这种人会为你说话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种人不添油加醋的就不错了,可是这种情况可能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恐怕这个时候,刘炅已经去了关中王府了。

    “大兄,如今该如何是好?要不,我们连夜退出城外吧!好歹我们那里还有八千骑兵呢。就算李仲文想杀你我兄弟二人,也要让他付出代价来。”丘行恭满面通红,见过奸诈狠毒的,但是没有见过马三宝这样对朋友都下手的。

    “不可,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坐定了你我兄弟二人与李阀有勾结的嫌疑了?”丘师利赶紧拦住丘行恭道。

    “可是李仲文要是相信刘炅那个奸贼,要杀你我二人,好夺取那数千骑兵呢?”丘行恭皱着眉头说道:“难道你我兄弟二人就这样让他砍了脑袋不成?”

    “不,你去大营,为兄留在这里。”丘师利想了想说道:“这样一来,有我在城中,表示诚意,若是他李仲文还是不信的话,要杀我丘氏兄弟,但是只要你掌握了那八千精锐骑兵,他就不会将你我怎样。”

    “大兄,要不,留我吧!”丘行恭说道。

    “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趁着李仲文还没有下达命令,你立刻出城。”丘师利赶紧催促道。

    “那大兄一定要小心。”丘行恭叮嘱道。

    “这个自然。这个李仲文他是不敢杀我的。”丘师利忽然轻声说道:“若是为兄真有不测,你立刻离开眉县,去户县投奔卢照辞和三娘子。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怕户县何潘仁的万余精锐已经归顺了李阀了。你去那里,不久之后,就可以杀李仲文为我报仇了。”

    “怎么可能?大兄如何知道三娘子在户县?”丘行恭惊讶的问道。

    “哼哼,李阀和卢氏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次性的提供我们那么多的粮草和军械,更何况在阴世师的封锁之下,李阀和卢氏几乎是寸步难行。如今在关中有这个能耐的只有大胡商何潘仁了。嘿嘿,也只有躲在何潘仁家中,才是最安全的。不要忘记了,当初马三宝尚是游侠的时候,就与何潘仁交好。这个时候,他们不在户县在哪里。”丘师利冷笑道:“可以想象,有卢照辞这样狡猾的狐狸在李阀,李阀想夺取关中易于反掌。也只有李仲文那样的家伙,才会相信卢照辞手中没有一兵一卒,李阀不想染指关中,专注河北。何潘仁的麾下虽然都是精锐,然而骑兵缺少,这个时候,你带领数千骑兵,正好是他们需要的。你也必会受到他们的重用。”

    “大兄,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户县。”丘行恭闻言惊喜的说道。

    “现在去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若是在关键的时候,诸如双方对阵的时候去,才是最佳的时刻。为兄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却不曾想到出了这档子的事情,若是我死,你现在就去。若是不死,你我兄弟二人可得在最关键的时候去。”丘师利眼中现出一丝精光来。

    “是,大兄,小弟这就出城门。”丘行恭赶紧说道。

    “恩,去吧!”丘师利点了点头,拍了拍丘行恭的肩膀说道。丘行恭不敢怠慢,赶紧取了兵器,径自打马出了眉县,径自朝大营而去。

    而就在丘师利兄弟二人商量的时候,刘炅也像丘师利猜测的那样进了关中王府,李仲文面色铁青,双目阴冷的望着站在面前的刘炅,书房内,煞气冲天。

    “啪!”一声脆响,却是李仲文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殿下,要不现在就丘氏兄弟捉来审问?”刘炅见状,心中暗喜,赶紧说道。

    “迟了。刚刚有人来报丘行恭已经出了城门,到城外大营去了。”李仲文思索了片刻,挥了挥手道:“丘师利早就不满孤进位关中王。哼哼,若是我不称王,他倒是还有机会夺取义军领之位,此刻我称王,君臣名分既定,他就不敢放肆了。哼哼,当初我倒以为他真是好心,今日看来,他心中恐怕早就向着三娘子了。”

    “丘行恭手中有八千骑兵精锐,若是此刻杀了丘师利,丘行恭必反,他的八千精锐可是悬在我们头上的利剑啊!在关键时候,在我们与阴世师决战的时候,他在背后突然来这么一下,我们可就必败无疑了。”刘炅这个时候也现,这兄弟二人确实不好对付。

    “哼哼,三天之后,我登基为帝,立国号为汉,到时候,封他为太尉,主掌兵事,封他的弟弟为大将军,然后封你为骠骑大将军,替我征战天下。这样一来,这兄弟二人虽然得高位,但是手中却无兵权,而你虽然位在其下,手中却是握有兵权,这八千骑兵也归你调遣。看他二人到时候如何与李阀内外勾结。”李仲文双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陛下圣明。”刘炅闻言大喜,赶紧拜道:“微臣祝陛下千秋万载,寿与天齐,早日一统天下,成就千古霸业。”

    “好,好,刘卿平生,哈哈。”李仲文见状哈哈大笑道。

    “陛下要称帝,尚缺一皇后,臣听说那三娘子貌美如花,此刻那李渊老儿又需要陛下来拖住阴世师,乃是有求于陛下,陛下何不派人前去求之,言日后以女婿之名侍候李阀。想那李阀也不会拒绝的。”刘炅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猥琐的模样来。

    “嗯,这么做行吗?那三娘子可是刚刚死了丈夫啊?”李仲文神色一动。

    “为何不行,正是时候。”刘炅见李仲文有所意动,赶紧拍着胸脯说道。

    “此事待称帝后再议。”李仲文想了想摇了摇头。到底是游侠儿出身的家伙,对李秀宁这样的世家子女有种天生的自卑,哪怕现在也算有一方势力也是一样。

    第二十八回 暗杀 (二)

    感谢书友丹青手、书友飘雪战鹰的打赏,狼崽会继续努力,认真写作,不敢辜负诸位书友的厚望,谢谢。

    太原乃是大隋北方军事重镇,自从李渊担任太原留守以来,这里就成了关陇集团的另一个聚居地。原本聚居在京师的关中柴氏也搬到了太原,号称为太原柴氏。太原柴氏经过数代苦心经营之后,这个门阀与其他门阀不同,其他的门阀都向往着在官场上成就一番事业,也能向往着像太原王氏一样,不王而王。柴氏不一样,自从柴氏辅佐的前太子杨勇死后,柴氏的地位顿时下降了不少,柴绍的父亲柴慎也仅仅是得了一个巨鹿郡公的虚名而已。柴绍的千牛卫备身也被剥夺了。柴家在朝野的声望顿时下降了不少。不过柴家在朝堂之上,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朝堂之下却占了大便宜,到底是国公级别的人物,这种人物,各地的官吏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经过柴慎的苦心经营,一番之后,居然成了天下有名的富豪。自家的儿子居然娶了李阀之女为妻。让柴慎高兴不少。

    不过就在柴慎做着皇亲国戚的梦想的时候,却传来了自家儿子,柴氏未来的希望,柴氏嫡长子柴绍在黄河被人杀害的消息。如同天打雷劈了一般,击的柴慎面色灰白,整个人都好像老了几岁一样。

    他的儿子很多,但是嫡长子却只有一个,能与李阀搭上关系的更只有柴绍一人。李阀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柴家的,眼看着李阀进取关中的日子越来越短了,李渊的大业将成。柴氏也该到了收取利息的时候。这个关键的时候,作为两家的关键人物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柴慎如何不恼火。可以想象,李渊一旦夺取关中,他关中称帝,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到那个时候,李渊会理睬失去柴绍的柴氏?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父亲。”只见大厅内光线一暗,走进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人来,其相貌与柴慎有几分相似,正是柴慎的次子柴可钰。

    “事情打探清楚了吗?”柴慎冷冷的扫了柴可钰一眼,虽然是同样是儿子,但是他对眼前的这个儿子却没有任何的感情,他紧紧是一个庶子,一个柴慎在酒醉之后,一个丫鬟生的儿子。若非柴绍死后,柴慎膝下无子,哪里轮到他出来主持大局。

    “打听清楚了,四公子说大兄下葬的那天,他会亲自前来拜祭。”柴可钰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至于大嫂,说是关中局势紧张,河东尚未攻下,恐沿途有失,就不回太原了。”

    “哈哈!李渊,你尚未称帝呢?就想甩掉我柴氏了。”柴慎仰天大笑。神情悲愤无比。想当初李阀在危难的时候,若非柴氏打点,恐怕李渊早就被杨广所杀了。李阀起兵,柴氏也出了大力气的。如今眼看着大业将成,就迫不及待的将柴氏甩在一边。柴慎如何不怒。

    “对于嗣昌之死,李渊又是怎么说的?”柴慎面色阴冷的问道。

    “他们说是死于盗匪之下。”柴可钰小心翼翼望了柴慎一眼,很快就低下了脑袋,只是嘴角旁边隐隐约约可看的见一丝诡异的笑容。

    “盗贼吗?天下有这么不爱钱的盗贼吗?”柴慎不听倒好,一听这个借口,顿时怒冲冠,指着太原留守府的方向骂道。这个李渊找的借口真是太差了,你若是说是屈突通派人所杀,也许这世人还有可能相信,毕竟双方是敌对势力,河东又没有攻下,遍地是隋兵探马,被杀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如今这李渊偏偏说是盗贼,若是盗贼那柴绍怀里的数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能保的下来吗?

    “你怎么看?”柴慎忽然转头对柴可钰说道。

    “据说当日出现在黄河渡口的尚有卢氏狮虎之称的卢照辞兄弟二人。按照时间和地点上推测,这卢氏兄弟可能是杀害兄长的凶手。那卢照英正是使槊的。”柴可钰嘴角露出一丝阴冷来。

    “卢照辞?就是如今替李渊拖住阴世师的那个年轻人?”柴慎好奇的问道:“他怎么会与嗣昌起冲突了,还杀了嗣昌?”

    “这个就不是孩儿所能知道的了。”柴可钰心中一阵冷笑,依照柴绍的那脾气肯定是先惹上对方了,否则卢照辞也不会在河东境内杀人。

    “哼,难怪李渊要替他遮掩了。”柴慎面色阴冷,冷笑道:“那河东卢氏虽然不能与我柴氏相比,但是背后还有一个范阳卢氏,而如今卢照辞更是在关中兴风点火,将原本一个即将稳定的关中,变的如此局面,阴世师的十万骁果大军根本不敢北上,让李渊毫无后顾之忧。这个卢照辞在关中的所作所为,可以堪称狡狐。两者相合,李渊抛弃我柴氏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你做的太缺德了一眼,这么快就六亲不认了。”

    “父亲准备怎么办?”柴可钰紧张的问道。

    “哼,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柴慎双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冷笑道:“那李渊既然不为嗣昌报仇,那我这个做父亲的就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哼哼,你卢照辞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对你李阀很重要吗?若是杀了他,看你李渊又如何能平定关中。”

    “父亲要杀卢照辞,孩儿可是听说这卢照辞勇猛非常啊!”柴可钰惊讶的说道。

    “哼哼,这个勇猛恐怕说的是他的弟弟卢照英。”柴慎不屑的说道:“你以为一个狡猾如狐的智者也同样是一个猛士吗?卢照辞只不过是一个书生尔!”恐怕卢照辞也不会想到,自己在关中的一番动作,居然让人认为他狡诈如狐,是一个十足的书生,根本不是一个勇猛非常的家伙。

    “去,告诉冠军堂的人,我要卢照辞的脑袋。”柴慎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令牌来,递与身边的柴可钰道:“此刻,这块令牌就放在你身上吧!”冠军堂乃是纪念柴慎之父柴烈而建立的,柴烈曾是北周骠骑大将军历任遂、梁二州刺史,封冠军县公。柴家的冠军堂与其他家族的堂号不同,这个冠军堂内所养的尽是杀手死士。柴家如今的家大业大,大多与这些杀手死士有关。柴可钰掌管冠军堂,也就是说明他就是柴家以后的家主了。

    第二十八回 暗杀

    县城外,青山绿水,虽然夏日已经来临,但是户县的清晨却是凉爽无比。卢照辞骑在马上,脸上露出一丝舒爽来。在这个世界里,虽然没有空调和电扇,但是同样没有全球气温升高所带来的一切影响。生态环境有着很好的保护。

    一边的李秀宁却好奇的望着卢照辞,半个月过去了,李秀宁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与卢照辞的关系也密切了不少。

    “照辞,没想到李仲文真的如此胆大,居然立汉称帝,你可是把这家伙望死路上逼。可惜那十多万大军,就要随之葬送了。”李秀宁忽然噗嗤一笑,如同花儿一样美丽,一边的卢照辞不由的睁大着双眼,看的李秀宁面色羞的通红,忍不住对卢照辞瞪了一眼,满是娇嗔之色。

    卢照辞俊脸一红,忍不住撇过头去,这算什么?乘人之危?卢照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男人和女人不能呆的太常时间了。尤其是跟这样的一个美女,卢照辞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呵呵,历代农民起义鲜有成功者,诸如陈胜吴广等等,这些人在起义初期尚可以同甘共苦,但是到了一定的时候,这些起义军就忘记了自己的本质,能共苦,但是却不能共富贵,起义军内部争权夺利,导致最终的灭亡。就像现在的丘氏兄弟被赶着进攻陈仓一样,这是我挑拨的结果吗?有一部分,但是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李仲文忌惮丘氏兄弟;这些起义军之所以失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过早的享富贵了。称王称帝是可以扩大的自己的名声,带来声望,但是在一定程度上给自己树下的强敌。称王称帝不是不可以,但是也要看时机。李仲文头脑简单,丝毫不知道这些,手中不过一个区区眉县,兵力不过十数万,还有不少的老弱,这样的实力也居然敢称帝。不被阴世师注意才怪。不是我卢照辞阴险,实在是对方自不量力。十天前称帝,到现在大军才刚刚出,让阴世师平添了几天的时间。也不知道兵贵神的道理,乘机占领周至、扶风等郡,以后也有一个回旋的空间。哼,这种人物,岂能不败。”卢照辞解释道。

    “哼,还说不是呢?现在我父亲的大营中人,都喊你叫狡狐了。”李秀宁瞥了卢照辞一眼,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外号。”卢照辞苦笑道。

    “对了,李仲文已经兵进周至了,阴世师也已经从大兴出,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李秀宁忽然问道。

    “户县你我是不能呆了,这阴世师恐怕要以户县做大本营和李仲文决战了。”卢照辞想了想说道。

    “那我们撤到哪里去?”李秀宁皱了皱眉头,脸色变了变。

    “武功,我们进攻武功。”卢照辞想了想说道:“武功与周至不过一河之隔,不管是阴世师和李仲文的探马短时间内都不会去武功县的。只要我们在武功县关闭城门,若李仲文和阴世师二人两败俱伤之时,就以大军剿灭二人,若是两人有一人胜利,我们就收编失败的一方,趁对方实力衰弱之时,就击败胜利一方,定鼎关中胜利的局面。”

    “哼,狡狐就是狡狐。”李秀宁闻言正准备打马而走,忽然卢照辞面色一变,猛的朝李秀宁扑了过去,李秀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的一声厉啸射了过来,接着数声惨叫,却是紧随在两人身后的几名侍卫纷纷跌落马下。

    “刺杀?”李秀宁面色一变,霎时间反应过来。

    “军用连弩?”卢照辞插在手臂上的弩箭,面色一阵大变,赶紧抱起李秀宁就朝路边的树林里冲了过去。虽然不知道这些杀手是何人所派,虽然不知道刺杀的对象到底是何人,但是能动用军用连弩的显然不是一般的人。这个时候,只有逃入树林中,才有可能逃脱对方的追杀,在树林中,这些连弩的杀伤力才会降低。

    “噗嗤!”两声轻响,卢照辞面色一变,冷哼了两声,猛的跳进树林里,消失的不见了踪迹。在他们的身后,跳出数十个身影来,黑色衣裤,连整个头部都围在其中,只留下一双死灰色眼睛。

    “他们逃不掉的。”一个手执钢刀的杀手,望着不远处的树林,死灰的眼神中充斥着一丝血红色。挥了挥手,就见一干杀手纷纷将手中的连弩弃之在地,从后腰一摸,顿时摸出一把尺长短剑来,这才是刺杀的好工具。然后三两人一队,缓缓朝树林摸了过去。

    一株大树丫上,卢照辞面色苍白,嘴唇紧咬。在他身后的李秀宁满脸的疼惜之色,望着卢照辞,玉手却是朝卢照辞后背上的弩箭摸了过去。猛的银牙一咬,只听的一声轻响,弩箭随之而出,一道血箭喷了出来,卢照辞面色一紧,又点了点头,李秀宁双目含泪,右手再次朝另一个弩箭摸了过去,一声轻响,弩箭再次随之而出,一道血箭喷了出来,落在李秀宁鹅黄色的衣裙上,溅出了点点血花来。

    “拿来。”卢照辞咬了咬牙齿,右手朝后伸了过去,说道:“把弩箭给我,他们要来了。”李秀宁不敢怠慢,赶紧将弩箭递了过来。

    果然片刻之后,就见两个黑衣杀手摸了过来,双眼四处思索,手中的短剑闪烁着寒光,两人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周围的一切。忽然一个杀手双眼一亮,右手就朝怀里摸了过去。

    数丫上的卢照辞看的分明,知道不好,想来是自己爬上来的时候,地上留下了一丝血迹,让对方现到了。一想到这里,卢照辞哪里敢怠慢,手中的弩箭随之射了下来。想那卢照辞力大无穷,甩下的弩箭丝毫不下于连弩所,一声轻响,却见弩箭没入杀手脑门之之中,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来,就倒了下来。另一个杀手见状,面色一变,正待躲闪,一阵厉风从天而降,然后顿时觉得脑后一疼,双眼遁入黑暗之中,再也没有知觉了。

    第二十九回 山洞春色 (一)

    “嗯!”一声闷声轻轻传来过来,卢照辞从树上落了下来,俊脸一阵抽搐。虽然卢照辞身强力壮,但是到底不是金刚不坏之身,那弩箭射入脊背之上,虽然有肌肉挡住,但是到底是受伤,连番动作,已经将伤口拉开,鲜血瞬间就湿透了后背。

    “还是包扎一下吧!”李秀宁也从树上落了下来,看着卢照辞那苍白的脸色,赶紧说道。她可是知道,若非卢照辞刚才将她抱在胸前,恐怕她自己身上也会有几个血洞。

    “没关系。”卢照辞飞快的在两个刺客身上摸了摸,摸出四把短剑来,插在后腰带上。他虽然勇猛非常,但是到底是手上没有兵器,在丛林之中,如何应付那数十个杀手。这两个杀手送上来的短剑正好与卢照辞使用。

    “冠军堂?柴氏?”身后的李秀宁忽然指着一个杀手的腰带,面色大变道。

    卢照辞顺手望了过去,却见那腰带之上,悬挂着一块铁牌,铁牌上有一个骑士,横刀立马,骑士之后,有山峰隐隐。

    “这是柴氏的冠军堂,当初我听柴绍说过,里面全是柴家豢养的杀手,凶残无比。没想到,这次刺杀连我都是被刺杀的对象。”李秀宁面色冰冷。忽然从衣裙上撕下一条布来,不由分说的将卢照辞左臂上的伤口绑了起来。

    “柴氏?”卢照辞面色一变,他当然知道李秀宁不过是池鱼而已,恐怕这柴氏已经怀疑到卢照辞就是杀害柴绍的凶手,只是拿不出证据而已,但是却又不甘心,所以才会抱着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的心思,要将自己击杀,好为柴氏的继承人报仇。

    “柴绍是为盗贼所杀,柴家的那些子孙就对继承人的位置蠢蠢欲动了。”李秀宁的动作停了停,轻轻的扫了卢照辞一眼,咬了咬牙齿,道:“他们生怕那柴绍之子在我的扶持下要跟他们争夺继承权,所以就会前来对我下毒手。好了,我们快走吧!”

