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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大梦

归恩记作者:扫雪寻砚 2018-11-14 00:57
    如果让杨陈知道王哲真实身份,他或许就不会像刚才那样想了。

    这世上,有一类人,要谨慎用常人眼光去判断他们一切,他们即是:皇族。

    不能说他们不是人,但也很难否定,他们可能会登上位顶之时,无论是从精神层面,还是从生活层面,都会发生超脱一切寻常人观念改变。

    只说这生活外表精致度,其实很难判断他们这样精益求精改造外表,是否真是为了个人享受。有些事物看着美观,加诸自己身上,也许只是一种折磨。身为皇族,可以与生俱来地拥有很多东西,但同时也从身份注定了那一天开始,就有很多东西自己无法选择。

    譬如王哲,原本与好友分别,大致也就隔个一年半载,即是能再见,但他这一次走,却对这再见时间为几何而丝毫拿捏不定,只因为他拿不定此行所为事,今后会如何变化,这不是寻常人要完成任务以及义务。

    ……

    就杨陈这一晃神工夫里,托着锦袋手势稍偏,他就看见一样事物从内衬缝得平整光滑袋内滑了出来……

    ——似是一条鱼!

    金属铸造一条“鱼”从锦袋里滑落,摔地上,但撞出声音并不如何清脆。

    杨陈迟疑着捡起那条鱼,正想仔细看看,这时屋外忽然传来莫叶唤声,杨陈匆忙应了一声,又翻看了一下锦袋里侧,并未发现什么纸质物,他心里稍安,暂时打消琢磨那条鱼事,稍微整理了一下屋内事物便出去了。

    ……

    门口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甫一眼看去。这个女人约摸四十出头年纪。她脸上深刻皱纹不太多,但细纹不少,显得皮肤有些干燥、失了光泽,看样子是她少操劳但又不太注意体面保养结果。

    女人衣着锦绣,衣衫上有着色彩明艳刺绣花样,但却无法将她脸色也映衬得红润有精神。细细看去,她除了脸上皱纹不太明显,肤色也很白皙,可那是一种少见阳光所致白,没有健康生动光泽。

    她确很少为生活上事以及身边事操心逍遥美男图全文阅。因为她实太能操心了,所以必须剥夺她操心权力,以免她神经错乱累及别人。

    这个女人本该有丞相府大妇身份——当然她现也算是有这种身份。但却只是仆人心里那位传说中大夫人。

    “坐吧。”史靖望向疯女人,轻轻开口。

    管妻子做错了事,并且今天他叫人把妻子从那处园子里请了出来,便是为了理清这件事,刚才他坐花厅中沉思良久。为之烦扰也正是此事,但到了此时,他仍没有直面对她发火。

    跟随大夫人身后还有两名丫鬟、三个护院。

    护院家丁没有进到花厅里来,只侧身如标枪一样立于门外两侧,互相只看对方眼睛,丝毫不向花厅里侧目。涉及到相爷家事。他们知觉很敏感,态度很一致:做好本职,少管闲事。

    涉事两名丫鬟则跟着大夫人一起进了花厅。听到史老爷话,她们连忙一左一右扶着大夫人史靖座位下方一把椅子上坐下。

    史家三公子已经离开了座椅,走到大夫人面前深深行了一礼,柔和唤道:“母亲安好。”

    大夫人并非史信亲生母亲,但他对她还是给足了礼敬。然而妻妾不止一位家庭里。母亲与娘亲口头称呼上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情份深浅之别。怕是只有唤出这二字人自己心里清楚。

    从前脚迈进花厅那一刻开始,大夫人脸上神情就略显呆滞,但听到“母亲”二字后,她忽然双肩一动,睁目道:“我认识你,你是我儿,你不听话,该打!”

    这是她进花厅后开口说第一句话,语气声调明显生僵直楞,竟是要打孩子。

    刚说完“该打”两字,她就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把捉住史信因为向她作揖而伸出手,扬起巴掌就拍打起来。

    她打史信动作,仍像一位母亲捉住犯了错孩子手打巴掌那样,以并一起四根手指指腹一下一下砸着孩子手心。

    这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带不来什么伤害,但站大夫人身后两名丫鬟却惊了一下。见自己一不留神,没有摁住忽然站起来大夫人,才造成这后头事,她们顿时慌了,似是已成本能一左一右就要拉扯。

    忽然,史信出声喝止道:“我犯了错,就该受罚,甘愿让母亲打。”

    两名丫鬟皆是一怔,看了看史信,又下意识偏转目光,看向上座史靖。

    史靖眉头微微皱了皱。花厅中事态急转,可这完全与他此时还坐这里,于公务繁忙中挤出来一点时间准备清理家事无关。

    但他仍然没有发怒,隔了片刻后只是轻声道:“阿兰,孩子错了,我让他到书房闭门思过,你别生气了。”

