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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小桃核身份败露(万更)(2/2)

画皮是个技术活作者:白勺子 2019-08-05 23:35
知晓他的苦处就要体谅。”

    体谅。体谅他这辈子这么痛苦。呵,我真要体谅,是谁下这么恶毒的诅咒,纵然仙界鲜少有婚配,但大都拥七情六欲。

    真想不到,他会伴这么残忍的诅咒在身边。

    “只求回到过去,弥补我的错失,仙界再也不会为难我们。和他,还可以像以前在雪山一样。”我低喃,像梦呓一般,“可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每每想起某个画面时心会痛。”

    一壶酒与盏放在二尺远的红漆桌,我把酒壶引到半空,银线般的烈酒直下,清脆地碰出响声。

    恍惚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馥烈气息呛到鼻中,忍不住咳嗽起来。

    如此烈酒怎能独自分享,得去会会桃合子,再去朝她讨一些葡萄酒,留作下凡寻覆舟嘴解解嘴馋。

    也不知何时是下凡时间,我不急不慢来到执墨殿。心底是佩服执墨这人的,公正严肃不错,却也按规矩办事,道德理论铭记于心。

    这般表面冷峻的男子,对桃合子上心,真不容易。

    比起华尽眠,时时刻刻带着防备别人的笑,以至于我常常都猜不出他的真实情感。

    而杉云生似乎太过张扬,说的话没一个正经,玩世不恭的狐君,处事却井井有条。在扶桑几天的观察,仙娥们并不畏惧他,却敬他。

    想来桃合子比自己幸福多了。她付出也颇多,从一个无生命的小桃核修炼,再靠近执墨,替他偷琼浆,难过时哭了好几桶泪水。

    我是做不到这般勇于表现自己的女子,她所追求的都是自己想要,收获的又惊羡旁人。

    拐过一个小山坳,宫殿飞檐从森森松柏中斜伸出,亭廊边模糊的倩影浮现在眼前。

    “没事没事的,不要太在意,很快就好起来。”

    桃合子微微颔首,笑对端盘的仙娥说,浅绿宫裙裾飘然,点点血渍沿染。

    “可是,您受伤了,被仙尊知道的话……”仙娥面露难色。

    “那就不让他知道,小伤而已,他事务繁忙,你不是要送东西吗,快去吧。”

    桃合子依然温和,一点也不像嚣张跋扈的东海公主。

    仙娥走后,我悄然拍了下她,捏着鼻作出嫉妒的口吻道:“小伤而已吗,要心疼死执墨了。”

    “是姐姐啊。”她呵呵笑着,拢拢团扇,“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你身上的酒味是?”

    “朝你要酒啊。”我满不在乎道,从袖囊中掏出几丁芍药花干,“给你止血用,这个很管用,你要是生完小仙娃,这东西可派上大用处。”

    “姐姐的芍药花就是厉害。”

    桃合子也不与我多客气,先行收起来,说自己这小伤真不要紧,她的伤好得很快。

    大约是说到小仙娃,她一脸羞涩,我一个劲儿问她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若是被别人知道,一个几万年未出嫁的姑娘,死命问这个,肯定笑话了去。

    “应该没有吧,这才几天啊,姐姐你心急了吧。”

    我讪讪笑着,人家执墨没急,我急什么。

    身子靠在亭廊杆上,便继续和她说着,这孩子应该叫我什么好呢。待出生后我应给送些见面礼。

    水晶糕怎么样?

    不不,孩子还小,嚼不动。

    那等他长大再嚼。

    长大再嚼已经坏了……

    没关系我有冰。

    这般闲扯也过了个把时辰,我这才想到自己应该和她道别,随时都有可能下凡去,不知何时再来看看她。

    待到日落西头,她才依依不舍送我回去,行了道别的话,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

    刚出殿没多久,我碰上了执墨,他驾驭祥云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奇的我回头看去时,他也正看我,眼神疑惑,似有猜疑。

    这才想起,桃合子现在的身份是东海公主,我若去找她,岂不是容易暴露身份?