    “不,我们上去。”卢照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拉着李秀宁上了大树,冷冷的观看底下的一切。

    “老十一,老十三?”忽然一阵索索声传了过来,又见两人从旁边冒了出来,一眼就看出了躺在地上的两具尸。

    “快,吹哨,告诉老大,他们肯定跑的不远,呃!”一名刺客忽然摸着脑袋倒了下去。

    “在这里,在这里。”到底是一只手负伤,卢照辞一只手扔出的短剑刺入另一名刺客的肩膀之中,瞬间树林中就响起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卢照辞面色一阵大变,本来他是准备趁这些刺客伙伴初见自己同伴尸的时候,心情紧张,双眼尽是关注左右,很难注意头顶的时候,好再杀两名刺客,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左手受伤,扔出短剑的准确性降低了不少,一下子暴露了目标。

    “找死!”卢照辞从空而降,手中的两把短剑,一前一后,朝对方刺了过去。只听的一声惨叫声传来,正中心口,倒地而亡,但是那声惨叫声却传遍了整个树林。

    “快走!”卢照辞面色一变,双眼紧张的扫了扫周围,隐隐可见有人影晃动,知道对方已经现到这里的异常,哪里还敢怠慢,赶紧招呼李秀宁从树上跳下来,拉着她,小心翼翼的朝树林深处行去。虽然此地离官道甚近,但是实际上却是最危险的地方。他知道在树林之外,官道之上,必然有对方的埋伏。只有遁入深林之中,才有可能躲过对方的追杀。

    “在那里,在那里。”在树林之中,白色锦袍和鹅黄色的外裳甚是明显。一班杀手看的甚是清楚。一时间纷纷赶了过来。

    “怎么办!”李秀宁面上露出惶恐之色,不同于卢照辞,她在柴氏几年,柴绍主掌柴家外事,对于这冠军堂内的杀手,李秀宁知道的甚是清楚。柴家之所以有如今的大的实力,这些杀手就是在其中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放心。”卢照辞眉头紧皱,手中的短剑挡在李秀宁的面前。李秀宁见状,心中一动,她如何不知道这是卢照辞生怕面前的荆棘划破自己的面容。

    “唰!”卢照辞右手一动,一道寒光闪过,就见树顶之上,落下一个身影来。李秀宁心中一惊,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一个柴家杀手。没想到卢照辞居然厉害,居然在这种情况还能现杀手。

    “当你杀的人足够多的时候,就对杀气特别敏感。”卢照辞不断的劈着面前的荆棘林木,一边说道:“这些杀手虽然厉害,但是一身的杀气却是遮掩不了的。”这点卢照辞倒是没说错,这些杀手手上没有数十条人命的,一身的杀气岂是那样容易掩藏的。

    “可惜了,就是手中的武器太少了。”卢照辞扫了扫手中的弩箭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扫了李秀宁一眼,道:“这些家伙真是能逮到机会,连我卢家在关中的人都没探查出来,居然让这些家伙从太原杀到户县来了。”

    “噗!”的一声轻响,李秀宁身边的一个小树上插着一支弩箭,李秀宁面色轻轻一动,却没有任何的异样,轻笑道:“你卢家的金鹰堂虽然历史悠久,但是若是在杀手这方面,不管是你卢氏还是我李氏都比不上柴氏。他们这些杀手行踪诡秘,我们两家都比不上他,尤其如今关中什么人都有,这些人闯进来也是有可能的。”

    “砰!”卢照辞忽然一脚踢出,正中一个黑影,顺手接过空中落下的一柄短剑,身形朝前奔去,口中却说道:“我最担心的是户县,既然柴家能现我们在户县,那阴世师是不是也会现我们在户县。”

    “杀!”一道刀光从空而来,径自朝卢照辞的脑袋斩了过来。

    “好,好刀。”卢照辞右手中唯一的弩箭射了出去,一道乌光闪过,就见一道黑影从空落下,连一点反抗都没有。手中的钢刀顺手落在卢照辞手中。

    第二十九回 山洞春色 (二)

    昨天公司突然出差,狼崽没有来得及更新,非常抱歉。以后每天三更,最少两更。谢谢诸位的支持。

    有了钢刀的卢照辞,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面对对方的袭杀,手中若是无兵刃,卢照辞虽然力大无穷,但是在密林之中,要想快的逃脱,还是很困难的。如今有了钢刀却是不同,他有理由相信,钢刀在手,性命我有。

    果然,不到盏茶时间,就凭借着手中的钢刀结束了七八个杀手的性命,但是同样,身上又多了几具箭伤,浑身鲜血淋漓,看的李秀宁疼惜不已。这些箭伤本来是可以免掉的,可惜的是,李秀宁虽然是女中豪杰,但是在密林之中,行动远不如卢照辞迅,也成了杀手们的击杀目标,若非卢照辞,恐怕此刻早就香消玉殒了。不过,好在不远处就是阳山脉,两人若是进入其中,对方恐怕也只能望山兴叹了。

    片刻之后,就见数个黑衣蒙面人站在山下,望着远处的绵绵青山,夕阳西下,青山蒙蒙,沉浸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双方已经在树林之中厮杀了快一天了,他也没有想到卢照辞居然如此厉害,一副书生打扮,居然勇力绝伦,一柄钢刀就要了数位兄弟之命,从容逃入深山之中。也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里。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老巢,更何况凭借手下的几个人手,哪里能覆盖整个阳山脉呢?

    “走,回去告诉二公子。”为的黑衣人恶狠狠的望了群山一眼,挥了挥手,顿时又没入山林之中。原地莫非一丝血腥,丝毫不会有人现,这里曾经有一场战斗。

    一个山洞之中,卢照辞上身,面色苍白,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身后的李秀宁却是怆然欲滴,玉手轻轻的包裹着卢照辞身上的伤口。

    “放心,这里是阳山脉的余脉,山林众多,对方又被我们击杀了不少,人手不足,想来一时还不会也不敢搜索到这里。如今天色已晚,他们更不会来了。等到明日,李将军必然会来寻我们,有大军的保护,这些人就更加不敢了。”卢照辞强笑道。

    “是我连累了你。”身后的李秀宁面色微红,这个时候她才静下心来,猛的现自己居然面对着卢照辞的上身,面色羞的通红,如同涂了一层胭脂一样。这是她除了柴绍之外,次见到其他男人的身体。尽管如玉般的肌肤上伤痕累累,但是此刻却能分明的感觉到其中所蕴含的强大力量,每次靠近背上肌肉时,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男人气息,一时间熏的李秀宁想了烈酒一样,脑袋昏沉。

    卢照辞忽然倒了吸了一口气,原来李秀宁手脚突然一重,背上顿时的一处刀伤如同刀绞一般传了过来。

    “对不起啊!”李秀宁脸上一阵慌乱,赶紧说道。她虽然是女中少见的英雄,在李渊这个充斥着造反因子的家庭中,李秀宁一早接触到的就是家族利益,然后又嫁给了柴绍,大宅门内争权夺利之事多有生。所以养成了她杀伐果断,性格坚毅。但是让她给别人处理伤口,这种事情却从来就没有生过。这个时候更是显的笨手笨脚的。

    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来,他不曾想到柴氏居然连李秀宁也敢杀。想来想去,恐怕是柴氏内部争权夺利,害怕李秀宁回到柴府之后,扶持柴绍之子继承柴氏家主之位,所以趁机对李秀宁下了杀手。

    “没什么。呵呵,幸好这些杀手兵刃上没有涂毒,否则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卢照辞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不过这次没有出声音来。

    “那是你掩藏的好,没想到真是卢家狮虎,一身勇力恐怕还在你那弟弟之上,你在关中呆的太久了,又在关中不停的算计着别人,别人还以为你是一个文弱书生呢?嘿嘿,狡狐?不愧是狡狐。”李秀宁见伤口包扎即将完成,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也开起玩笑来。

    “是他们忘记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看来,那个柴家子火候还是不到的,根本没有现我们的虚实,才让我们逃过一劫。”卢照辞轻笑道。其实也不是柴家的情报不行,实际上是卢照辞崛起的时间太短了,仅仅是在清风山显示出自己的武力之外,其他的时候,无论是在霍邑,还是在关中,表现在世人面前的都是智谋,来自华夏数千年积累的智谋。而在十几年之前,卢家的嫡长子都是个傻子,那些世家大族岂会将力量浪费在一个傻子身上,这就让世人渐渐忘掉了卢照辞其实有着一身强大的力量。

    “我担心的是以后。”李秀宁取过一边的长衫,轻轻的披在卢照辞的身上,淡然而温柔,好像一个女人服侍自己的男人一样。只是这种感觉,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柴家的杀手这次失手了,下次还会出现。下一次我们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李秀宁轻轻的说道。

    卢照辞眉头皱了皱,双眼寒光一闪,杀机一露,只有十年杀贼的道理,哪里有十年防贼的道理。只有将柴家灭了,才能摆脱这些杀手刺杀的命运。他可不相信是什么柴氏内部争权夺利,他更加相信的是,柴氏已经怀疑柴绍是自己所杀,毕竟只要按照时间推算一下,自己就有很大的嫌疑。之所以是暗杀,而不是李渊亲自过问,那只是没有证据而已。但是在强权面前,在这个乱世之中,证据是什么?证据就是钢刀。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

    “来一个杀一个就是了。”卢照辞小心翼翼的看着身上鹅黄色的绑带,他此刻更加担心的是自己,失血过多倒是其次,毕竟自己相当年轻,这点血还不够让自己休克,但是如此伤口没有认真处理,更是容易炎,甚至还有可能得破伤风的可能。在这种情况,若是得了这两种病都是有死亡的危险。

    “对了,天色已晚,我去弄些干草来,可惜了,就是不能生火。”李秀宁忽然面色一红,扫了山洞一眼,脸上又露出一丝苦笑。

    “还是一起去吧!”卢照辞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说道。

    第二十九回 山洞春色

    黑夜之中,山洞里,卢照辞躺在枯草之上,面色苍白,身体不停的打着哆嗦,磕牙之声屡屡不绝。

    “这下好了。弄不好真是炎,最好莫要是破伤风,否则真是没有的救了。”卢照辞脑海里霎时间转过了千百道念头。前世的种种,纷纷浮现在脑海之中,父母、同学、朋友一一闪现在心头。

    “啊!啊!好冷啊!”一声声闷哼在山洞里传了出来。

    “卢世兄。”睡梦中的李秀宁被一阵阵呻吟惊醒过来,赶紧站起身来,却见卢照辞面色红,身形颤抖,面色一阵大变。她虽然是巾帼英雄,但是到底是女儿身,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再怎么厉害,也是有害怕的时候,更何况卢照辞身受重伤,杀手又随时都有可能到此,两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若是卢照辞有个三长两短,李秀宁恐怕也会陷入崩溃之中。

    “好烫啊!不好!”李秀宁伸手朝卢照辞额头摸了过去,却现他额头烫,面色顿时一阵大变。这个时候她如何不知道卢照辞正在危险之中。

    “这该如何是好?”李秀宁扫了山洞一眼,却现周围没有任何衣物,想这山洞虽然干燥,里面还有一些灰烬,但是也只是山中猎人在此休息之时所用,里面哪里有什么东西。

    “生火。”李秀宁银牙一咬,赶紧将周围的枯草收集过来,又出洞砍了一些枯枝来,从腰间锦囊之中取出打火石来,轻轻的敲打了几下,瞬间山洞之中就燃起了熊熊火焰,点燃了枯枝枯草。原本有些寒冷的山洞,顿时温暖起来,连李秀宁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是夏日,但是山中仍然有些寒冷,两人身上本就没有被褥,仅仅有贴身衣物,如今有了这堆篝火,李秀宁面色也变的红润起来。

    “冷!冷!”旁边的卢照辞已经缩成了一团,尽管有火焰燃烧,山洞之中气温回升,可是卢照辞却仍然感觉到寒冷,但是偏偏面色涨的通红。

    “这该如何是好?”李秀宁娥眉紧蹙,这个时候她也毫无措施了。在这山洞之中,离户县还有数十里的路程,城门也早已关闭。李秀宁哪里有什么办法寻找到医者。卢照辞关系甚大,不但是卢氏族人,还是卢氏嫡长子,日后必然会继承卢氏家业。而对于李阀而言,卢照辞已经与李阀的大业联系到一起,卢照辞一旦出事,刚刚有起色的关中诸事,就再次有可能向坏的方向展。

    “这该如何是好?”李秀宁在山洞走来走去,耳中却不停的听着卢照辞喊冷的声音,越听越烦恼。

    “也只有如此了。”李秀宁猛的停了下来,望着卢照辞那英俊的面容,粉脸红,双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但是猛的又露出一丝坚毅来。缓缓的走了卢照辞身边,俯身脱下卢照辞身上的衣物,又缓缓的脱出身上的外裳,仅仅留了一件亵衣,然后缓缓的靠了上去,玉臂紧紧的抱住卢照辞那的上身,两具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

    卢照辞睡梦之中,仿佛抱住一块暖玉一样,温暖无比,不由的舒爽的呻吟起来,呼吸也变的缓慢了不少。那李秀宁粉脸羞的通红,虽然是为了救卢照辞,但是到底是个女人,尤其还是一个刚刚死去丈夫的女子,身体也只能在自己丈夫面前,哪里能碰其他的男人。如今倒好,不但碰了其他的男人,还是是浑身,主动送上门去。李秀宁虽然是巾帼不然须眉,此刻也显的尴尬无比。好在两人今天逃命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体力,此刻一松懈下来,不到片刻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天色刚明,山间就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一缕阳光从洞口射了进来,却见洞中烟雾渺渺,李秀宁昨晚点燃的篝火早就燃烧的干净了,在洞的一角,忽然传来一声闷哼声,卢照辞缓缓的睁开双眼,望着洞顶的山石,嘴角露出一丝欣慰了。他终于躲过了一劫。在这个时代,伤害是个有着庞大死亡率的疾病,而炎、破伤风更是如此了。卢照辞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咦!”卢照辞忽然面色一变,他已经现自己身上正压着一个女人,而且是只穿着内衣的女人,隔着如丝般的亵衣,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如水般的肌肤,鼻尖能清晰的闻到那幽兰般的香气。

    “是她救了我!”卢照辞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对李秀宁不是没有动心,只是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比较小,更重要的是,他还杀了柴绍。就算李秀宁日后不怪罪自己,但是也不会嫁给自己的。毕竟两人都是世家子弟,世家舆论已经决定着二人要想走到一起必然是困难重重,李渊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杀了自己女婿的人。

    卢照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深深的望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李秀宁,却现她的睫毛不经意间轻轻抖动了一下。知道其实对方也已经醒了,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一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轻笑来,轻轻的翻过身来,将李秀宁放了下来。却现李秀宁粉脸早已涨的通红,显然是羞涩所至。当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哪里还敢停留,赶紧挣扎着爬起身来,缓缓朝洞外走去。

    躺在枯草上的李秀宁睁开秀目,复杂的望着洞外一眼,又扫了一下自身,轻轻的啐了自己一口,粉脸羞的通红,赶紧站起身来,将衣物穿了起来。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卢照辞而已。这段时间来,她对卢照辞终日相对,更何况,自从得到柴绍死亡的消息,卢照辞更是每天对自己嘘寒问暖,更是让她心中温暖无比。昨日,卢照辞更是不顾自身安危,为李秀宁挡下弩箭,让她感动。心中不由自主的将他与柴绍比较了一番,更是感觉两者差距较大。昨夜,虽然是为了救卢照辞,但是两人赤身相对,同床共枕,更是让李秀宁心襟摇动,心动不已,望着远处的身影更是觉得粉脸烫。

    “哎!”好半响,李秀宁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出洞来。

    第三十回 李靖 (一)

    两人出了山洞,小心翼翼的穿过山林,却现林中的尸早已不见了踪迹,连兵器等痕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想来是那些杀手生怕暴露出柴氏派出杀手之事,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也表明这些杀手都已撤走。