    史靖不但没发火,还声音轻缓唤了发妻小名。

    成亲之前,他常常这么唤她,近些年他很少再这么唤她了,但再次开口,这个亲昵称谓只像从珍藏箱子里拿出来那么简单,并不生疏。

    大夫人沐雨兰听到这一声轻唤,仿佛是从自己名字里找回了一部分自己人格,她忽然就安静下来。

    不再拍打史信手之后,沐雨兰先是侧目看向了上座丈夫,然后她再次转过脸来看向站跟前史信,忽然欣然道:“我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可惜没有一点像我。可是儿子长得像他爹,不也是天经地义事么?何况我靖哥哥那么英武不凡!我还要为他生好多孩子。”

    大夫人也唤出了她对丈夫特有昵称豪门婚色:娇妻撩人。

    与史靖不同,大夫人上一次唤出这个昵称还是去年元宵节。史靖陪她看仆人院子里挂花灯时,捏汤匙喂她吃汤圆,她一口咬破汤圆,被滚热汤圆芯烫到。她忽然就呼出了这三个字,仿佛喊了这三个字便能止疼。

    甫一听到这个称谓,史靖亦是禁不住动容。

    妻子刚才所说话,除去第一句,后头言语可以表现出,她此时记忆又推迟到她刚生孩子,还月子里时候。

    那时候她还没有疯癫之症,可是她刚才着手打三儿子时候,那段记忆则是她生孩子过后第四个年头。

    那时她疯症已经很明显了,但他以为把血脉相连亲子放她身边。能让她慢慢受亲情补养、修复精神上损伤,却没料到她发疯起来,竟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下狠手。

    往事一幕幕脑海前浮现。很又被史靖强行按下去。但此之后,他心底一丝怒火却终于窜了上来,不过仍然不是冲向他妻子,而是那两个服侍后丫鬟。

    管已经将皱起眉头舒展开来,但史靖双眉间那道沟壑仍然无法完全平复。

    沉默片刻后。史靖量将声音放缓说道:“孩子不但个头长高了许多,字也写得比刚学那会儿有精神多了,阿兰,你要不要考考他?”

    “好啊好啊!”大夫人十分孩子气鼓掌起来。

    史靖给儿子史信递出一个眼色,平静说道:“好好陪你母亲,但别让她玩得太累。早点歇息。”他这后头半句话语气稍微加重了几分。

    史信很会意,令那两个丫鬟不要跟随,然后拜别父亲。领着母亲出了花厅。

    这对非亲生母子刚走,坐于上座史靖平静脸上忽起波澜,冲门外喝道:“来人!”

    刚才随那两名丫鬟一道儿,护送大夫人来花厅三个护院家丁,一直就守门外。听到史老爷呼喝声。这三人才急忙进了厅内。

    不待他们拜下,就又听到史靖怒斥:“带下去!”

    眼尖护院见史老爷发下这道命令同时。手掌已经握成了拳头,并桌上扣了一下。叩击声不大,但让几个护院家丁当即明白过来,押着随侍大夫人两名丫鬟就往外走。

    花厅中事况陡然生变,倒是那两个丫鬟有些后知后觉了,直楞当场,任凭练过些功夫护院家丁铁钳一样手扣上她们肩膀,她们浑然不肯挪步。

    然而后知后觉不代表她们心里不清楚将要发生何事,自己干过亏心事,谁能比自己记得清楚?

    肩膀上被钳制疼痛传来,两名丫鬟回过神来后,瞬时间心里生出一股虚怕,已经哭了起来。

    两个丫鬟无力抵抗护院家丁押着她们往花厅外拖拽,也来不及争辩,史老爷根本不给她们这个机会与时间。

    可两个丫鬟很清楚,家主这样暴怒笼罩下,所谓‘拖出去’会是什么下场。她们惊惧断魂,只能穷极声音地不停大喊:“老爷饶命啊!饶命啊!”

    事到如今,才知求饶,还想乞命?史靖冷眼刺向那两个拼命回头乞求丫鬟,不但不无视于这个场景,还正是要直面示以绝决。

    如果他会给出饶恕待遇,还会如此命令狠绝?

    前几天,那处安静了十几年独院里,发生了一件险些害死人命事。

    那天下午,岑迟本来是相府内花园散步,不知不觉渐渐靠近了大夫人静居小院子英雄命运。恰那时,大夫人院落门口晒太阳。岑迟见是相府那位深居简出大夫人,虽然平时极少碰见,但他还是极有礼貌含笑施礼,问好几声。

    不料大夫人看见目光温和善意岑迟后,一恍神,竟把他当成了自己长大成人儿子,邀了进去。

    岑迟是外人,并不清楚大夫人过往,以及她疯症具体为何。见相府原来女主人好意邀请,或许还有一些怜悯于她长久过着‘活寡’生活,岑迟只犹豫了一下,便进去坐了坐,用了些茶点,陪大夫人闲聊了几句。

    原本这只算是相府日常生活中一个小插曲。

    凭大夫人现年纪,足能长于岑迟一辈。岑迟又本来是个不拘小节性情。进小院陪长辈聊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即便事后史老爷知道这件事,大抵也不会有挂心计较理儿。

    然而岑迟陪大夫人聊天到中途时,忽然身感不适,身体情况也是骤然恶劣起来。后来仆人喊了郎中来瞧,才知道他竟然中了恶毒至极慢性毒药!