    赶!紧!开!溜!

    我踩着风不熟练向前方行着,眼看着快到月殿,却被一团黑影拦住。

    执墨身子魁然挺立,一看就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掌心时不时露出黑色的小旋风,面无表情地问:“你去我那里做什么?”

    糟了,看来他还是知道了。

    镇定,一定要镇定。我猛吸一口气,“战仙莫非还要纠缠不清,我师父都说给时间让我们时光倒流,就不会有两千年前的战乱。”

    “我再问你一遍,去我那里做什么。”

    他像是没听见我话一样,不依不饶问着,“莫非你还是不改秉性想杀人?”话里已隐隐带了一丝讥诮。

    我平抚心境,淡淡道:“我是妖王没错,天生的残性也不错,但目前看来我从来没有恶意伤害过别人。”

    “是吗?那你师父身上十几下荒斧怎么来的,难道不是为你挨的?”

    显然成功转移了话题,我却迷惘起来,“荒斧,什么荒斧?”

    “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在凡间你手刃两个凡人,难道还能撇清吗?”

    凡间确实杀过信春和沙和,只是,那是他们本该有的报应,为何要归咎到我头上。

    又为何,惩罚落到他头上。

    我急急想要去找他问个明白,却被一道黑风笼住,伴随执墨的声音:“不说明白就不要走。”

    “你大爷!”

    我踉跄扯着几片云,试图让自己静下来,却被风搞得头晕眼乱。执墨最擅长的便是速度,黑旋风是他最佳法术。

    “奶奶个熊,你这家伙性子怎么那么硬,有朝一日终究会后悔的。”

    我吐出诅咒的话,双手不停地乱摆,凝聚不满该有的力量。

    雪亦虽心情飘起来,被风卷起,刺在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冰术用得好便是天堂,用不好则为地狱。

    只有把雪利用起来,而不是攻击自己!

    正要发力时,风骤然停了,毫无预兆的样子。执墨合了手心,淡淡道:“瞧我都忘了,不该杀你,你若死了,两千年前的战乱也无法挽回。”

    原来他只是给我一点教训而已。这家伙真是够讨厌的。

    远视他飞快离去的背影,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绝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但一想到日后要下凡,他也无法调查我和桃合子的关系,即便是怀疑,无凭无据也不会乱下结论。

    想到这儿,舒了一口气,我理理散乱的发髻,朝月殿的碧池走去。每到这时,华尽眠都会来喂鱼,桌子上摆放几块他做的水晶糕。

    果不其然。他依然蹲坐在池边,侧脸被洒上余晖。

    我向水中踢了块石头,扰乱吃得正欢的鲤鱼,华尽眠闻声看来,朝我招招手。

    这人,为何永远好脾气呢。我甚至一点都不理解他。

    “告诉我,荒斧是怎么一回事?”

    这问题不难回答,总比,去回答爱上他该怎么办要简单许多。

    华尽眠疲惫地笑了笑,“荒斧是仙界惩罚的一种手段,怎么?”

    “你挨了几下,疼不疼?”

    “不疼。”他巧妙地只回答第二个问题。

    “师父,师父。”我走到他面前,抱住左胳膊,握紧那只常握紧我的手,喃喃:“对不起。”

    “傻丫头,没什么对不起的。”

    他不解释也不去责怪,宠溺得不可收拾,让人陷入爱渊,难以自拔。

    “不要叫我傻丫头,我知道自己的年龄,很大了。”我撅着嘴,像以前一样和他撒娇。

    “可你在我眼中,只是两千岁的徒儿啊。”他好笑地张开手作梳子为我理发。

    可在我心中,你不是师父啊。

    荒斧到底有多疼,他不会告诉我,就像我不会告诉他,到底爱到什么程度。

    我爱他和他不爱我一样坚定。

    我困惑地嗫嚅着,“师父,我好累,我们回到过去后就不要发起战乱,平静地活着好不好?”