    “看来他们都已近撤走了。”卢照辞扫了李秀宁一眼,却见对方仍然神色冰冷,面色严峻,如同冰山一眼,心中一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扭过头去,却没有现李秀宁粉脸微微一红,复杂的望了自己一眼。

    “撤走了,还会来的。你我都要当心了。”李秀宁转过头,冷冷的说道。

    卢照辞心中一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暗自寻思道:“这要遮掩什么,也不用用这种态度吧!这女人太聪明也不是好事,李秀宁就是太聪明了,办事喜欢钻牛角。”

    “大兄,大兄。”官道上,卢照辞二人刚到官道,就听见对面战马奔腾,却见一骑黑马飞奔而来,上面豹眼黑腮,手执长槊,不是卢照英又是何人。却是不知道怎么在这里碰见他了。

    “照英。”卢照辞脸上现出一丝感动来,到底是自己的人才关心自己。

    “大兄,大兄,你没事吧!”卢照英豹眼睁的老大,望着卢照辞那苍白的脸色已经胳膊上的伤口,面色大变,从马鞍上滚了下来。一把抱住卢照辞。

    “不要抱了,没有被人杀了,弄不好还被你摇死了。”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双臂微微一动,赶紧挣开卢照英的双手,笑骂道。

    “谁敢杀你?阴世师?还是别人?昨天我们可是在附近找了一下午。”卢照英面色一阵大变。

    “好了,回去再说。”卢照辞不经意扫了李秀宁一眼,却见她面色微红,双眼却是瞟向远方,赶紧挥挥手道:“快给我两匹马来,我们回户县。”

    “啊!”卢照英面色变了变,马上就反应过来,道:“大兄且稍等,何将军正领着数百人在后面呢,我的马快,就先来了,小弟这就去喊他们。”虽然不知道卢照辞为何不提昨夜之事,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卢照辞的吩咐,当下也不敢询问,赶紧飞身上马,朝远去奔去,却是去寻找何潘仁了。

    当何潘仁领着百人护卫到来之后,卢照辞和李秀宁二人终于踏上回户县的路程,两人在路上不约而同的都没有提昨日柴氏刺杀之事。李秀宁是不想让这次刺杀传入李阀内部,引起李阀内部的斗争,而卢照辞纯粹是心中有鬼,生怕让别人再次谈起柴绍之死。谣言是屡禁不止的。随便一个有心之人,都能将两者联系在一起,时间上稍加猜测,就能猜测到卢照辞与此事绝对脱离不了干系。

    “对了,大兄,昨日探马来报,李仲文大军出动,丘氏兄弟派人前来与与小弟接洽,说准备归顺我军。”半路上,卢照英忽然说道。

    “终于来了,看来,李仲文快要失败了。”卢照辞停下马来,望着远方叹息道:“我们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走,驾!”卢照辞狠狠的抽着坐下的战马,战马一阵嘶鸣,飞快的奔跑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中。李秀宁等人见状,哪里还敢停留,也纷纷打马向前,朝户县飞奔而去。

    长安,左翊卫大将军府,阴世师高坐其上,左右战将分列,连卫文升也拖着病体赶了过来。那卫文升老脸上此刻也露出一丝笑容来。

    阴世师手上握着一封信来,笑哈哈的说道:“此刻这些贼寇都聚集在一起,我等又有对方的兵马分布图,我等只要到了周至,这些贼寇就能一网打尽,从此关中就太平了。”

    “大将军深谋远虑,末将等十分钦佩。”众多将领纷纷点头。

    “哈哈,没想到大将军早就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做了部署,难怪如今还在大兴城中高坐,正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啊,老朽甚是佩服。”卫文升摸了摸下巴下的花白胡须,双眼中露出一丝莫名的神色来。

    “大将军,只要灭了李仲文这个狗贼,大将军就能挥军北上,平定李贼了。”一个将军站起身来,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

    “不错,不错。”阴世师得意的点了点头,就在今日之前,这些大兴城中的守军,哪个对自己有信心,整个关中,内有贼寇,外有李阀,大兴城中之人惶惶不可终日。今日自己将贼军中有内应的消息传了过来,大兴城中众人纷纷前来祝贺,就是刚刚骂了自己一顿的杨侑也派人前来传了口谕,赞赏了自己几句。

    “嘿嘿,大将军若是这样想的话,恐怕我关中就要丢在大将军手上了。”卫文升和阴世师望了过去,却见是京兆郡臣骨仪身后站立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你是何人?”阴世师面色一变,眉头皱了皱眉头,心中十分的不悦,数个月来,自己费尽心思想出的计策,居然到了这个时候,有人如此说自己必败无疑。

    “可是‘卿终当坐于此’?”卫文升老眼睁的老大,惊讶的问道。

    “卿终当坐于此?”阴世师面色一变,惊讶的问道:“李靖?”

    李靖,字药师。虽然官不大,但是在世家之中,却很是有名,名扬京师军队高层。隋将韩擒虎的外甥。祖父李崇义曾任殷州刺史,封永康公;父李诠仕隋,官至赵郡太守。李靖长得仪表魁伟,由于受家庭的熏陶,从小就有“文武才略”,又颇有进取之心,曾对父亲说:“大丈夫若遇主逢时,必当立功立事,以取富贵。”他的舅父韩擒虎是隋朝名将,每次与他谈论兵事,无不拍手称绝,并抚o着他说:“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李靖先任长安县功曹,后历任殿内直长、驾部员外郎。吏部尚书牛弘称赞他有“王佐之才”,隋朝军队大佬、左仆射杨素也抚着坐床对他说:“卿终当坐此!”也正因为杨素这句话,从此“卿终当坐此”这句话就专指李靖。这个时候,李靖突然说出此话来,阴世师就是心中不悦,也不敢作,只是用疑问的眼神望着李靖,等候着他的解释。其余众人也纷纷望着李靖,看看这个连杨素都赞赏的人,又有何等说辞。

    第三十回 李靖(二)

    “药师,你且说,大将军错在何处?”卫文升勉强端正着身姿,望着李靖,虽然李靖官位甚小,甚至在大厅内都没有坐的地方,但是卫文升却不敢小瞧这个人。其实不光是卫文升,就是大厅内其他人也都认真起来,纷纷望着李靖。

    “老将军,大将军,那李仲文号称兵马三十万,其实在下以为他的兵马不过二十万而已,其中还有一些老弱,但是其精锐绝对过十万之人,据朝廷的邸报上记载,这些精锐各个都是装备皆齐,更是有数万之师身着明光铠,连丘师利兄弟二人的骑兵都有数百具装铠甲,这些人的麾下都是关中好汉,精锐之士。让在下不明白的是,李仲文不过是占领了眉县而已,其中所缴获的甚少,为什么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多的装备,这些人聚集在眉县,每日所消耗的粮草不计其数,李仲文当年不过是一个游侠儿而已,其麾下大将也都是游侠儿出身,当初流窜关中,哪里能存储到如此多的粮食,如此多的器械。”李靖立在大厅之中,面对大厅内数十位朱紫公卿,脸上丝毫没有一丝畏惧,也没有因为自己位卑而有丝毫的怯场。

    “不错。”阴世师面色一变,猛的站起身来,冷哼道:“药师说的极是,今日若非药师,恐怕我阴世师真的要被人暗算了。”

    卫文升也点了点头,轻轻的叹息道:“能支撑李仲文如此消耗的,在关中,除了朝廷,就是世家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这里是关中,是大兴,大隋经济最为达的地方,其中大小世家多达百位之数,只是其中势力有大有小而已。对外,这些世家门阀合称为关陇集团。

    “李阀和卢氏。”李靖淡淡的说道:“只有李阀和卢氏两家才会有如此实力,也只有这两家才会帮助李仲文,只有帮助李仲文,他才会有实力拖住大将军起兵北上。”

    “不错。”阴世师并没有因为李靖的言语而又丝毫的愤怒,反而露出一丝赞赏之色,道:“你说的很是有道理。本将军听说,此刻李阀主持关中大局的正是卢氏族长嫡长子卢照辞,此人在短短数个月之内,就将原本大局已定的关中弄的乱七八糟,今日若非你今日前来,本将军还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看来,此人的狡狐之说,倒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

    “药师,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卫文升好奇的问道。

    “户县。”李靖肯定的说道:“必定是户县。”

    “为什么?”身边的骨仪也好奇的问道。

    “因为户县有何潘仁的一万大军,都是由西域胡人组成。”李靖声音中正平和,响彻在大厅之中,满庭的公卿不由的紧随其后,都沉浸在李靖的分析之中。

    “卢照辞此人在下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能将关中局势弄成如此模样,足见此人的不凡,何潘仁的万余大军,正是他平定关中的最后的杀手。那李仲文不过是他抛出的一个棋子而已。而这个棋子,就算大将军知道,也不得不去应付。就如同今日一样,明知道卢照辞此人在户县,也不得不去先剿灭李仲文,再来应付卢照辞。”李靖淡淡的说道。

    “听说过药师乃是军事奇才,没想到在这方面看的也是如此的透彻。”说话的是一个面色阴柔的文人,正是代王杨侑的侍读姚思廉。虽然官职不高,但是深受杨侑的信任,众人也不敢小瞧此人。此人一向是代王杨侑的智囊。

    李靖面色微微一变,轻轻的扫了一眼姚思廉那一身的朱紫官袍,道:“那卢照辞虽然号称狡狐,但是此事只要稍加推测一番,卢照辞的算计就被戳穿,诸位大人想必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只不过在下先说出来而已。”骨仪和卫文升闻言,也都赞许的点了点头。到底是连杨素都赞赏之人,懂得进退。

    “李靖,你来我军中,独领一军,如何?”阴世师忽然说道:“由你去对付那个卢照辞。”

    李靖闻言面色一动,他本就是马邑郡丞,因为觉察到李渊在太原招兵买马,伺机而动,心中吃惊,赶紧自解进京,没想到等到他到达大兴的时候,沿途盗匪无数,路不能行,无奈之下,只得居住在大兴城中。近日被骨仪现,让他入府执事。此刻闻听阴世师让他独领一军,心中一动,正待答应,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帅,此事不可。”众人望了过去,却见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将军,一身郎将打扮。阴世师识得乃是韦思言,他虽然年轻,不过是个郎将,在阴世师等一番军部大佬面前,根本没有他说话的机会,但是他的来历不凡,他是韦总的孙子,韦园成的长子,韦总是何人,他是北周的骠骑大将军,韦园成又是何人,他是开府仪同三司郧国公,他的二弟韦匡伯更是尚衣奉御、舒国公。他的三弟韦圆照尚隋丰宁公主杨静徽为驸马都尉。一家的势力可以遍布朝廷的每个角落。此人说话,阴世师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大将军,那卢照辞不过是一个小辈而已,李将军得杨素赞赏,日后必是杨素一般的人物,又岂能与卢照辞这样的人交手,传扬出去,不是说我大隋朝廷中无人,连对付一个乳臭未干之人,都派李大人这样的人物前往,岂不是让人笑话。”韦思言冷笑道:“依小将看来,不如让末将前往征讨,至于李大人还是暂且留在城中,熟悉城中军务政事为好。”

    众人一听,面色一变。这些人哪里不知道韦思言的打算,明明是心中嫉妒李靖在众人面前露脸,故意打压对方。想李靖不过是自解之人,说的彻底点,不过是个犯罪之人,本来就私自离开了辖地,按照朝廷的律法,这种人就是不死,也要剥夺官身,又哪里有资格独领一军,他虽然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但是在韦氏这样的门阀下,到底是差了一点。这韦思言都没有外放,又哪里能轮到他李靖呢?所以他就不服了。

    第三十回 李靖 (三)

    这李靖也是倒霉,按照他的身份,如今已经是四十多岁了,莫说是独领一军,就是当个大将军也是足够了,只可惜的是,李靖运气不佳,虽然有才能,可惜的是却不得重用。韩擒虎是谁,他是文帝时期的军方大佬,当年曾经立下了无数功勋,按照道理,李靖是他的外甥,应该得到照顾吧!可惜,韩擒虎死的太早了,刚刚南征回来不久就死了;然后赏识李靖的人是谁呢?是杨素。一手将杨广推上帝王宝座的人,只可惜,这个人虽然赏识李靖,可惜李靖不赏识他,不但连夜逃走,还把他府上的歌女带走了,杨素又岂会重用他。更为不巧的是,杨素的功劳太大了,大的连杨广都忌惮,恨不得他马上就上西天,李靖作为他赏识的人,何人敢重用他。更何况,前几年,杨素的儿子杨玄感起兵造反,差点让杨广回不了家了,一口气杀了杨玄感一家数百口人命,李靖与他有关联,只能到马邑这种边关地带做个郡丞,按照官场上的规矩,李靖也许能在几年之后当个郡守什么的,可惜,李渊造反了,他又只能自解进京,成了犯官了。一身蹉跎,到了这个年纪,好不容易在大厅之上,异军突起,让众人惊讶之后,居然惹的小人嫉妒,连一个虎牙郎将的名号都被弄丢了。

    “这个?”阴世师望了卫文升一眼,他是知道李靖的才能的,但是韦思言是何人,他一个阴世师也是不好拒绝的,但是这话他是不能说的,只能将苗头指向卫文升,期盼着他能给一个台阶,甚至这句话让他来说。只可惜,他失望了。卫文升是何许人也,也同样是一个老狐狸。知道这句话一旦说了,自己的名声也就没有,当下装着迷糊,睡眼惺忪的模样来。

    “既然这样,就让韦将军领军两万,李靖为副将,一起前往户县剿灭卢照辞和李秀宁。”阴世师无奈的望着李靖一眼。

    “谢大将军。”韦思言得意的扫了一眼李靖,就算你名气大又能如何,还不得在我的手下干着。若是有功劳,自然有你的一份,但是若是有苦劳,这祸事就落到你的头上了。

    且说那李靖得了军令,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回到永春坊的那破落家中,妻子周氏和张氏迎了上来。这周氏是一个相貌并不出众的中年妇女,脸上已经有岁月的沧桑,但是性格和善,虽然李靖对她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夫妻二人风雨同舟,李靖也对她尊敬有加,而这张氏名叫张出尘,正是当年杨素府上的歌姬,因为爱慕李靖,所以紧随其后,嫁入了李家,做了一名小妾。

    “虎牙郎将?”张出尘到底是杨素府内出身,一见李靖手中的大印,面色一变,惊讶的说道。

    “虎牙郎将?郎君现在已经无罪了?”周氏脸上略带一丝欣喜。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高官厚禄,只要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行了。

    “虽然是个虎牙郎将,但是这个虎牙郎将却是不好当了,弄不好还是一个要命的差事。”李靖当下将在阴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郎君今日不该说出这些话来。”张出尘思索了片刻,叹息道:“你虽然看清了关中的局势,不但是木秀于林,被小人所嫉妒,更为重要的是,你得罪了李阀。嘿嘿,不是出尘妄言,如今的隋室江山已经是岌岌可危,若是能用郎君,击败卢照辞,平定关中,然后抵御李阀,或许还能支撑数年,但是若是让韦思言这样的世家子去讨伐卢照辞,恐怕这两万骁果大军将会全军覆没。到时候,这韦思言乃是世家子弟,出了事情倒也无所谓,但是主要责任必定是由郎君来承担了。”

    “早知如此,就干脆不去阴府就好了。”李靖眉头皱了皱。他是一个军事人才,但是在官场之上,此刻到底他还没有成熟。又远离世家多年,哪里知道这些世家之间的肮脏交易。

    “其实这倒不是为一个好机会,就看郎君如何选择了。”张出尘眼珠转动,忽然出言道。到底是在杨素府上呆过的,府内勾心斗角,尤其是这些歌姬,这些歌姬是什么?是侍妾,不但是在主人举办宴会时,歌舞助兴之用,更是供主人暖榻之用,在有的人家,这些歌姬都是用来送人的。所以要想生存,要想出人头地,得到主人的青睐,就必须学会各种生存手段。张出尘能得杨素信任,可见此人非同一般。

    “投靠李阀,或是李秀宁,或者干脆就投靠卢照辞,大树底下好乘凉,当个门客也不错。”张出尘分析道:“若是郎君主持这次征剿,或许关中还有一线生机,但是韦思言此人一去,就等于葬送了关中。李阀入主关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是的事情,郎君若是想逃避阴世师等人的惩罚,就必须投靠到李阀门下。眼下最合适的就是李秀宁了。无论日后何人做了皇帝,对李秀宁都会采取拉拢的态度,郎君到了她的麾下,也不怕受到连累,得不到重用。至于卢照辞吗?那是下策。”

    “夫人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你明日就带着你姐姐到终南山脚下去,那里还有我舅舅的一处产业。待李阀收复大兴的时候,再回来不迟。”李靖点了点头道。当下夫妻三人赶紧收拾了一番,次日趁着李靖跟随大军出征的机会,张出尘和周氏二人一起离了大兴,朝终南山行去。

    韦思言大军出征,此人行军大张旗鼓,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而已。金鹰堂的探马情报早就传至户县。

    “哈哈,没想到居然是韦思言出征,卢公子,三小姐,这下我们想不胜都难了。”李神通看着手中的情报哈哈大笑。道:“这个阴世师狡猾无比,就是眼光不行,居然派了一个纨绔子弟前来出征。简直就是作死了。”

    第三十回 李靖 (四)

    “我还以为这韦思言是何方大家,居然能劳动李靖当他的副将,听的诸位言语,看来这韦思言不过是一个纨绔子而已。”坐在上的卢照辞闻言,眉头一松。对于李靖,无论在何时,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声丝毫不在卫霍之下的军事天才,在整个唐代,他被奉为军神,《李卫公问答》、《李卫公兵法》等等兵书都传之后世,奉为经典。此刻居然委屈为一副将,还以为在这个世界里,居然还有人兵法韬略远在其上的人。

    “韦思言乃是大兴韦氏子弟,好射,素有武勇。”一边的李秀宁忽然出言道:“此人我在大兴城内见过。”