    为震惊全府调查结果是,那毒药竟大夫人与岑迟聊天时,让丫鬟泡给岑迟茶水里!

    两个丫鬟被各打了十大板,随后护院家丁又将她们带了回来。花厅中,她们肩上钳制刚刚一松。俩女皆如和稀了泥人一般,无力地软趴了冷硬地砖上。

    她们后背皮肤已经被板子打得破开,这种伤口只会泛出淡红色血水。却丝毫不比直接被刀子割开伤口疼得轻些。

    她们常年侍奉大夫人静居那个小院子里,做其实都是非常轻活儿,本该十分舒服才对。身体缺乏锻炼,便也扛不得打,十板子下来。已叫她们丢了半条命。

    但她们应该庆幸,如果刚才史靖不是敲桌子,而是将茶盏摔了,此时她们两人只怕已经被打死。

    所以当她们回到了这里,已顾不得背后火灼一般疼痛,一边哭着。一边极力嘶声求饶起来。

    她们却不知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是死之前要受地折磨。或许刚才被拖出去时。直接打死,对她们而言,还算是痛点解脱。

    史靖见这两人被送了回来,他没有再口头发火,但脸上是冷厉之色。

    半跪半趴厅下两个丫鬟不敢抬头去看他。但他只用一个字,即将这种冷厉之气刺入她们心底。

    “说。”

    ……

    男人一般都不太爱管家事里琐碎。除了男人行事风格原因,多半还因为家中自有大妇操办这些事务。

    但史家情况好像有些例外。

    史家大夫人虽然疯病缠身多年,可是史靖仍然保留着她府中位置,看样子似乎也是因为他相信大夫人终有一天能够康复,这种信念一直持续了十几年。

    如果说史夫人是近几年才疯,史靖不续弦也说得过去。但史夫人初显疯症那一年,史靖也才不到四十岁年纪。像他这样一个官居高位男人,能够为自己发妻坚守到这一步,真是难得让人有些生疑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史靖这么做似乎也还有另一个结果,他家务事没那么复杂,府中没什么女眷,也方便与那些客卿宴饮。

    十多年来,这是史靖少有一次,亲手审办家务事。这一次,连那位忠守史府多年老管家也没有被允许插手此事。

    史靖两朝为相,朝堂上文争、大狱里武斗,什么风浪没见过,何况眼前两个丫鬟师兄,太无良全文阅。

    如果他真决心要办这两个丫鬟,铁打人也得让他掰卷了、烙出窟窿。

    虽说女子当中也存英杰,但男人办事,多半还是比女人干脆果决。对于史靖而言,下毒事,只要排除了大夫人嫌疑,一切就都容易了。

    当然,这件家案办清后,史靖还明白了一个问题。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就让这两个丫鬟招了,重要一个原因就是,指使这两个丫鬟做了诸多坏事主子早已死了。

    两个丫鬟之所以主使人死后还继续作恶,是因为她们知道,若不一路辣手黑暗到底,早晚露馅,对她们自己而言,也就只能是死路。

    而现,说与不说都得死境地里,她们只能选择似乎稍有活路一点前者。

    当两个丫鬟将深藏心里十几年,也积累了十几年罪恶全部说出口后,史靖只觉得仿佛是看见两个面目狰狞妖魔面前不停呕吐秽物,简直恶心至极!令他愤怒至极!

    他本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愤怒,但这两个人做事,全是施他乎人身上,这便让他无法容忍。

    不论是怎样一个人,只要他还没完全疯魔掉,心里总还是会有几个乎人,这是人性不灭一部分。而乎人越少人。便越不能容忍他乎那个人有事。

    站起身准备离开花厅那一刻,史靖脑海里浮现出数种发泄愤怒方法:杖毙、活埋、焚烧……

    然而他终只是长声一叹,压下了心中这些狂躁情绪,但并非是消抹掉了,而是将其压紧成一线,接近不留痕迹埋藏心底。

    静立了片刻后,史靖只轻轻说了一句:“带她们下去吃点东西吧。”

    他仿佛刚刚害了一场大病,身体初愈,精神却还未恢复。

    他当然不可能原谅这两个丫鬟犯下罪恶,但得知妻子遭受过种种非人般折磨之后。他亦有些无法原谅自己过往地疏失。

    史靖声音刚落下时,花厅里三个护院家丁不禁面面相觑,一时皆无行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跪趴地上两个丫鬟闻言也是怔住,看了看那三个护院,又盯向史靖出屋背影。

    史靖没有再说第二句话,也没有再回头来补个眼色,就那么拂袖走了。

    没有人知道史靖内心深处地想法。即便是从他政敌当中,也难寻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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