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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回 欲说还休

乞活西晋末作者:万载老三 2020-09-06 12:24
    永嘉元年,七月初六,子时,晴,扬州吴郡,顾氏祖宅。

    残月如钩,绣楼窗后,既然孤影,泪湿前襟。却听莺声凄婉,泣语呢喃:“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唉自此梦断,何来佳期?”

    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咏念了多少遍,自从收到那封来自千里海外的信,顾敏就孤立于此,沉缅至今。这时,房门轻开,一名中年美妇轻轻走近,正是夏竹,她一脸爱怜,略一犹豫,还是劝道:“敏儿,夜深了,早些安寝吧,明日尚需应对礼仪教授呢。”

    听到夏竹声音,顾敏赶紧拭去泪水,淡淡道:“竹姨,莫要提那什么礼仪,我便是丁点不通,他人又能奈我何?倘若退了这门亲事,岂非更合我意?”

    夏竹苦笑,作为看着顾敏长大的人,她与顾敏几乎无话不谈,她早已知晓纪泽对她与顾敏有救命之恩,也知道顾敏其实对纪泽颇有情愫,暗影正是通过她方才联系上重重护卫下的顾敏,她自也知晓纪泽此番送信是为了劝阻顾敏,莫要嫁给司马睿那个曾经药翻她们的伪君子。只是,这么大的事情,岂是区区一封信便能左右,平添伤悲而已!

    “唉方才那名女子还在等你答复,要不要不,若你实在放不下,不妨依其建议,诈作被劫,远离这些是非吧。反正希望破坏这场婚姻的不乏人在,只要行事不留破绽,想来也不至损及家族。”眼中掠过不忍,夏竹柔声道,“其实,那些男人们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你一个小女子又何必掺和呢?”

    “哪有!?那贼头连人都不亲来一趟,便想我抛家弃业,前去投怀送抱,还要屈尊人下做小妾,哪有那么便宜!哼哼!”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晕红,顾敏忙作满不在乎道,“况且,琅琊王即将入主江南,做其王妃岂不强过压寨夫人。哼哼,他大言炎炎愿意全力庇护于我,日后还不知谁帮谁呢?”

    夏竹幽幽一叹,尽管她对已然另有婚娶的纪某人不见得有多好感,但以一个江湖女子的眼光,她却是更希望顾敏接受纪泽的建议,能够自由自在的寻求归宿,而非像是通常世家女那样,为了家族利益,去牺牲自己的婚姻选择和一生幸福。

    并未戳穿顾敏,夏竹一面为顾敏理顺发髻,一面顺着话头,帮着纪泽解释道:“敏儿,你这又是何必?他现在毕竟肩负数十上百万人,又是孤悬海外,时值台风,哪能说来就来呢”

    “唉竹姨,你也别劝了。其实我都明白,怎奈我乃顾氏嫡女,自小享受家族富贵,就须为家族尽力,嫁与琅琊王方是本分。他虽好,却非我今生之缘。”顾敏截断了夏竹的叨叨,目光恢复清明,语气坚定道。话毕,她淡然离开窗边,转回自己的桌案,不过,在她眼底,那丝忧伤依旧挥之不去。

    夏竹无奈摇头,原本华兴府日益壮大,她还一度想着顾敏能得偿所愿,可不想天意弄人,纪泽那厮再无主动联系,偏生司马睿愈加得势,再度以续弦名义而非侧妃名义求娶顾敏。之后,事情根本不容顾敏表达意见,故吴士族二五子旅程归来,正欲贴近东海王一系,对司马睿既给面子又给里子的联姻要求,可称喜出望外,顾敏自然就被不容分说的许了亲

    跪坐书案,顾敏再次拿出纪泽的书信,就着烛火阅读起来。书信用蝇头小字书写,第一页中,纪某人仅是以朋友的口吻,提出是否需要帮助她逃婚的征询,够含蓄也够虚伪。轻哼一声,顾敏将这页信笺凑近烛火,毫不客气的点燃。

    淡然待其燃尽,顾敏甩落手中余屑,又伸手拿起第二页信笺,这次却是明显珍重了许多。其上的正是纪某人剽窃的《望月怀远》,当然,在顾敏眼中,这是内秀的纪某人为她而写的倾情之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眼圈再次发红,顾敏再次低吟。三遍而止,顾敏拿起这页信笺凑向烛火,可送到半途,她终有不舍,将手停下。

    怔呆片刻,她取过纸笔,轻轻写下几行小字。又怔呆片刻,顾敏这才将信笺封好,递给夏竹道:“竹姨,这是给他的回信,将之交给那名女谍,让其走吧。”

    “此生不由己,但求来生缘;愿为庶家女,郎耕妾桑蚕。”心中默念适才瞟见的信笺内容,夏竹嘴巴抽了抽,终是叹息一声,一言不发的出门离去。这是顾敏自己放弃了最后一次机会,放弃了对纪泽的那份情愫。自由、感情、责任、名利、权势,或单一,或交织,面对它们,每个人都会有自身的选择,夏竹只能无言。

    听到夏竹关门离去的声音,顾敏再次将目光移至那页《望月怀远》,呆呆注目良久,她再度拿起信笺,凑近烛火,微抖着手将之点燃。凄然一笑,她口中呢喃,将燃着的信笺丢入香炉,继而木然起身,步往内室,不敢回头。

    顾敏身后,余香犹存的案桌,夜风徐徐拂过,吹得火苗轻轻跳动,吹得青烟袅袅飘散,吹干着不知何时溅落的珠泪,更像在吹散那份未绽先谢的朦胧。

    下一刻,一条倩影蓦然飘飞而回,顾敏的纤纤玉手,犹如飞花摘叶,瞬间拽过信笺,也不顾火烫,粉掌翻飞间就是一通拍打,转眼将火熄灭,总算保下了缺了一角的信笺。注目信笺,她神色复杂,似哭似笑,片刻呆愣,终是长叹一声,将信笺仔细折好,并藏入衣内,藏得很深

    “此生不由己,但求来生缘;愿为庶家女,郎耕妾桑蚕。”数日之后,肥丰城,书房内,纪泽手执一纸信笺,面色复杂的低语诵吟。笔迹娟秀,纸带余香,却掩不住信中的那份忧伤。

    “唉,我欲将心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沟渠。看来,这年头好事不动抢是得不了手啊。”良久,纪泽幽叹一声,自语着折起信笺,将之珍而重之的收好,面上并无什么哀愁伤绪。

    随后,纪泽取过案几上的一份军事策划,这是吴兰庞俊二人随同方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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