    “三小姐所说的素有武勇,其武艺与末将如何?”卢照英豹眼一睁,不满的说道。

    “卢将军有卢家狮虎之称,这韦思言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而已,仗着韦家的权势,以宇文成都为,在大兴城内欺行霸市,争勇斗胜。哪里是将军对手。”李秀宁娇笑道。

    “哼,若真是如同三小姐所言,这种人物来了,我卢某人能一下扎他一个窟窿。”卢照英哈哈大笑道。

    “不,这个人你不能杀。我还要留着他有用。”卢照辞忽然说道。

    “他这样的废物又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而已。”不光卢照英,就是李神通等人也惊讶的望着卢照辞。

    “世兄莫不是看中了这个李靖不成?”李秀宁玉容冰冷,淡淡的望着卢照辞道:“世兄大概不知道吧!我的父亲对这个李靖很是不满,说要是逮着他就要杀了他。你要招降他?恐怕不妥当吧!更何况,据大兴城中的人说,这个李靖前些日子,在阴世师府中大放厥词,我等在户县的消息就是此人猜测出来的。”

    一边的李神通也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李靖此人乃是我大兄欲杀之人,将军若是想保住他恐怕有所困难啊!”大厅内众人闻言一愣,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既然有罪,就当以功赎罪就是了。”卢照辞淡笑道:“李靖此人不俗,想想连我等在何处,他都能猜的出来,足见此人的不凡。虽然有罪,但是若是这样就被杀了,实在是可惜。这件事,我会禀报国公大人,向他求情。饶恕这个可怜的家伙。嘿嘿,一个战争奇才,居然被一个纨绔子弟所压,真是可怜又可叹啊!世家,嘿嘿,世家。”李秀宁等人闻言一愣,却是没有说什么,在坐的除了何潘仁外,其他的都是世家子弟。卢照辞说出这番话来,其实上是对世家极度不满。

    “大兄,如今该怎样迎敌,你且说个明白啊!”卢照英不满大厅内的沉默,嘟囔囊的说道。其余众人也纷纷笑了起来,大厅内原本沉闷的气息一扫而空。

    “韦思言此来倒是小事,不过一战而灭而已,但是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李仲文。”卢照辞淡淡的说道:“阴世师既然已经让韦思言领兵进军户县,也就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平定关中了。李仲文实力最大,他要亲自对付他。而且能到现在才进军,也就是说明他有了很大的把握能一战而定。”

    “这个阴世师真的有如此的厉害?对阵数十万大军都能一战而定?”卢照英惊讶的说道。

    “他自然是没有这个本事,只是为何有如此大的决心,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除非他有内应,但是这次不是一般的两军对阵,而是朝廷和叛贼,朝廷与叛贼之间,那是有你无我,叛贼之中,哪个敢投降朝廷,阴世师就是再怎么胆大,也不敢收编这些贼寇,却不知道是何人有这个胆子。”卢照辞摇了摇头道。

    “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处,关键是先退了韦思言最为紧要,反正这李仲文迟早都是要死之人,先让阴世师破了他再说。”李秀宁冷笑道:“不过是区区贼寇,游侠儿而已,也居然胆大称王,简直就是找死。此人若是不死,更是天理难容。”

    “不错,此人不过称王数日,居然就大选秀女,多达百人之多。真是草莽中人,此人能成就大业,才叫奇怪呢?”何潘仁冷笑道。

    “好了。李仲文当死,可是丘氏兄弟却是不当死。”卢照辞摆了摆手,道:“三宝,你再去一趟丘氏兄弟那里,让他们在六月十五之前,到达青峰村口。”

    “你确定他们会听你的话?”李秀宁冷笑道。

    “他们若是不想死,就得听本将军的话。那李仲文已经摆明着不相信他们,摆明着要让他们送死。他们一定会来的。六月十五日,我们就在莫寺坡击败韦思言。”卢照辞笑道:“这些骑兵,我也不让他们来冲阵,而是帮我围堵这两万骁果,干干净净的吃了他们。”

    “户县多山,自清峰村口有官道直通户县县城,官道两边多有山区,到达瓦桥沟之时,岔道一条,一条通户县县城,一条直通张良寨,我等万余大军就在瓦桥沟击败对方。”卢照辞取了令箭,,道:“何潘仁,你领一千兵马埋伏在瓦桥沟以东,多带引火之物,马三宝,你领一千兵马埋伏在瓦桥沟以西,同样多带引火之物,这夏秋之时,天气干燥,多有火灾生,你二人待韦思言入山沟后,烧其后军辎重粮草,使其不得逃脱。李神通将军,领兵两千,镇守户县。照英,你领军一千,率先至青峰村口迎敌,许胜不可败,将其引入瓦桥沟,可是大功一件。”

    “谨遵将令。”众人闻言纷纷领命。

    “总管大人,那小女子呢?”李秀宁见众人都有任务,独独漏掉自己,面色微微一变,不由的出声道。

    “三小姐领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听我的吩咐。”卢照辞笑呵呵的说道。

    “哼,你是父亲亲自任命的关中行军道总管,提点关中诸事,我虽然是李阀之女,也要听你的命令,你说吧!”李秀宁冷冷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就由三小姐领兵一千五百人,待照英佯败之后,再次出战韦思言,许败不许胜。”卢照辞笑道:“想那韦思言必定不会放过你这个重要人物。”

    “哼,但愿你说的没错。”李秀宁冷冷的接过令箭,冷哼了一句。

    “本将领着余下兵马在蒋村等候三小姐。”卢照辞丝毫不紧张。

    第三十一回 火烧瓦桥沟 (一)

    “将军,此去户县,必经过瓦桥沟,瓦桥沟周围山势复杂,多为险地。我军虽然尽是骁果的,但是一入此山,还是要小心为好啊!”数万大军迤逦而行,将山道上挤挤的慢慢的,大军中央,李靖与韦思言二人并列而行,那李靖眉头紧皱,担心的望着周围的山势。

    “哼哼,李将军,你也太小心了。你以为那李秀宁那娘们能有多大本事,当初她手下有数万之众,后来怎么的,阴大将军还没有出招,就一哄而散了,这样的大军,你还放在心上。她如今手下的大军不过是何潘仁这个胡商下饿家丁而已,哪里能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凭借你李大将军的本领,还怕一个女人不成?”韦思言不屑的说道。

    “可是情报不是说如今李阀主持关中事宜的乃是卢氏的卢照辞吗?”李靖怀疑的问道。

    “李将军,难怪你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只是一个马邑郡丞。”韦思言嘴唇扬了扬,不屑的摇了摇头道:“这李秀宁乃是李阀之女,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李神通,这才是李阀的核心,卢照辞是何人,不过是一个属下而已,李渊在这个时候,哪里敢将关中这个重要地方交给一个外人。就算李渊敢,那卢照辞也不敢收啊!李秀宁也不会愿意的。这就是陪太子读书,真正读书的还是太子,不是下人。这主持关中的还是李秀宁,哪里能轮到卢照辞。办好了,功绩都是送给李秀宁的,办砸了,这过错都是由卢照辞来顶着。”韦思言摇了摇头,轻轻的夹了一下坐下的战马,缓缓的朝前行去。

    在他的身后,李靖眉头紧皱,双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来,好半响,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韦思言这句话,不但是说卢照辞喝李秀宁,同样是说韦思言和李靖二人的。韦思言是何人,是韦氏子弟,这次又是大军的统帅,而李靖乃是副帅。就像韦思言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仗要是打赢了,功劳自然是韦思言的了,但是若是战败了,这个罪过恐怕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原以为,这个韦思言乃是世家子弟,兵法韬略最起码也精通一番,但是没有想到也仅仅是个匹夫之勇。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以前,猛将可以主导战场的胜负,这个时候,领军将领的勇武已经占据次要的地位了,除非在关键时候,武将的勇猛起到一定的作用外,其他的时候,领军将领的排兵布阵才是最重要,集体的力量远大于个人的勇猛。但是眼前的这位世家子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想凭借个人的勇猛来主导战场上的一切。

    此处沟壑纵横,又是夏秋季节,关中平原少雨而干旱,容易引火灾,若是对方在这里埋伏两军,多带引火之物,这两万大军必定死伤无数。到时候,连户县的城墙都没有见到,就被对方歼灭,那真是惹了天大的笑话。

    “将军,前面官道口,有敌军迎战。”忽然探马直朝中军打来。

    “有人迎敌?”韦思言惊讶的笑了笑。转对李靖说道:“药师,你听听,对方居然如此大胆,敢前来迎敌。她李秀宁手下有多少人马,敢与我等对战。我韦思言打遍京师无敌手,也只有宇文成都能与我相抗衡,如今对方居然敢前来迎敌,简直就是找死。走,前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说着就准备打马上前。

    “将军,且慢。”李靖赶紧拦住道:“此地地势狭小,我两万大军施展不开,对方此时前来挑战,恐怕居心不良,将军还是小心为好。”

    “知道了。”韦思言不满的摆了摆手,手执长槊,就朝前军杀了过去。李靖无奈之下,只得紧跟其后。

    只见大军之前,有一队人马,约有千人挡在大军之前,为一人生的豹眼黑腮,面容凶狠,手执长槊,骑着一匹呼雷豹,正在大军前耀武扬威,在他的身后,有一大旗上写着“鹰扬郎将卢”的字样。

    “呔,你是何人,居然敢拦朝廷天军去路。”韦思言也不待大军压住阵脚,手执长枪,指着对方喝道。

    “哼,果然是个无能之辈。”卢照英大声喝道:“乃是你家爷爷卢照英是也!想必你就是为韦思言了。”

    “正是本将军,你是何人?莫非你就是卢照辞?”韦思言哈哈大笑道:“若你是卢照辞,本将只要将你逮住你,这次任务也就完成差不多了。”

    “就凭你也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词,嘿嘿,看本将军如此擒你。”卢照英面色一怒,一声大喝,手中的长槊瞬间就击了过去。

    “螳臂挡车,简直是找死。”韦思言丝毫没有将卢照英放在心上,手中的长槊轻轻的迎了上去,果然听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就将迎面而来的长槊击的飞扬而起,差点让他脱手而出。

    “好大的力量啊!”卢照英大声嚷道:“果真是厉害啊!再来!我就不信打不过你。”说着手中的长槊再次削了过来。

    “找死!”韦思言面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单手执着长槊,狠狠的砸了过来,又是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左右。

    “好厉害啊!快走!快走!”卢照英忽然仰天大叫道,手中的长槊连连挥舞,坐下的战马出阵阵嘶鸣之声,好像也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的一样,带着卢照英朝后逃了出去。身边的千余大军匆匆没入后面的官道之中。

    “追!”韦思言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了,见状,正待率军追击。

    “且慢,大将军,且慢!”李靖忽然出言阻止道:“大将军且慢追击,恐有埋伏。”

    “怎么?李靖,你若是不追,可以坐镇后军就是了。”韦思言冷哼道。

    “将军,那卢照辞和卢照英二人在河东有卢氏狮虎之称,岂会如此轻松的就败下去,依末将看来,这其中必然有埋伏,还是小心点为好。”李靖分析道。

    “哼,李靖,你在怀疑韦某的武力就是了。”韦思言面色冰冷,一脸的恼怒之色。

    “这…”李靖面色一慌。

    第三十一回 火烧瓦桥沟 (二)

    “韦家小儿,纳命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对面官道上,金鼓齐鸣,喊杀声震天,就见一彪人马杀将过来,为一人,凤目生威,灼灼寒光,英姿飒爽,坐下烈火枣红马,手中赤血鸳鸯刀,不是李秀宁又是何人,在她身后,千余将士手执长矛大刀,寒光闪闪。一股杀气直冲云霄。

    “李秀宁。”韦思言双眼现出一丝狂喜来。也顾不得和李靖分说了,拍马上前,就要将李秀宁活捉。李秀宁是何人,她是李渊最宠爱的女儿,生的貌美如花,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艳压京都了,听说连杨广都为之动心,当年西京城中,那些世家子弟纷纷追随左右,上门提亲之人更是络绎不绝,只可惜的是,后来嫁给了柴绍,让众多纨绔失望不已。这韦思言就是其中之一。

    “李秀宁,如今柴绍已死,想必你也孤单了不少,不若跟了本将军,保你夜夜春xiao。哈哈!”韦思言见李秀宁出战,顿时哈哈大笑。只要捉了李秀宁,不但是大功一件,更是能一倾芳泽,韦思言早就将行军打仗抛的干干净净,眼中只剩下下李秀宁的身影了。

    “这个该杀的登徒子。”李秀宁粉脸羞的通红,暗思道:“是不是他已经猜到眼前的景象了,否则怎么让我亲自前来诱敌。”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啐了一口。

    “小娘子,你就从了本将军吧!”韦思言露出一丝淫笑,手中的长槊却是朝李秀宁挑了过来。

    “找死。”李秀宁手中的鸳鸯刀相互交错,在面前划过一道寒光,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过,长槊刺了个空,又是一道寒光闪过,鸳鸯刀顺手斩了过来。

    韦思言见状面色一变,没想到李秀宁居然如此厉害,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想到进攻。忍不住感觉到一丝羞怒,一声冷哼,身形不退,手中的长槊顺手一挡,一股巨力破空而出,那长槊的枪杆,需要选取上好韧木,裁制成细蔑,再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这个浸泡过程历时一年,一年之后再将细蔑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丈八长,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这枪杆不但坚硬如铁,更为重要的是还有一定的弹性。李秀宁双刀斩在枪杆上,一阵金铁交鸣声闪过,一股巨力从刀刃上传了过来,李秀宁虎口一痛,粉脸一红,身形忍不住在马背上摇动了一番,显然是不敌韦思言巨大的力量。

    “好厉害。”李秀宁面色一变,这个韦思言虽然是纨绔子,但是这一身武艺却是不差,李秀宁虽然是女中豪杰,但是到底是女儿身,先天上就不是男人的对手。刚刚又与对方硬碰硬,自然是落了下风。

    “快撤!”李秀宁见状,知道任务已经完成,哪里还敢停留,赶紧拍马而走,引着千余精兵赶紧退入官道之中。

    “快追,捉住李秀宁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韦思言见状哈哈大笑,赶紧挥手,大声喝道。

    “将军不可。”身后又传来李靖的阻止道:“将军,这其中必有诈。万不可追。”

    “李靖,你胆小至此,如今李秀宁这个贼酋就在眼前,只要捉住了她,就是大功一件,关中即可平定,你若是胆小,此刻就回大兴就是了。”韦思言冷笑道:“给我追!”说着也不理睬李靖,径自领军沿着官道追了过去。李靖见状,无奈之下,只得命左右小心埋伏,领着大军缓缓而行。

    “将军,这官道两边,有树林枯草,多是引火之物,如今夏秋之交,官道狭小,我军施展不看,若是对方已火攻,恐怕我军就不妙了。”李靖忧心忡忡。追了大半天,却是没有见到李秀宁的身影,更是让李靖担心了。

    这个时候,韦思言心中也有一些担心,虽然他是一个纨绔子弟,但是也是自幼熟读兵书,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危险之处。但是却抱着一丝侥幸,毕竟对面不远处的乃是李阀在关中的重要人物李秀宁。

    “将军,这天色已晚,不若明日直接进军户县,到时候破城捉住李秀宁也不迟。”李靖又进言道。

    “不,应该快进军,若是能连夜攻城是最好。”韦思言摆了摆手道:“那卢照英和李秀宁二人挥军而出,那都是为了阻止我军进军的,好让他的主力逃脱。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败的太快了。若是我等此刻进军,对方必然会措手不及,正好让我们破城。”李靖闻言一愣,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世家子居然有如此说辞,而且说的还十分的有理。当下不敢再多言,只得点了点头。

    于是大军迤逦而行,官道之上寂静无声,黑压压的一片,布满了官道左右。那李靖骑在马上,扫了周围一眼,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有种不安之感,却不知道这不安之处来自哪里。按照他的本意,今夜是不该进军的,黑夜即将来临,若是此刻对方以火攻,自己的两万大军必将死伤无数,若是对方断去己方归路,以重兵压住阵脚,将两万大军围在这山道之中,自己就是想跑也没有任何办法。一想到这里,也不顾得罪这韦思言,就准备拍马上前。

    忽然两边炮声连连,接着就见空中火箭落下,落入乱军之中,连带着两边的树林枯草纷纷被点燃,瞬间大火熊熊燃起,将两万大军围在中间,霎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两万大军惊慌不已,自相残杀者不计其数。

    “不好,果然中计了。”李靖面色灰白,果真是如自己在大兴城内所猜测的那样,对方早就布下了一张大网,等待着自己等人。这下好了,弄不好连自己的性命都丢在这里。这一将愚蠢,累死三军。

    第三十一回 火烧瓦桥沟 (三)

    官道中喊杀声震天,火箭横飞,此刻的太阳快要落山,两万大军都是手执火把而行军,加上官道两边多是山林,马三宝和何潘仁所领的两千兵马多是弓箭手,又是由西域胡人组成,这些胡人臂力强大,由这些人组成的弓箭手,攻击力远在中原弓箭手之手,拉开的弓弦甚是圆满,射出的利箭更是有力。这些举着火把的隋兵就是一个移动的靶子一样,各个拉弓就射,官道之上不时的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药师,如今该如何是好?还是退回去吧!”韦思言满脸的惊慌,这个时候,他知道因为自己的轻兵冒进,才会中了对方的暗算,两万大军被围困在这不过数里范围的狭小的官道之上,进退不得。这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又可能要丧命。想自己乃是出自豪门世家,又是年轻有为,岂能将这大好青春埋葬在这里。韦思言不由的崩溃了,双眼望着李靖,希望这位连杨素都赞赏的家伙能想出一番计策来,好让自己逃的一条性命。