    良久,他的喉咙才动了下,“好。”

    落日后月出。

    华尽眠说许久未露一手,来仙界后都没了一日两餐的习惯。见他心情不错的样子,我拿出偷藏起来的花雕,摆放在小亭台之上

    。

    他嫌麻烦,便在祥云上点火烹饪,下来时,那云已经……黑了。

    我该同情那云。

    趴在亭台边沿,掏出全知镜,有趣无趣地看着自己,低喃问道:“镜子你告诉我,荒斧挨在人身上疼不疼?”

    “我又没挨过,怎么知道。”

    因我说过不摔它的话,所以现在也给我摆出奈我何的模样。

    “我最近手不利索,可能随时就握不住你……”我指指下方深不见底的碧池。

    它动了几下,大约恐高,便讨好道:“荒斧挨在人身上,每挨一道会做一个噩梦,那梦是自己最怕的东西。醒来后会发现自己肩上有一道口子,那就是象征噩梦的荒斧咯,怎么也去不掉。”

    “这么可怕,那会是什么梦?”

    “如果一个姑娘最怕蜘蛛,可能会做自己被蜘蛛一口一口吃掉的梦,而且那梦的真实度不亚于亲身体验。所以你问我疼不疼呢,我也不好回答。”

    如果是这样,华尽眠会做什么样子的梦呢,我倒是想瞅上一番。

    “勺子,每次为师做菜时你都在旁边看着,以后什么都不会可怎么嫁人啊。”

    华尽眠消了黑乎乎的云,收起火焰,把几盘小菜引到桌上,而后坐下很是担忧地望着我。

    我则望着糖醋鳜鱼,折来树枝边削成箸边道:“谁说我都会在旁边看着的,今天我就没看。”

    “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唔,还会饿啊。”

    “……”

    他笑着,将鱼刺挑出来,肉放在盘子旁,动作行云如流水,再自然不过,而我心中莫名打了一个秋千。

    “过些日子再走吧,我不放心月老鼠,他命中的劫是躲不过的,我担心我们一走的话他就要行动了。”华尽眠一只手拢袖,一只手倒酒,神情专注。

    我看得出神,再平凡不过的细节为何如今才去在意呢。情人眼里出西施,连他倒酒的模样都仙姿绰绰。

    “咳咳,行动?”我眨巴着眼,“是不是用天鼎炼药,他有千颗长生草吗?”

    “千颗长生草不是难事,只是那天鼎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仙君老头很是吝惜那玩意。”

    “那还要呆仙界多久?”我忐忑不安问,呆的时间越久,总觉着越容易出事。

    “不会很久的。”

    他也不知要待多久,等到月老鼠的事情安稳下来后才知道。

    一顿饭吃得我心神不宁,总不经意抬眼望向他。

    “你见过沙钟吗?”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模样精致的小玩意出来,笑道:“应是没见过吧,凡间算时辰常用这个。”

    “沙钟?”我呢喃,手抚了上去,它被淡紫色的光雾笼罩着,不一会儿又消逝。

    两头的琉璃罩通了一条细缝,沙子缓落,像屋檐下的水线。我打量一番捧在手心中。

    “如果把沙子比喻成感情的话,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华尽眠目光幽深,用平和的语气道。

    “我……不知道。”

    一脸茫然地看向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感情这东西,或多或少随着时间变化,怎会和来回倒的沙子一样呢。

    他温和笑着,欲语还休。

    夏日的风一阵阵扫过,小亭凉爽舒适,周围安静至极。能与他在这里喝喝小酒吃菜,再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心中已是最满足。

    月殿后几日宁静许多,月老鼠常常不见人影,听闻是去向各仙家借长生草去了,黑猫又左右不离身边。

    偌大的殿,只剩下我和华尽眠。

    潜意识里认为,月老鼠是故意留时间给我们的,他虽老,心还是始终细腻。

    呆在月殿足足两周,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渐渐生了懒意。

    南风刮来热浪穿过绮窗,手中不离的酒烫得炙人,便是在这中盛暑时节,华尽眠说要下凡。

    “好热的天,就不能过一阵子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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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窒闷,我又吝惜内力,不肯使用冰术降温。