    “不能退,那卢照辞为人阴险狡诈,恐怕早就料到这一点,在村口必然有大军围堵。我们一旦后退,恐怕连性命都难逃了。只有进军,才有能一线生机。”李靖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这个时候,不管自己的这个大将军是如何的混账,眼前之事却是要解决的,那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这大火?”韦思言面色一变,周围的熊熊大火与一阵阵惨叫声传入韦思言的耳中,好像是一张张催命符一样,击在韦思言心上,让他心惊胆颤,惶惶不可终日。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突破这道火线,才有可能逃得一条生路。”李靖沉声道:“众将士,随我杀出去,才能逃得性命。随我杀啊!”李靖声音洪亮,在乱军中响起,瞬间就吸引了数十人围了上来,抱成了一个小团,护卫着韦思言和李靖朝户县方向杀了过去。一路行来,瞬间就有数千人聚集在李靖的大旗之下,虽然各个面色惊惶,但是总算是有点力量了,韦思言也渐渐地冷静下来。

    “想必刚才那人就是李靖了,果真是有点本事。”山腰之间,卢照辞和李秀宁观看着山下的大火,看着乱军之中,有一金甲将军手执宝剑,正在挥军向前,在其麾下,瞬间就有数千人云集,李秀宁面色一变,如此乱军之中,居然能有这样的本领,将乱军聚集如此,足可见此人确实有几分厉害,显然不是那个世家子韦思言所能做到的。

    “好了,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卢照辞右手一升,就见身边的亲兵递上一柄方天画戟来。方天画戟与其他的兵器不同,对使用者的要求甚高,要求对方必须力大,戟法精湛,才能挥该兵器的优势,在熟练以后,可以和重兵器对抗,如骨朵,锤,镗等比拼力气。也可以和轻兵器,矛、枪、刀比拼招式技巧。故该兵器的使用者在战场上身体素质很高,很拉风。卢照辞虽然擅长使用铁锤,但是这里是户县,哪里有那么重的铁锤,无奈之下,只得选了一个较重的方天画戟。

    “出击吧!”卢照辞挥了挥手,拍马直下山腰,身后的李秀宁见状,也叹了一口气,坐下的烈风紧跟其后。

    “哈哈,药师,你果然神机妙算,我们果真是突破了这个该死的地方。”韦思言脸上尽是烟灰,盔甲破碎,头也被烧了不少,哪里还有当初的英姿飒爽,得意洋洋的模样。显的狼狈不堪。

    身边的李靖也好不了多少,肩膀上尚有一处伤口,鲜血淋漓,一支长箭刺于其上。却是在乱军之中被火箭所伤。

    “将军,此刻还不是欢喜之时。”李靖也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口,扫了四周一眼,道:“我等如今筋疲力尽,若是这个时候,对方在此埋伏一军,恐怕我等都要丧身于此了。大将军还要小心为好。”

    “哈哈,药师兄,果真是不凡。照辞甚是钦佩。”忽然对面黑暗之中,传来一阵朗笑声,接着就见对面灯火通明,就见数千西域胡人一手执火把,一手执刀枪等兵器,在黑夜之中,寒光闪闪,照耀周边。众军之中,大纛之下,有一男一女立于马上,男的英俊潇洒,女的貌美如花,正是卢照辞和李秀宁二人。

    “卢照辞、李秀宁。”李靖惊讶的望着对面的两人,没想到真的如同自己预料的那样,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李靖,如今尔等已经筋疲力尽,难道还要妄言论战不成?李靖,你是个有才之人,只要投降,我自会在我父亲面前替你求情,饶你不死,你看如何?”李秀宁也驱马而出,淡淡的说道。李靖心中一动,面上露出一丝复杂来。

    “李靖,不要忘记了,你乃是朝廷命官,难道要屈身为贼不成?看看,他们也不过数千之中,我们在人数上也不在他们之下,只要击破了他们,自然能逃脱。”韦思言见状面色一变。心中又羞又怒。不但是因为对方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反而注重李靖这个副将,让他如何不怒。但是更多的是担心,对方以逸待劳,而自己麾下大军,不但筋疲力尽,更重要的是,已经毫无战心,如何是对方的对手。更为重要的是,自己还羞辱了李秀宁一番,若是被她逮住,自己还能保住性命吗?

    “哈哈,你以为你还能逃命不成?”卢照辞挥了挥手,就见空中一声厉啸传入众人耳中,就在众人惊讶之时,就听见地面震动,隆隆之声缓缓而来,李靖等人正在惊讶之时,就见背后有数对精骑缓缓而来,官道之上,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忘不到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接着一声怒吼声在两边响起,却见两边各有一员将领,正领着千余弓箭手,正张弓搭箭,正对着大军,显然只要军令一下,就会万箭齐,将大军射成刺猬一样。

    第三十二回 渔翁

    “你就是卢照辞?”韦思言死死的盯住卢照辞,恨不得将他记在心中一样。

    “不错。”卢照辞淡淡的扫了韦思言一眼,笑道:“幸亏这次领军的是你,若是药师领军,我恐怕也只能退避三舍,寻找最佳的时机,一击而中,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你!”韦思言俊脸羞的通红,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不把他放在心中,看也不看一眼,若非此刻攻守易形,自己在对方的包围之中,恐怕早就拍马上前,将卢照辞刺了通透。

    “药兄,小弟已经命人前往大兴,接两位夫人前来户县,药兄如此也没有后顾之忧,不知道可否屈尊为我大军副帅。”卢照辞哈哈大笑道。

    “副帅?”不光是李靖和韦思言两人惊讶,就是李秀宁也感到十分惊讶。没想到卢照辞居然有如此的魄力,将副帅这一重任交给李靖,这个丝毫不知道此人能力的人。

    “李靖,你要投降,我必灭你全族。”韦思言又气又怒,想自己也是世家豪门之后,精通兵法韬略,但是在对方面前居然如此没有地位,反而是这个李靖,又有何能耐,居然让他当做副帅,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极大羞辱。

    “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就是找死。”卢照辞面色冰冷,双目含威,面色阴冷,道:“念你也是世家之后,韦总韦大将军对社稷有功,今日就放你一条生路,日后就呆在大兴城中,休的外出,否则,本将军见到一次就打一次。还不带着你的兵器和战马给我滚的远远的。”

    “你?”韦思言羞的满面通红,指着卢照辞说不出话来。

    “大总管有令,还不与我快滚。”起兵战旗之下,一个英武的将军喝道,此人正是丘师利。只见他随手一挥,就见数千骑兵顿时让出一条道路来,正好够一个人行走。

    那韦思言见那数千骑兵行动如一,整齐而不乱,非短时间内可以练就这数千骑兵的,心中更是慌乱,更是有不少的隋兵都放下武器,簌簌抖,站在一边。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卢照辞,你今日放我,来日我必取你脑袋。”韦思言见状,双眼狠毒的望了卢照辞和李秀宁一眼,然后死死的望着李靖,然后方才打马而走,望着韦思言逐渐消失的身影,李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药兄,请了。”卢照辞忽然哈哈一笑,翻身下马,朝李靖迎了过去,丝毫不理会李靖手中尚有兵器。

    “哎!大总管,你赢了。”李靖深深的望着卢照辞一眼,叹了一口气,朝身后挥了挥手,然后才翻身下马。身后的数千大兴骁果见状也纷纷放下手中兵器。在对方绝对实力之下,这些骁果自然不敢反抗,更何况主将一逃一降,这些人更没有反抗的心思了,各个都放下兵器,各自蹲了下来,等候卢照辞的处置。

    “哈哈,大都督能得药兄,就如同文王得吕望,武帝得卫霍了,从此天下得平。”卢照辞见状,上前拉住李靖哈哈大笑道。

    “不敢,不敢,大都督有大总管这样的属下,平定天下不过覆手之间而已,李靖何德何能能得大总管如此夸赞的。”李靖赶紧谦虚道。他可是看的明白,卢照辞将韦思言放走,哪里是什么念在韦总功在社稷的份上,韦总是功在社稷,泽披后人,但是莫要忘记了,李渊是造反的逆贼,岂会理睬韦总的后人。这个卢照辞之所以行此事,最重要的是要挑拨离间,逼反李靖而已。如今两万大军只剩下数千之人,而且都做了俘虏,等于全军覆没了。这场败仗是要有人来负责的,若是放在以前,这负责的自然是主将了,但是卢照辞放走了韦思言,这战败的罪过自然是非李靖莫属了,而且那韦思言回到大兴之后,更会大放厥词,肆意的污蔑自己,到时候,这天下更是没有李靖的立身之所了。想到这里,李靖更加认为当初将自己的两位夫人安置在终南山下是何等的正确了。

    不过,眼下最让李靖不甘心的是,自己是这样被窝囊的俘虏了,虽然他想过投降李秀宁,但是也不想是这样的归顺法。他本来是准备待时机成熟,带领一部分士卒反击韦思言,在李秀宁最关键、最危急的时候倒戈一击,这样就能保住面子,又能立下功劳,李秀宁这样就会更加重视李靖了。没有想到的是,如今却这样归顺对方。李靖心中还是有所不甘。但是看卢照辞如此礼贤下士,这种不甘也消失了不少。

    “见过三小姐。”李靖老脸一红,朝李秀宁行了一礼。毕竟当初李渊起兵的时候,他宁愿自解去江都,也不愿意为李渊效力,还准备去江都向杨广告李渊,让李渊对李靖更加的不满了,恨不得杀了他。如今自己却是被李渊的女儿给抓住,如何不让李靖尴尬。

    “既然卢将军为你求情,此前之事就一笔勾销就是了。日后,你好生统领大军,我父亲那里自然有我去说。保你性命周全就是了。”相对于卢照辞的欣喜,李秀宁却很是冷淡。她不是不能礼贤下士,一方面是李渊不喜欢李靖,而另一方面她不知道李靖的能耐。没有亲自见过,传言在李秀宁面前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就像当年的柴绍一样,刚刚逃走的韦思言一样。都是名声在外的人物,可是到了最后,还是让李秀宁很是失望。

    “多谢三小姐。”李靖心中一冷,默默的扫了一眼李秀宁和卢照辞一眼,看来以后的路还是要小心点为好。

    “哈哈,药兄,但请上马,我们回户县。”卢照辞哈哈大笑,挥军道:“照英,三宝,尔等收拾残局,我等回户县。今日得药师,当三军庆贺。哈哈!”当下拍了一下坐下战马,战马嘶鸣,朝户县奔去,在他的身后,李秀宁一身火红,飒爽英姿,端的不凡。

    第三十二回 渔翁

    户县县城此刻早就成了李阀在关中的立足之地了,那韦思言大军杀到的时候,何潘仁就派人接管了户县。卢照辞和李秀宁二人却没有搬到县府之内,仍然住在司竹园中。

    司竹园的大厅内,众将云集,李靖、卢照英、李神通、马三宝、丘师利、丘行恭等人都分列左右,卢照辞掌帅印,李秀宁端坐在一旁。

    “照辞得丘将军兄弟之助,方有今日的大胜,本将代大都督谢过二位。”卢照辞朝丘师利和丘行恭兄弟二人拱了拱手。

    “我兄弟二人其实早就想拜在大都督麾下,今日一行,其实已经算迟了。”丘师利望着卢照辞的目光充斥着敬畏之色。能凭借一万之众击败两万骁果,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今日卢照辞居然能轻松的击败两万骁果大军,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是让丘师利和丘行恭兄弟二人惊为天人了。他们虽然有八千精锐骑兵,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丝毫不敢怠慢,言语之间恭敬了不少。

    “能得八千精锐骑兵,我军实力大涨,如今更是得了靖兄这位帅才,从此我无忧矣!”卢照辞哈哈大笑,脸上现出一丝得意之色。显然能招降李靖,可以说是让卢照辞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家伙感到非常得意。

    “若是论统兵之道,天下名将之中,恐怕无出大总管的了。”李靖闻言叹息道:“大总管用兵非常人能比之,药师自愧不如。”

    “靖兄夸奖了。”卢照辞摆了摆手笑道。

    “不,属下此言并非阿谀之词。”李靖面色冷峻,摆手道:“一般的统兵大帅为胜利而求胜利,他们或精于战阵,或精于武力等等,他们也许会学会以最小的代价来获得最大的胜利,这类的统帅只要熟读兵书即可;二流的统帅他们会利用天时地利等因素来影响战局,从而获取胜利,这一类的统帅非但熟读兵书,还要有一定的领军经验,非十数年之功才能做到;而一流的统帅,天地风雷,日月水火、山川河流等等都能为之所用,非数十年之功,战场经验丰富者才能做的到;而绝世的统帅,诸如太公望、张良等人,这类统帅非人力能为之,而是军事奇才,这类统帅,他们的目光已经不在战场之上,而在战场之外。他们也许不能使天地风雷、山川河流为之己用,或许连攻占城池都不会,但是却能在翻云覆雨之间,改变整个战争的走向。所谓善战者无赫赫战功,就是这个道理。末将以为大总管已经具备了这些条件。末将一直在大兴,对于关中之事,末将也是知晓的。三娘子曾在周至一带打败过阴世师,但是又在转瞬之间,形势逆转,打败于渭水边,麾下兵马不过数百人。不但没有改变关中局势,还使的关中局势糜烂,一场战争的胜利是很难改变整个关中的局势的。因为三娘子本身就犯了一个大错误。”

    “哦!李将军但请说说,秀宁何处有错?”李秀宁粉脸一红,凤目一动,灼灼生威。显然是对李靖的话感到非常恼火。

    一边的卢照辞见状,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来。依照史书上对李靖的描述,李靖此人生性谨慎,不谙于权力之争,所以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争夺帝位的时候,不敢掺杂其中。但是今日却,冒着得罪李秀宁的危险,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其主要是为了立威。让众将以后不敢小瞧着这个降将,更是李秀宁认为李靖这个人还是有点用处的,以后万一李渊要追究自己的时候,李秀宁好出言相救。

    一想到这里,卢照辞也哈哈大笑道:“卢照辞不过弱冠之龄,读过几本兵书而已,当不得靖兄如此夸赞的。照辞自从奉大都督之命来关中,诚惶诚恐,每日都忧虑不已,生怕因为自己的年轻识浅,完成不了大都督交代的任务,这个人荣辱是小,若是坏了大都督之事责任重大。今日得天之助,方取了小胜。也罢,今日就请靖兄帮我们分析一下这关中局势。”

    “遵大总管令。”李靖自然知道这是卢照辞给他的机会,当下也不推辞道:“关中局势,犬牙交错,义军、世家、朝廷大军,三者交互在一起。义军虽众,但是无人统领,世家虽多,但是相互提防、相互利用,朝廷大军却是目标明确,平定关中,北上合围大都督南下大军。按照三娘子当初的决策,就是想收服关中群雄,击败阴世师,夺取关中,接应大都督南下。可惜的是,却没有注意到自身的力量。一来没有力压镇压群雄,使之力量不能集中;二来阴世师的骁果大军甚是强悍,又久经训练。所以最后失败了。但是大总管此来关中,一来没有聚集群雄,二来没有直接面对阴世师的骁果大军,而是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策,为义军提供粮草军械,不断的诱使李仲文称王称帝,坚其心,鼓其志,嚣其焰,间其军,使之其将帅离心,使之与阴世师相斗,使之两败俱伤,而我大军却囤积在侧,待两者相争之时,行渔翁之计。义军若胜,不但阴世师力量消弱了不少,而那义军更是惨胜,丝毫不是我等对手,当收其精锐,或攻打阴世师,或攻打关中各处城池,拖住阴世师,不能为之北上,还能寻找战机,不断的消弱阴世师的力量,待敌我力量生逆转的时候,平定关中,夺取长安不过覆手之间而已。这两位丘将军恐怕就是间其军的结果了。”众人闻言面色一阵大变,那李秀宁等人更是相顾失色,李靖所讲正是卢照辞数月以来的谋划,而李靖不过是在瞬间之内,就将卢照辞的谋划说的如此清楚,甚至连丘师利和丘行恭二人的投降,也能看的出来,是卢照辞挖墙脚的结果。

    “哎,幸亏靖兄不是这次出征的主帅,否则,今日想这样轻松取胜就很难了。幸亏阴世师不是靖兄,否则照辞数月的谋划就被击的粉碎。”卢照辞叹息道。这位号称军神的家伙果真是不同凡响,居然对战略和战术的了解是如此的清楚。古人不可欺也!

    第三十三回 李靖用兵

    “当不得将军夸赞。”李靖扫了大厅内众人一眼,见众人惊讶的模样,自然知道自己已经初步获得了众人的认可,但是若是想真正的得到众人的认可,融入到李秀宁的麾下,那就必须拿出一番真正的本领来。若仅仅是刚才的一番话来,李靖仅仅只能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谋士,这不是李靖想要的,他要做一个像卫霍一样的名将,要想做名将,就必须领兵打仗,以一场又一场,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自己要掌控军权,要想掌握军权,就必须得到卢照辞的允许才行,当下双眼不由自主的望着卢照辞。

    “靖兄休要着急。”卢照辞本就是要给李靖撑腰的,当下摆手笑道:“如今我军麾下有大军一万八千人,尚有俘虏七千人,合起来就是两万五千人,计有起兵八千人,步卒一万四千,弓弩手三千,不知道靖兄想掌何部兵马?或是骑兵,或是步兵?”

    “步兵。”李靖望着卢照辞,双眼精光一闪,见过明主,但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明主。这两万多的精兵之中,总的可以分为骑兵和步兵,骑兵虽多,但是也只能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挥作用,按照李靖的猜测,卢照辞下一步的计划就是行渔翁之力,在阴世师和李仲文两者之间,行虎口夺牙之策,如今两军对阵于周至。周至多山,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说。周至襟山带河,以山重水复而得名,古有“从周至到户县,七十二道河脚不干”之说,足见其河道纵横。骑兵虽然厉害,但是在周至境内,骑兵并不能挥多大的作用。李靖要证明自己,最佳的办法就是使用步兵,完美的执行卢照辞心中的猜想。当下李靖也顾不得多少,开口就要万余步兵。

    “好,给你。”卢照辞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将万余兵马给了李靖。虽然李靖是副帅,但是到底是一个刚刚投降之人,谁知道他的心性如何,虽然他刚刚将卢照辞数个月的谋划说的一清二楚,但是也并不一定就表明着他是一个帅才,就算他是一个帅才,但是并一定,他就能安心为李阀效力。卢照辞居然一见面就让他当副帅,还一见面就将步卒交给他来使用,简直就是大胆。若非李秀宁等人知道卢照辞并无他意,恐怕早就认为卢照辞和阴世师相互勾结,要坏李阀的好事了。饶是如此,还是用异样的眼光望着李靖。

    “末将还要一人和一物。”李靖丝毫不理会周围的目光,面色沉静,望着卢照辞。

    “要何人何物?”卢照辞问道。

    “卢照英卢将军和大总管印信。”

    “住口,李靖,你好大的胆子。”李神通面色一变,忍不住喝道:“李靖,大总管对你恩宠有加,一个降将,就让你居副帅之位,还将主力交与你使用,你居然还想要大总管印信,你想做什么?”李神通暴跳如雷,声音响彻大厅,众人也纷纷望着李靖,显然都认为李靖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大总管印信是什么,那是统领李阀在关中所有力量的凭证,此物若是落在李靖手中,而李靖又心怀二心的话,恐怕不但李阀关中之事随之湮灭,就是卢照辞等人的性命也难以保存。

    卢照辞好奇的望着这个后世被人称为军神的李靖,却见他面色沉稳,眼神中闪烁冷静的光芒,丝毫没有李神通的怒喝和众人的怀疑而有所影响。过了好半响,卢照辞放弃了,军神就是军神,目光深邃而睿智,卢照辞根本就不能从其中看出什么来。当下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道:“李靖就是李靖,卢某佩服。要想指挥这万余大军,是要有点东西,来人,取我的佩剑印信来。”

    片刻之后,果见卢庆捧着卢照辞的佩剑印信走了出来,卢照辞取了过来,站起来,走到李靖身前,道:“靖兄,这是我的佩剑印信,另外,照英也归靖兄麾下。”

    李靖沉稳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异样来,也站起身来,双手接了过来,道:“末将必不会辜负大总管厚望,为大总管取下李仲文和阴世师二人的脑袋来。”

    “好,得靖兄一句话,卢某也可以高枕无忧了。”卢照辞点了点头,李靖是何许人也,大唐军神,一言九鼎,既然他说能取李仲文和阴世师的脑袋,那就必然能取回来。

    “李将军准备何时出兵?”李秀宁冷冷的问道。

    “兵贵神,那韦思言兵败的消息恐怕还没有传到阴世师的耳中,此刻他的大军也快要到达周至了,等到他知道的时候,恐怕撤军也来不及了。据说他在李仲文大军之中有内奸,一旦等到他知道韦思言失败,恐怕很快就要剿灭李仲文,然后就会立即来对付我军,所以我军只有快的赶到周至,趁着对方在歼灭李仲文之时,起突击,这样才嫩坐收渔人之利。”

    “好,就依靖兄了。”卢照辞拍手道。

    “将军,听说周至北部一马平川。”李靖忽然小声说道。

    “照辞知道了,靖兄请放心就是了。”卢照辞双眼一亮,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末将就下去点兵了。”李靖拱了拱手道。

    “好!照英。”卢照辞又将卢照英招了过来,指着李靖道:“靖兄乃是兵法大家,军事奇才,非你大兄能比也,你跟随其左右,乃是你的运气,记住,要多学学靖兄是如何用兵的。”

    卢照英豹眼一睁,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低着头道:“小弟知道了。”

    “靖兄,请。”卢照辞点了点头。

    “大总管,告辞了。”李靖也不推脱,毕竟明日就进军,时间紧急,李靖也不敢怠慢,朝卢照辞拱了拱手,就出了大厅,在他的身后,卢照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不满自己要呆在一个降将手下。

    “好了,天色已晚,各位请回吧!大总管请留下。”李秀宁神情冰冷,扫了左右一眼,那李神通等人知道李秀宁与卢照辞必然有要事相商,不敢停留,纷纷告辞而出。

    第三十三回 李靖用兵 (二)

    “你就这么相信他?”李秀宁声音还是那样的清冷,自从被暗杀回来之后,李秀宁脸上再也没有露出一丝笑容,仿佛是雪中傲梅一般,让人不可亲近,哪怕是碰到李神通这个为本家叔叔也是一样。旁人还以为是因为柴绍之死的缘故,但是只有卢照辞知道李秀宁必定藏着故事,甚至还有可能与自己有关,但是却是不好询问。

    “李靖身怀大才,想必你也知道了。”卢照辞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来,望着李秀宁的玉容,说道:“他是韩擒虎的外甥,说到身份,并不比你差上多少,但是他并没有凭借自己的身份占据高位,反而是一个脚步接着一个脚步的向上爬,他不需要凭借韩擒虎或者杨素来得到别人来认可,他需要向外人展示自己的实力,刚刚他在众人面前锋芒毕露,就是想让我给他机会,来展示自己的军事才能。这种人物,已经在阴世师那里混不下去了。试问天下,除了关中,除了你,还有何人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是不会反叛大都督的。”

    “难道你就不怕他最后凭借战功过你?”李秀宁冷哼道。

    “你没有听见他最后提醒我说周至北部一马平川吗?他是让我领着骑兵去那里,好击溃那些溃兵,活捉阴世师,成就我的功劳而已。”卢照辞笑道:“李靖非常人,我们就不能以非常人来看待他。这样的人,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施展的平台,至于功名利禄他并不怎么在乎。”卢照辞说的倒是不假,在历史上,李靖屡次拒绝李世民给他加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封号,自己情愿自己在乡下养马。足见此人的高义。他没有这个资格来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吗?那自然不是,而是他不屑这个封号而已。

    “哼,就你牙尖嘴利。哼哼,他嘴巴是很利索,但是不知道他的真正本领如何?万余兵马,就敢火中取栗,对付数十万大军,那李仲文和阴世师可不是韦思言那个纨绔子可以比拟的,到时候,莫要嘴高手低,葬送了我万余将士,到时候,可不是你我能负责的起了。”李秀宁不满的说道。

    卢照辞心中一动,虽然李秀宁神情冰冷,言语之中多有讥讽之色,但是卢照辞仍然能从其中听出一丝关心来。当下宽慰道:“相信我,李靖绝对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物。就算我们失去了关中,但是有了李靖,就是算失去十个关中,大都督最后也能君临天下。”

    李秀宁闻言默默的注视着卢照辞,她不知道的是卢照辞与李靖不过一面之缘,为何对他有着这么大的信心。她不知道的是卢照辞不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而是相信历史。毕竟历史中的李靖有着辉煌的战绩,平生所有的战争中,从来就没有一次失败的。他不是不败将军,而是一个全胜将军,华夏历史上的第一军神。在历史上,与冉肇信州之战,以八百人击败了数万大军,生擒俘虏五千人;灭亡四大政权第一个,江南箫铣政权其总兵力大约是四十万到五十万之间。李靖在九月大雨连连,长江洪水爆涨,其他将领不同意的情况下,李靖毅然决定冒洪水强渡长江,抓住箫铣并未防备的机会,灭亡江南箫铣政权,顺路攻取今日的越南、老挝,然后回军巴蜀,占领川中平原。灭亡四大政权第二个,东海辅公拓政权,总兵力亦有四十万之多,李靖出兵灭之;灭亡四大政权第三个,颉利可汗政权,总兵力数十万,均是突厥骑兵。李靖抓住突厥大雪天气,仅率三千人从山西出,星夜直奔阴山古道(今日的内蒙古境内),直捣颉利老巢,使颉利吓的认为唐军主力到来,几十万大军被这三千人打的落荒而逃跑。后来颉利愿意投降,并与唐使者签定协议,而李世民已经同意,但是李靖直意要称这机会去生擒颉利可汗,并说当年韩信灭齐就牺牲掉了郦其食。李靖带兵袭击颉利可汗,并且比韩信强的是,李靖把唐朝使者全部保住了,生擒颉利灭亡。灭亡四大政权,青藏土谷浑,兵力数十万,并联其他数个少数民族政权,李靖带大部队在青藏高原上长途奔袭六千多里,最后将士因粮草不够,饮马血而充饥,最终将故浑纳入唐朝统治。这些战绩足够表明,李靖是一个杰出的军事天才,其才能丝毫不下于卫霍,其战功更是彪炳千古。有这种人物出手,足可以让卢照辞放心。

    “明日我就随骑兵行动,你呢?还是留在户县,还是去周至?”卢照辞忽然小心问道。

    李秀宁横了卢照辞一眼,道:“我自然去前线了。我倒要看看,这李靖用兵到底如何,有没有你说那么厉害。好了,我已经很累了。”李秀宁也不管卢照辞反对,挥了挥手。卢照辞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当下只得告辞而去。却不知道身后的李秀宁正复杂的望着卢照辞的身影。

    “公子,刚才父亲送来消息说,在大兴城内并没有现李将军的家眷。”刚刚回到房间,就见卢庆递来一张纸条,小声的说道。

    “没有看见。”卢照辞面色一变,韦思言已经被自己放了回去,一方面不想将韦家这个庞然大物得罪的太狠。毕竟此刻双方各为其主,俘虏了韦思言,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是若是杀了他,日后就不好见面了。而这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离间李靖,这韦思言回去之后,必然会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李靖,李靖若是想保住性命,只有投降李阀了。但是这李靖的家眷就会有危险了,所以卢照辞一早就让卢青云保护好李靖的家眷,这下可好,卢青云并没有现到李靖家眷的行踪,难道这韦思言已经到了大兴了?不,哪里有这么快,除非他能预料到,等等。好个李靖。卢照辞双眼一亮,仿佛是想到什么。

    “公子,家父办事不力,还请公子看在家父平日兢兢业业的份上,饶恕家父一回。”卢庆见卢照辞好半响都没有言语,脸上更是阴晴不定,吓的面色一变,赶紧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起来,起来。”卢照辞哈哈大笑,扶起卢庆,笑道:“这是就这样算了,你去见李将军,将此事告与他就是了。回去吧!哈哈,好个李靖。”说着就挥了挥手,卢庆满面疑问,却是不敢多言,只得退了出去。

    第三十三回 李靖用兵 (三)

    周至县城三里外,乃是隋军大营,大营成九宫八卦布置,中军大纛直插云霄,大营之中,喊杀声震天,六万大军正在训练之中,阴世师已经下令,明日将会对周至县起进攻,到时候,这六万将士可以再周至县内自行活动三日,也就是说明,明日将会对周至进行屠城、抢劫。这麾下的六万大军霎时间战心顿起,恨不得马上就起进攻。

    然而这些底层的士卒们不知道的是,此刻中军大营内的阴世师面色阴冷,好像死了老娘一样,冷冷的望着左右的将领。

    “怎么,探马还没有传来消息不成?”阴世师阴冷的说道。大帐内的气温陡然下降,众将纷纷都能感觉到一丝清凉,但是心中却又是仿佛压了块石头一样。

    “回大帅,还有两路探马没有前来报到。末将以为,恐怕是遭了敌人的对手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看其模样与阴世师十分相似,显然是他的亲族。

    “弘智言之有理。”阴世师望着自己儿子一眼,在自己的几个儿子之中,长子阴明空智谋不俗,此子阴弘智精通兵法,武艺不俗,正是阴氏的哼哈二将。如今长子在河东屈突通那里,抵御李渊,次子跟随自己前来剿灭叛贼。阴氏家族在自己的带领下,努力的支撑着大隋江山,待杨广回到关中之后,这阴氏家族必然声望大涨,丝毫不下于韦氏等这样的老牌家族了。

    “不过,末将最担心的是户县之事。”阴弘智皱了皱眉头说道。同为世家之后,又是住在大兴城中,他如何不了解韦思言这种人,虽然号称是读了不少的兵书,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赵括一个,若是此人领兵,到底能不能攻破户县,倒还真不一定,更何况那户县之中,还藏着一个阴险狡诈的卢照辞。

    “少将军,多心了,我那兄长虽然不成才,但是若是要击败万余乱军还是可以手到擒来的。”在阴弘智的旁边,正坐着一个年轻人,神情张扬,俊脸之上露出一丝不满来,却是丝毫没有将阴弘智放在心上。他是韦思齐,乃是韦思言的次弟。与韦思言、韦思仁合称为韦氏三虎。

    “哼,韦世兄,此言恐怕是说早了。”阴弘智冷笑道:“如今我军派出的四路探马都没有回来,足见都有可能遭了对方的敌手。如今周至城内的李仲文其虚实都被我等掌握,探马何时出动,将会在何方巡视,我等知道的清清楚楚,但是我军四路探哨都已经被杀,足见必定是外来势力所为,在整个关中,除了李阀还有何人会有如此能耐,能一口气吃掉我们四路侦骑。我可是听说原本在李仲文麾下的丘氏兄弟如今都投靠了卢照辞,有这数千骑兵,想击杀我等侦骑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点是不可能的。”角落处忽然传来一阵冷笑声,道:“就算我那大兄无能,但是不要忘记了,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李靖。一个卿当坐于此的人物。”

    “韦思仁?”阴弘智冷冷的扫了那角落一眼,只见角落处坐着一个英俊的不像话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龄,他就是韦家的韦思仁了。

    “好了,弘智。韦将军说的没错,只有有李靖在旁边,户县必定会攻破的。”阴世师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是阴世师仍然不会怀疑李靖的能力。这杨素虽然被定为逆贼,死了之后还被鞭尸,但是他的眼光精准,被世人所称道。他既然说李靖又能耐,那李靖就是有能耐。凭借两万长安骁果,攻破户县还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自己的四处侦骑到底是何人所灭呢?阴世师心中的不安更加浓重了。有敌人不可怕,若是这敌人偏偏还看不见,这就不好了。

    槐花河缓缓流过周至县城,孕育着周至北部的大平原,此刻秋天降临,大平原上一望无际。这里是户县之北,虽然户县城下战争一触即,但是在这里,仍然是平静无比,偶尔有些侦骑前来,但是也很快就被杀的干干净净,这里如今是卢照辞的中军大营所在。

    大营之外,槐花河边,卢照辞和李秀宁坐在草地上,旁边自然有人烧着茶汤,放着四季瓜果。丘氏兄弟二人正在烤着野兔,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不时的传入鼻中,让人垂涎欲滴。只是卢照辞和李秀宁二人的心思并不在这方面。

    “断其耳目,使其自生疑虑,倒是给李靖带来了充足的时间。这个李靖用兵倒是有一手的。”李秀宁冷哼道:“就是胆子大了一点,居然连你我二人都敢调动。难道他就不怕阴世师现到我们的存在?”

    “李靖用兵奇正相合,早就算的清清楚楚了。”卢照辞笑道:“若是阴世师现到我军,就会留下一部分兵力来防备我军,这样李靖所面对的压力也就会小了许多,而李仲文自然会现到这一点,到底我们还是盟友,这样就更加坚信,只要击败阴世师,他就可以掌控关中,他就会不要命进攻阴世师,最后就是两败俱伤,这样一来,李靖就成功了。若是阴世师没有怀疑到我军,他就能以堂堂正正之师击杀阴世师,而我们这八千骑兵,就是奇兵,在关键的时候,插足战场之中,也可以击败阴世师和李仲文二人。不管怎样,李靖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你认为李靖能凭借万余士卒击败十数万大军?”李秀宁言语之中还是有一丝怀疑,当然这一点上,许多人都会有怀疑。

    “他肯定可以。”卢照辞肯定的回答道。

    “哼哼,但愿如你所说的那样。”李秀宁冷笑道:“见过不少行兵布阵的,但是没有见过李靖居然在行军中布阵的,还将万余步兵分为六部分,使他的力量更为松散了。”

    “那是六花阵。”卢照辞笑道:“我看了情报,李靖现在所练的是六花阵中的锐阵,否则他也不会要了照英前往。这李靖倒是不把阴世师放在眼中了。哼哼,等到明日过后,或许你就不会这样怀疑他的能力了。”

    第三十三回 李靖用兵 (四)

    在大帐中苦思了一夜的阴世师,并没有想到到底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思索的时候了,因为今日就是自己与李仲文双方对阵疆场,决战之时。或是阴世师胜利,就可以平定关中,挥军北上,击杀李渊,成就阴氏家族的荣华富贵;或是阴世师战败,李仲文席卷关中,成为天下反王中最有实力之人。六万大隋骁果,对阵十数万义军反贼,说实在的阴世师并不在乎,因为他有他的制胜法宝。只可惜这个时候的他,并不开心,因为他总感觉有种危险潜伏在自己的四周,一旦自己稍微露出一点破绽来,就会被那黑暗中的毒蛇所现,然后瞬间将自己击杀。

    食过早饭后,就听见营外鼓声如雷,声威震天,那是李仲文在挑战。阴世师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见过愚蠢的,没有见过这等愚蠢的。由于阴世师路程较远,待到了周至的时候,周至县城已经落入李仲文手中,他手中有十数万大军,若是依城而守,阴世师就算有内应在其中,也要花费一番手脚,才能攻入城中。如今的李仲文居然要凭借他手下的人马与骁果军野战,连阴世师也怀疑这李仲文是不是傻子。大兴骁果是什么,那是大隋兵马中最强悍的力量,虽然数次征讨高句丽损失惨重,但是在大兴城中的骁果仍然是天下的精锐,不是李仲文麾下的那些乌合之众能够战胜的。阴世师当下就命人点将出兵,数万骁果倾巢而出。要与李仲文一决雌雄,奠定关中局势。

    “大帅,有紧急军情。”阴世师立在大纛之下,长槊挂在得胜钩上,手执宝剑,正待号令全军的时候,忽然远处一道探马迎面打来。

    阴世师见状眉头一皱,不安之色更浓了。昨日的所有探马都未曾归营,自己到后来也未曾撒下探马,这如今这匹探马又从何而来。看其装扮又确实是大兴骁果,当下思索了片刻,方问道:“你且说来。”

    “回大帅,韦思言韦将军在瓦桥沟中了埋伏,两万骁果大军全军覆没,副将李靖已经投降了卢照辞。”那探马不敢怠慢,赶紧大声的说道。

    “什么?”阴世师面色一阵大变,周围的众将也都议论纷纷。

    “哼,居然谎报军情,乱我军心,该死。”阴世师见状面色一变,手取长槊,顺手刺出,顿时将那探马刺了个窟窿,倒在地上,眼见不能活了。恐怕他到死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好心传来的消息却成了谎报军情。

    “诸位,那李靖全家都在大兴,他若是投降了卢照辞,难道就不想要全家人的性命了吗?”阴世师大声说道:“昨日我军的探马都被李仲文所杀,这个探马又是从哪里来的,本将以为,必定是那李仲文要乱我军心,做垂死挣扎,我等岂会上他的当。不瞒诸位,本将在李仲文反贼大军中,早有内应。到了关键时刻,这内应就会反戈一击,到时候,就是我等建功时刻。陛下和代王殿下必定会大肆犒赏,官升三级。”

    “必胜!”