    “你既是答应人家狐君七月七成婚,我们应在此之前寻着剩下的两官。”

    他说得云淡风轻,眸中不带一丝情绪,指尖轻触腰间的玉笔,发出轻微的碰声。

    我笑。“成婚成婚,我依师父便是,过去我听话的次数不多,这一次再不听,恐怕要成了不孝之徒。”

    “……走罢。”他抿了抿唇际。

    这一次,是出门,并非掀窗而出。我紧随他身后,容不得迟缓一步。

    月殿门口的月老鼠迎接着我们,他淡灰色的衣袍上沾些杂毛,怀中意外地没有抱着猫。

    “喵喵玩去了。”

    仿佛知道我们会问,他先行答了去,华尽眠却十分不给面子,温和笑道:“它与我们无关。”

    月老鼠饱经风霜,也不会与老友计较,他打着哈哈,“再过些时候喵喵就能成人形了。”

    “时候不早了,我和勺子先行一步。”华尽眠停下脚步,刚想向我伸出一只手,又唯恐不对。

    我顺势牵了过去,柔声道:“师父,那就走吧。”

    曾几何时他牵着我无需顾虑什么。

    凤鸢已被我掌握得熟络,稍稍一唤,就能成我想要的大小。

    “和我一起吧。”我似笑着,拉着华尽眠的衣角踏上冰白透亮的凤鸢,“法术不够精炼,稍微挤了些。”

    “勺子。”他无奈地唤了一声,“这不是稍微挤了些,是很挤。”

    闻言我低下头,大约半平不到的位置,和他紧挨紧靠着。

    华尽眠正想脱离,被我用力拽过来,“凤鸢比较快,师徒二人凑合用吧。”

    大概用力过猛,他身子一倾,双手搂着我的腰,我好笑道:“师父。”

    “……我。”他连忙站好,脸上的红晕怎么也散不开,说话含糊:“那就凑合用吧,你往那边去些。”

    “哪边?”我故意贴近他,看清单薄的唇线。

    “那边!”他略微恼火地指指反方向。

    磨磨蹭蹭好一会,凤鸢停留在半空中,一只青雀嗖地飞过……

    我很喜欢华尽眠尺寸大乱的样子,就像桃合子见到不苟言笑的执墨唇际忽然翘了一下,正因这些少见的动作和行为才显得珍贵。

    准备走时,远方一个黑影渐近,向我们走来。

    须臾间执墨一身金甲正装脚踩空立于我们面前,眼眸宛如刀锋,“桃合子受伤了。”

    “什么!”我一惊,“怎么受伤的?”

    “你去看看吧。”

    他并不多说的样子,我转过身子正要去执墨殿,被华尽眠拉住衣角,他压低声音:“那个小桃核不是幻化成东海公主了吗?”

    经这一提醒,我猛然抬首,却听执墨沉声道:“果真如此,她是假的。”

    发觉进入圈套,我打着哈哈,干笑二声,“战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他语气冷淡,眄视我道:“上次就猜晓不对劲,她流的血很多,却不治而愈。”

    “谁说的,那是我给她芍药花干才起的作用。”

    “哦,那你为何要给她,和‘我的夫人’是什么关系?”

    我哑然,话极少的执墨有的时候口舌如弹簧,每一句都设计好了。

    华尽眠与我先行下了去,站在阶梯口的月老鼠愕然,低下头轻咳一声,“小白太疏忽了。”

    “是我对不起桃合子。”我低声道,转头看向华尽眠,抿了抿唇,“命中注定如此了。”

    “可是,若不是我太疏忽,她的身份怎么会暴露!”

    感觉到袖囊中的动静,全知镜钻了出来,适时道:“你怎么知道是因为你呢,要我说的话,执墨战仙早就知道桃合子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