    “必胜!”

    不得不说,阴世师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尽管由于刚刚探马传来的消息,给军心带来了一定的影响,但是在阴世师的一番鼓舞之中,这点影响瞬间就消失的不见踪迹,有的只是蓬勃的战斗yu望。

    在对面的李仲文,面色苍白,双目无神,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这位义军领已经不是当年的义军领了,他在眉县称王称帝,不过数月的功夫就已经失去了当初的锐气,又逼走了丘氏兄弟,本就战马奇缺的义军,更是没有多少骑兵了,跟随他一起起家的向善志虽然也封了王,但是却被剥夺了兵权。现在的李汉大将军是刘炅,掌控这李氏的军权,连最为精锐的建章营都归他统领,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用样立在大纛之下的刘炅,脸上却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蜀王,不若由你领本部兵马前去走一遭。”李仲文扫了周围一眼,却见向善志面色阴沉,坐在战马之声,手执长枪,一身银白色铠甲,端的不凡,心中一动,不由的出言道。

    “末将领命。”向善志面色一变,眼中露出一丝悲伤来。这是什么时候,居然还想着诛杀异己,消弱我的力量。哎,为什么一当上帝王之后,就变成了如此模样呢?若是早知道如此,也学学丘师利的模样来,逃之夭夭。可是如今却是不成了。也罢!这个时候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想逃也逃不掉了。也只能是进攻了。当下一声大喝,拍了一下坐下的战马,领着万余步卒朝前攻去。

    这万余步卒却是不凡,各个生的人高马大,前面三千人,面色冰冷,双目无情,好像是死人一般。这是向善志仿照三国时期大将高顺的陷阵营所编制的,各个都是武艺高手,杀人无数,悍勇不凡。中间三千人效仿的是兰陵王,各个脸上都带着铁面套,手上握的是长刀,周身冰冷,仿佛能将人冻成冰块一样,后面三千人,手执长矛,在背后还背着十数根短矛,锋利无比,这是专门做投射之用。还有一千人,这才是向善志的亲兵护卫,手执长刀,身披重甲,周身尽是铁片覆盖,仅仅露出脸上的两双眼睛在外,长刀翻滚之间,雪白一片,端的厉害。不得不说,这向善志练兵确实有一手,除了丘氏兄弟的铁骑之外,恐怕就算向善志的万余大军最为厉害了。

    万余大军缓缓而行,居然能带出数万大军所能拥有的气息来,连对面的骁果大军也为之动容。阴世师深深的谈下道:“这寒门之中,还是有英才无数,眼前之人,就是一个人才,只可惜了,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等人物,却是得不到重用,今日就要死于此地了。”

    第三十四回 六花阵 (一)

    “弓弩手!放!”阴世师叹了口气,但是手下却不留情,随手一挥,就见中军大纛挥舞,自有将领领悟其中的含义,就见一声大喝“抛射”。

    就听见空中一阵厉啸声响起,漫天乌云,遮天蔽日,无数支利箭从空落下,砸在缓缓走来的步兵方阵内,向善志手执长枪,不断的挑开抛射下飞弓箭,但是身后的步兵方阵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了。一个又一个的步兵倒了下来,惨叫声络绎不绝。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这步兵方阵却没有丝毫的混乱,仍然紧随向善志,朝隋兵大阵扑了过去,至于那些周身盔甲的步卒来说,只听见一阵阵金铁交鸣声传了过来,自身却没有丝毫的受伤。不过这些声音对于向善志来说,却是眉头紧皱,这写具装铠甲虽然防护周到,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好似太重了,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李仲文手下数十万人,精壮无数,但是能进入这重装步兵的不过是千余。这些重装步兵,或是用来抵挡骑兵冲击,或是用来掩护主力撤退的,但是却不是用来攻击对方阵地的。双方距离太长,到时候还等不到这些钢铁巨人来杀人,自身的力量都所剩无几了。

    “好一个向善志,好一个步兵方阵。”阴世师看的分明,忍不住赞赏道:“如此人物,与当年三国时期的高顺也是不相上下的。可惜了。”口中虽然说这可惜,但是却仍然朝后挥了挥手,就听见中军大纛缓缓的挥舞了起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传了过来,空中的厉啸声不断,一阵接着一阵,瞬间就见隋兵弓弩手数次抛射,数万支利箭眨眼之间就飞了出去,落入向善志的步兵方阵里。

    虽然对面有敌兵无数,空中不是的落下万支利箭来,但是仍然阻止不住这些步兵方阵的进攻,好像迎面而来的根本不是死亡一样,一步接着一步,震动大地,终于到了一箭之地了。就听见向善志长枪斜指苍穹,大喝道:“矛!”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吼,接着空中飞出数千只短矛来,朝阴世师的中军落了下来。阴世师面色大变,忍不住大惊道:“西域战矛!”这种短矛实际上在东汉的时期就有了。凉州羌族与西域等国交界,学会了这种战法,马就曾经凭着这种战阵,击败过曹操。只是这种短矛弱点也很明显,很久就被人抛之脑后了。没想到,今日阴世师又见到了这种战法,面色不由的变了变。

    “骑兵!冲阵!中军大纛,擂鼓。”阴世师终于不愿意再这样打下去了。不但是为了更快的剿灭李仲文,更重要的是,潜藏在暗处的卢照辞很有可能会出现在这混乱的战场之上。要知道户县到周至并没有多少的距离。只有战决,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对付其他的敌人。

    霎时间,立在战车上的中军大纛连连挥舞,就听见脚下大地剧烈的颤抖起来,一道乌云从天边飞奔而来,骁果中的铁骑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来,这些骑兵的个个都来自大隋边疆,深受突厥影响,立在马上就能张弓搭箭,果然,一阵呼啸而过,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出,落在向善志的步兵方阵之中,这次可不同于刚才的箭阵,这些骑兵射出的飞箭厉害无比,不但劲道十足,更重要的是,射击面甚广,一轮射下来,居然有千余人倒在地上,不能起来,受伤者却是更多了。一轮之后,还没有待向善志命人以短矛射之的时候,这些骑兵又呼啸而过,没入隋军后阵之中。

    向善志看的面色红,满是愤怒之色,不由自主的望着后面的李仲文那黄色的中军大纛,期盼着李仲文前来搭救。只可惜的是,李仲文的中军大纛并没有丝毫的动静。

    其实他并不知道的是,并不是李仲文不想救,而是在他旁边的刘炅不时的进言。认为待向善志大军冲入隋兵方阵之后,尽可能多的击杀隋兵,让随之而来的大军主力尽快的冲垮隋兵主阵。

    “全军进攻!”阴世师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来,终于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霎时间,喊杀声惊天动地,数万隋军骁果纷纷杀了出来,其目标并不是李仲文的中军大阵,而是向善志的步兵方阵。那向善志的步兵方阵虽然厉害,但是到底是经过数次弓弩进攻之后,只有数千之人,还有一部分身受重伤,哪里是这些以逸待劳的骁果的对手,更为重要的是,那些具装步兵经过一段距离的进攻之后,早就筋疲力尽,虽然能挥到一定的作用,但是也是强弩之末,很快就淹没在数万隋兵大阵之中。乱军之中,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卿,现在敌军已经乱,可以冲阵了吧!”李仲文见着乱军之中,一个银白色身影在左冲右突,心中不由的后悔起来。在他的麾下,不但文臣没有几个,就是能独当一面的将领也没有几个,以前的丘氏兄弟已经被自己逼走,如今的向善志又陷在乱军之中,若是不救,恐怕这唯一的能独当一面的将领都没有了。

    “陛下要救,自然是要救的。”刘炅脸上露出一丝阴森来,道:“如今阴世师的大军都在进攻向将军,正是我军全军压上之时,趁着对方混乱,正可击敌。”

    “嗯,刘卿言之有理。那就全军出动吧!击杀阴世师。”李仲文脸上露出一丝兴奋,过了今日,或许这关中就是自己的了。

    “出击!”刘炅一声大喝,就听见背后鼓声震天,喊杀声不绝,十万大军呼啸而过,一起朝阴世师的中军扑了过去。大地都颤抖起来,一股杀气直卷云霄。

    李仲文立在战车之上,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忽然大笑声皆然而止,李仲文低着脑袋看着胸口露出一截剑尖,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望去,却见刘炅那一脸的得意之色。指着刘炅吞吐道:“你,你……?”

    “哼哼,就凭你也居然敢称王称帝,实话告诉你,我刘炅早就在数月之前,就奉阴将军之命,打入尔等内部,伺机让你们联合起来,然后好让阴将军一网打尽。”刘炅哈哈大笑道:“你死之后,我就是真正的朝廷命官了。哈哈!”说着,抽出宝剑,随手一斩,顿时将李仲文的脑袋斩了下来。在他的身后,一群亲兵大喝道:“李仲文已死,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第三十四回 六花阵 (二)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动了整个战场。李仲文死了,拥有数十万大军的李仲文居然死了。不光是汉皇麾下的将士士卒,就是阴世师手下的将校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原来敌军之中,真的有内应,而这个内应不是别人,正是号称李仲文亲信中的亲信刘炅。战场之上,瞬间沉静下来。好半响,忽然一声大吼声传了过来。

    “誓杀刘炅。”

    声震如雷,数十万人之间,就见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在乱军中左冲右突,朝刘炅杀了过来,而一些尚对李仲文忠心的属下,也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朝刘炅杀了过来,整个战场忽然又爆出巨大的杀机来,瞬间又乱了起来,这是真正的乱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周围到底是属于何方势力,到底是友还是敌,只要能保住性命即可。

    望着混乱的战场,阴世师面容上并没有丝毫的喜色,李仲文虽然是死了,关中应该已经算平定下来了,但是他的不安却更浓了,双眼中露出一丝焦虑来。这是乱军,这是战场,在混乱的战场之中,彼此包含着彼此,已经没有什么成建制的士兵,就是大兴骁果都在趁机扩大着战果,这些战功并不是你俘虏了多少人,而是指你杀了多少人。这下好了,叛贼的领已死了,麾下的大将已经不能聚集手下的兵马,正是混乱之中,这个时候,正是捞取功劳的最佳时刻,这些骁果们岂会放掉这个好机会。就算骁果大将已经布了降者不杀的命令后,乱军之中,仍然有人在厮杀这,带动着整个战场还是在不断的厮杀着。这下连阴世师也无可奈何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只能希望这个时候,掩藏在暗处的敌人还没有到达。

    只可惜的是,李靖不是李仲文这个自大的家伙,也同样不是阴世师。上天注定着,这运气不是在阴世师那边。

    很快,战场的东南角就传来一阵阵战鼓声,鼓声响彻云霄,震动了整个大阵,阴世师面色苍白,正在厮杀的向善志疲惫不堪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容。不管是何人,这个时候出现的必然不会是阴世师的骁果大军。只要不是大兴骁果,自己和自己的麾下就有一线生机。一想到这里,赶紧领着自己的数百麾下士卒朝北杀了过去,他可是想的清清楚楚,若是率领这些残兵败卒前往与对方会和,弄不好还会冲击对方方阵,造成对方的混乱,到时候,不但不能救出自己,还会拖累对方,只有往北,不但能调动阴世师的大军,使他不能调集有生力量来应付来兵,还能寻找敌人的薄弱地带进行突围。

    “李靖!”阴世师骑在战马之上,望着东南方向出现的军队,大纛之上,一个斗大的“李”字闪耀眼球,大纛之下,一个身着金甲的将军,长须飘舞,手执长槊,不是当初在自己府上见到的李靖又是何人。

    “快,挥舞大纛,聚集人马,敌袭。”阴世师咬牙切齿的怒吼道。他也没有想到李靖对战场的把握居然如此的厉害,在这种己方要胜还未胜,而对方领已死,但是军队未丧尽的时候,突然出现,显然是打着做渔翁的心思来的。

    “李靖,今日我就看看你这个连杨素都夸赞的军事奇才到底有什么手段。”阴世师面色狰狞,他要击败李靖,这个叛贼。

    “骑兵,给我拦住李靖。”阴世师命人挥动大纛,指挥骑兵进攻,一来李靖手下大多是步兵,二来,如今在阴世师的麾下,仅有骑兵乃是完整的建制,正好用来抵御李靖,好留下更多的时间收拢骁果士卒。

    随着阴世师命令的下达,就见阴弘智领着三千铁骑席卷而出,就李靖杀了过去。一片黑色的烟云席卷长空,震动大地,手中长刀寒光闪闪,一片又一片,如同刀山一样,朝李靖中军扑了过去。

    “大将军。”卢照英见状,豹眼中闪烁着一丝兴奋之色,坐下的战马也好像被战场的杀气所感染,兴奋的嘶鸣了起来。

    “不要着急。六花曲阵。”李靖双眼中精光闪闪,不停的大量着四周的局势,和战场上的局面,又朝北方眺望了几眼,方命令中军挥动大纛。只见中军成圆,其他的六军四个倾斜排列为二层,每二个倾斜小阵之间排一横直小阵。几辆简陋的战车摆放在前,是用来阻挡骑兵冲阵所用。这李靖的六花阵本就是仿诸葛孔明的八卦阵所得,其中隅落钩联,曲折相对,无不参综古法,步骑与车,三者相兼而用,似车曰驻队,步曰战锋,居前为正,骑曰战队,又曰跳荡,居后为奇,遂名六花七军阵。总不若后之五形分变为妙,故随其地势,去其中营,而变为曲、直、方、圆、锐五图,而名之曰六花曲阵、六花直阵、六花方阵、六花圆阵、六花锐也。若遇险阻,仍用七军,向背得法,作偃月营。行军布阵,存乎一心也!李靖终于有机会实现自己的军事才能,一出手就是看家本领,布下六花阵。

    那阴弘智虽然也是将门之后,又哪里能知道这六花阵的厉害,一见李靖在之前摆下了几辆战车,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车兵虽然厉害,但是也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不用了。现在在陆地上,已经是骑兵的天下,几辆战车又能做什么作用,只要绕过它,这些战车笨重无比,又如何能阻挡这冲锋的战马,当下不假思索的绕开战车,闯入大阵之中,身后的数千铁骑也紧随其后,没入大阵之中。

    可怜的阴弘智虽然熟读兵这世上没有落后的兵种,只有落后的统帅。战车是在许多年前就弃之不用了。这战车笨重,失去度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战车不是每个将领都能灵活的运用它,当年的韩信就能使用他,使用了两千辆战车,硬是击败了项羽麾下大将的,如今的李靖同样是一个能熟练使用战车之人。

    第三十四回 六花阵 (三)

    事实证明,虽然战车这种古老的战阵已经因为它的笨重等弱点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但是在一定的时候,它会挥不同凡响的作用。尤其是在特定的空间,配合特定的战术范围内,它的作用远在其他的兵种之上。

    阴弘智领着数千铁骑在大军之中横冲直闯,却见无一合之敌,心中更是得意无比,暗思道:“这李靖也不过是如此而已,见面不如闻名,父亲还是太看的起他了,如今我大军在他的大阵之中横冲直闯,却不见有任何的拦截,此人也不过如此。看来我今日就能立下大功了。日后我也可以扬名大兴城内。”

    只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战车隆隆而起,紧随铁骑之后,冲撞了起来。若是平日,这种笨重的战车恐怕早就被这些铁骑甩的远远的了,但是现在这是在哪里,这是大军之中,六花阵中曲阵已经不断的消弱这铁骑的度,而对紧随其后的战车,却是让开道路,让其安然行驶,不到片刻,就听见惨叫声连连,数千大军,在这万余的步卒之中,不过是卷起的浪花,不过片刻之间,就消失在其中。

    “李靖,看我来擒你。”尚沉浸在得意之中的阴弘智哪里知道背后的事情,一见大阵之中,李靖骑着战马立在中间的圆阵之中,相隔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了。手中的长槊径自朝眼前的士卒削了过去。

    “砰!”只听的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了过来,撞的阴弘智虎口一痛,手中的长槊差点飞到半空。顿时面色一阵大变,抬头望了过去,却见对面有一豹眼黑腮的年轻将军,正龇牙咧嘴,骑在马上,轻蔑的扫了自己一眼。

    “你是什么人?”阴弘智忽然面色一变,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所剩不过数十骑而已,周围尽是对方士卒,显然自己的数千铁骑已经被对方歼灭。

    “看的相貌倒是和那阴明空有点相似,你也是阴氏族人?”卢照英哈哈大笑道:“李将军用兵果真不凡,数千铁骑不过片刻就被歼灭的干干净净,真是厉害。嘿嘿,阴家小子,看在你妹妹是我大兄未来小妾的份上,你若是投降,本将军可饶你不死。”

    “阴氏族人,岂能跪着生,看我大槊。”阴弘智面色羞的通红,那阴明月乃是他的亲妹妹,阴氏族中之宝,岂能允许他人羞辱的。霎时间,胯下战马一阵嘶鸣,四蹄朝天,飞奔而起,手中的长槊寒光闪闪,就朝卢照英刺了过来。

    “雕虫小技,也居然在本公子面前放肆。”卢照英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手中的长槊狠狠的砸了下去。虽然他的武艺不如卢照辞,但也是生有异相,力大无穷,哪里是阴弘智可以比拟的。一阵巨响之后,那阴弘智就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沿着手臂,直入体内,那胸口仿佛是被巨锤敲过的一样,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就感觉一阵虚弱传入四肢,连手中的大槊都抓不住,跌落在地。

    “小子,过来吧!”卢照英见状哈哈大笑,蒲扇大的手掌抓住系盔甲的丝绦,顺手将阴弘智抓了过来,放在马鞍之上,拍马向大纛奔了过去。

    “李将军,末将擒获敌军主将一名。”卢照英黑脸红,哈哈大笑,抓住阴弘智,顺手将他丢在地上。

    “不错,着记档。”李靖点了点头,面色冷峻,却是朝远处望了一眼,又说道:“卢将军,本将军要变阵了,你当前锋。”

    “是。”对李靖用兵,卢照英已经心服口服了,见状哪里还敢放肆,赶紧回到阵前,准备听候李靖差遣。

    “大纛传令,六花阵之锥形阵。”李靖淡淡的说道。但是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万余将士纷纷动了起来,一声声大吼之声传了过来,就见整个大军如同一个锥子一样,瞬间形成,朝阴世师的主战场刺了过去,为的一员大将,身披黑色麒麟甲,足下半点狮璁兽,手执混元霹雳槊,生的豹眼黑腮,如同猛张飞转世,只见他豹眼圆睁,仰天大吼,径自朝阴世师的中军大旗杀了过去。

    “大帅,三千铁骑被困!请大帅兵救援!”

    “大帅,少将军失手被擒,三千铁骑全军覆没!”

    “大帅,李靖大军杀来。”

    那阴世师还正在收集麾下大军,原以为自己的三千铁骑虽然不能击败李靖的万余兵马,但是若是阻拦一段时间,让自己从容收拾战场还是绰绰有余的,没有想到半个时辰未到,就听了三个败报连续传来,连一点准备时间都没有给他。

    “怎么这么快?”阴世师面色大变,望着前方,果见前方有一支大军杀了过来,其形如锥,其势如虹。隔的老远,就见对面大纛飞舞,大纛之下,一个身着金甲的将军立在马上,雄姿英。

    “李靖!”阴世师面色苍白,他后悔了。三千铁骑是什么样的力量,他是知道的。没想到对方不过万余步卒,居然如此短的时间将其全军覆没,足见此人的用兵才能是何等的强悍。若是此人为自己所用,就算关中有再多的盗贼,他阴世师也不放在眼中。只可惜的是,自己却放跑了此人。

    “全军听令,给我进攻。”阴世师抽出宝剑,指着前方怒喝道:“我们人多,每个人吐一口吐沫,就能将对方消灭掉。刘炅,带领你的人马为先锋,给我冲!”这个时候,能拖住对方一刻就是最好的了。阴世师相信只要自己的骁果大军整顿完毕,他李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凭借万余大军阻挡自己的五万有余的骁果大军。至于刘炅这个内奸,阴世师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这种人物,他阴世师是要多少有多少,何惜一个刘炅。只要杀了李靖,灭了眼前的万余步卒,关中就能平定,他阴世师也足可以升官加爵了。

    第三十五回 李靖vs阴世师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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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炅哪里知道这些,此人不过是个游侠儿出身,生性贪婪,他与那李仲文这些人又有些不同,李仲文这些人虽然也是游侠儿出身,但是打仗打的久了,自然有了一些本能的反应,但是刘炅却是不一样。他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哪里知道这些,此刻的他正在领着麾下的万余大军镇压着昔日的同胞手足,忽听的军令,令其阻止李靖。

    李靖是何人。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为什么要阻止李靖,他也是知道一点。又听说李靖不过万余人,刘炅他就高兴了,他还以为阴世师这是给他送来功劳,当下不敢怠慢,赶紧聚集了麾下的大军,还有一些已经投降了刘炅的义军残兵败将,也有近两万人,一鼓作气的朝李靖中军杀了过去。

    位于锥尖部位的卢照英见对方黑压压的杀了过来,为一人,生的尖嘴猴腮,手上执着一柄大刀,面容凶恶,当头就朝自己砍了过来。心中一惊,面色一变,还以为对方也是一个厉害角色,手中的长槊赶紧挡了起来。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过,那刘炅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过来,差点从马上跌了下来。而卢照辞却在马上岿然不动。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不过如此而已。”卢照英哈哈大笑,手中的长槊再次顺手斩了下来,锋利的坚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死神手中的镰刀一样,从空而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那刘炅连一丝防御力量都没有,就被斩成了两半,连哼都没有哼的一声,尸体跌落马下,被践踏的粉碎。

    战车铁骑碾过,一路之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卢照英骑着战马立在战车中间,引导着战车不断的冲击着对面的隋军,战车车轴两边都绑有锋利的刀刃,厚重无比,凡是被这锋刃扫过,无不被斩成了两半而亡,而在战车中的弓弩手不停的向前射着弩箭,不断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其实在卢照英一招斩了刘炅的时候,这支由义军组成的大军就已经面临着崩溃的边缘了。义军不同于正规军,在其脑死亡之后,是很难及时的形成临时领,自然不能有效的指挥大军,从而被敌人分割包围,各个歼灭。更何况,这些步卒面临的是厚重而有锋利的战车以及杀的浑身是血的卢照英,早就被吓的腿脚都哆嗦起来,哪里能有效的抵御大军的行进。

    不过,这些残兵败将也不是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对于阴世师来说,这些人已经起到了足够的作用,虽然没有歼灭敌人,但是也为自己收集麾下兵马获得一定的时间,待到李靖驱赶完这些残兵败将的时候,阴世师已经将麾下的大军收拢完毕,这些刚刚经过一场杀戮,还有五万大军的大兴骁果,双眼红,周身杀气冲天,正冷冷的望着迎面而来的李靖大军。

    李靖望着对面的大军,眉头轻轻的皱了皱,但是却没有其他的反应。虽然双方的力量相差悬殊,但是李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不是对麾下士卒放心,而是对自己的六花阵放心。当下中军大纛连连挥舞,原本缓缓前进的大军顿时停了下来,又组成了一个六边形的大阵,若是在空中,就会现,这座大阵甚是奇怪,前面的三座大阵,如同一个尖刀一样,直插敌人的心脏,大阵之中,又有七个小阵,却是大阵中包含着小阵,大营中包含着小营,相互支撑,又相互独立。随时可以使用任何一个方阵进行进攻,随时可以使任何一面进行防御。相互勾连。

    “李靖,你也食朝廷俸禄之人,为何要卖身从贼,你若是此刻投降,本将军上书朝廷,既往不咎,让你单独掌一军。你看如何?”阴世师眉头紧皱,虽然对面不过万余大军,但是在阴世师眼中,却仿佛是一座高山一样,压的心头难受异常。这个时候,他就是傻子也能看的出来,对面的李靖已经布下了阵势,等候自己前去破阵。可是那阴世师也是熟读兵书之人,到了此刻,他还是没有看出面前的大阵到底是何名。

    “杨广无道,大都督尊王室,诛奸邪,又如何是反贼。阴世师,你为虎作伥,又有何资格说我。”李靖面色冷峻,冷冷的说道:“今日我就在此,你能破阵否?”

    “必胜,必胜!”一边的卢照英闻言,不由的举起手中的长槊大声喝了起来,在他的身后,万余将士也纷纷喊了起来,这些西域胡人身形高大,声音洪亮,一时间震动原野,整个战场之上都是“必胜”之声。骁果大军气势为之一夺,阴世师面色阴冷。

    “大将军,如今该如何是好?”韦思仁轻轻的说道:“大将军,如今我军已经剿灭了李仲文,对面得的李靖不过万余大军,我军只要坐镇周至,将对方挡在京师之外,使的对方阴谋不成,就是大功一件。”

    “你的意思就是现在退兵?”阴世师面色一动,仅仅的盯住韦思仁,双眼中杀机隐隐而现,显然若是韦思仁再说下去,或许性命都难保。

    “不敢,不敢。”韦思仁面色一变,他是被李靖所慑服,不过万余大军,居然连续击溃己方两道防线,直取中军,前后连一个时辰都没有用到,足见此人的不凡,如今对方又摆下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阵势,面对自己的数万精锐而面不改色,显然是有了足够的把握能击败己方,这个时候不退,更待何时,一旦己方数万骁果被击溃,从此关中无可用之兵,大兴京师丢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韦思言是在不敢想象,大兴丢失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了。

    “韦将军,你知道李仲文的溃兵有多少吗?我告诉你,还有数万之众,这些都是百战老兵,精锐之士,这个时候退回大兴,是能保证好这数万精锐,但是也给李靖足够时间,让他从容收拾这些溃兵,依照他的能耐,不过半个月,麾下就能拥有数万,甚至十数万大军,到时候,关中再也无一人是他的对手,若是不趁机在他实力稍弱的时候击杀此人,从此关中再也不在你我掌握之中了。”阴世师叹了口气道。

    第三十五回 李靖vs阴世师 (二)

    阴世师不是不想退兵,只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一旦退兵,自己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了。如今正是在乱军之中,己方兵多将广,对方兵力较少,自己尚有几分胜算的时候,与李靖决战,这样才有可能击败李靖这个军事奇才。

    “摇动大纛,传令全军,给我进攻。”阴世师面色阴狠,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谋划,快要成功的时候,居然被一个李靖所破坏,他哪里能忍受的了。想那李靖虽然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但是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郡丞而已,若非自己提拔,还是一个犯官呢?这下可好,居然与自己对阵疆场。若是早知道如此,当日就应该将其斩,否则哪里还有今日之事。

    “这个时候才知道反击,已经迟了。”李靖面容刚毅,望着迎面而来的数万骁果,不见有半点紧张之色。战争打到如今的模样,胜利已经不是阴世师能阻止的了。他让卢照辞入关中,扶持李仲文的时候,他就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这就是战略和战术的区别。也许阴世师可以赢的一两场战争,但是却改变不了大局。

    迎面而来的骁果,很快就冲到大阵之前,很快就撞击在大阵之上,卢照英立在锥尖之上,手中的长槊不断的挥舞着,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性命,在他的身边,尚有数千个西域胡人,手执狼牙棒挥舞左右,每一下都能砸死一个骁果来。

    “转!”在中军看的清清楚楚的李靖,轻轻的喝道。就见大纛飞舞。整个大阵瞬间就转动起来,仿佛花瓣连开,露出一道道缝隙来,原本成锥尖模样的锥形阵如今已经变成了圆形阵,一边抵挡着外部的进攻,却又通过一些细小的缝隙,放出一批又一批的敌人进入阵中,不断的化绝对劣势为绝对优势,不断的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万余大军好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一样,不断的吞噬着这些大兴骁果,不断的减少着对方的力量。

    李靖面容冷峻,阴世师面色铁青,他也没有想到李靖居然如此的厉害,凭借这一个不知名的阵法居然撼动了自己的数万大军。这数万大军遍布战场的每个角落,将李靖的万余大军围在中间,却丝毫不能耐他如何,好像是海中的礁石一样,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还要将你撞的头破血流。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挥动身后的大纛了,一次又一次的指挥麾下的士卒对李靖起冲锋。

    身后的韦氏兄弟早就已经吓的面色苍白,韦思仁望了韦思齐一眼,却见他面色苍白,露出惊慌之色来。这个李靖简直是太厉害了。更为重要的是眼前的阴世师好像已经疯了。这前前后后,已经出动了两万大军了。战争已经从上午打到下午了。不同于李靖大军,李靖大军是晌午才出现的,那是以逸待劳,而这些大兴骁果却不同,到现在还没有吃上什么东西呢。就算是整个大隋的精锐,但是这种巨大的体力消耗,就是再怎么厉害的军队也有无力的时候。万一这个时候,从旁边冲出一只大军来,恐怕自己都有可能被陷进去。

    “战场之上,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取舍。这个阴世师就是不懂得取舍。”李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阴世师不过是他成名的踏脚石而已,如此人物,在李靖的生命之中,仅仅是一朵浪花。李靖相信,在他日后的军事生涯中,阴世师也不过昙花一现。这种人物,根本不值得李靖去记忆。

    “关中,大局已定。”李靖命人再次挥动中军大纛,就见大阵再次变动,却是变成了六花阵中的锐阵,乃是由六个三角形组成的中空六角阵,乃是进攻的最佳最佳阵型,以歼灭四方之敌。随着大阵的运转,双方兵力再次纠结在一起。喊杀声惊天动地,杀气席卷云霄。一方面乃是西域胡人组成,身强力壮,又是以逸待劳,以大阵相连,战斗力成倍增加,一方面人多势众,装备精良,乃是大兴精锐,双方纠缠在一起,势均力敌,杀的不分秋色。双方厮杀了一个时辰左右,仍然不见胜负,只是李靖面色冷峻,面上并无任何担心模样,而阴世师却是双眼血红,他是已经输不起了,输了之后不但关中不保,关键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会落入他人之手。想自己挖了李渊的祖坟,毁了他的家庙,一旦大兴被李渊攻破,阴氏数百口人命将免不了挨上一刀了。男的自然是在菜市口斩示众,女的却会被分到功臣之家为奴为婢。一想到,自己的娇妻美妾,那美丽多姿的女儿成为他人的奴婢,为他人所1g辱,阴世师已经沉不住气了。

    “众军听令,随我进攻。”阴世师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要以自己的勇武来激动士气,一举击垮李靖的防线。在他身后还有五千精锐部队,这是他的亲兵,乃是大兴守军中的精锐,一向是作为最后预备队来使用的。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阴世师已经很少动用这支队伍了。但是今日为了自己的家人,终于要动用他们了。

    “三郎,如今该如何是好?这家伙好像是疯了,打仗是这么打的吗?”韦思齐悄悄的望着阴世师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安来。

    “二兄,保住性命最好。关键时刻,我们就领着亲兵跑。”韦思仁皱着眉头道:“阴世师要输了,你没看见那卢照辞还没有出现吗?弄不好,他不知道躲在哪里呢?正等着在关键的时候,给我们来上这么一招。哼哼,我们韦氏也是京师高门,就算李渊攻下了大兴,我们韦氏还是韦氏。看看那卢照辞捉了大兄,却又将他了回来就知道了,毕竟不是我们挖了李渊的祖坟。”

    “不错,三郎说的极是。”韦思齐点了点头,道:“如此又成全了卢照辞和李靖二人了。真是不甘啊!”

    “轰隆隆!”大地传来一阵阵颤抖之声,天边仿佛是在打雷一般,远处天空之中,弥漫一股黑烟,黑烟飞快的朝战场席卷而来。

    “骑兵!卢照辞!”韦思齐和韦思仁兄弟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面色吓的苍白,当下哪里还敢停留,赶紧扯过马头,领着属下,飞奔而走,狼狈不堪。

    第三十六回 房玄龄

    阴世师败了,堂堂的左翊卫大将军,率领六万大兴骁果,对阵李靖万余大军,居然被对方杀的狼狈逃窜。待到咸阳的时候,只有五千残兵。这其中虽然有卢照辞率领的八千精锐骑兵在其中起了关键的作用。但是李靖硬是以万余大军正面迎战六万骁果,不但立于不败之地,反而将其打的七零八落,足可以证明李靖的军事才能。一时间,李靖之名响彻关中。而自阴世师失败之后,领着残兵弃守咸阳,回转大兴城。卢照辞乘机收拢李仲文残兵,以及战场上的俘虏,得兵八万人,一时间,关中无人能敌,当下与李靖分兵,自领五万大军进攻大兴,而李靖却领着三万大军横扫关中,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关中除掉大兴和潼关外,皆传檄而定。而此刻卢照辞麾下大军已经膨胀到十万众,其实力还远在河东城下的李渊本部之上。十万大军将大兴围的飞鸟不进,一时间,大兴城中百姓为之不安,天下为之震动。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渭桥之上,渭水缓缓流过。卢照辞立在其上,望着远方。在他的身边,李秀宁一身鹅黄色衣裳,随风飘舞,婀娜多姿,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

    如今大军云集大兴城下,而军中之事大多有李靖做主。卢照辞这个主帅和李秀宁这位李阀公主也变的轻松无比,这日下起了蒙蒙细雨,秋风渐起,细雨中带来了一丝寒意。卢照辞却青衣蓑衣,朝渭桥而来,李秀宁紧随其后。虽然两人在一起战斗了数月之久,但是李秀宁仍然是玉容冰冷,好似万年寒冰一样,往日的巾帼英雄,此刻跟是显的清丽脱俗,周身没有一点兵火杀气。

    “好诗,好诗,就是季节不对。”忽然一边传来一阵鼓掌之声,卢照辞与李秀宁二人转望去,却见渭桥北岸不知道何时来了一骑,青衣长衫,面容清瘦,三缕长须垂垂而下,随风飘舞,一副儒雅之色,眉心之间,隐有一丝正气,显然是一位饱儒之士。双目之中,深邃如潭,显然是一个智慧之人。

    “先生大德,在下佩服。”卢照辞双眼一亮,拱手道。

    “乔打扰贤伉俪了。”中年儒生扫了卢照辞二人一眼,却见男的英俊潇洒,眉宇之间英姿勃,女的貌美如花,眉宇之间更是难得有一丝英气,却是郎才女貌,不由的脱口而出。

    卢照辞面色一动,赶紧拱手道:“不敢,不敢。这位是在下世妹。”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阵冷哼之声,卢照辞望了过去,却见李秀宁芙蓉之上,隐隐露出一丝粉红来,却是害羞所至。但是转瞬间,眉宇之间又显出一丝薄怒来,心中一阵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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